《十世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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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冥说-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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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是“他”不是“她”。
  真是可惜了,苏愉郁闷的想,生成的男人就算了,还吧脑子生坏了。
  “啪——”
  苏愉恼怒的瞪着眼前人,左脸火辣辣的疼。
  被人死瞪着的那个人却没一点自觉的若无其事的抖抖宽大的袖子,然后也看着他阴阴的笑。他很漂亮,苏愉想着,但是该死的看着他那笑脑子里怎么就会冒出小楼那张死人脸?
  “我是月溯,”那人一把拽住苏愉的衣襟,凑近他暧昧的哈了口气,在成功的让苏愉变了脸色之后凉凉的道,声音没了之前那没长大的少年样的绵软,仍是带了些鼻音的,只是冷冽非常,让听的人禁不住想到藏在刻满精致花纹的华丽刀鞘里的锋利匕首,“听着,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
  看着苏愉愤愤然又带着着疑惑的眼神,自称月溯的漂亮男人又笑起来:“不明白吗?”手上一松,男人像是想什么似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现在怎么变这么蠢?还是……你根本就是装的?!其实无所谓……啊,为什么你要知道……”
  苏愉恨不得一刀子戳死这王八羔子。
  “你想知道啊……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你--是我的所有物了,至于为什么啊,这就得去问你的祖宗了,不过他好像死了很久了……叫什么来着?苏什么奇的……恩……年纪大了记不住这些。总而言之啊,你家祖宗把你的魂魄卖给我了。”
  苏愉现在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嘴上却还是骂道:“你他妈说什么鬼话!”
  “啪--”又是火辣辣疼的一巴掌,月溯敛起了眉头,纤长的手指挑起苏愉的下巴,冷冷一笑:“鬼话?你不就是个鬼么,难道我还得跟你说人话?你现在应该求我才是,求我不要生气,免的一气之下把你给--吃了。”
  “哼--”苏愉只是龇着牙愤愤的瞪着他:“神经病!”
  于是又挨了一巴掌。
  “嗤--”苏愉疼的直抽冷气,这混蛋得是使了多大的力道打的这巴掌!疼的跟脸上要被生生削下块肉似的。他是招了哪位佛爷了啊居然就不明不白的遭了这份罪。
  “当年我用不计其数的金银换你一个魂魄,”确实不能否认,这个月溯笑起来没命的漂亮,“倒很是值得,至少……没亏了。”
  苏愉只能干瞪眼。
  月溯身上有种奇特的香味让他有些恍惚。
  “不过要让你听话似乎不容易,你说我该怎么办呢……”看起来像是真的很烦恼似的垂着眼睑,一手点着太阳穴做细考虑状,长长的睫毛在白净的皮肤上很是漂亮。
  苏愉愤愤的闭上了眼不去看他:妖孽!
  其实说起来这家伙长的并不女气,一眼过去是个有眼珠子的都会觉得这是个男人,可是他太漂亮了,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会觉得这就是一妖孽--一人长成这样还偏偏就是无法让人感觉女气。
  他确实就是妖孽。
  长成这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何况不必人猜测他自己就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确实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东西。
  “这么着吧,”他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喊道:“昭楚!”
  话音才落浓重的夜色里果真就走出一个人来,一身火红的装扮。
  苏愉闻声睁开双眼,看到那红衣男人之后忍不住扯扯嘴角,又闭上眼去,微不可闻的吐出两个字:“妖物!”
  然后在心里头默默补上一句:一男人还打扮的花里胡哨的那么艳,不知道的还当你丫是从事什么特殊职业的呢!
  月溯倒是听见了,只是也没什么恼怒的迹象,仍只是笑,“说起来,你们也算是旧识了,”语毕一手把苏愉直接拽起来跟扔麻袋一样“扔”给那个红衣男人:“你看着他。”
  昭楚接住被折腾的晕晕乎乎七昏八素的苏愉,有些讶异:“是你?”
  “是你祖宗!妈的少跟老子套近乎没人认识你!”
