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这才想起他身上还有伤,连忙松开他,面上也不由有些讪讪,又想起他已经没了灵力,这对他来说不知是怎样一个打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诸神浩淼瞟了他一眼,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强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他淡淡地说道:“我那身修为已经废了吧?”虽说是一个问句,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千陌语塞,原本准备好的安慰霎时没了出路——也对,以诸神浩淼的敏锐,又如何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小心翼翼地窥着诸神浩淼的脸色,却见他脸上一直是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悲,只得踟蹰地叫了一声:“叔父……”
诸神浩淼只看着他,不说话。
“叔父,”千陌见状,更加慌乱了,他用坚定的语气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方法医好你的,你相信我!”
可诸神浩淼依旧面无表情。
“叔父,我……”
“我一向是相信你的,”千陌还欲说些什么,却被诸神浩淼打断,“你对我说过的话,从来就没有食言过。你不用一再向我强调,我都明白。”是的,他都明白,以前是不屑,而现在……他却已经说不清心中是怎样的感觉了。
千陌一怔,颇有些自嘲地说道:“原来你还记得……”他说要给他一个名字,他做到了;他说要用华阳晶石给他筑基,他做到了……还有好多好多,其中不乏他的自以为是,他原本以为只有他一人在唱独角戏,对方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现在才知道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他的叔父一直在旁冷眼旁观,冷静得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他也确实是局外人。
诸神浩淼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去感伤,只沉默了须臾,便道:“你……离开后,我想了很多,我想,我现在这样也挺好,既然是天意,那就不必强求了。”
“叔父……”
“真的不用强求了。”诸神浩淼重复道,“只是,我在修真界树敌太多,现在又变成废人一个,已经无法立足,你还愿意收留我么?”
千陌没想到诸神浩淼会这么说,不由一呆,满脸愕然:“叔父?”
“不愿意么?”诸神浩淼眸中的光亮黯了下来,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管我的死活?”
“我不是……”千陌急忙解释道——他的叔父就是有这个能力,让人明知道他在演戏,却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叔父,我……”
“你还是在怨着我罢。”诸神浩淼打断他的话道,语调森寒,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就像我当初,也是一直恨着你的。”
千陌唇角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他总觉得今天的诸神浩淼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个不太一样,在他的印象中,他绝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更不会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解释,可现在,他的话却突然多了起来,说实话,这种感觉,并不是特别好。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恨你了。”不管千陌如何作想,诸神浩淼继续说道,“我也不会死皮赖脸地求你原谅我,那么,就这样吧。”说到这里,他轻咳了一声,似是牵动了身上的伤,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如今我也醒过来了,就不再叨扰你了——我马上搬出去。”说着,他就要挣扎起身。
“叔父!”千陌连忙按住他,轻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诸神浩淼挣了几下,终是没有挣开千陌的手臂,最后只得作罢。他用他罥烟一般飘渺的眸子望着他,低声道:“别看不起我……”
千陌一怔,心中不知怎么狠狠地痛了一下,他抓住诸神浩淼的肩,道:“我怎会看不起你?”对诸神浩淼,他有过爱,也有过恨,但他却从来没有看不起他,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一直认为他的叔父才是真正的天纵英才,而他,徒有“天才”的名号,却总在他面前一败涂地,他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
诸神浩淼自嘲一笑,道:“是吗?可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千陌是他一开始就打算放弃的,却在放弃后,又拼命地追随,不顾一切代价想要留在他的身边,甚至为此差点送了自己的命——这实在是一件太过讽刺的事,饶是诸神浩淼为此找再多的借口,也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他并不怕被人瞧不起,可连他自己都厌弃自己,又如何去争那一份已经被他丢弃过的感情?而且,还不是唯一……
“叔父,”千陌试着将他揽进了自己,用无奈的口气说道,“你就是思虑太重。”
“是么?”诸神浩淼还是有些不习惯千陌的拥抱,却也没有再推开。
千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道:“是。”
诸神浩淼抿紧了唇,不说话了。
“不过,叔父,”如今的千陌已不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傻小子,诸神浩淼不说话时,他也找不到话说,“这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诸神浩淼闻言,从他怀里支起身,眸光微转,说道:“这的确是我想要的。”他知道千陌为何会有此一问,那是因为以前的伤害太深,他说过,他给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没想到直到现在,千陌都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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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陌这才放心下来,又道:“那你以后不许再背叛我!”
诸神浩淼瞥了他一眼,仍是没什么表情,却让千陌感到他似乎有些幸灾乐祸:“那可不一定——你若害怕我背弃你,那就把我看紧,如果你让我失望,说不定我会做出更让你无法接受的事情来。”
千陌闻言,不由得苦笑:“你还真是坦诚。不过,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我不会再给你背叛我的机会。”
诸神浩淼觑着他,道:“我以后对你再不会有所隐瞒。”
“叔父,”千陌小心翼翼地看了诸神浩淼一眼,触到他疑惑的眼神,他下定决心似地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欲盖弥彰地说道,“那,咱们现在算是一吻定情了,叔父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这一生一世,必定会护着你!”
