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倾尽全力狂攻小小的一个竟陵,一出手数万步兵,再来就是七十辆铁牌车和十数楼车,如此大手笔,简直吓得竟陵守军个个面无人色。
那些巨大无匹的楼车开始推进,像一座座高塔般往竟陵城移来。
在楼车上的战士,由于高度与十丈高的墙头相若,故不但可以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的射程内,当贴近城墙时,战士还可直接跨上墙头,攻入城内去。
看着十数架巨大的楼车缓缓而来,竟陵方面就连最镇定的老将冯歌也额头见汗。
此时江淮军中号角声大起。
寨中又有数以百计的投石车在数百名工事兵的推动下,蜂涌而出,并且后发先至,越过了楼车,追在挡箭铁牌车之后。听着这些攻城器械那些木轮碾压地面的沉重声音,竟陵中每个人的心里都升起极其别扭又绝望的感觉。
他们一个个表现得心虚,无力,手足发软。守卫们在如此多杀人器械之下,几乎连兵刃也握之不稳了。
城外四万江淮军一齐发喊,战马狂嘶,更令竟陵城外风云变色。
徐子陵站了出来,振臂怒吼道:“竟陵的子弟兵们,想想你们的身份,也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他们一旦让江淮军俘虏,就会惨遭毒手,可能会卖为奴,也可能被轮奸凌辱,甚至会毒打致死。如果你们害怕,可以躲回你爹的裤裆去,如果你们不是可以保卫父母妻儿的男子汉大丈夫的话,就不在要这里装!”
“飞马牧场的商场主,她已经派兵出来相助。”徐子陵狂吼,声音轰入整个竟陵东面城墙上下每个守卫的耳朵里,道:“我就是她派遣来大将卫晶,她让我来告诉大军,她将全力相助,只要大家拼命守住竟陵,那么竟城之危终可化解。反之,就是大家命丧之日!”
“有种的男子汉大丈夫们跟我来,没种的给我滚!”徐子陵飞身而起,如鹰隼般扑上竟陵的城楼,抢过一名守卫的长矛,爆起气力投出。那化作一道乌光的枪矛呼啸而去,远射出三百步外,连穿两名躲之不及的江淮军,让他们在疾飞而来的枪矛之下洞穿,串连的身体轰然翻倒。
这还不够,徐子陵连抢三矛,连投三矛,连穿江淮士兵六人,最后一次更是将两名刀盾兵,连人带盾一穿而过,串连一起,轰然倒地。
连续三矛,即杀六人,就是在执法团驱使下的江淮军,也禁不住脚步一滞,也禁不住涌现一丝微乱。
城门的守卫一见徐子陵如此神威,个个欢声雷动,又受他言词所激,情不自禁涌现热血,握紧手中的兵器,再看向城门的数万江淮之军,虽然惧意多少还有,不过个个都自认裤裆里带把,个个都自认为是男子汉大丈夫,谁也不肯露出一丝的怯意让人嘲笑。
那个大将钱云对徐子陵捋权夺威之举大为不满,如果徐子陵不是远道派来救援的飞马之人,如果徐子陵不是人强技高,如果没有江淮军在城门正缓缓而来虎神眈眈,相信他早就叫人要把徐子陵拿下了。
老将冯歌则大是欢喜。
他一看飞马牧场派来的这一个卫晶竟然如此神勇,不但能自千军中杀出,还能激励士气,甚至能亲身士卒,阵前杀敌。有了他三矛之射,竟陵可保一时,因为整支守军的低颓士气都回来了。
他们本来即将崩溃和逃散,可以让徐子陵一激,个个恨不得挥刀杀敌,以证明自己不是无能的懦夫,而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有谁。”徐子陵振臂高呼,吼问道:“敢和我一起杀敌?有谁,敢与我站在城墙的最前沿?有谁能告诉我你们是带把的汉子?有谁想告诉我你们想临阵逃脱去做缩头乌龟?有谁想告诉我,你们都是些稀松无能的鸟蛋?竟陵的士兵们,你们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男人?你们有没有种?”
“有,有,有!”竟陵的士兵听得简直热血沸腾,恨不得个个挤到徐子陵的身后,一起杀敌,以显示自己确是一个堂堂的大男子大丈夫。
他们可以让敌人杀死,却不能让徐子陵看扁!
