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彬光零的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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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彬光零的蜜月-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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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子几次点头同意:“即使没有这件事,原来我也打算好好见一次信正哥……在葬式时,也未能平静地谈过。”

“信正先生非常担心你,也说了这样的话。遗产方面,还有著作出版权问题,这些得和川路君商量,将圆满地处理。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义宏君买下了这所住宅,并以自己的名义,这,也要和令兄商量,尽早改为你的名义。还有别的若干问题,以后再认真……好吧,我还得办别的事,失陪了!”

小池律师干脆利索地结束了谈话,好象有人撵他似地急忙站了起来。

恭子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男人和女人毕竟不一样。失去密友的悲痛之强烈是别人难以想象的,但这位律师一定以男子汉的气魄克制了所有这一切。并在自己职业范围内竭力为未亡人服务。以此来消除自疚之情,着眼新的未来。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恭子正想回去时,又来了一位新的客人,是川路副教授。他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袱。

一进屋里,川路就在冢本义宏的遗像前,足足站了双倍于小池祥一律师站的时间,虔诚地祈祷着。

“悦子!”随后他仍以沉重的表情转向悦子。“事到如今,我不能再说什么了,我无论怎么说,人死不能复生,也无法解除你的悲痛啊!但是,对于你来到这所房子,祈求他的冥福,我作为他的朋友,从内心向你表示感谢。他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悦子那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似乎因为偶然发现了第一个能理解自己心情的人而感动。

但恭子内心却觉得难办。川路达夫的话,当然是表达他的一种想法,然而,如果把着眼点放在让悦子的精神状态恢复过来的话,他的话却起了意外的反作用。而象小池律师那样,无情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也许会给悦子的精神状况的恢复带来补益——恭子想着。

“这是放在研究室里的他的私人物品。”川路打开了带来的包袱。“我想,另外还有别的东西。但是助手岩内君已整理出这些东西,因为我反正要来这里,顺便先给带来了。什么时候他还要来问候你!”

“实在感谢您了!”

“不……实际上我也担心,将这些东西交给你好不好……如果你觉得它们会叫你目不忍睹,在你允许之下,我还是拿回去……”

“还是让我接受吧!”

悦子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回答。川路达夫默默地点了点头,在悦子面前摊开了包袱。

混在笔记、文具、刚开始写的稿子这些东西中,有一张装在小镜框内的小照片,鲜明地出现在恭子面前。这是悦子微笑地站着拍的照片。

一阵沉默之后,川路达夫以嘶哑的声音说:“这个……据岩内说,这张照片是精心地保存在抽屉里面的。”

悦子拿着自己的照片,许久地目不转睛凝视着它。终于,以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的声调说:

“我想,等我心情稍为平静之后,向您,以及丈夫的别的朋友、助手先生们分送遗物。丈夫的藏书,我拿着没有用,希望您将这些书捐赠给大学,或适当地怎么处理都行。”

“好……关于书,也和岩内君商量之后再处理。专业不一样,哪些书珍贵,我难以判断。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请你不要客气,尽管吩咐好了。”

接下去的二十分钟,川路达夫断断续续地谈了对故友的回忆,重复了一些安慰和鼓励的话,告辞了。恭子也乘机告别。从悦子谈分赠遗物这些话看来,她的心情已平静多了。恭子感到心宽了许多。

“您回到什么地方?”走出宿舍楼,恭子问道。

“驹场。”

“那么,我送你回去,反正我要坐车回家。”

“那感谢你了。”

恭子叫住刚好开来的一辆出租汽车,让他开到驹场。

“我丈夫劝我,乘没有孩子的时候学习开车,所以我现在请教习所教我……不过,课程相当难……要是象您这样的先生,学交通规则这些东西,就一点也不费劲了……”

因为没有话题,恭子就谈开车的事,可是川路达夫却以空洞呆板的语调答道:

“过去在教习所的时候,我也被那些人刁难过。因为交通规则考得不好,他们严厉地问我,‘你真是大学法律教授吗?’其实让我说,交通规则是天下头等的枯燥无味的文章,为此不得不绞尽脑汁……”

达夫好象不想谈这个问题,急忙改变话题:

“失礼了!您是雾岛检事的太大吗?我担任婚礼的司仪时,看了您的名字就觉得奇怪……雾岛这个姓是很少的。”

对于恭子,这是毫无意义的问题。但是被这样一问,不回答似乎是说不过去的。

“是的……不错。不过,现在我是以悦子朋友的身份行动的,和丈夫没有任何关系。”

达夫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这个我当然很知道。对于你的行动,谁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的。即使我是凶手,我们一起乘车,也不会有什么别的问题吧……”

这个人怎么开这么过分的玩笑呢?恭子感到奇怪。好象他的性格有怪僻的地方,恭子想着,就有点害怕。

达夫慢吞吞地点上一支烟。

“今天,我听到一件事,其实昨天我也对雾岛检事说了。经营学部的主任教授荒木先生,对冢本君怀有反感……这有许多原因……”

恭子面前闪过在火葬场所见到的荒木教授那不和悦的苦脸。

“由于偶然的事,我发现了另外一个原因。荒木先生的父亲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仅是个经济学者,他从战前到战时,只从纯粹的学术立场出发,偷偷地进行过一些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研究……”

恭子吓了一跳:“果然……荒木先生的父亲?”

