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问:“刚刚是什么来过?”
张春晓回道:“对方说自己是无瑕真人,师父,他有问题吗?”
初夏面色稍缓,这才仔细打量自己的两个徒弟,见都没事,这才说:“你们看到的是他的灵体,当年星战,他的肉身被毁,战后被二郎收齐养在这儿。”
灵体?就是归元诀修成后灵识成形的灵魂?
初夏没有理会徒弟俩的疑问,抬手向她左前方打了个手势,就见一道光闪了下不见,过了不大一会儿,帅汉子就来了。
两人一照面,笑着行了礼,便聊开了。
“神使大驾,怎么不去冥王处坐坐?”
“此处事急,见谅见谅!”
汉子笑着看了看乖乖坐到一边开始练习功法的夫夫俩,对初夏比了个大拇指说。
“名师出高徒啊。”
初夏摆手说:“你就别奉承了,听得难受。”
“哈哈,神使还是老样子。”汉子笑着问:“不知叫在下前来有什么事?”
初夏指了指玉面,说:“无瑕的灵体回来了。”
帅汉子脸色瞬间变了,他严肃着一张脸看向玉面,却什么也没找到,就抓着初夏的手问:“他在哪?什么时候的事?”
元尚从边上回道:“师父,就在刚刚,过了差不多十分钟。”
帅汉子松了手,转脸问他:“他去了哪里?”
元尚摇头,指着帅汉子坐着地方说:“他就在师父你坐的地方消失了。”
帅汉子脸色一松,自语道:“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我?”
初夏看了眼元尚,安慰他道:“你别急,吾看他们的意思是,无瑕忘记了不少事。”
“怎么讲?”汉子皱眉。
“你送他的玉,他一向最为喜爱,怎么会想着送人?”初夏指了指两个徒弟说:“要不是吾来得及时,这玉可就要毁了。”
帅汉子听得眼神一痛,别开眼说:“若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受那么大的罪,直到现在肉身还未养好。”
初夏笑了笑,说:“行了,你就别比了,要我说,你俩谁都不比谁好过。你守在这里这么些年,不就是为了守着他的灵体不让冥神得着。如今,他已醒来,你就和老庄他们商量下,还是守在这里为好。”
汉子想了想,没有回话。
初夏见他犹豫,便说:“若是遇到些不知好歹的人,骗走了他可该如何是好?二郎,你想清楚,这里一般人虽到不了,外面那些不省心的可是天天想着进来,你守得住这里一时,守不住一世。若被钻了空子,后悔可就晚了。”
帅汉子终是心疼爱人,最终点头应下,他守了这么久,也该换人替下了。
初夏见他答应,便笑道:“吾这两个徒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汉子心事一了,也笑开了,他指着陈柑说:“你这个徒弟可有意思极了。”
“呵,怎么你们都喜欢他了?阿晓哪里入不得你们眼了?”
初夏替徒弟抱不平,其实也就是想知道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么一个个净夸奖傻陈柑了?
“说了你也别笑,源人自是最得我等眼缘。”
初夏一听,嗤笑道:“战死的那些自是,可躲得无影的那些,却是让吾痛恨至极。”
二郎一听,脸色也沉了下来,眼睛瞄了眼一直存在感极弱的刘厂,手指一抬一弹,便见刘厂飞到跟前。
元尚被这情形惊住,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刘厂自己动了起来,被狠狠砸在地上的他居然挺起身子跪在了初夏跟前。
“见过神使。”
初夏看都不看他,反问二郎:“你早就看出来了?”
二郎点头:“只是不知他为何跟着。”
初夏点点手指,刘厂便回道:“源人快要灭族,族长派我出世寻找战者之后。”
二郎想了想笑道:“你们若是早上个千年来寻,那孙悟便不会被派在空间夹缝里了,他可是斗战胜佛来着。”
刘厂混入世间这么久,自然是听过西游,只是没想到那个闹天宫的猴子居然是战者之后。
“你说的是?”初夏见二郎点头,便说:“胡闹!若书中之事为真,那些得道者还真是不知悔改!”
