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夕正要走,我急忙道:“我妈呢?”左看右看,人已不见了。
“你哥哥带她走了。”
有不好的预感,我抓住下夕的手臂,“她怎么了?”
下夕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眼神温柔,“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
鬼王宫,乾坤殿
“这是什么?”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看不懂的黑色符文,这些鬼画符样的东西覆盖在我所有肌肤上,连脸上脚趾头缝里都是,黑压压一片看去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像极了印象中纹身纹得没有一块完好肌肤的纹身狂。
“鬼王族的转换符文。”下夕的眼睛看着镜子中我跨上围着的白布。
“?”赶紧用手挡在前面。
下夕叹口气,靠在我边上坐下,“其实我不想告诉你,可是你肯定会问到底。”
白了他一眼,“知道就好,快点说。”
下夕:“当年你走后,我曾给了你家人六道鬼王族转换符文,可以让你的家人全部成为鬼王族。”
我早就猜到,当年他们就是为了成为鬼王族,生生逼迫我,以巴结魏叔和下夕。我道:“我知道,所以他们去世我没有回来。”忽然又觉得不对,“六道符文,还差一道?”
下夕看着我身上。
我被自己的猜想震慑住,“我妈将她成为鬼王族的机会给了我?”
下夕点点头,“如果没有鬼王族上级主持仪式,自行需斋戒沐浴七七四十九日,再寻一道死门,成半人半鬼假死状态。你妈妈选择的是饥饿,但是她等了你十年,等得太久,早已成了鬼。”
什么!
我以为她那怪异的行为都是为成鬼王族的铺设,怎么没想到母亲早已不在?家里的冰箱被密封收好,屋内也没有吃的,水在我回去那天是停了的,电没停,因为我会打电话回去……我怎么没想到。我捧着头,难受得比那匕首刺进胸口还要痛苦。
下夕拥住我,“我让赵青没有拆你们家的房子,一来我知道你很喜欢你的家,二来伯母的鬼魂错过了离开的机会,已经离不开那房子,如果房子没了,伯母的鬼魂也会消失。”
难受痛苦,曾经的我是那么的怨恨他们,因为他们为了这个机会不惜出卖了我。可现在,我只能掩面,大喊一声,“妈——”
***
在下夕的帮助下,母亲入了夜亡城,做了个自由闲散的鬼。下夕说她愿意可以一直呆在夜亡城,他会给她一面永久驻留令。如果想投胎转世,随时都可以。
母亲选择接受驻留令,留在夜亡城。
俞辛给母亲弄了间铺子,卖她拿手的酒。
这些天店面在装修,我也在修养,便偶尔过去看看她。
第二次去,看着忙里忙外的俞辛和母亲,我道:“爸和姐呢?”
闻言正在搬木头的俞辛一顿,后看向母亲。
母亲走过来,拉住我的手,道:“他们有事,可能要晚些来。”
我看着依旧沉默不语的俞辛,“你通知他们了?”
我是老幺,从小就聪明伶俐,又被娇生惯养,我哥我姐对我总是惟命是从般。这么一喊,俞辛终于说话,却是有些生气道:“我带你去。”
母亲拉他,可没拉住。俞辛给来帮忙的两个小鬼吩咐完工作,便让我跟着他。
夜亡城的街道以古朴的建筑为主,细看很多都很独特,却来不及欣赏。俞辛风风火火走在前面,我很快便跟不上,忘了,他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俞辛。
我喊:“你慢点,我胸口还疼呢!”
俞辛回头,一下来到我身边,将我背了起来,继续快步往前走。就像那次下夕拉着我走一样,两边景物都变成了光线条。
小时候俞辛也总背我。记得有次将我摔在了地上,我并没有摔着,因为下夕垫在了下面,但是我照旧哭得稀里哗啦。那晚俞辛被父亲打的很惨,后背我可说是小心翼翼。摸摸他宽阔的背,冰凉冰凉。
我们来到一家楼层很高的店铺,门上篆体,依稀辨别是:苍穹阁
俞辛将我放下来,望着门里面。
“这是什么?”我问。
俞辛依旧木讷的声音:“相当于人间的娱乐场所。”
门上有块布,上面大大的乐字,俞辛撩起走了进去。
我一进去便被里面浓浓的烟雾呛着连连咳嗽,定晴一看,完全不敢相信。
里面很壮观,中间有个大大的天井,周围皆是密密麻麻的房间,好几处楼梯通到各个楼层。期间各种各样的鬼互相勾搭着,抽烟喝酒聊天等。
俞辛带着我攀上二楼,抓住一个人样的鬼问:“俞备在哪?”
那只鬼抖着手指着左边最后一间屋子,一边恭敬道:“大人,小的什么也没做啊!”
