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就透出一股寒意。
薛雅落在雪地上时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动,她正庆幸自己从四楼窗户跳出来这一幕没有被人看到的时候,从楼后转角闪出来三个男人。
麻烦了。薛雅的右手慢慢垂到身侧,一把如同手术刀一样细,却更长的刀滑了出来。
薛雅握紧刀柄,发亮的刀身慢慢变成了黑色。
三个背叛者她没有把握能都杀掉,但逃掉还是没有问题的,她的可以限制狼人的移动速度,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徐北提醒自己明天一早一定要买一份安河晨报来看看,不,也许不用买明天的晨报,买今天的晚报就可以了。
虽然不至于就上了头版头条,但一大早两个男人穿着睡衣在雪地里狂奔的情景已经足够上个本地新闻的了,特别是其中一个男人还在这种天气里光着个膀子。
徐北觉得自己挺顽强,他以前上学的时候跑个800米就感觉天地失色,会强烈地觉得命不久矣,现在虽说脑袋上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可刮在身上的北风还是很尽职地让他的体温一点点离开身体,可歌可泣的是他还在不停跑。
现在街上人太多,郎九不可能拉着他以正常迅速高速移动,真那样,就不是惊动报纸新闻这么简单的事了。
郎九在便签条上写下的字很简单,徐北一眼就看清了。
她身上有顾航的味道。
徐北无法想像在他眼里一直是快乐单纯的薛雅身上会有顾航的气息,但郎九很肯定地眼神还是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这么说,这么久以来,郎九一直暴露在顾航的监控之下,薛雅灿烂明媚的笑容下面是随时能要了他命的蛇蝎美人。
而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江越居然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任何觉察。
薛雅推门进厨房之前,郎九已经听到她的脚步声,徐北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反应,能马上找到一个让薛雅不得不退出厨房的方式,尽管这方式让他无比悲愤,但的确争取到了时间。
郎九搂着他从四楼一跃而下时,他连眼睛都忘了闭上,就这么看着自己随着郎九高空自由落体地蹦到地上。
“去沈途住的那家旅店。”
这是在楼下碰到的三个背叛者对他们的交待。
郎九转到旅店背街的那条小巷,拎着徐北跳进沈途的房间时,徐北已经全身都冻透了。
郎九掀开被子,把徐北塞到被子里,然后跟着钻了进来,用力地抱住他,在他身上来回搓着。他身上的温度回升很快,徐北冻得麻木了的身体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我……操……”徐北牙齿疯狂地打着架,一开口就差点咬着舌头,“……妈逼,这……他妈……叫什么……事……”
“林睿出事了。”郎九贴在他身后轻声说了一句,手没停地继续在徐北身上搓着。
“你怎么知道?”徐北心里一惊,扭头看着郎九。
“屋里有林睿血的味道。”
“……我操。”
徐北对林睿没好感,他曾经把小狼弄去折腾得够呛,但他知道林睿和沈途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跟郎九也有某种联系,现在一听说他出事了,徐北心里有些发凉。
江越急急忙忙地去找沈途肯定是因为这件事,可是林睿出了什么事?受伤……还是死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徐北的想像,他没有想到变化会如此之快,短短几天时间,沈途受伤,林睿出事,江越离开,连薛雅也出来凑了一脚。
徐北猛地从被子里坐了起来,不能让事情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发展下去。
太被动了。
“我们太被动了,儿子。”徐北按了按额角,一开始他只想着郎九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开心地过一辈子,对沈途说的那些事,他从心里抵触。
可是现在他开始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不管郎九今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眼前的这个坎如果过不去,所有的东西都只能是想像和计划。
郎九没有动,他握着徐北的手没有说话,他明白徐北的意思,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徐北只是个普通人,不像自己这样拥有具有超强自我修复能力身体,没有猎人的特殊能力,今天在雪地里这样一通奔跑,如果时间再长一些,徐北肯定会受伤。
他只是个普通人,却因为自己而被卷入了这样可怕的麻烦当中。
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捡到自己,徐北会是另一种样子。
徐北受伤,徐北紧张,徐北害怕,徐北的一切不顺都是因为自己……
“那个戒指,”徐北没有注意郎九的变化,还是按着额角,“应该就是老混蛋从班大同那里弄到又转手卖给了连军的东西,我们应该回一趟定川,戒指肯定还在连军家里,那样的东西一但被人找到……”
“沈途回来了。”郎九突然坐了起来,低声说了一句。
徐北从床上跳到了地板上,身体还很不灵便,踩到地板上时他还顺带着打了个哆嗦。
沈途也是从窗户跳进来的,肩上扛着一个人。
他把扛着的人扔到床上时,徐北和郎九都愣住了,是江越。
“这是……”徐北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心里抽了一下,江越死了?
