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田by世界人民的114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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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by世界人民的114君-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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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那杯茶之后,田说,我会去走那条路。


第四十七章 精神病
男人说完自己的名字,拉了一下那件如同囚服一般的衣服,说,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我一直都运气不好,也习惯了。如果出去之后我马上就死了,我希望他能来参加我的葬礼。不过从他失去记忆开始,我们就没有了交集。我从小就陪着他长大,没可能这么容易忘掉。之前整个人生都和他的连在一起,要消除掉他的存在,对我来说非常困难。不过我会努力忘记他的,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总有一天吧。
陈久没有说话,他想起男人拿到照片时留下的浑浊的眼泪,和那如同孩子一般的啜泣。
陈久说,探望的时间快到了,我也该走了。你出去之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能帮到的,我一定尽力……
他的话还未落音,门便被护士打开了。

陈久踏出病院大门的时候,记忆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他回过头看医院,总觉得自己是站在监狱门口。陈久连忙打断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往比较好拦到出租车的那边走。
很多人没做错什么,不幸的事情就一件一件发生了。
喜欢一个人本来不是坏事,但是一旦对方没有感受到这份心意,或者没把这份心意当回事,就变成了残酷。
还好自己一向比较冷静。陈久想。
他花了比来时慢两倍的速度回到家,想帮田把东西收拾好,方便他走。可想想又没有做——虽然自己是无所谓,但不想让田有被赶走的感觉。
陈久抽了根烟,把剩下的小半包塞到口袋里。他枕着手靠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听到门的响声时睁开眼睛,正巧看见田从外头回来。
陈久说,回来啦。
田回答,是的。
田走到陈久面前,先看着陈久的眼睛,但一下子又移了开来,说,我决定离开这里。
和猜想中一样。陈久回答,好,你收拾东西吧。
田说,在走之前,我有事情想问你。
陈久说,你要走了,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香烟,点燃。
田说,段念和我说了你过去的事情。
陈久笑了一下,抬起头,问,连进精神病院也说了。
田说,是的。
陈久抽了几口烟,拿过放了点水的烟灰缸,弹了一下烟灰,说,我算是够小心了,不过还是被那个人给卖了。我想了好久才告诉他我看得见灵这件事,说完之后他是没什么反应。那天晚上还上了床,没想到他第二天就出去和别人说我是个精神病。


第四十八章 厌恶
陈久说完,自嘲地笑了一下,用手指夹住烟,又在烟灰缸旁弹了一下。
田问,你一直都没和我说过这些事情……我在这里势必影响你的生活,对不起。
陈久说,别对自己感觉那么良好。你要走是你的事,决定了就不用说多余的话来浪费时间。你走了之后,我也是和以前一样过日子。
田心里觉得不好受,说,给你添麻烦了……这段时间。
陈久说,你去收拾东西,别落下什么。明天早上我送你走。
田站起来,一个人往卧室里面走,他拿出自己的衣服,叠好放在床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他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的时间比往常过得都快,吃完饭,洗完澡,爬上床,天早已黑了。
陈久和田在床两边躺下。陈久一言不发,田也不知道说什么。
田记得陈久明明说过喜欢自己,但现在看他的样子,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离去。
田觉得,陈久喜欢的喜欢的确是喜欢,但谁也不会对他的人生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些事情,田一开始就知道,但现在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好受。
他翻了个身,问陈久,说,你睡了吗?
陈久回答,还没有。
田慢慢把手伸过去,握住陈久的手腕。
陈久并未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田则像是被好朋友无视了的小孩子一般,固执地将陈久的手腕拉过来,压住陈久的肩膀。
并不漆黑的黑暗中,田能看见那双位于自己下方的无比冷静的眼睛。
心中有奇怪的愤怒也有不安和孤单,田压住陈久的嘴唇,手直接伸向陈久的下身。
陈久动了一下,试图阻止田的行动,但田却依旧吻住陈久的嘴唇,手指也伸进去握住了陈久的性器。
陈久一下子扣住了田的脖子,给了田一拳,将田甩向一边。
够了。陈久直起身子,看着田。
他直视着田的眼睛,和刚刚一样的冷静。
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陈久说。他重新钻进了被褥,蜷到了一边。
心中各种复杂的感情叠加在了一起,田也钻进被褥,背对陈久。
他看着窗外撒进来的月光,不知道今的晚自己还能不能睡着。
身后的男人分明因为自己抚摸勃起了,但却那么厌恶地甩开了自己。

