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马尔道:“但是也有对付罪犯的相应措施吧。”
石飞侠点头道:“所以千万不要被抓到。”
斯马尔:“……”
雷顿道:“你不是说他们关上门,显然是不想让人偷听吗?”
石飞侠朝他伸出手道:“所以你快点把多米诺听筒拿过来啊。”
雷顿:“……”
第五十八章 旧事(下)
兰卡凝望休斯稚嫩的脸庞,记忆一下子回到旧日时光。“还记得,你小时候很黏人,不是跟着父王,就是跟着我。”
休斯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个人呆着很寂寞啊。”
兰卡道:“那么,你在诺亚方舟寂寞么?”
“当然不会。金会一直陪着我。”
“金?”兰卡的神情顿时莫测高深,“你很喜欢他?”
“嗯。”休斯用力地点着头。
“那比起我呢?”兰卡看着他,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休斯低头认真地想了一想道:“不一样的。”
“不一样啊。”兰卡徐徐叹出口气,不知是失落还是放松,“那就不一样吧。”
休斯等了会,见他只是看着窗外的黑幕不说话,忍不住问道:“叔叔最近身体还好吗?”
兰卡淡然地摇摇头道:“不好。”
休斯担忧道:“也是和我父王一样么?”
“嗯。为了抵抗元殊界的磁场异变,父王体内的元气已经在几千年的时间内慢慢消耗殆尽了。”兰卡说话的语气很平静。这个认知,他在成为储君之前就已经拥有。
休斯焦虑道:“啊?那怎么办?叔叔他不会……”
“不会,你放心。”兰卡摸摸他的脑袋,“我绝对不会让伯父的悲剧重演。当年我们并不知道元殊界的磁场会吸收元气,而伯父又一直隐忍不说,所以才会造成悲剧。而如今,我们对磁场异变的掌握要比原先多得多。只要我及时继承父王的王位,代替他守护元殊界,那么他就不会有事。”
休斯面色一黯道:“可惜我太没用,不然守护元殊界的职责应该由我来背的。”
兰卡微微一笑道:“你现在是在责怪我抢了你的王位吗?”
“当然不是。”休斯急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
“什么都不要多想。反正,我这次来只是要通知你我即将即位的事。”
休斯抓住他的袖子,“什么时候?”
“大概再一个月吧。”兰卡的手指在他细柔的发丝之间流连不去。
休斯道:“我想去观礼,可以吗?我今年的年假还没有用呢。”
“当然。事实上,”放在他脑袋上的手缓缓收回,兰卡笑得疏离,“即位的同一天,我会举行婚礼。”
“婚礼?”休斯眨巴着眼睛,“兰卡哥哥要娶堂嫂吗?是谁?我认得吗?”
“班德拉斯勋爵家的千金。”
休斯歪头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道:“啊,就是那个经常喜欢光着身子乱跑,最后不得不穿草裙回家的女孩。”
兰卡失笑道:“好想你也经常做这种事吧?”
休斯撅嘴道:“我是看她经常这样,很好玩,所以才学的。不过兰卡哥哥已经不是一直说她太顽皮,不喜欢她吗?”
“人总是会变的。”
“哦。那现在兰卡哥哥一定很爱堂嫂了。”休斯的大眼睛眯成两条线,嘿嘿笑着揶揄他。
兰卡伸出手,突然将他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晶莹的泪挂在他的眼眶边缘,他笑得灿烂,“休斯。”
“嗯?”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哥哥最爱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休斯愣了下,然后反抱住他,也郑重地宣布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休斯最爱的人一定是兰卡哥哥……呃,还有叔叔,还有父王……还有金!”
兰卡闭上眼睛。泪水坠落,跌在地上,碎成千万。
“呜呜。”雷顿蹲在门边,皱皱巴巴的脸憋得通红,两只手死命地蒙住嘴巴。
石飞侠看着他,心中原本的那一堆感动因为他滑稽扭曲的表情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就算想哭,也不用眉毛一条高一条低,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嘴巴一边翘一边撇吧?”
雷顿双手捶胸,干嚎道:“我感动嘛。”
……
石飞侠转头问斯马尔,“你感动吗?”
斯马尔老老实实道:“原本有一点的,现在找不到了。”
石飞侠无言地伸出手。
两人击掌。
里头又有了动静。
斯马尔、石飞侠和雷顿使出吃奶的力气冲到隔壁间的会议室。当然,多米诺听筒的位置还是要对准的。
雷顿见石飞侠半天没动静,忍不住用哭得半哑的嗓子问道:“怎么样……了啊?”
石飞侠专心致志地将听筒贴在墙上道:“别吵,正在调节距离。”
斯马尔道:“我怎么突然有种做坏事后被揭破的感觉?”
……
门被打开。
光撒在地上,还有兰卡的影子。
斯马尔和雷顿慢慢地站直身子,望着他干笑。
兰卡微笑道:“不知道方不方便和三位谈一谈?”