江越脸上完全没有血色,嘴唇几乎跟脸上的惨白的皮肤一个颜色,嘴角眼角都有血迹,衣服上也有斑斑点点的血,连指甲缝里都带着血。徐北手有些发抖地伸过去在江越鼻子下探了探。
“没有死。”郎九站在他身后。
“我怎么觉得没呼吸?”徐北没有收回手,手指还在江越鼻子下举着,的确没有感觉到呼吸。
“是没呼吸,”沈途倒在椅子上,样子很疲惫,“有心跳,他吃了药。”
“出什么事了?”徐北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途,他似乎对自己和郎九衣冠不整地出现在他房间里并不吃惊,拿着热水慢慢地喝着。
“你们碰上什么事?”沈途看了徐北一眼,站起来从柜子里拿了衣服递给徐北,“穿上。”
“江越就这样放着就行了?”徐北一边穿上沈途的衣服一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江越这样子明显是受了重伤,就这样往床上一扔完事了?
“没别的办法,等他醒。”
“那醒不过来呢我操!”
“醒不过来就是死了。”沈途疲惫地笑笑,他身上也有伤,这样折腾了一天有些吃不消。
徐北没再出声,看沈途的意思,江越这样子就算送去医院也没有办法,他不知道江越吃了什么药,仙丹还是伟哥,总之现在的情形就是只能等。
“薛雅和顾航,”郎九在这时才开口慢慢说了一句,“是一起的。”
“薛雅?”沈途挑了挑眉毛,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人,“什么人?”
“对门的小姑娘,”徐北蹲到地上,习惯性地摸了口袋,空的,这才想起来这是沈途的衣服,而自己已经戒烟一段时间了,“在老子对门很长时间了,郎九说她身上有顾航的味道。”
“我去买烟。”郎九打开柜子也拿了一套沈途的衣服穿上,又拿了沈途放在桌上的钱包。
“我不用……”徐北话没说完,郎九已经出了门。
“旅店有烟卖,没事,”沈途笑笑,又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椅子,“我还真不知道有女猎人。”
“不是母狼么?”
“狼?要不就是狼味,要不就没有味道,如果真是狼,你儿子早就发现了。”
徐北有些无奈地看着沈途:“我说,这么危险的一个人,居然就在我对门这么长时间,你们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猎人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是像江越这样的猎人……”沈途转头看了一眼在床上的江越,本来想说废物猎人,但又没说出来,江越在连军的别墅里咬着牙死撑的样子还在他脑子里一遍遍闪着。
你不是废物。
“现在你能不能说一下你俩是怎么回事,”徐北终于慢慢地定下了神,开始追问江越变成这样的原因,“他到底碰上什么事了,郎九说这屋子里有林睿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林睿去找老大了,顾航正好在那里,现在林睿下落不明,”沈途拿起热水杯子继续喝,“至于江越……我们去定川了。”
沈途在上衣内袋里摸了一会,拿出一个银色的小盒子,很光滑,看来像是不锈钢的外壳。
这盒子很小,是圆形的,徐北看到的第一眼就确定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找到戒指了?”
“嗯,”沈途把玩着手里的盒子,脸色很凝重,“江越找到的,他对戒指的反应很大。”
“那现在……”
“在郎九戴上戒指之前,戒指都只能放在这个盒子里,”沈途看了徐北一眼,“另外小北,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说,只要不让我去跟顾航打架,什么事都好说。”徐北挥挥手。
沈途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半天才慢慢开口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定川吧,你不能再留在郎九身边了。”
徐北万万没有想到沈途会跟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一下呆住了。送他回定川?不能继续留在郎九身边了?
“什么意思?”徐北有些费劲地问,他觉得嗓子眼像是被堵了东西。
“太危险了,狼人和猎人之间的事不会牵扯到普通人,”沈途看着杯子里的水,“但事情会越来越复杂,你应该能感觉出来……再这样下去,我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68、郎九戴上戒指了
郎九踹开门的力道很足,门先是哐地一声砸在墙上,白色的墙皮纷纷脱落,接着又弹回门框上,把他关在了门外。
徐北看了沈途一眼,跑过去把门打开了。
郎九一脸铁青地站在外面,好一会才迈了进来,目标锁定在沈途脸上,盯得沈途往后靠了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没伤也不是你对手……”
“你刚才说什么。”郎九压着声音,嗓子低沉中透着愤怒。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沈途抬头看着以绝对气势低着头看他的郎九,笑了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能保证徐北不受伤吗?你就算有了戒指,现在跟顾航顶多是个平手,没准打不过他,毕竟他从有记忆起就在训练,你以前是只小狗……”
“闭嘴!”郎九的手按着沈途身边的桌子上,桌子在这时突然发出了木头裂开的声音。
徐北扭头看了一眼,郎九的爪子已经全都伸了出来,有两根直接穿透了桌面。
“祖宗啊,”徐北扑过去掰着他的手,“你干什么,有什么话说就是了,你跟猫似的干嘛!”