  “听着,”月溯不理会他聒噪,一个旋身,身上的铃铛一阵脆响,丁丁铛铛的,“你俩不准打架,尤其是你,”他指着昭楚鼻尖道:“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及你百分之一,打起来也没意思,你只需给我看着他就好,还有就是防着他们家那个太子殿下--那人可比这小子难伺候多了,当心着些,说起来……我跟他家哥哥还有一笔账没算清楚,啧,麻烦。”
  又伸手扳国苏愉的脑袋让他正视着自己:“安心,我不会吃你。”
  苏愉翻个白眼无语问苍天:“我知道。”
  “你对他有恩,这份人情我自是会替他还的,”月溯叹了口气,也不知是真的感慨还是装出来的,“至于你跟欠另一人的么,是你跟他的事,我管不来,也没兴趣管,只得你自己去偿还了,扶苏。”
  “啥?”苏愉莫名其妙,什么扶苏?老子还嬴政啊咧!
  刚想问什么,月溯却身形一晃,不知去了哪里。
  “我靠他祖宗的就这么走了?老子还没弄清楚这怎么个事儿的他妈的就跑了!”
  使劲儿斜着眼睛看见昭楚那张写满不耐烦甚至有些窝火的脸,苏愉识相的噤声。
  就这家伙这张脸这表情,八乘百的就是他问了什么人也什么都不会说,而且八成是懒的说……

  断魂曲

  说是最好的朋友其实并不了解季连。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着都不会这么张扬的说出这番话来的,季连生性淡薄,可那么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调宣布终身不娶……却淡薄的过头显得张扬了。
  待他回过神来时好友已经走远,感觉袖子被人拉了拉,扭过头去见是一个身穿绛紫色衣裳的男人,手里撑着把油纸伞。
  季连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了。
  喜欢一个人,亦或是爱上一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何况其中本就存有千丝万缕理不清的纠缠。
  加上,某些人的刻意为之。
  从来就不是难事。
  “二太子。”
  小楼愣愣的回过身去,显然对这个已经陌生的称谓很不适应。
  月溯看着他,嘴角上扬。
  “玉药儿……”看到这个人却没有感觉丝毫的意外。
  “你居然还能记得我……真是难得呢,”月溯拈起自己的一缕发丝看着,笑容有些阴冷,“我还以为你把什么都忘了。”
  “能忘的了倒好,”小楼只是凉凉的答了一句,“好过什么都清楚的看着一切发生,你比我痛苦。”
  “也许……”月溯松开拈着发丝的手,眼角一挑,“那么,你是要做什么呢……”
  “似乎这该是我问的问题,”小楼冷着脸道,扬起右手手心白光涌现:“他呢!?”
  “他?他啊……”月溯不甚在意的笑笑,“他好的很,二殿下……你担心什么呢,他可是天界战神啊……”
  小楼敛起了眉头,不再多言,右手持着那柄细长的造型古怪的剑堪堪直冲月溯击去,剑势凌厉避无可避。
  月溯却只是佯装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手不知何时抓了一只短笛,竟就那么把那一剑挡了下来。
  “你认为自己现如今还是我的对手么?二殿下……就是祁玉,尚且要忌我三分,何况是现在的你!”漂亮的眼瞳在瞬间蒙上一层让人胆寒的阴冷与暴戾之色,月溯手持着短笛贴着那剑刃直直往小楼逼去,短笛和剑刃摩擦发出古怪的尖锐声响冲斥着耳膜,伴着月溯愈发阴冷的声音:“原本我无意插手你们天界的事情,你们之间折腾的你死我活的也同我没关系--可你们,既招惹了我……”
  空着的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看似无甚意义的打了个手势,小楼却知道他是在结法印。
  果不其然,两人周围刮起了风,风灌进短笛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混着尖锐的摩擦的声音搅得人脑子一阵发懵。
  小楼皱了皱眉,撤剑,收势。
  风仍不止,短笛在月溯手中灵巧的转了几圈,然后停住,他抬眼看看面色苍白死气的小楼,冷笑:“二太子?你也不过是个可怜虫。”