诸神浩淼其实是不相信誓言的,但如今听千陌这么说,他心中还是有所触动。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那上面似乎还残存着千陌的温度,他突然就恼了起来,连忙缩回了手,望向千陌,见他并没有察觉出什么来,才松了一口气,道:“我饿了。”
千陌愕然——要知道只要修真突破了绝尘时期,就可以脱离五谷,以天地灵气为食,更不会有寻常凡人才有的饥饿感,但又想到诸神浩淼身受重创,灵力尽失,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原本的那些怀疑也散了开去,道:“叔父,你想吃什么?我会叫厨房给你弄点饭菜来。”就算诸神浩淼心中有计较,不过是想吃东西而已,他又何必疑神疑鬼?
诸神浩淼眸光微动,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消除,这也无可厚非,总之是他自作孽,怨不得别人。于是,他假作不知,淡淡地说道:“送些清淡点的来即可。”
千陌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便出了房门,去给诸神浩淼布置吃食去了。
诸神浩淼望着紧闭着的门,清隽的眼中复杂难懂,却最终归于平静,化为一声无计消除的叹息。
而凡界这边,龙羲圣正积极地找寻着下一任皇位的接班人,整天将自己忙得喘不过气来。他偶尔也会想起千陌,想起他们的十年之约,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期待——他相信千陌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但他害怕时间会谋杀他们之间的情意,等他们再次面对面时,却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因此,他的速度必须加快。只有这样,他才能早些见到千陌,那个时候,他们就真的再也不相离了。
和诸神浩淼谈开后,千陌就住回了他原来的卧室,诸神浩淼自然也就迁出了他的房间,不管千陌如何作想,他却是不想和千陌的那些爱人们的关系搞僵的——已经够僵的了,他不想更僵。
倒不是说诸神浩淼怕了他们,只是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能和千陌重归于好着实不易,千陌又把他们放在了心上,如果他对他们一意图不轨,最终只会伤了他和千陌之间的感情。因此,他不但不会对付他们,相反还会尽力对他们示好——他并不把这点屈辱看在眼里,事实上这点屈辱和他以前的经历比起来,根本算不上屈辱。
千陌的爷爷诸神昊天见状,也是大感安慰——虽然他并不怎么赞同诸神浩淼和千陌叔侄乱伦,不过既然当事人都没什么表现,他也就懒得操那份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今后的路,还得他们自己去走。再加之诸神昊天的修炼已经到达了最关键时刻——渡劫,便携了不情不愿的夙琰流萤一同闭关,直至飞仙。诸神长勋见千陌和诸神浩淼终于修得正果,也放下了心中的那一份旖恋,专心打理诸神山庄上下事务,因为诸神浩淼作乱而元气大伤的诸神家族,在他的带领下,逐渐步入了正轨。
而千陌,自从和诸神浩淼和好后,他的修为也莫名其妙地大幅度提升,隐隐有突破瓶颈之势——或许是跟他的心境有关。只是他暂时也不忙着修炼了,平时闲着无事,就帮他那几个还是凡胎俗体的爱人们筑基旋照。他没有带他们去照那一面据说可以映照修真资质好坏的“上古神镜”,他本就不信单凭一面镜子就能决定一个人能否修真,出了他叔父这样一个“异数”后,他就更不相信了。于是,他把诸神山庄珍藏的华阳晶石全都拿出来给他的爱人们筑基,丝毫不觉肉疼,果然成效很大。只是,千陌并不打算成仙,向燕无涯那样做一个散仙是他最大的愿望,他打算和他的爱人们一辈子就住在修真界,等他们的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便带他们去其他时空位面游玩,眼下,就只等龙羲圣了。可不知为何,千陌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等他再次看到蚩尤叱风后,他就发现那少的一点是什么了。只见那厮懒洋洋地倚靠在他的床上,狭长的吊梢眼斜瞥着千陌,还没等千陌质问他潜入他房里做什么,他就开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诸神浩淼这个罪魁祸首你都已经原谅了,并且接纳了,那我呢?”
若说千陌对蚩尤叱风也有着一点不可说的情愫,可蚩尤叱风一开口,那点情愫就荡然无存——潜意识里,他是不愿意和蚩尤叱风走得太近的。于是,他挑了挑眉,冷淡地说道:“叔父是以他的生命做赌注,才换得了我的原谅——那你有什么值得我原谅你的?”