二郎笑了,说:“别急,这事哪儿那么简单。天宫是他们自封的,女神之所,怎么可能会被闯入。封神之战后,他们就开始划地盘了,许是九兵对封神的无视,他们就大着胆子想探虚实。找来找去,没人敢来,只好在人间找当年战者的后代。”
“战者一生荣耀,岂能让他们如此愚弄!”初夏生气,怒火让周围飞来的那些陨星都绕道走了。
“所以说,当时是我去会他的,战过后是姬旭把他给扔去看大门了……也算是人尽其用。”
初夏听了冷哼道:“这些个一有事就会躲的,这千年来必是难受的紧。”
“还是神使深谋远虑啊!锁死灵气这招用得妙啊!”
初夏看他一眼,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偏远的地方,也能知道这些?”
二郎笑了,自夸道:“那是!谁让老子是现在的第一战神呢!崇拜者之多那自是消息灵通,守着这边界也算得趣。”
“哦?吾还以为是你自愿停下,不想你也会觉得无趣。”
清清淡淡的声音让得瑟的二郎僵住了身子,因是背对着,灵体的无瑕并没有看到二郎瞬间通红的眼睛。
“为你……怎会无趣。”
初夏见无瑕出现,也不再耽搁,带着人就走。
陨星上只余下久别的两人,沉默。
“你为何不转身?”
“你因何不上前?”
两人同时开口,话也相似,二郎笑了,回身看他。
“你怎么会哭?”
无瑕皱眉,这人也会哭。
“喜极而泣,哈哈!”
二郎的笑声里带着哽咽,听起来有些扭曲。无瑕皱眉走到他身前,抬手擦掉悬在他眼睫上的泪珠,淡然道:“战神是不能哭的。”
二郎听了,一把抱住他,低吼道:“为什么不能!家人朋友兄弟战友我都可不哭,因我终会为他们报仇!只有你不行!你是我!你是我你懂吗!”
无瑕皱着的眉头松了又紧,最后也只是轻轻叹息着抱紧了对方。心底暗道,这人确是做到了约定,既如此,陪着他倒也无妨。
咳!那啥约定呢?
陈柑后来听水晶八卦说是,战神的陨落机率是很高的,二郎和无瑕当年也是因此才没有走到一起。二郎那人吧,是那种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的;无瑕吧,瞧他那样子就是个没有激情的人,对二郎的拒绝也是十分有道理的,不想他有牵挂在战场上分心。
如此吧,到了星战,两人约定了,只要此战不死,便在一起。
呵呵,别看无瑕这人性子淡,可到危急关头那一爆发,也挺吓人的。
无瑕替二郎挨了致命一击,肉身毁,灵体险些消散。幸而水晶的主人龙王带的宝贝多,把灵体给拢住收好,这才有了至今的重逢。
呵呵,听起来有没有很感人啊?
陈柑心里呵呵,这揍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被虐一番才会好好过日子的典型文艺青年!
冥神
等二郎再次回到冥星,他已换下身上那身破旧的袍子,穿了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袍。散发高束,额间的金铃铛也取了下来,挂在灵体无瑕的腰间,铃铃做响。
元尚一看这携手而来的美侣,呆了一呆,便对二郎和无瑕行了礼后,依旧站在结界外。
二郎心情好,便说:“若你能再在星群里跑上一遭,我便收你为徒。”
这人也是,当着爱人的面,连粗话都不说了。
元尚听了一喜,便点头应是。二郎手掌一抬一翻,元尚便飞了出去。没人看到他凌空而起时,最后看的那一眼是初夏。
初夏这会儿正听张春晓讲述这一段时间里遇到的事情,二郎一过来,两人便停下了话头。
无瑕曾经远远的见过神使,两人并无什么交集,此时也只是相互行了礼,并不多话。
“可想好要去哪里?”