  短笛移到唇边,哀凄的笛声流泄而出,月溯挂在腰间的铃铛像是有所感知似的,竟也开始和着笛声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小楼的脸色却因那笛声而变化的愈发的难看。
  “这一曲……是送给你的,叫……《断魂曲》”
  果然,不论过了多久都是一样么……
  “铛啷--”那柄细长的剑掉落在地,小楼身行不稳的晃了晃:“我问你……”
  “……”月溯看着他蹙了蹙眉头。
  “是不是……注……定……有些人……”话还没说完却就那么直直栽了下去。
  月溯幽幽叹了口气,走过去俯身看着小楼,略带嘲讽的道:“你不是神么……缘何来问我呢。”他不过区区一个狐妖。
  把短笛收回袖子里,月溯轻笑着转身离开。
  约摸是五更天的时候,天灰蒙蒙的,小柳儿一早被自家主子叫起来去城东的铺子买酥油饼子。
  其实才五更天,那铺子哪能这么早就开张呢才小柳儿心里知道,小姐那是故意刁难她的,许是又不高兴了,存心来找个人欺负着玩儿。也罢,谁叫自己是个做丫鬟的命,这些苦合该都是她受的,只是有些时候会不甘心,都是爹生娘养的人,那金贵的主子的身子也不是金子琉璃做的,怎的就这么大的区别了?
  但也只能是不甘心而已。
  她生来就是东府高高在上的小姐,爹爹娘亲手心里捧着的明珠,而她,东府下人的女儿,天生的贱命,天生的要受人使唤的,命里安排是这样,由不得人。
  面上湿漉漉的一片,小柳儿拿袖子蹭蹭,抬头看了看天,雨丝淅沥沥的落在她脸上,冰凉冰凉的。
  “好在,带了伞的。”
  微微叹了口气,小柳儿打开她那把已经很是破旧的油纸伞。
  雨水落在伞面,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风夹杂着水汽扑在面上,灌进衣服里,湿冷湿冷的,小柳儿瑟缩着身子往前走去。
  衣服已经很旧了,小柳儿看着自己撑着伞的右手手腕处已经被磨掉边的袖口,想起昨儿小姐还让人新做了好几套衣裳来的。果然,同人不同命,她卑微的连单纯的艳羡也不能。
  这会儿酥油饼子即使买回去了她那金贵的小姐也未必会吃,不,是根本不会吃。她是尊贵的官家小姐,哪里稀罕这些所谓的“粗鄙俗物”,只是随口找个寻事儿折腾人的名目罢了。
  小柳儿打心里升起一股子寒意,哪日要是小姐让她去死怎么办?
  不知不觉的就放慢了步伐,踩在枯枝败叶上时发出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很是清晰,除了雨声就是脚步声,还有她急促的呼吸声。
  蓦地停下了脚步。
  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团朦朦胧胧的白影。
  天色已经有些发白,雨仍然不停在下着,小柳儿双手紧紧抓着伞柄浑身冰凉。
  走近了几步,这才看清楚了些,似乎……躺着个人,但是,会是什么人呢……
  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
  小柳儿有些喘不过气来。

  神鬼无话

  恐惧不可自抑的蔓延至全身。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人的天性就是这样,越是害怕,越是好奇。而多数时候,好奇总会压过恐惧多一些。
  一步、两步、三……
  “呃?”
  蓦地刮过一道阴风,小柳儿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晃过,她停下脚步再不敢往前了。
  果然,原先的白影之旁多了另一个身影。
  小柳儿又害怕又好奇,愣愣的站在那儿瞪大了眼。两个影子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是……”
  两个穿着白衣服的人。
  倒在地上的那个约摸是十几岁模样的少年,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色,另一个是个年轻的男子,只是头发有些奇怪,竟然没有梳普通男子的发髻,很细碎的短发。
  还俗的僧人吗……除此之外似乎也没别的解释了。
  可是,这两个人……怎么会在这里呢?