相信如果有任何一人敢畏缩不前,不但会受到所有人的鄙视,而且就是他的亲人兄弟长官属将也会将他斩杀于阵前,免得给自己蒙羞。
老将冯歌感激得无以复加,他一边派出手下大将指挥士气高涨的士兵们合理守卫,边向徐子陵走去,他以手拍着徐子陵的肩膀,感动道:“若竟陵有子如此,如何会有今日!若竟陵有子如此,天下谁敢小窥?卫公子如此侠义之风,千里急难,老夫无以感激,请受老夫代竟陵万民一拜!”
“岂敢!”徐子陵连忙将他扶住,哈哈大笑道:“老将军还是将气力用在杀敌之上吧!听说廉颇虽老,尚敢言勇,不知老将军是否敢与小子比拼沙场杀敌呢?”
“如何不敢?”老将冯歌也让徐子陵激得老胡颤抖,目露神光,他大吼地一声,拔出剑来,直指城下的江淮大军,怒吼如雷道:“小子敢欺我老迈?老夫虽然惭愧,可是却想说,飞马牧场既有卫晶公子,竟陵也有老将冯歌!”
竟陵守卫一听这名老将的豪壮之言,禁不住又一阵欢声雷动,人人轰然回应。
“老将冯歌!老将冯歌!老将冯歌!”
声音呼喊久久不绝,人人吼热血不上涌,个个目露精光。
不过也有像钱云之辈,目光闪烁,脸色阴沉,仿佛棺材铺的老板一样板着一副臭脸,他的目光在徐子陵和老将冯歌之间游离,似乎有什么心思正在形成……
第265章 有我城在
杜伏威的大军缓缓迫近,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如黑色的死亡之潮。
城上所有的人连呼吸也屏住了。
铁牌挡箭车在前,投石车在后,弓箭手躲在挡箭车的竖板之后,随时准备出去,而工事兵则奋力推动铁牌挡箭车和数以百计的投石车向前,刀盾,巨盾,两种兵种最多,他们后面跟着长枪兵,刀斧手两种较少的兵种,而能够骑上马匹的,不是一军之将就是精锐的士兵,他们是杜伏威的心血,不上前线,只作督战之用。
冯歌身边一个小将献计道:“敌人多是攻城之器械,不如我们出城冲击一番,毁去他们的攻城器械,否则单单这数百架投石车就会让我们受不了的。”
“此时此刻。”老将冯歌叹息地道:“谁敢出城?”
“好了。”那个小将还想进言,不过却让冯歌制止了,道:“冯汉,你不必多言,你与冯青两人给我守好城头,你们记住,我们冯家只要站着的汉子,也有倒下去的男儿,却没有临车逃脱的懦夫!”
“是!”两个冯家本族的小将大声应诺,向冯歌拱拱手,领命而去。
徐子陵一路巡视过去,他看见城头上根本就没有驽床,也没有炬石车,只有十几个牛皮绷着的挡板,还是木头做的,简直有点哭笑不得。竟陵的士兵们也太奇怪了吧?难道他们连一点守城的东西也没有准备吗?都过了那么多天,可是他们还是如此草率,他们真的在打仗吗?
城墙下堆了些柴薪,又烧了几锅油,再远处有一大堆石灰,连滚木和投石也没有,他们这也叫守城?
徐子陵觉得竟陵的庄家方泽滔应该只会玩小孩子的‘过家家’,否则军备也不会差劲到这种地步,难怪虚行之说竟陵的士兵训练起来简直就像儿戏。
看见徐子陵一脸似笑非笑地回来,冯歌这一个老将自然明白他笑什么,不由老脸一红,小声道:“庄主已经好久不管士兵们了,大家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虽然说在本城可以回家吃饭,可是这样一来,大家难免出勤不出力,这一个训练是差了……”
“训练我觉得不必说了。”徐子陵微笑道:“我只是奇怪怎么守城连檑木和滚石都没有?”
“竟陵被围紧迫,来不及到城外伐木。”老将冯歌道:“至于滚石,这里江边平地,多是沙泥,何来那么多大石?”
“民宅难道也是沙泥做的?”徐子陵哈哈大笑道:“看来你们的人心不太足啊,竟然在这种城破在即的时刻,也没有一家农民百姓拆毁自己的房子来协助守城。老将军,你认为这一座孤城可以守了多久?”
