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残了,我想,矢野大一会来次大动作,你——”
“闭嘴!”顾炎吼道,硬朗的面容仿佛随时能刮扯出杀人的刀子,他一拳狠狠砸在墙上,久久没有说话。
顾炎心里很乱,从看见唐远煞白的脸孔上弥漫着猩红的鲜血开始,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灵魂深处,仿佛都突然出现了数万把的小尖锥,对着他,拼命地扎来扎去,彻骨的恐惧和无边的悔恨攀爬在顾炎心头,让他疼得无所遁形,只想杀人。
顾炎喜欢雪狼。
这种喜欢,从十岁小孩的依赖和信任,到十五六岁前的懵懂和温暖,再到成年后的疼惜和占有。至少,在没有遇见唐远之前,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复杂的情感让顾炎一直觉得,雪狼对于他,既像亲人又像爱人。
在顾炎心里,似乎总有那么一个禁地,存放着雪狼的一切,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碰触。
十岁之后的顾炎,从来不信雪狼会死,他也一直凭着股执念和拗劲,不断寻找雪狼或曾经或现在的踪迹。
随着对雪狼的了解,顾炎开始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强者,拥有强悍的能力和优秀的大脑,就像头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漂亮独狼,一呼一吸间都充满了张力。冷漠、孤傲、凶猛,甚至拥有狠辣的天性,却也视同伴为不可替代的兄弟,雪狼永远站在峰峦之巅,背负着巨大的沉默,无人可敌。
而正是因为这样的认识,顾炎才觉得,雪狼将是那个唯一能和他并肩的男人。
所以,十岁之后,顾炎开始更加拼命地训练身体和大脑,疯狂汲取各方面的知识,他要迅速成长,然后站到那个永远蹲在峰峦之巅、守护承诺、保护兄弟、独狼一样的男人身边,告诉他,“我来了。”
如果可以,顾炎甚至希望,这个男人可以永远地放下战甲和武器,去完完全全地依赖自己。顾炎有时候也会想,像雪狼这样的人,一旦爱了,那会是怎样的情景。
从喜欢,到心疼,到深爱,一切都过渡得那么自然,顾炎就是这样,像头四处搜寻的猎豹,为了找到雪狼,不知疲倦地奔跑了十几年。而老天,也愿意跟他开这个莫大的玩笑,让他爱上的男人,以一种截然不同的身份,重新活在了他的世界里。
“东子,他不能有事,他绝对不能有事……”顾炎喉咙里有些发哽,他靠在墙壁上,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就算在顾卫国明明白白告诉他,雪狼已经死了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恐惧过,仿佛生命都要被抽走了。
向东叹了口气,也靠在墙壁上,一双眼睛,盯着顾炎脖子上的雪狼链,肯定道:“放心吧,崽子对自己的身体最了解,他说没伤到要害就绝对没事儿。”
“首长!”门口的警卫员打了个军礼,朗声道。
向东一愣,看到来人,当即收敛神色,也打了个军礼,“首长。”
顾卫国脸色不算好看,只是冲向东点了点头,他走到顾炎跟前,冷道:“徐石已经逃了,你跟我去指挥室。”
顾炎不为所动。
顾卫国也是个爆脾气,一看他这样,当即吼道:“顾炎!老子告诉你,你那破事儿我现在也不想管了!但是,唐念、唐远,这兄弟俩都是展司令的外孙!现在,他们两个都躺在BOF的病床上,你他妈还有功夫在这儿给老子蔫拉叭叽,你他妈是不是想老子一枪毙了你,啊?!”
“司令,小炎他也是担心——”
“闭嘴!”顾卫国又冲向东吼道:“凌云不在,你就是他的长辈和教官!你也算局里的老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由着这小子瞎胡闹?!展司令的外孙要是死一个,你让BOF,让我顾卫国的脸往哪儿放?!”