第四十九章 山
田不知道是怎么迎来早上的。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本以为时间会过得很慢,结果一晃眼,竟然已经看到窗外的天蒙蒙亮起来。他想到自己今天要走,精神紧绷得像根钢弦。虽然紧绷,但意识却清晰得过分,清楚得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清楚得知道自己该怎么走,更清楚得知道走了之后,就要忘记陈久去另一个地方生活的。
田隐约觉得这就是自己所追求的结局:到一个新的地方生活,告别过去的事情,忘掉蒋,包忘掉过去的自己,也忘掉现在的陈久。
他突然想到,本来觉得茶苦,但喝了清水才知道,其实是一种不一样的甜。
这么想了,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这时候,陈久翻了个身,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蒙蒙亮的天空。
田说,醒了?
陈久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似乎还想睡。
田说,我为我昨晚的行为道歉。
陈久说,不打紧。
田说,我还说过会为你去死的话,现在也没法实现了。不过,我当时真的想过为你去死,到现在也是。我一直一个人,突然遇到了你。
陈久说,以后少有这种冲动的想法。
田说,临走了,还得听你教训。
陈久笑了一下,说,反正你不会记得,将就这一天吧。
说完,陈久爬起来,靠在床头,看着越变越亮的天空。田也爬起来,靠在床头,他扭头看着,陈久也毫无保留地望着他的眼睛。
田伸出一只手,说,很高兴能认识你。
陈久笑了起来,露出一排牙齿,他也伸出手,握住田的手,说,很高兴认识你。
互相紧握了一下对方的双手,两人又相互放开手指。
田开始穿衣服,陈久也一样,穿戴完毕,太阳刚好从东方升起来了。
田说,不管怎么样都得开始新生活,我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在原来的城市呆了那么久,现在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抛下离开了。临走了,我还是要和你说声谢谢。
陈久说,我也想对你说一样的话。
男人说完这句,望向窗外——刚刚跳上来的太阳就在眼前,阳光洒满了大地。
陈久的眼睛迟迟没有从那里移开。
对自己来说是耀眼的金黄,而对男人来说却是一层浅灰,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忘记去凝视这个世界。
田伸出手,握住陈久的手,陈久也紧紧地握住了他的。
田转过头,阳光在陈久的脸上铺在光,连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清楚。
谢谢你。田在心中说。

陈久帮田把收拾出来的东西都装好,总共不过一个背包的大小。
陈久说,我送你出门吧。
田回答,段念说要晚上走。晚上比较容易找得到去那边的路。
陈久说,那就等晚上吧。
田点了一下头。
段念没有说过晚上比较好找到路,但田不想在这样清晰的早晨就分别。
陈久从口袋中掏出烟,抽出一根,又塞了回去,说,不吸了。
他走到厨房,从上面的柜子里拿了茶叶出来,用两个杯子盛着,加了开水进去。
陈久把杯子端出来递给田,说,喝点水。
田记得陈久说过,如果有空会泡全套的茶给他喝。但以前没空,以后也不会有空了。
茶叶的香味通过嗅觉和味觉传入大脑。味道蕴含在茶叶里面,可以一藏很多年,而经过一道热水,则就扩散开来。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喝着茶,田和陈久随意聊着天——就像是刚认识那样——不在意什么地方停顿了,什么地方沉默了,什么地方无法表达了。
田心想,现在坐在面前的这个冷静而缺乏感情的男人,才是自己认识的陈久。
田这才觉得心安。

时间过得比想象中还要快,刚刚才见着太阳升起,这一刻它却准备落山。
收容光芒的地平线仿佛一个大抽屉,日日重复吞吐两个动作,不知疲倦。
田目视远方,看到天暗下去。
走吧。陈久说。
走了。田回答。
田随陈久出了门,经过喧闹的街,穿过熙攘的人群,慢慢往山那边走。
山一直立在那里,晚上看上去更加安静。田的眼睛被吸引过去,移不开视线。他把包往身上背了一点,与陈久肩并肩,往山上走。
黑色的山林阴冷得田咬着牙也能感到牙齿的颤抖。
陈久停下脚步,说,我生个火,你想想接下来的路。别踏错了步子。
陈久说着,把背包放在地上,打着手电四处收集地上的树枝,堆在一起。接着他浇了点油上去,用打火机点燃一根小树枝扔过去,树枝一下子就燃了。
陈久在火堆旁边坐下,说,晚上我不太好这么冒冒然进山里,必须用这种特质的油来生火,不然容易被另一个世界中的生物带走。
田站在那里,看着用火堆烤手的陈久,说,那你为什么要陪我来?
陈久说,是我把你捡了回来,我当然有责任送你走,这么做是为了道义。
看到陈久的表情,田的记忆回到了几个月前。
陈久就像一条抛物线,田想。经过了不稳定情绪的阶段,他终于又回到了本来的模样。
田为陈久高兴,至少在自己走后,他还是会维持原来的生活,但同时却不知所措地难过起来。
火焰里传出清新的茶香。
陈久说那是一种用茶炼出来的油。