川路达夫深深地点点头。

“有着‘私设特高’的冢本晋之助,就揭发了他。因为在当时,那种疯狂的时代,老教授不得不立即离开教坛,并且被宪兵队逮捕了。据说在调查期间,由于心脏麻痹症发作死了。可是从战时宪兵的作法推理,很大可能是在拷问中被杀害的。他的儿子荒木教授,也被军部逮捕了,被说成赤色之徒,遭到了非人的待遇。”

“那么,荒木先生知道义宏是冢本晋之助的儿子吗?”

“这就不好说了。据我推测,最初义宏来到千代田大学时,荒木先生大概不知道这回事。学部长关于冢本君的出身,没对任何人谈过,再说,姓冢本的人不算少……”

他停了会儿又自言自语地补充道:

“嗯,荒木先生即使以后知道了,决不会在现在,在冢本晋之助的儿子身上复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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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日本特有的一种点心。

②日本的一种传统戏。



 第十一章 一日之犹豫 

“是这样吗……知道了。”二月二十日早晨。雾岛三郎听了吉冈警部的电话汇报后,皱着眉答道:“我们总得采取措施!有关荒木夫妻当时不在现场的旁证,先核实一下。就这样吧——”

三郎放下电话,思索了一会儿。转向北原大八道:“北原君,劳您去一趟浜田山好吗?”

“浜田山……哦,是冢本信正的家!是不是要他预先报案?”

三郎深沉地点了点头。

“看准对方的身体状况,如果你判断没问题,就带他一起来。我想,既然他能挣扎着参加葬礼,大概也能经得起询问吧……因为,弄不好会被人说成‘无视人权’,那就很遗憾咯。所以,他出门时,还须请您多关照他一下。”

“知道了,我就去。”

北原大八立即站了起来,穿上大衣,走出了房间。

三郎将这个案件的有关记录放在面前,双拳顶着下颏,陷入了沉思。刚才警部的新报告,使他下决心传呼信正。警察官的面对面的调查和检事的直接传呼,给对方的心理刺激是大不一样的。尤其是,对于知识界的人士,这种差别更为显著。三郎对这点是怀着希望的。

两个小时后,冢本信正由北原大八陪同,来到了三郎的办公室。他,脖子上团团地绕着围巾,大衣的领子竖着。走路还有一点瘸,当他坐到三郎面前的椅子上时,才取下口罩。神情显得有些沮丧。

“您身体不佳,实在对不起!只是,为了令弟的案件能早日解决,无论如何,希望您协助了——您觉得怎么样?”

“是。谢谢!伤差不多痊愈了,倒霉得很,又被流感所折磨,发烧总退不了……唉,真是祸不单行啊,连无神论的我,也想念咒避邪了。”

冢本信正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孤独的微笑。

“虽然这样,可是,这次不幸事件也给检事先生添了许多麻烦了。为了死去的弟弟的冥福,希望早日逮住凶手。这次的不幸,给我的打击姑且不说,一想到弟媳悦子的遭遇,纵使将凶手碎尸万段也不能解恨啊……”

“说实在的,我也从内心同情未亡人……据说,您为了悦子,打算放弃自己的遗产继承权,这是真的吗?”

三郎想起了昨晚恭子的话,开始这样询问。昨天晚饭后,恭子曾突然说,“我并不想过问你的工作,也无能力帮助你,但是,我能将听到的事告诉你吗?”说罢,将探望悦子时的所有情形告诉了三郎……

冢本信正轻轻地点头答道:“果然,捡事先生消息灵通。我决不能从悦子那里抢过那么一点遗产。我想,表示一点兄长的抚恤之心,为她作些力所能及的事。再说,现在,我经济上也不困难……”

“您的心意很好,是否将保险金给她呢?”

“保险金,首先由合同接受者——我来受理,如何使用这笔钱,当由我来决定吧?”

“这里不是税务所,请坦率地告诉我吧。”

“就象刚才所说的,我要为悦子做力所能及的事。我想,这就是我的回答。”

“您好象对弟媳妇怀有相当的好感!”

“是的。弟弟给我介绍悦子时,我在心里就说了,‘要是这姑娘真能成为我的弟媳妇就好了!’——我一眼就感到由衷的高兴。她性情好,人又聪明,我甚至觉得弟弟还配不上她呢,因为人的内在美胜于外形的美,而且——”

信正的表情显得暗淡起来。

“检事先生,您大概知道了吧,义宏死了以后,我没有一个亲人了,平时来往的亲戚也没有……唉,我感到人生的孤寂啊!我即使获得了事业上的新的成功,有谁为我从心里感到高兴呢?从这种意义上说,我要非常爱护悦子,不管怎么说,她作为弟媳妇,是我的唯一亲属了!”