  苏愉看着脸色纸样苍白好像木偶一样的小楼,就那么呆站着,许久,才晃了晃身子,颓然的跪坐下去。
  墨色的发丝沾了雨水泛着漂亮的光泽黏在小楼苍白的皮肤上,苏愉伸手替他拨开,看着他死气惨白却称得上是精致的脸孔,扯扯嘴角苦涩的笑笑,喃喃道:“我们是鬼啊……这个世界真是荒谬。”
  凡世的雨,怎么会湿了冥府鬼魅的衣和发呢……
  “小楼……”轻轻地推了推,触手一片骇人的寒,那人却仍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小楼……”
  一直都很安静,只有不断的淅沥沥的雨声。
  “小楼……”轻轻地把他拉到怀里,死死的搂着他,苏愉觉得自己许久不再跳动的心脏疼的无以复加,“小楼……”
  “小楼……”
  毫无生气的少年靠在他怀里,无论他怎么喊他都没有任何回应。
  其实没事吧,他是鬼啊,没有生气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心里头那股止也止不住的不安是怎么回事?
  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的感觉,怎么抓都抓不住。
  “小楼……”
  “对不起……”
  深深埋进他的肩颈里头,感觉到的都是湿漉漉的,是雨水吧。
  “小楼,对不起。”
  小柳儿惊愕的看着眼前这情形,甚至觉得那男人像要哭了一般的,看着他把头埋在那少年肩窝处,搂的死紧。
  那个画面定格了许久,久到小柳儿以为他们就要这样维持着这个姿势到地老天荒的时候,男子把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抱起,朝她这边走过来。
  “呃?”
  其实不是朝她走来的,只是朝这个方向过来,在小柳儿看来就像是冲她来的一样。
  分明是阴冷的凌晨,她脊背上却冷汗涔涔。
  可那人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便就兀自的抱着人走了。
  小柳儿发现自己腿软的厉害。
  湿漉的空气中只有“沙沙”的,雨落的声音。全身的力气像被瞬间抽干了一般,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混着泥的雨水沾染上她的旧衣裙,那伞也一并跌了,在地上旋了半个弧,伞面裂了个口子。
  天要亮了,雨却仍没有要停的意思,倒还愈下愈大了,风夹着雨打在她瘦小的身子上,满是污泥的衣裙逐渐的冲洗干净了,不会儿又染上新的污泥。雨水仍是那么狠绝的,毫不留情的倾覆而下,冲刷着那张满是疲惫的小脸。
  雨水和着汗水,湿透了衣衫,紧紧的黏覆在皮肤上,闷闷的很不舒服。
  月溯由着雨落在身上,不打伞,也不用术法避雨,迅猛的雨势很快的将他全身淋了个透,他却不管,有些茫然的睁着一对寂黑的眼,不知道在看哪里。
  在他身后约三步远的地方跪坐着一身火红衣裳的昭楚,一手抓着刀另一手掩着嘴不住的咳嗽,雨不偏坦任何人,照样的打在他身上,把那身火红浇透了,瞧着格外的悲凉,很是狼狈。指缝间不住的渗出的殷红混着雨水滑落在衣服上,火红色染上几点深的红,晕开,不会儿又消失不见了。
  深吸一口气,钻进鼻腔的是混着淡淡血腥味的湿润空气。
  昭楚抬头看了眼月溯,失了血色的苍白脸孔上神色复杂。
  “这雨……”月溯伸出一只手,任由着雨打在他手上,溅起些水花后从指缝间流走,幽幽的道:“似乎来的古怪了些。”
  漫天的大雨落下来,砸在泥土上,砸在枯枝败叶上,原本就已朽败的枯叶让雨水浸泡的破碎不堪,泥水汇成一道道的小溪流,交错着,不知道要流到哪里去,也许会渗到幽深不见天日的泥土里,也许等天晴了就会化成水汽回天上去,也许就那么流入了真正的溪里,河里,汇入江,汇入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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