第五十章 故事性
枝叶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田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陈久似乎也听见了,他把头转向身后。
被火照耀的地方才有光亮,别的地方都是一层黑暗。
直到那个脚步近到了眼前,田这才看清来人。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头发有些凌乱,没带任何东西。
田对陈久说,是灵。
男人看了一眼陈久,陈久也看了一眼男人。确认陈久看得见自己之后,男人说,你晚上在这儿做什么?
陈久说,我来送一个朋友。
男人说,虽然灵会把人带走只是一个传说,但是这么晚了,山上也不安全。
陈久说,再坐会儿就走了。
男人说,如果我也有朋友肯这么送我,就不舍得死了。
他顿了一下,说,你有兴趣听我的故事没有?
陈久说,你坐下说吧。
男人在火堆前坐下,把手伸向火堆,脸上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如果不死,下个月就三十五了。工作了十几年,现在正好是最难做的中层。在公司里,里外不是人,压力大到开始掉头发,晚上觉也睡不好,每天最害怕起床面对现实。以前我交过女朋友,但拖了太久没结婚,吹了。她现在孩子都有了,还好没跟着我。四年前,我被大学学弟带进了GAY圈。大家都是随便玩玩就算,结果我倒是每次都动了真感情。对方见你动了感情,要不立马走人,要不变着法子玩你。我输不起,渐渐的不玩了。以前常常想,再等等再等等,总归能遇到陪着自己的人。现在我等到死了,也没等到。
陈久说,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男人说,问吧。以后见不着了,回答你也不要紧。
陈久说,你是自杀吗?
男人说,不是,是急症,死在医院。自杀也想过,面子上挂不住。
男人停顿了一下子,说,挺没劲吧,我这个故事。讲出来也没趣,看上去也没趣,整个人生就这么着了,没有可怜到要别人同情,也没有任何值得人羡慕的幸运,就和白开水一样活到了头。
陈久说,你没有任何留恋的事吗?
男人说,……没有。我也该走了。
他说着,站起来,对陈久说,你也早点回去。
陈久说,我就走了。
男人没等陈久说完,便向山上走去。背影一下子就融入了黑暗之中,再也无处可寻。
田问,他会想坐下来说话,怎么又走得那么急。
陈久说,他是憋在心里难受,才把故事说出来给我们听。他自己知道他的一生故事性不强,只能这么快速地说。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没有那么强的故事性,和别人说,别人不会觉得怎么样。这当中的痛苦只有冷暖自知。那个男人,他一定有记忆最清晰的一次失恋,记忆最清晰的一次被玩弄,这些痛苦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陈久添了点干树枝进去,原本有些熄灭的火又变旺了。
冷暖自知,田在心中想着这句话。
他站起身,对陈久说,我也要走了。
陈久抬起眼睛看了田一眼,说,只要往前走就好,会去到那个地方。
田说,再见。
陈久回答,再见。
田转过身,朝山上迈开步子,踩着树枝的脚下发出“噼啪”的声响。眼前是一片蔓延开的黑暗。


第五十一章 林间
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林间吹起了轻风,树叶间或发出沙沙的声响。夜晚变得越来越寒冷,早晨吸收掉的热量这时早已消耗殆尽。
面前的柴火一直在燃烧,闭上眼睛,在火光的热度中也能感到雾气慢慢地从头顶的树叶间升腾出来,融入漆黑的空气中。
林间没有一丝鸟兽的声音,只听见柴火发出的噼噼啪啪。陈久从上衣口袋中掏出烟,把烟胡乱塞入嘴里,用手遮着风,点烟。打火机上小小的火焰一直被风吹熄,点了很久也没有点燃。陈久放下打火机,看着面前的火堆,这才想起来自己干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他把烟凑到火里,卷烟一下子就被烧着了。陈久赶紧收回手,把烟屁股塞进嘴里。他猛得吸了几口,被呛得直咳嗽。
他急着抽完了第一根,又开始拿第二根。
没过多长时间,陈久把所有的香烟都吸完,突然感到了头昏,强烈的呕吐感也从胃部升腾上来,他干呕了两次,却没吐出一点东西。
烟醉,陈久心想。
烟抽多了就会这样,以前香烟不离嘴的时候会遇到这种感觉。而此时长久不见的烟醉感,难免让记忆回到了几年前。
陈久窝着身子跪在地上,想呕吐却呕不出来,比酒醉更加难受的烟醉迅速地侵袭到全身。冷汗从身体的各个地方冒出来,陈久双膝跪地,把头抵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祈祷这种感觉快点过去,陈久用手抠住火堆旁被烤热的地,连烫的感觉也没有感到,指缝中嵌满了泥土。
似乎过了很久,剧烈的难受才消失。虽然依旧头晕,但尚属可以承受的范围。陈久直起身体,往后挪了挪,靠在后头的树上。他看了一眼自己沾满黑色碳屑和泥土的手,这时才感到被轻度烧伤的疼痛。
陈久没有看时间,但大约知道田应该已经走了很久。
他觉得自己也该快点灭了火回家去,却想等火自然烧灭了再走。
陈久靠在那里,抬起头看着几乎被树枝和树叶遮得严严实实的天。他的身边堆满了清茶的味道、树枝烧焦的味道,还有属于晚间森林的湿气。
如果呆在这里是一种逃避现实的话,到了明天,一切都会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持续着连说话的人也没有的沉默日子。
凭借标签的长短把事件进行分类。
本不是喜欢做这些分类工作的性格,但一个人的生活,得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
陈久想起田并没有带走那些彩色铅笔,他闭上眼睛盘算着自己要用彩色铅笔干什么。当做普通铅笔用的话,不知道要用到哪一年才能用得完。
陈久用手拨弄着扔在腿边的烟蒂。
事情的发生往往是一瞬间,比如出生和死亡。
当时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才告诉对方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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