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田by世界人民的114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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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by世界人民的114君-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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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未说话。
陈久也沉默了一下,慢慢地说,就好比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是死亡,但是每个人都会关注在这之间自己会经历什么。这与改变结局无关。
或许是因为陈久说话的方式太过于冷静,田开始觉得有些迷茫。这个人明明说过见不到自己会想见面,但却能这么冷静地说出过程比结果重要,然而自己却无法接受他的这套理论。
——因为无法互相左右,所以会分开。
那个被压制住的决定仿佛得到了什么增长的毒药,开始慢慢地滋生。
而这时的田并未发现。


第三十五章 想说的话
听到自己的这番话之后,田就没怎么开口了,陈久也不再说话。
既然知道最后会分开,就不能投入太多的感情,这就和明天早上需要早起,今天晚上得早点休息的道理一样。
但是,陈久想,通常越想睡觉就越睡不着。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田,想说句话,不过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种情况一直从路上持续到家中。
陈久拿了毛巾和睡衣准备进浴室,结果却弄错了颜色。
不是那件,田说。
陈久把手上的那件放下来,换了另一件,随口说了句“对不起”。
他钻进浴室里关上门,任凭热水冲刷着身体,觉得胸口越来越堵得慌。
虽然知道会分开,还是很体贴;而自己也渐渐地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
有一堆话想说,但知道说了和没说一个样。自己把最重要的话告诉对方,很可能对方只是当做普通的话随便听听,所以本来就是在肚里的话,干脆还是烂在自己肚里算了。
毕竟在不远的未来就会分开,而且是田自己提出要离开的。
这是四年前就已经知道的事情了。

陈久洗完澡,窝到床上去。田也洗好澡,也窝到床上。
陈久成弓型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田把手从自己的被褥里伸去陈久那边,握住陈久的手。
原本只是普通地握在一起,在田的执意下,变成了十指相扣的情况。
陈久说,别随便就和别人这么握手。
田问,有问题吗?
陈久说,手指扣住、手心贴住,代表心脏连在一起。很多姿势都有含义,不只姿势那么简单。
田没有把手抽走的意思。
陈久心想,就这样吧,能这么握住的机会也不多。
冒出这个念头之后,他突然觉得能说话的机会也不多了。
陈久问,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田说,没有。
陈久说,我有。
陈久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相信事情都是有因果的,一件事情的发生有它的原因,也有它的结果。也许我认识你,就是为了理解我容易忽略基本方面这一点,但是……
说到这里,后面的话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了,陈久只好闭了嘴。
田问,但是什么?
陈久没回答,在漫长的沉默之后,说,我喜欢你……虽然会分开,但我只是想把话说清楚,不然以后也没机会和别人说,不如拿出来告诉你。你也不必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我只是告诉了你一个事实。
田说,我没能喜欢你,对不起。
陈久说,这也只是个事实而已。
这么回答之后,陈久抽出自己的手,说,我喜欢你,但没有对你抱有除了同伴之外的念头,这个你放心,在离开之前,我们都可以像以前那样相处。
田从被褥中伸出手,抚摸着陈久的头发。陈久侧着身,将脸埋入枕头中。
陈久心想,等田离开之后,想养一条狗。
这个念头从那次事件之后,就一直在脑海中萦绕。
抚摸着脑袋的手,让冰冷的脸颊和耳朵渐渐地变得暖和。
田说,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陈久说,明天我想多睡会儿,你如果要吃早饭,就自己起来弄点,帮我把门关上就好。

第三十六章 想说的话
田问,你说完了,现在轮到我了。 
陈久问,你不是没什么说的吗。 
田说,如果我当时就说了现在要说的话,我想你刚刚就不会往下再说。 
他停顿一下,继续,在这整个事件中,你忽略了一个最为基本的方面,那也是能不能改变未来的关键。这个最基本的方面是——改变未来实际上就是试图改变造成这个未来的条件。 
陈久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田说,你说那个人一直在改变未来却不得,但是这个事实不能推导出你也不能。你们改变的流程相同,但条件完全不同。他试图改变他身边的条件,这个条件的复杂程度很可能超出我们的想象。但是你如果要改变我走的事实——暂且把它看成事实——你应该干什么?
陈久说,改变你的决定。但是决定是你下的,我不会轻易去改变。 
田说,“我”是这个事实成立的条件,所以说,改变这个事实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我不走。除非我死了,我都会在这里。而我死了情况又有两种:第一种是,我为了救你而死,但我想你不会那么轻易地让我去送死;第二种是,我自己因为某种情况死了,而我已经死了一回,从概率上来说,没那么容易死第二回。只要我一直在这里,这个未来的事实便无法成立。 
陈久说,你的确想得和我不同。 
田说,那是因为我只关注最基本的方面,你和我正相反。 
陈久笑了起来,说,所以我挺喜欢你的。 
田说,不谈感情方面,我也挺待见你这个人的。虽然我现在没喜欢你,以后也不一定会喜欢,不过能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挺好的。 
陈久没有回答,他转身过去。 
田说,晚安。 
陈久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拉好,缩半个头进去,回答,睡吧。 