蚩尤叱风貌似皱着眉认真想了想,最后无奈地摊了摊手,道:“貌似没有。”却不等千陌接话,他又道,“你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千陌眼珠一转,笑得颇有些不怀好意。他靠近了蚩尤叱风,暧昧地说道:“除非……你愿意让我做攻的那一方。”其实在千陌冷静下来后,便想到了蚩尤叱风背叛他都是为了他好,因此也早就原谅他了,他如今会这么说,只是料到像蚩尤叱风这样的上位者,是必不会答应他这样的条件的——他是想让蚩尤叱风知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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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叱风闻言,嘴角抽搐,却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似地,邪魅的吊梢眼向上一挑,勾出一抹意味深长来:“没想到你还记着那事。”
千陌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蚩尤叱风说的是他初见何夕时发生的事,想到那个时候他不过才八岁,蚩尤叱风竟还想将他诱拐到床上,一时间也说不清是恼恨还是尴尬,千陌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狠狠地瞪了蚩尤叱风一眼,恨声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本少爷早慧,岂不是着了你的道了?”
蚩尤叱风对千陌的大言不惭不以为然,他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气死人不偿命地说:“没错,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你倾心不已了,老想着将你搞到手呢!”
千陌的脸更加红了,他原先就觉得蚩尤叱风脸皮厚,这么多年不见,他的脸皮更加厚了,自知说不过他,千陌连忙转移了话题,他不耐地说道:“若是没事,你便离开吧,别站在我面前,碍眼得很!”
蚩尤叱风挑眉看着他,忽而一笑,道:“我答应你。”
“什么?”蚩尤叱风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惹得千陌蹙眉,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压我么?”蚩尤叱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边说着,边开始扒拉着自己的衣服,不一会儿,就将自己上半身扒得过精光,“你若想做‘捅’的那个,我便依了你便是,反正做了那么多年的主导者,我也已经厌倦了。”
“哈?”千陌霎时傻了,他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蚩尤叱风竟真的会答应,他抱着一线希望问道,“你是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蚩尤叱风嘴角的笑意渐浓,他仰身躺在床上,将手臂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墨红色的眼中满是挑衅,“怎么,我让你上,你反而不敢了?”
蚩尤叱风的皮肤很白,却并不瘦弱,他比千陌所有爱人的身体都要健壮,却也并没有倒人胃口的大块肌肉,他身上的每寸肌肤都充满了力量,两颗暗红色的蕊珠点缀在他胸前,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浅浅的起伏着,平添了几分诱惑来。
直到现在,千陌一向好用的大脑却还没有转过弯来。他面前这个对他摆着妩媚姿势的人真的是蚩尤叱风吗?千陌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蚩尤叱风一向是狂妄的,自大的,肆无忌惮的,但像这样万种风情的蚩尤叱风,千陌还是第一次看见,也觉得自己无福消受。他张了张嘴,本想说他刚才说的话都不过是玩笑,甚至想直接承认他早已经原谅了他,却被蚩尤叱风察觉出了他的意图,抢在他前头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千陌,你该不是想反悔吧?”说着,他的眼睛已经危险地眯了起来。
千陌的太阳穴抽了抽,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他犹豫了一瞬,最终只说了一句废话:“你真的决定了?”
蚩尤叱风白了他一眼:“我是早就已经决定了。”
千陌错愕地望向他。
“别用这种傻乎乎的眼神看着我。”蚩尤叱风瞟了他一眼,并不打算解释。他在很早以前就知道,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既然他已经出卖过他,就别妄想在他面前讨什么便宜了。更何况,千陌在烟茸那里尝到“好”后,又怎肯再屈居于人下?在他之前,千陌已经有了十一个爱人(还有一个他不知道),他更不可能搞特殊了。
听蚩尤叱风这么说,千陌连忙转移了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再也不愿意看蚩尤叱风那具充满诱惑的身体了。
可他这个表现却让蚩尤叱风大为光火。没错,蚩尤叱风为人是放荡不羁,寡廉鲜耻,但这不代表他将自己主动送到另一个人面前,而那一个人还畏畏缩缩不敢接纳不会生气。他真是恨极了千陌这副优柔寡断的性子,可如今箭在弦上,也容不得千陌退缩了,他坐直了身体,伸手一把将千陌拉了过来,墨红色的眼里暗火重重:“将会被上的人是我,你作甚如此为难?”
看蚩尤叱风的表情,千陌知道如果他再不应,某人就会暴走了,只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不会后悔?”
蚩尤叱风眼角一飞,狂妄地说道:“在我的字典里,还从来没‘后悔’这两个字!你就别磨磨蹭蹭的了,跟大姑娘似的,羞不羞啊!”
千陌勉强牵了牵嘴角——他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人“逼奸”。他想了想,又提醒道:“光是这一次还不行哦,你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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