俞辛放过他,快速走了过去。
我父亲是个不太安分的人,生前总是想大展宏图或中个彩票一夜暴富,可惜终不得志,水电工做了一辈子。他总是在我妈面前耀武扬威,我母亲本分,更助他烈焰高涨。我们三个孩子,哥哥和姐姐的性格像母亲,我像父亲,所以父亲特别宠我,希望有天我能完成他的心愿。后来也证明我做到了,只不过是他强求的。
俞辛一脚踹开门,顿时屋内景色一览无余。
一个头上几搓白毛、满口獠牙的鬼抱着一个人样的女鬼,好像正在互相调戏,男的摸到女鬼的裙子里,女鬼把着男鬼赤…裸的胸。此刻正有些不爽地看着我们。
“看什么看?以为自己是鬼王族就能随便闯?小心我告你。”男鬼说。
我惊讶着上前,“爸?”虽然声音有些怪异,但是是我爸的声音没错。可是他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以说丑陋的鬼微微讶异,突然站了起来。
没了支持,女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哟哟吼,骂死鬼。
男鬼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后,不敢置信道:“小壬?”
我有些惊讶,心寒,更多是气愤。他居然丢着我母亲不管,在这抱别的女人。我道:“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父亲像找到了知音般,痛哭起来,“还不是下夕的错,给了我入鬼王族的机会,却又不直接安排进去,我也是没办法啊!”
“别听他瞎说。”一旁俞辛道:“他是没有通过鬼王族的训练,又抵不住内心的欲望,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俞辛,老子养你这么大,你怎么竟和老子对着干。”父亲怒瞪完俞辛,后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过这笑怎么看怎么的毛乎悚然。
“小壬,你知道爸爸最疼你了。”
我点点头。
父亲继续道:“下夕…哦不,鬼神大人最听你的话了,你去替爸爸求求情,让爸爸进入鬼王族,当个鬼仆也行啊!”
我算是看出来了,俞辛的话一点没错。因为父亲的眼睛已经严重扭曲,像蚕豆般弯得诡异,此刻他的形象要多献媚奉承,就有多献媚奉承。
我道:“爸,我和他已经是过去的事,如今他连儿子都那么大了,我算哪根葱?人家现在和赵青好。”
“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哪有我们家小壬长的漂亮。”父亲骂骂咧咧,“鬼神也有眼无珠……”
女鬼站起来,“哟,马屁精。”说完晃悠悠的飘出去了。
父亲怒瞪,“老子花钱嫖你,你怎么跑了?”
女鬼哀怨的声音飘来,“就冲你刚才诋毁鬼神大人,我就可以把你告到刑院。要不要继续啊?”
父亲立马捂住嘴,小声道:“老子倒了八辈子霉了。”说完看向俞辛,“给钱,你害老子的妞没了。”
俞辛回瞪,“上个月不是给了你五十亿吗?”
“你堂堂上院鬼王族,月薪过千亿,五十亿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俞辛不收招,“没了,我的存钱都给妈弄铺子了。”
一听,父亲立马精神抖擞,“我怎么忘这茬了,你们妈在哪?”
我道:“你别打她的主意。”
父亲怜惜的摸摸我的头,“还是小壬好看,走,带我见见你妈去。”语毕,他嘴边又冒出一颗尖尖的小獠牙。
☆、和好
面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父亲,母亲也没有说什么,继续佝偻着背该干什么干什么。父亲要她倒水她也倒,要她拿什么便去拿。
我和俞辛站边上无语的吹了好一阵风。
母亲倒也宽慰,说你爸就是喜欢嚷嚷,自己一个人肯定过不好。也难怪,她伺候了他几十年,估计没了也不习惯。
我问俞辛,俞纪呢?俞纪是我姐,他姐。
俞辛回,她也没有入鬼王族,并且离了婚,现在过着糜烂的生活。
我听了好一会儿都不能消化。我姐个性像极了母亲,如今她的日子真不能想象。
他们终得偿所愿有了入鬼王族的门票,却没有踏过那道坎,以现在的结果来看,真不知道对他们是好是坏。
下夕给我找的药很好,第二天我的身体基本好全,与父母哥哥道了别,准备回家。
走时,母亲拉着我的手,她还是担心我,对我道:“放下吧!那个孩子你是求不来的。”
我点点头,又觉得不甘心,“我想见他一面,只要看一眼,我就心满意足。”
母亲有些担忧,又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的身体,“小壬,妈总是觉得你身上有股无法言语的味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妈?”
我微笑,怕说出自己已经是中晚期癌症患者,惹他们担心。便道:“没事,你看我连夜亡城都能来去自如,能有什么事?”