顾卫国那爆脾气上来,声如洪钟,四楼的整个手术楼层上,没人敢吭声。
不过,顾卫国并不知道,唐远是参与这次特殊行动的小队队长,受的伤也算是“工伤”。关于唐远的身份,顾炎早就对特殊小队的十名队员下了封口令,所以,顾卫国并没有了解到事情真实的来龙去脉,只是被告知,因为顾炎跟唐远的特殊关系,史蒂芬才抓了这对双胞胎兄弟。
面对顾卫国的嘶吼,顾炎根本就不吭声,这把顾卫国给气得……简直够呛,他伸手,戳着自己儿子的脑门,吼道:“你小子稀罕男人!还他妈看上人展家的外孙,好!老子忍了!但我告诉你顾炎,这事儿展司令他不知道,而且,他也不是个能接受这种事儿的性子!你自己弄得破事儿给老子收拾干净!别他妈净丢我顾卫国的脸!”
“我顾炎就他妈稀罕唐远,这辈子非他不行!有我就有他!没他也没我!他要在这里头死了,不用你毙,我他妈自己先毙了自己!”顾炎也怒了,就像头暴躁、狰狞的狮子,吼道:“我他妈丢不了你顾卫国的脸!”
寂静,可怕的寂静!
向东觉得自己心跳都慢了几十拍,毒蜂带着刚刚醒来的唐念,扫描完手纹,两人恰好迈进腿来,毒蜂整个人都是一哆嗦,愕然看着手术室外,对峙的两父子。
唐念也是一呆,刚才的话他没听全,但,大部分还是听到了。
顾卫国深吸一口气,看了顾炎很久,手术室的玻璃门突然动了。
叶军几乎有些头重脚轻,虽然他不是主刀医生,只负责递些药剂和工具,但八个多小时的高强度手术,还是让他有些晕眩和疲惫。
无菌隔离手术室完全密封,里面的军医们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其中一个年级较大、看上去比较沉稳的男人摘下口罩,看到顾卫国时,他只点了点头,道:“度过危险期了,失血过多,腹部那发子弹伤得较重,这孩子身体已经撑到极限了,得昏睡三四天,需要好好修养。”
顾炎绷紧的神经一下舒缓开来,门口的唐念却刷地红了眼,他一声不吭地跑过来,一拳狠狠打在顾炎的面门上,接着,又是一拳,哽道:“你他妈混蛋!”
“小念!”向东看顾炎完全一副随便打的模样,便伸手拉住了唐念,道:“去换衣服,我们一会儿进特护房看小远。”
顾卫国只看了儿子一眼,冷道:“跟我去指挥室,上头命令下来了,这次不惜代价,要彻底端掉徐石和R国在我们军方的渗透力量。”
顿了顿,顾卫国唇角扬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他边走边淡道:“这次围剿计划,由你制定。既然人是因为你受伤的,那就把计划弄妥当了再来看人。至于展司令那边,我会去跟他打个招呼,想来,我顾卫国的儿子还是能配上他外孙儿的。”
顾炎一怔,薄唇抿得更直,透过玻璃窗,他深深地看了眼被推下手术台的唐远,想到徐石和R国,顾炎的眸子逐渐变得冰冷起来,仿佛冬天刮卷的刀子风,让人胆颤心惊。
唐远身上几乎缠满了绷带,就连脸上都绑得只剩下了五官,先前他和向东在非洲待了半个月,身上原本就有些淤青的大小伤口,再加上这次受的伤,唐远几乎都成木乃伊了。
“……就是这样。”向东叹了口气,看着唐远手背上的针管,眼睛有些发红,他抬手,摸了摸唐念的脑袋,勉强扯出丝笑容,道:“是不是有些难以置信?你哥打小就很护短啊,刚下飞机,他一知道你出事,简直疯了似的往家跑……”
“什么……你、你是我哥?!”唐念砰地站起来,看着病床上昏睡的唐远,整个人都呆愣愣的,仿佛被雷给劈碎了一样,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先前被打了一针镇定剂,醒来的时候,已经从毒蜂那里知道了一点,但唐念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疼了十七八年的双胞胎弟弟,竟然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他消失二十多年的大哥!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唐念疯狂摇头,红着眼道:“他明明就是小远,是小远啊!他要是我哥,那小远呢……小远呢?!我弟——”