二郎摇头,说:“我二人并不打算离开陨星,一来,无瑕的身体还在将养;二来,若此间有事,我可以随时赶来。”
初夏想了想,也不再多说,身为战神,这点觉悟若是没有,那便不是战神了。
陈柑这时正好醒来,看到二郎那大变样,心里就嘀咕,该不会这人从星战后就没换过衣服吧?看他爱惜衣服的样子,难不成是无瑕为他做的?
二郎笑着对陈柑说:“小子你有福啊,有神使做你师父,前途不可限量啊。”
陈柑低头白了他一眼,暗想,还什么前途,再过五年又该打架了,就他这样不成炮灰就够好的了,还前途!帅汉子你当着师父的面,要不要这么奉承啊!
“此子不行,阿晓尚可。”
初夏笑着摇头,代替陈柑否认了。
张春晓抿嘴笑,被陈柑看到狠狠瞪了一眼才扭过头问初夏:“师父,那个刘厂怎么回事?”
初夏没心情给他解释,便说:“他随吾等回去。”
陈柑其实也算没话找话,这会儿他的意识还有那么点乱,被初夏一句话打发了也就没说什么。
二郎想了想,便问初夏:“是否去见冥神?”
初夏点头,既已到此处,不去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再者,她另有事情要向冥神请教。
夫夫俩跟着他们往前走,也就几步的距离,似是穿过了一道隐形的屏障,面前的景象整个变了。
黑山黑水,灰色树林间红色的花草艳到极致,似是染上了血色般。
陈柑不安的握紧张小妹包着他的手,跟初夏跟得很紧。
不一会儿便被踩了三次鞋子的初夏,无奈回头看他,说:“冥星就是此等景致……有吾在,你是在怕些什么?”
陈柑摇头,他也不知道啊,就是怕啊没办法。
无瑕自与众人见面,便未发一语,此时倒是说话了:“许是灵源中多有此间记忆,重回几世,怕,倒也正常。”
初夏看着陈柑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陈柑被看得发毛,便往张小妹身后躲。张小妹也觉得怪,便想说些什么,却见初夏突然笑了,对着陈柑的身后笑得灿烂。
“冥神,许久未见,您可还好?”
众人齐齐回头,陈柑依旧躲在张小妹身后。这也怪不得他,突然有人指着你身后说有人,你不怕啊?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袍子,面目蒙着一层黑雾,看不真切。
“源星神使,许久未见,吾于此间尚可。”
冥神的声音低低沉沉,却又有种难得的清澈感。
陈柑听得舒服极了,倒也不是那么怕这个冥神了,便从张小妹的身后冒出了脑袋。
初夏示意站在她身后的几个傻子行礼,张春晓反应过来,便拦着陈柑做礼。除了初夏外,众人都对冥神行了礼。
“二郎战神,还有当年的无瑕真人,呵呵,尔等到此处是要与吾叙旧?”
二郎笑了笑,说道:“冥神说笑,我来此处,只是为神使领路,哪想刚到冥府,便遇到了您。如此,我二人便先行告辞了。”
冥神点点头,随他们离去。
初夏走至冥神身前,说出此行目的:“据九兵所言,源力正在消散,不知冥神是否知晓原因?”
冥神并未答话,只是领着众人前往冥府的神殿。
此间极为清冷,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地狱景象,虽然风景渗人,看久了也觉得这是冥星特色,除了新奇倒也不会惧怕。
初夏与冥神一路沉默,跟着的三人也不敢多话,唯有陈柑四处看看,瞧到新鲜的东西还会拉着张小妹一起看。
“是黄泉哎!”陈柑看到前边不远处一条黄色河流从高山上流下,便指着它大叫。
初夏拧眉看他,张春晓连忙把他拉住,捂住嘴巴。
冥神笑了笑说:“吾称其为冥泉,入冥府为客的实在是少,吾却是首次听说还可如此以色代称。”
初夏尴尬,便行礼赔罪道:“小徒愚笨,让冥神见笑了。”
冥神摆手,看着清冷的府第笑道:“此处清冷,如此有趣之人吾也许久未见,不知神使可否割爱。”
陈柑傻眼,这冥神根本就没有商量的意思啊!只是多嘴说了四个字就要被送出去!没天理啊!