母亲也笑了,“我的小壬最厉害,要是可以,还是和下夕和好吧!这些年,就他时不时来看望我。”
原来如此,那家伙早就知道母亲已不在人间。
“妈知道你还是喜欢他的,下夕是个好孩子,虽然他现在身份不同,很多人会自动送上门,但是你们有着别人怎么也比不了的关系。”
我回到知道了,与母亲道了别。
俞辛将我送到生口,我道:“照顾好爸妈。”
他点点头,停顿了下道:“对不起。”
我愣了愣,回道:“已经过去了,下次我再被鬼袭击时,你保护好我就行了。”
“你知道那是我?”俞辛惊讶。
我晃晃手指,“除了下夕,我只认识你这么一个鬼王族。”
俞辛伸出手,回握,“好弟弟,哥这一辈子都会保护好你。”
我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我的家人,还是家人好。
***
我将所有窗帘扯了下来,屋子终于亮堂起来。然后挨着收拾。
乔迁这天,来了很多人。
王信还是忌惮着有点不敢进。长己倒不介意,大摇大摆的托着行李住进了我哥的房间。
重何说,我这屋子风水不错,就是被周围楼盖了光,失了阳气,阴气重。这样的屋子必须在门口挂面照妖镜,让各路鬼怪退散。
我看着他身后笔直的鬼怪BOSS,微笑,小声道:“妖神?你怎么看?”
下夕回了我个笑,摸了摸我的头。
再次看见父母,有很多触动。也许该像母亲说的,很多东西,我该试着忘却,至少晚上不用右手温柔。
摸进厨房前,我朝男人钩钩手指。
下夕过来,在无人的角落,我钩下他的脖子,把脸贴了上去。
那一刻,下夕吃惊地看着我,下一刻,伸手搂住了我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外面嬉闹成一团,我们更是抱成一团。
至少在我剩下的日子里,暂时放下仇恨,让自己过得舒坦些,希望这不是我的遗憾。
也许是这些日子难得的聚会,大家都玩得很H,王信和小曾同志更是跳起了脱衣舞,完全没了人民教师和人民警察的形象。
“我们出去吧!”我突然很想和他来点二人世界。
下夕点点头。
我们绕过人群,偷偷的跑了出去。
下夕穿着黑色的休闲服,姿态俊朗闲散。有他在,周围一切瞬间黯然失色,犹如古希腊的阿多尼斯,非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美貌与高贵的完美结合。
带着这样一位同伴,回头率绝对百分百。当事人却事不关己,时不时看我一眼。
刚才只喝了点酒,没走会儿便觉得饿了。提议吃饭,他问:“吃鱼好不好!”
下夕是个不会尝试新鲜事物的人,如果他用一个牌子的东西,便会一直用那个牌子,直到有人一再建议,他试过觉得好,才会换。
我点点头,估计他的喜好和以前差不多,也就是和我也差不多。
我们来到新都广场一家鱼馆。
下夕像是常客,服务员立马将我们引到一间包间。
很快菜上来。
下夕将窜着竹签的小鲫鱼递给我,“你最喜欢的飘香小鲫鱼。”
两指宽的小鲫鱼,去鳞抠鳃去腹,再砍成两瓣,酱后,由竹签窜起来,放在炭火上面慢慢烤。这么多年,吃过的美味不少,却最馋这个。
东西吃到嘴里才发现,是我怀恋的味道。
经下夕介绍才知道,店是小时候我们常去的那家,不过老板由父亲换成了儿子,两张条凳变成了百来张八仙桌。
我看向下夕,下夕微微一笑,“好吃吗?”他的笑是最俊美的。
埋下头,点点,脸却开始热起来。果然放下一起,舒坦多了。
忽然唇上传来异样,抬头,下夕放大的脸近在眼前。
软软柔柔的唇,我怀恋的味道。
下夕在我的唇上啄了好几下,细长的手指捧着我的脸,牙关被轻轻撬起,温柔的唇伸了进来。他的动作总是很温柔,且小心翼翼。
夜晚,新都广场中央聚满了人,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大叔大妈们随着音乐跳着。中央那个大大的喷水池,喷泉变着花样喷出,到高…潮部分,人群传出欢呼声。
逛街的情侣,忙着推销的小贩,闲情散步的路人…人来人往,下夕拉着我,在昏暗中穿梭。
“大哥哥,买束花吧!”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拿着一束红玫瑰,挡在我们前面。
下夕掏出钱,递给小女孩,小女孩高兴的跑了。
看了眼4朵玫瑰捧成的花束,我道:“怎么是4?好像不吉利!”
“四不止代表死亡,也代表一生一世。”说着手上有光一闪,玫瑰瞬间化作碎沙,消失在他的手里。
咦,花怎么没了?
忽然那小女孩又出现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下夕的手。
“既然卖掉,就赶快走吧!”
小女孩脸露微笑,“谢谢!”
下夕手一挥,小女孩如那束玫瑰般,消失了。
原来是鬼魂。
“放心,她会投个好胎。”下夕眼神温和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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