“……”老将冯歌长长叹息一声,不说话,只是摇头。
虽然城上守卫迫不及待地放箭,让箭如雨般泼下,可是效果却不大,半天射不死一个人。
一来那是因为敌人还远在箭程之外就因为心中恐惧胡乱放箭,二是因为对方有铁牌挡箭车,三是因为竟陵方面没有什么强弓,就算射到敌阵,也变得软绵绵毫无力道。江淮军一看对手如此羸弱,登时爆发了一阵接一阵的呼喊,声音震耳欲聋。
等那数以百计的投石车也进入了射程,固好,就是竟陵一方的恶梦到了。
上千块碗口大的石头抛射而来,砸得来不及躲避进城楼或者简陋箭塔的士兵头破血流,哭爹叫娘的,少许人更让石块重砸正顶,肝脑涂地,登时横死当场。就是那些最坚硬的城墙垛口,也让那些投石车的抛射砸得开裂,石屑激射,火星直飞。
竟陵方面的守卫让那阵阵石雨打得抬不起头来。
而城下的江淮军则得势不饶人,他们的工事兵和轻步兵架着云梯疯狂突进,还有不少刀盾兵驱赶着一些在别处抓来的农民,让他们搬运着土袋来堆填,准备截断竟陵唯一还在起着作用的护城河,让更多的士兵能站到城墙下,攀上城墙。
云梯比那些缓缓推到的楼车更快些到达前线最前沿,他们在巨盾兵的掩护之下,正在拼命地打桩,以因定云梯的底部,不让对手轻易推倒或者拉倒。徐子陵看着江淮军虽然有点微乱,可是干这些攻城之法起来也是有章有法的,不禁点点头,这些兵虽然像盗贼一般,纪律混乱,四处扰民四处烧杀抢掠,不过说到打仗,还真是一把好手。
身经百战的江淮军与养尊处优的竟陵守卫果然就是不一样,两者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水平之上。
随着一阵阵的石雨压制,那云梯之边的工事兵按稳梯子,隔着护城之河,口里咬着利刀,手足并用,一路沿着梯子上来了。下面的人一边调着云梯,让它们沿城延伸靠近。弓箭手们自铁牌挡箭车后面跑出来,列成几行人,在一些小军官的指挥下,向城头上齐箭漫射。
一些心急想抬头还击的竟陵士兵,不是让天空中抛砸下来的石雨击伤,就是让城下弓箭手的压制射击所伤,当然,更多的人是惊得手足发软,躲在掩体里不敢出来。
自正式攻城开始,徐子陵一直站在城楼的前面,他一直站立于众人之前。
那身躯挺拔如枪。
天空中的石雨他只当小孩子的弹弓,随手拍飞,不值一屑。至于那阵阵压制的箭雨,也让他视若稻草麦梗般,漫天之射随手拨飞,甚至抢过身边一个小将的大弓,连接箭回射,每箭必杀一人,看得周围的士兵狂吼如雷帮忙报数,直到那张三石硬弓让他拉扯折断。
当箭雨稍竭,江淮军的攻城士兵已经在延伸的云梯之上恶狠狠地杀来,众人惧得手足发软,个个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徐子陵,手中各持一枪一刀,来回冲杀不止,将所有已经攀上城头的江淮军全部砍翻或者挑飞。
在一干还来不及反应还不知如何是好的守卫面前。
一个江淮军的粗豪头目连声大吼,他独目疤脸,手持双斧,正风车般地砍翻着城头之上的竟陵守卫,在这一个人的砍杀之下,竟陵守卫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在这一个人的带领之下,大段的城头被占,刚才的冯汉冯青两位小将带着拼命也抵挡不住,城头的江淮军越来越多,正急得老将冯歌须白俱白之际。徐子陵杀到了,他长啸一声,手中的枪矛化作万千毒龙,如毒龙出洞,将无数的江淮军身躯连连洞穿。
那刀光冲天而起,那个刚才杀得众人节节败退无人能敌的独眼疤面人,让徐子陵一刀破去双斧之势,重伤喷血,再复一刀砍下了巨大的头颅。他一脚将个巨大的身躯踢下城去,用矛尖挑着那个死不瞑目的人头大吼道:“天下有无敌的人吗?天下有不利的刀剑吗?天下有杀不了人的士兵吗?天下有守不住的城池吗?”