声音戛然而止,唐念突然睁大了眼睛,想起他和唐远刚上初中的时候,有次,他带着弟弟逃课去动物园,在狮子山外头遇到过一个老头。
那老头笑容满面,眼睛特别有神,当时,他还摸了摸唐远的脑袋,说什么“快了,快了,生错了地方又迷了路,那位找你十几年了”。
这事儿,唐念记得特别清楚,因为他直觉那老头说得不是什么好话,还推了老人家一把。之后,唐远就发了场高烧,吃药打针都不管用,硬是三天高烧不退,第四天却又突然好了。
为这事儿,展远剑还气得抽了唐念一顿,也是打那时候开始,唐念实打实地成了一只战斗母鸡,时刻护在唐远身边,不经他同意,谁都碰不得他弟。
“哥……你竟然是我哥……”唐念颓然坐下,眼睛里,泪水疯狂滚下,他直勾勾地盯着唐远,哭道:“远远呢……”
作者有话要说: 某深山。
少年一身黑色长袍,如标枪般站在半空中,浑身都充满了勃发的力量,一头漆黑短发更是浸满汗渍,他冷眼看着面前嘶吼的五级魔兽血尸龙,手中法杖,猛地一挥,冷道:“狼狼念念杀气刃——!”
“哎哟!”少年身体一个趋咧,伸手捂住后脑勺,他扭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冷酷男人,深吸一口气,法杖猛地一摔,怒道:“你又敲我头!你又敲我头!你竟然又敲我头!老子是你主人,你懂不懂啊!!!你懂不懂啊!!!!啊?!!!你到底懂不懂老子是你主人啊!!!!”
男人身高近两米,剑眉如锋利的刀刃,一头银发披在脑后,黑袍猎猎翻飞,只往那儿一站,便有股铺天盖地的气势压得血尸龙前腿跪下,瑟瑟发抖。
“要想让我跟你闯荡,就好好修行!”男人冷哼,剑眉微微挑起,冷道:“下次,再让我听见乱七八糟的咒语,你连一次命令我的机会都没有了!”说罢,男人袍袖一挥,顿时消失。
少年气得跳脚,抓着食指指环,张牙舞爪,无声怒骂。
【没错,少年就是行货唐远=V=,亲们看看就行啊,俺随便想的个无良小剧场,就是想写个修真文,情节大纲还在构思,猪脚啥的也都没定,先把雪狼写完=V=】
65 情意浓浓(一)
“……该换内裤了;东叔,你再帮我拿块儿干净的毛巾,我给小远擦擦身上。”唐念吆喝道,笑眯眯地给唐远擦胳膊,眉目间虽然有股淡淡的愁苦;脸上却甚是得意。
唐念伸手戳了戳唐远的鼻子尖;得瑟道:“管你是哥还是弟;反正是我唐念的亲兄弟;这身子啊,也是我胞弟没错;老哥肯定还会拿你当幺弟疼的;啊,嘿嘿嘿……”
“你小子……”向东笑着摇摇头;递过一块儿干毛巾,挑眉道:“听了那么多,现在是不是特崇拜你哥啊?”
“靠!岂止是崇拜啊!”唐念大大咧咧地给唐远脱了裤子,扒掉裤衩,还顺便弹了弹他软趴趴的小鸡鸡。
向东:“……”
唐念脸不红心不跳地给唐远套上熊猫牌四角内裤,叹道:“真没想到,我想了十几年的大哥这么牛叉,真是太给我长脸了!”顿了顿,他突然一拍脑门儿,道:“哎?东叔,你刚才说黑子……”
“没错,是你哥以前养大的。”向东靠在柜子上,双手环胸,淡笑道:“那家伙脾气大着呢,除了你哥,基本不粘任何人。”
“嗯,看来我们家二货闪电还是很有魅力的嘛!”唐念擦了擦手,趴在唐远跟前,仔细地看着他眉眼,过了许久,他眼睛有些发红,沉声道:“东叔,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大哥见过小远?”