“那么,您自己为什么不结婚呢?”

“检事先生,父亲和小弟的问题,对我来说,也和对义宏一样,是沉重的‘十字架’。开始时觉得比较合适的婚事,可到最后阶段总是告吹了。不计较我的出身的女子不是没有,然而,不是后来背离了我,就是我自己不满意。很不幸,象悦子这样的女性,迄今,还从未在我的人生旅途中出现过……”

当然,信正如果对婚姻问题作适当的将就,也并非到现在还孤身一人。往往有这种情形,从逆境中斗过来的人,有不少自尊心特别强,甚至达到病态的地步。正因如此,信正可能是不愿和自己不如意的女人生活在一块吧!

那么,他将来是不是打算和悦子结婚呢?三郎忽然在自己脑子里划起了问号。

悦子可以说是带有“内伤”的人了,如果信正对她有了爱情,他们结婚的可能性完全存在。未亡人与亡夫之弟再婚,世上并不少见。而未亡人与亡夫之兄再婚,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互相慰藉,也未必不可能。

“那么,你今后也打算关照悦子吗?”

“如果她回到了娘家,我如果过多关照,反而会对尾形家失礼……但是,我将尽可能不失去这个弟妹。”

这是一种委婉的回答。在某种程度上证实了三郎的推测。三郎忽然想起了一本名叫《万叶集》的书中把妻子和情人叫做妹妹的诗句。

当然,即使这种推测可以成立,也不能设想,信正为了夺取悦子,而将义宏杀死。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就是白痴也不敢妄信弟弟的未亡人将来会一定和自己结婚。

“您的心情我理解——”三郎转变了询问的话题,开始向问题的核心推进。“我们对令弟的财产方面有相当的疑问。您果真不知道,他买那幢住宅的三百万元的来源吗?我想,以大学副教授的工资,在几年时间内,要积攒到三百万元是相当困难的!”

信正一下子显得紧张起来,身子抖索了一下;但好象已预料到会被提出这种质询似地,立即又恢复了平静。

“这个问题,我已和警察讲了——”

“遗憾!你只说,可能是从买股票或从买卖商品中赚了钱,我们不能满意。没有这方面的形迹。”

“或者中了彩票什么的吧。要是那样,得到三百万左右的特赏也是不足为奇的!”

“如果有这样意外的幸运,令弟难道不会给你这个唯一的亲人,分享这飞来的喜悦吗?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不是不坏吗?这种人主常情难道对你们不适用?”

“哦哦……我们之间的兄弟之谊确比别人要深得多……确实,这一点,检事先生讲得有理!”

“彩票的高额当选者,一调查就能知道的,所以我们还要核实一下。不过,我以为,大概这种可能性不大吧?”

信正显得有些局促了,三郎盯着他,继续说:“冢本先生,这可是重要问题呀。根据这笔钱来源的性质,可以和凶手的动机结合起来判断。您刚才希望我们早日将凶手逮住,那么你就应该毫无保留地将无论什么事,只要是想起来的,哪怕是还不知实际内容的事,都告诉我们为好。”

信正俯首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只想到最常识的事……弟弟是否担任某个公司的经营顾问?”

“说经营顾问的确可以说通,但是,三百万元的金额作为当顾问的谢礼,是不是过多了?”

“检事先生!使用新的产业组织管理的理论,由于改善了操作程序,改进了质量管理什么的,如果一年能节省三千万经费的话,一般的公司是乐意提供其中的十分之一来作为谢礼的。年出售额一百亿元以上的公司,节约三千万元左右的经费,不算困难吧……”

“事实有可能如您所说,不过,对于这门新学问,我也多少作了调查。看来,光凭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制定这样具体而周密的计划的。必须从各个方面综合测定:分析过去的经营实况,然后运用数学、经营学、工业学等知识,才有可能做到。”

“在几个学者共同合作制订计划的情况下,即使公司支付相当数量的钱,分摊开来,个人所得还有多少呢?况且,共事的学者们理所当然知道这件事!”

“确实如此。对于我,这是专业以外的事,实在不内行……”

“假若有这种关系,那么,在葬礼时,这个公司一定会送来花圈,经理或董事什么的,一定会来向你们致悼,有这样的事吗?”

“没有……的确,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信正不停地转动着脑子。

“检事先生,能这样认为吗——弟弟作为经营学者,出席各种各样公司的讲习会,从而有没可能结识某些公司的头面人物呢?”

“对,那么又怎么样呢?”

“我想,检事先生也很知道:公司为了多筹措资金,原则上是通过发行新的股票或从银行贷款,这是正常渠道。可是,在目前这种金融困难时期,采取除此之外的非常手段筹措资金,比如,签订不公开的日息合同,从有许多剩余资金的公司或财团等地方借钱。在这种情况下,就给中介人提供了相当广阔的活动地盘了。如果能够将借、贷双方很好地联系起来,那得到的谢礼就很可观了。”

“那就是说,令弟可能通过他个人认识许多公司头面人物这个优越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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