初夏脸色也有些难看,张春晓一看,就知这事情不好解决,便指着刘厂道:“冥神若是喜欢源人,此人亦是,且他并未要事处理,冥神可留他做客。”
刘厂从进到冥府时,脸色就不好,一听张小妹要把他推出去,更是紧张着冷汗不止。
冥神似是被刘厂的样子逗笑,便依的张春晓的话应下,说:“那便由此人留下吧。”
初夏三人都是松了口气,唯有刘厂一副生而无望的样子。
神殿在几人说话间便远远瞧见了,就在冥泉边上,黑石而建,样式和当初见过的水晶宫差不多。陈柑好奇,却也不敢再多话,只求能记下回去问初夏。
殿外廊道上也雕刻的有石像,陈柑扫了一眼,却看不懂那上面说的是什么。
冥神倒好心解释,说:“自星战后,到冥府的灵识便少了许多,吾甚是想念当初的热闹。”
那墙壁上雕刻的,就是冥星的过往,冥神是在感慨。
可他的解释陈柑听不懂,倒是初夏听了差点吐血。
这冥神说话也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府里冷清,想要多些人说话。可冥府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方啊,除了她们这些和初神一同诞生的神使外,根本就没有灵识能承受住此间的环境。若不是她护着,张春晓这种程度的人来这里真的就是找死。九兵倒是好点,可也不能呆得太久。
冥府为何会在源星外围,那是为了在灵识之主死亡后,散开的灵源都能被捕获。而此间,也是灵源的最大回收地,借由与众神同生的联系,把灵源重归源星星系之内。
此任冥神真的是很负责的,他连个说话的灵识都没有留下,整个神殿之间不能再冷清啊!
陈柑恶趣味的想,刚进门的时候遇到冥神,绝对是因为他出去听九兵们的八卦了!
一进大殿,初夏又想吐血了,怎么上任冥神留下的继任者这般节俭!
“请坐。”
往哪坐啊!整个大殿比水晶宫还要空荡啊!
众人见冥神往虚空一坐,除了能一样办到的初夏,其他三人齐刷刷的盘腿坐到了地上。
“源星神使若问源力之事,吾听父亲说过一些,倒是可以转告神使。”
冥神未等初夏回应,便道:“当日源星女神重伤,父亲建议她回到原身中修养。诸神一同前去源星地心,岂料,当日的混沌并未从地心完全削除。诸神大惊,可也无可奈何,女神唯有以自身余力封印混沌,以致失却灵体,归于本源。”
初夏被冥神的话震得惨白了一张脸,心神骇然,若是如此,那日她所见到的,便是女神留下的幻影……为何,女神灵体消失,她却依然活于此处?
陈柑担心的看着初夏,就算不太明白冥神的话,但也知道这对初夏的打击很大,尤其是什么源星女神的灵体消失了。
初夏曾说,她是感应到源星女神一缕神力所化,可以说她是女神的一个念头。所有的神使都是因此而生,这代冥神未有神使,是神力不及。上代冥神死后,他的神使也一同消散,无处可寻。
“吾不信!吾不相信!若是她消散,为何吾存于此处!”
初夏抖着唇道:“冥神许是记错,女神并未消散。”
冥神笑了笑,说:“若是神使如此认为,那便是如此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陈柑悄悄的瞪了眼冥神,张小妹看到,小心的往他身前挡了挡,真是什么时候都挡不住爱人发傻啊。
初夏很快便恢复冷静,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