向东“嗯”了声,说:“等人醒了,你自己问。”
“不用问,我也信。”唐念笑笑,又摸着唐远手背,哽道:“东叔,我大哥上辈子真挺苦的,我谢谢你照顾他,等他醒了,我们一起去看洪子叔吧?我跟他道声谢。”
向东没说话,只是攥了攥拳头,想起之前在非洲时,他和雪狼的一番谈话。这次跟唐念说起雪狼以前的事情,他便有意隐藏了些许事实。
“可能会告诉小念吧,毕竟是我弟弟,以后我得好好照顾他,把小远的那份一块儿照顾到他身上。至于家里人,就瞒着吧,能瞒一辈子就瞒一辈子。”
“死因也告诉小念?”
“不,他只要知道我是在任务中牺牲的就行。哎,东子,你没见过小远吧?那孩子,真是……呵呵,怎么说呢?我很喜欢,干干净净的,眼睛特别有神,有些调皮,像个小大人……东子,我有时候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你说,我怎么就突然有了家人呢?还有了两个弟弟,我很高兴,总想笑,呵呵……两个弟弟,爸妈,爷爷奶奶,还有姥爷跟姥姥……呵呵……”
“行了行了,你也别老杵在这儿,估计小远后天就能醒了,你学校还有事儿吧?”向东调整了下表情,笑道:“还有那个娱乐公司,听石飞说,你小子头脑不错,有商人的天赋。”
“那当然。”唐念看着他,道:“再怎么说,我也是金融系的高材生啊,对了,东叔,我想来想去,关于小远这事儿,的确不能跟我家里说。”
向东点点头,“你哥也说,不想告诉家里人。”顿了顿,他看眼腕表,拿起旁边的外套,丢给唐念,板着脸,道:“去去去,赶紧走,这BOF可不是什么热情好客的地儿,啊,自个儿看着点儿,有事给我打电话。”
向东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唐念抓起外套,在唐远的绷带脸上“啵”了下,故意挤眉弄眼道:“小远,哥明天再来看你啊!”
徐海鹰吐出口烟圈,靠在一处场景的支架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对着电话淡淡道:“妈,我早就说过,他总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欲望中。”
“那是你爸!”
“呵呵……我爸?”徐海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撑着额角硬是笑了半天,眼中带着几分讥讽,漠然道:“妈,你真得了解他吗?你知道他背地里一直在做什么吗?他徐石还是名合格的军人吗?!身居高位却不知足,他既然有胆跟R国合作就要有胆承受后果!”
“妈,爸他太小看中国军人了。你……待在家里,一切按照军方要求,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其他的,别管了……你想管也管不了。好了,我片场还有事儿,先挂了。”挂掉电话,徐海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捻了捻,有些虚脱地靠在支架上。
“真没想到啊,家人陷入困境,徐导还能置身事外。”昊阳把手揣进裤子口袋,也掏了根烟点上,漫不经心道:“你真以为,我父亲会是失败的那一方吗?”
徐海鹰眯起眼睛,想了想,伸手拍拍他肩膀,话里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讥讽和吊儿郎当,笑道:“昊阳,我真希望你能有命拍完《绝杀》。”
“有命没命,不牢你费心。《绝杀》关于我的戏份,三个月内结束。”毫无商量的口气,昊阳曲起一条腿,挡住徐海鹰的去路,问道:“唐远呢?”
“哦?其实我一直挺纳闷。”徐海鹰收住脚,转身看着他,说道:“你似乎对这个新人王非常感兴趣。”
“当然。”昊阳捏着食指上的指环,犀利的眸子看向徐海鹰,一字一顿道:“因为,他是顾炎的人,也是BOF的人。”
徐海鹰一愣,沉默许久,才指指手中电话,笑道:“那可真是抱歉,就在昨天,顾炎帮他请了长假,《绝杀》关于唐远的镜头,我会放到最后一起拍。”
“徐海鹰!”昊阳低喝一声,冷道:“我说过,希望你保持中立!”
“我哥们儿只是帮他老婆请个假,这顺手的人情,我为什么不做?”徐海鹰上半身微微前倾,盯着对方眼睛,笑道:“矢野昊阳,我记得,我也告诉过你,连你家老子都拿我没辙,如果你想威胁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