不等斯马尔和雷顿回答,石飞侠就没好气道:“当然不方便,没看到我在忙吗?”
兰卡走近他身边,“哦,那需要帮忙吗?”
“啧,也行。你帮我去看看兰卡和休斯现在哪个位置。”
雷顿小声道:“你身后。”
……
石飞侠迅速收起听筒,转身看着兰卡叹气道:“不知道诺亚方舟是怎么建造的,有时候贴着墙壁都能听到杂音。隔音效果实在太差。斯马尔就经常接到客人的投诉,所以我才和雷顿一起来实地考察一下。看看究竟是一面墙的问题,还是整个酒店都有问题。”他顿了顿,抬头微笑道,“不知道兰卡殿下找我们有什么事?”
兰卡波澜不惊地问道:“会不会太打扰你们?”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就太见外了。我们诺亚方舟的宗旨向来是把客人放在第一位。呃,”他赔笑道,“就算有时候举止怪异了一点,但是出发点都是好的。”
兰卡道:“了解。”
“所以,”石飞侠好奇地睁大眼睛,“您究竟找我们什么事?”
“我想和你们谈谈。关于休斯。”
石飞侠身体的八卦细胞疯狂地叫嚣着。他认真地点头道:“这个话题,我们也很有兴趣。呃,因为关心所以有兴趣。”
“那么,请坐。”
趁兰卡转身开灯关门,石飞侠搭住斯马尔的肩膀,压低声音含糊道:“如果打起来,你和雷顿扛不扛得住啊?”
斯马尔道:“如果雷顿扛得住,我们就扛得住。”
“……”石飞侠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真是太不可靠了。”
斯马尔迅速反击道:“比起一开始就被没有计算在内的人而言,我还算有存在的价值。”
“错。是因为有我的存在,你们才有了存在价值。”
斯马尔气结。
兰卡拉开椅子,道:“请坐。”
三人依次坐下。
石飞侠眼珠一转道:“听说你这次是来找斯马尔诊治月癫症的,反正斯马尔现在在,不如你们先看看吧。”精灵的医术向来称冠九界。
斯马尔愣了下道:“月癫症?”
兰卡含笑道:“我说过,我并没有月癫症。那不过是我为了来诺亚方舟而编出来的借口。”
石飞侠还是半信半疑道:“来诺亚方舟需要编这么样的借口?”
“元殊界和其他界不一样,是许多种族混居的地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根本没有所谓的界主。只是在一次偶然下,休斯的父亲发现透明人体内的元气可以遏制元殊界的磁场异变,才使得透明人成为公认的界主。但是透明人的人数却一直不多,所以我们在元殊界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任何元殊界之外的私人访问都是不被允许的。”
斯马尔用手指戳着昏昏欲睡的石飞侠,低声道:“你还好吗?”
石飞侠用手指拼命撑着眼皮道:“一天之内,连上两堂历史课,实在是对我意志力的最大考验!”
斯马尔摇头道:“你的意志力真是经不起考验。”
兰卡道:“所以,现在可以相信我没有月癫症了吧?”
斯马尔道:“其实,就算你有月癫症我也没有办法。它是一种对满月才会起反应的症状。不过这种病症似乎真的在扩散。”
石飞侠插嘴道:“目前为止是不是只有狼人族才会被传染到?为什么?”
斯马尔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事实上,这是一种相当奇怪的病。最初感染这种病症的狼人现在只剩下安东尼奥一个了。因为拥有月癫症的狼人很容易发狂,也很容易衰老。”
石飞侠道:“最初感染……他是怎么感染的啊?”
雷顿道:“似乎是因为一种魔兽。”
兰卡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一下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先谈一下正题。”
石飞侠道:“如果正题是元殊界的历史的话……我介意。”
斯马尔和雷顿佩服地看着他。平时不觉得,关键时刻石飞侠还是相当敢说敢当的。
石飞侠将椅子慢慢往后靠了靠,抓住雷顿的胳膊。
雷顿铿锵有力道:“你放心,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一定挡在你面前。”
石飞侠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雷顿:“……”
兰卡道:“其实我只是想请你们帮我好好照顾休斯。”
石飞侠别有深意道:“其实这句话不应该只对我们说吧?”
“有些话,你们转述也是一样的。这是我第二次来诺亚方舟,却比第一次来的时候更加开心。”他望着石飞侠,如有所指,“我相信休斯在这里一定会得到幸福,不会寂寞。元殊界太复杂,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他尽量不回去。”
“你不是说邀请他参加婚礼么?”这也太前后矛盾了。
“嗯。”他低下头,放在桌上的手指仿佛还残留着休斯发丝间的柔顺触感,“这是我最后一次的自私。”他顿了顿,揶揄地看着他,“……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邀请了他?”