“有我一日。”徐子陵运矛如飞,运刀如虹,将最后三个攻上来的江淮军砍下城去,又用脚踏着跌在地上的人头,一勾一踢,让那颗人头炮弹般轰中一架云梯上的一个江淮军,轰得那人惨叫一声,摔下护城之河,其威势看众人热血沸腾,再复大吼道:“城在一日。”
“有我城在!”老将冯歌一听,连忙给自己的子弟兵打气。
“有我城在,有我城在,有我城在!”众人连叫几遍,才渐渐胆怯尽去,热血激涌,个个随着徐子陵纷纷向攀爬而上的江淮军杀去。尤其是以年轻的小将冯汉和冯青最为激动,他们挥动长剑,学着徐子陵那般,抢入敌众之中,疯狂开砍。
弓箭手们也如梦被醒,急急向城下射箭。
一些吓得呆了的新兵义勇,此时也在老将冯歌的督促下搬起大石,砸向城下的江淮军,又有人运来热油淋向架在城墙上的云梯,再以火焚烧。
天空中石雨如故,天空中箭雨交织对射,不过竟陵守卫们却不再像一开始般手足无措了,他们渐渐在发击,而且因为居高临下,渐渐也取得一些优势。不过两边的伤亡极速增加,死亡在每一个人的身边徘徊,它总是在一个人不经意地带着他的生命,或者他的同伴。
那个大将钱云吓得手足发软,他带着属于他的三百多亲兵们远远站到城下去,表面在指挥着新兵义勇们搬运守城物品,其实一个个都想趁机溜走。他一脸铁青地盯着城墙,仿佛在害怕着一个将崩溃的大堤坝,等那洪水还未涌进之前,他要观清潮流浪花,好拔腿之跑。
正是因为刚才他带着亲卫们弃城头不战,才上江淮军大部攻上的。
如果不是徐子陵立即将那个带着的独眼疤面人斩杀当场,相信大段的城墙早已经易手他人。
另一边,江淮军又有一个使巨锤的巨汉强攻上城头,他身上十数箭,浴血浑身,不过他却丝毫也没有退意,反倒疯狂大笑,挥锤重砸,把竟陵的守卫打得血肉横飞,两个将军模样的人合力抵御,也敌不过他数锤重砸,纷纷剑折吐血而退。
有此人在城头一突,江淮军登时又呼声震天,无数的兵卒蜂涌而上。
等有一个使泼风刀的高手飞身上来与那个使锤的大汉齐肩而战,竟陵的守卫更是抵挡不住,节节后退。
老将冯歌随手抓住一个亲兵,猛地指向另边城头奋力拼杀所向无敌的徐子陵,冲着那个亲兵大吼道:“快去唤卫公子来,快!”
他自己又率着亲兵,拼命冲上去抵住那两个江淮高手。
如果不是冯汉冯青两个小将及时发现这边凶险,老将冯歌差点让对方斩杀当场。这两个高手比起刚才那个独眼疤脸高出不止一筹,特别是后来赶到那个使泼风刀的瘦长汉子,更无人是他一合之敌。老将冯歌与他们两人连拼三剑,即剑飞吐血,倒地不起,幸好有亲兵拼死救回。
冯汉冯青两位小将军急急挡住对方,不过一合之后,也叫苦不已。这两个人的武功奇高,有接近一流高手之境,却偏偏打扮成一个普通士兵,难怪攻上城后无人能阻。
“有我城在!”徐子陵如九天之龙,破空而来。
他的威势吓得那两个左臂各有一道赤色丝带的重锤巨汉与泼风刀的汉子马上跳向云梯,退下城墙,任追之不及的徐子陵疯狂斩杀尽一同涌上的江淮兵卒也不顾了。徐子陵威风如此,更令众人志气狂升,纷纷放声狂吼着‘有我城在’,纷纷向敌杀去。
最后尽驱江淮城头上的残兵于城下。
第266章 妖魅艳女
在竟陵守血战经日,积血成溪的时候。
独霸山庄里却一片平静。
有府卫还站在门前,气定神闲地站着,仿佛根本不将江淮军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