郎九慢慢松了手,爪子收了回去,但脸色还很不好看。
其实他知道沈途说的是事实,他见过顾航,顾航的实力不是他可以轻松超越的,如果徐北在身边,真的有可能顾及不到。
而且他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徐北之所以会置身危险之中,全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徐北现在会是在定川逍遥自在地生活着。
只是,这样的话由沈途说出来,他就有无法控制的怒火,徐北走还是留,不能由别人来做决定。
“小废物,你光这么冲我发火没用,”沈途脸上带着笑,把装着戒指的小盒子又拿了出来,递到郎九面前,“本来身体跟戒指相适应需要不短的时间,不过之前江越应该给过你个小玩意吧……那东西能让你提前适应。”
“那个小珠子?”徐北马上反应过来了,然后又一拍大腿,“我操,珠子扔家了,江越还说不能弄丢的!要是丢了会不会影响到江越?”
“没事,现在用不上了,那东西别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沈途看了看江越,“那是他的玩具,有空了我去拿过来就行。”
郎九拿着那个小盒子晃了晃,里面没有声音,他看着沈途:“空的。”
“废物,我能带着个一路叮呤当啷响的东西吗,”沈途手指在盒子上敲了敲,“这是江越差不多用命换来的,准备准备就戴上吧。”
“徐北怎么办?”郎九把盒子放到口袋里,又回到了他所关心的问题上。
“这样吧,你完全适应戒指大概需要一星期,”沈途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郎九心甘情愿,估计谁也没办法把徐北送回定川,“到时你自己决定……我先说好,如果适应期间徐北因为你出了什么事,不要把帐算到我头上。”
“等等,”徐北从这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他摆摆手打断沈途,“你的意思是这期间会有意外?是这意思吗?我怎么听着这么慎得慌呢,你不是说这戒指是提高他能力的吗,怎么我听着还有可能自残啊……”
“不是自残,残别人,”沈途笑了笑,“等江越醒了吧,我们需要一个猎人。”
班大同很少到新狗场来,一般情况下都是林睿一个人呆在这里,他有时候不明白,像林睿这样跟狼在一块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对着一群普通的斗狗有什么乐趣。
很多时间他看上去都是在发呆,坐在屋子里一动不动一整天,但如果有人靠近,他又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到底有没有在发呆,到底在想什么?
班大同坐在狗场的房间里,坐在林睿平时坐的那张椅子上。
他身后是一个浴缸,里面装满了深棕色的药水,散发着淡淡的怪异香味。
药水里有一个人,整个身体除了脸全都浸在药水里。
过了今晚,班大同会带着他离开这里,去哪里,不知道,会不会再醒过来,不知道,其实就连林睿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他都不能确定。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老大,”有手下在门外小声叫了他一声,“车准备好了,是半夜走还是明天?”
“我他妈不是说了明天吗!还他妈问!”班大同跳起来一脚踹在门上,问外的手下没敢再出声,一溜小跑窜开了。
班大同不解气,又在门上踢了一脚,再定格了一会,才慢慢地放下腿,转身走到浴缸旁边:“你不醒了也他妈挺好的,可惜我他妈还不够变态,要不肯定把你做成标本放在卧室里。”
等待江越醒过来是个很熬人的过程,好几天几个人就这么窝在旅店里,沈途的人来过一次,他们没有阻拦住薛雅,但薛雅显然也没有找到郎九的下落。
现在郎九不能离开这里,普通人不会有觉察,这个小旅店的周围已经围着很多沈途的人,如果顾航想冲进来,也不是没可能,但动静会很大,他们有足够的机会跑掉或者是……应战。
顾航显然不愿意冒这个险,沈途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但之前他吃过沈途的亏,对这个人还有没有隐藏着的实力并不肯定。
沈途在等待的过程中出去过一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避过了顾航和几个猎人的监控,把江越的黑色小珠子取了回来。
“非得这会去拿么,不能等风头没这么紧的时候去?”徐北有点不理解,既然说这东西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别人又不知道这珠子的用途,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危险的时候出去。
“醒过来的时候让他看到,这东西好像是他从小带着的,”沈途笑笑,“就像小狗的食盆子,看不到的话会很不习惯。”
郎九这几天一直是狼形态,他不想说话,于是始终都是以大毛球的状态趴在徐北腿边,下巴一定要放在徐北的腿上。徐北的手一直在大毛球上来回地抓来抓去,如果停下,小狼会用脑袋蹭他,一定要他继续抓着,它才会安静地闭上眼睛。
徐北脑子一直没停过,跟抽了风似地转动着,一开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