石飞侠:“……”
第五十九章 针锋(上)
不要看某些人对别人忠厚就以为他本性忠厚,这是相当片面的。
这是石飞侠从会议室出来之后得出的结论。
斯马尔突然一把把他拉到装饰的大花瓶后面。
过了会儿,兰卡也慢吞吞地从会议室出来,朝楼上走去。
“呃。可以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只花瓶后面吗?”石飞侠挣脱开斯马尔的手。
“当然是为了隐蔽啊。”
“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躲这只花瓶后面!”石飞侠没好气地拨了拨花瓶里稀稀朗朗的枯枝,“我实在看不出,这能够隐蔽住什么?”
斯马尔耸肩道:“有效果就行。事实就是兰卡并没有发现我们的行踪。”
雷顿突然出声道:“我不这么觉得。”
正说着,兰卡从楼上折返,站在阶梯上对着他们喊道:“金的房间在哪里?”
斯马尔:“……”
石飞侠微笑道:“休斯左边那间。”
“谢谢。”兰卡转身朝上走。
石飞侠转头望着斯马尔,“有效果?嗯?没有发现?嗯?”
斯马尔用手指指着四周,道:“除了花瓶后面,你觉得这里还有什么地方能够藏身?”
雷顿看了看,深以为然。
石飞侠深吸了口气,然后慈眉善目地问:“请问,我们为什么要隐蔽?”
斯马尔和雷顿面面相觑。
半晌。斯马尔终于找到答案,“大概还没从偷窥的心情中转换出来——心虚。”
石飞侠:“……”
兰卡走到金和休斯所在的楼层时,正好看到休斯在他房间隔壁徘徊。
从这个角度看,刚好能看到长长的亚麻色额发将整个额头遮住,发尾扫到睫毛,他忍不住抬手拨开。撩起的额发被细汗粘住,乱糟糟地翘起。
休斯似乎感觉到凝视的视线,猛地转过头,眼睛在看到兰卡时顿时一亮。“兰卡哥哥……”
紧闭的门突然敞开,金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望向兰卡的双眸充满敌意。
休斯停住走向兰卡的脚步,不知所措地两人中间。
兰卡唇角微扬,起步朝休斯走去。
金很快地冲出来,抢在他面前搂住休斯。
兰卡在休斯一步远处停下,迎上金的视线,淡淡道:“我有话和你说。”
“但我和你没话说。”金搂着休斯就要往回走。
但休斯拼命将两只脚定在地上,不肯移动。
金低头看着休斯倔强的小脸,不满的情绪越来越高涨。
兰卡在两人僵持之际,轻飘飘地丢下炸弹,“我要带休斯走。”
……
金搂在休斯肩膀上的手松了松,又猛然抓紧。出现在脸上的已经不是敌意,而是浓浓的杀意。“你觉得你可以?”
“休斯已经答应了。”
獠牙猛地从上牙床里抽出,划破下唇,血水沿着嘴角往里淌。金望着他,犹如盯紧猎物的猎人,慢慢地伸出舌头,一点一点,仿佛享受美食一般地舔舐着唇上那股腥甜。
兰卡满不在乎地笑笑,“和我还是没话说吗?”
金的瞳孔缓缓收缩,然后放下搂着休斯的手,迅速闪回房间。
——门开着。
兰卡望着一脸忧虑的休斯,微微一笑,“放心。我们只是聊聊天。”
休斯道:“那我可不可以一起聊?”
兰卡摸摸他的头,“下次吧。”
金在房间冷哼道:“我房间门口到我房间的路很远吗?要不要给你帐篷和干粮?”
“等我。”兰卡放下手,慢慢走进房间,关上门。
金的房间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只做工考究的棺材。不规则的六边形,好像被拉长的钻石。
兰卡道:“你让休斯也睡棺材吗?”
金坐在靠背一米五高的椅子里,冷冷地瞪着他,“这就是你要和我谈的主题?”
“只要和休斯有关,就是我的主题。”
“只要和我在一起,休斯说他睡哪里都无所谓。”
“因为休斯的包容,所以你就不用体贴?”兰卡淡淡地讽刺道,“你是在向我炫耀这个吗?”
金道:“我是否体贴,似乎轮不到你来这里指手画脚。”
“一旦察觉自己的不足,就气急败坏地批评别人没资格,这就是你的武器?”
扶手被金抓得死紧,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冲动,没把扶手抓下来扔到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去。“你刚才说,要带休斯走?”
兰卡望着窗外,答非所问道:“你知道我喜欢休斯把?”
“哼!”金对他的不满又飙升好几个台阶。他居然有这张脸皮来承认!
“因为喜欢休斯,所以想保护他,为他挡住所有的风风雨雨,就算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如果你想用放低姿态来博取我的同情,那就免了。”金手指叩在扶手上,“事实上听到你说要牺牲自己,我高兴得不得了,就怕你牺牲得不够利索。”
“那如果休斯遇到危险,一定要你牺牲自己才能救他呢?”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没用的家伙吗?”
兰卡无语。
金道:“更何况,以休斯对我的感情,如果失去我,他一定生不如死。所以我除了要好好保护他之外,也会好好保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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