第三十七章 感光
第二天早晨,田先起了床,他把陈久掉到地上的被子拾起来。
陈久睡得很熟,一点要醒来的迹象也没有。田想,搞不好他前几天都没睡好。他这么想着,帮陈久把床尾的被子塞好,再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田轻轻关上卧室门,走到卫生间,他想着等洗漱完毕,就出门帮陈久买早餐。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陈久的手机在卧室里响了起来。电话持续响了很久,陈久才接。
又过了一会儿,陈久从卧室走出来,他用手抵住嘴打了个哈欠,又揉了一下眼睛,径直走到洗手间,拿起田挤好牙膏的牙刷,一把塞进嘴里。
刷完牙,陈久草草洗了把脸,对一直守在身边的田说,走吧。
新事件吗?田问。
陈久说,刚刚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他说附近邻居有点事。不知道是事件还是什么,总之先去看看。
田也不打算问什么,跟在陈久身后就出了门。
两人下了楼,往小区门口走,陈久问,你要不要吃点早饭。
田回答,不用。
走在陈久身边的路人见陈久对空气说话,直直地看着陈久。
田说,我如果要吃,会自己从家里带点东西出来。在外头没什么需要,你不用特意和我说话。
陈久看了一眼田,回答,不要紧。
身旁的路人依旧用奇怪的眼神看陈久,还与身边人耳语了两句。陈久没在意,继续往前走,田则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两个路人。

两人在小区门口上了的士,陈久朝窗外看,说,坐公交去也行,不过我想快点过去。其实也不是件可以急的事情,已经发生很久了。
出租车司机以为陈久是与他说话,便接下话说,说,现在是上下班高峰,堵得很,急也急不来。
陈久没有回答司机的话,他大约想等田的回答,但田一直沉默着,陈久也只好闭了嘴。
在一个四岔路口附近,陈久和田下了车。刚下车,陈久便说,出租车没关系,公交车,你就算是逃票了。
看陈久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话,但这好像的确是陈久说的寥寥无几的笑话。
陈久说,我们现在离目的地还有点距离,我也不认识他们,我们找找看吧。
田问,找谁?
陈久把手揣进口袋,说,我朋友家门口,住了一对兄弟。弟弟先天有眼疾,从出生开始就看不见东西。除了眼睛看不见,他的腿也不方便。小时候都是哥哥领着他上学、放学,到现在已经21岁了,很多时候还是哥哥领着走。几个月前哥哥意外死了,只剩下弟弟一个人。父母虽然关心儿子,但也没时间天天陪在儿子身边。
田往远处看去,像是为了找到那两个兄弟一般。
远处灰蓝色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从北边吹过来的风,降低了街道的温度。
田问,你的朋友为什么要你过来呢?
陈久回答说,弟弟总是对着空气说话,就像哥哥在身边一般。
田说,一定是哥哥变成灵之后,还在他身边。
陈久说,这的确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对于看不到灵的人来说,一定会觉得弟弟精神有什么问题。就算不认为他精神有问题,也会觉得他很恐怖,而渐渐疏远他,对于他来说,会变得更难以生活,很可能连他的父母都会觉得害怕。
田说,你的意思就是你来这里是为了赶走他的哥哥?
陈久回答说,我只是先来看看,至于能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尽力去做这件事,但我没办法让事情按照我的意志走。的确有人可以做到,但是我实在不行。
田说,你抱着做不到的心情,就很难做到。
陈久说,我对我自己的能力很了解,我到底能到达哪个程度,到底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我都很清楚。
听完陈久的回答,田不想辩驳,但也没有觉得赞同。
两人在附近晃了很久,终于在一个路口前,遇到陈久口中的兄弟俩。
哥哥走在前面,牵住弟弟的手。而弟弟闭着眼睛,跟在哥哥的身后。那个二十出头的男孩腿有点问题,走路一直向右边倾斜,但由于有哥哥的搀扶,他走得还算稳。他手里拿着拐杖,不过没有用,只是拿着而已。
陈久走过去,前面的哥哥愣了一下。弟弟听到有人过来,松开了哥哥的手。
哥哥站在弟弟身边,警觉地看着陈久。
陈久说,能不能向你问个路?
田在旁边心想,哪有问道于盲的道理,换个搭讪的理由也好,次次都是问路。
弟弟说,我也只是这边比较熟,你说吧。
陈久说,这附近有药店吗?
弟弟想了一下,回答,要走一段路,我没办法和你形容,我是数步来走的。你也看到了,我看不见东西。
陈久说,我扶你去旁边坐一会吧。
弟弟答了句“谢谢”,便任由陈久带到旁边的花坛上坐下。
他穿着简单的衣服,从体格来看,是个瘦削的人,他的手上和脸颊上都有不少擦伤的痕迹。
田说,擦伤都是旧的,大约都是以前弄的。我想,他哥哥死后一定整天陪着他,他便不会再撞伤。
陈久说,看不见东西,很辛苦吧。
男孩回答,习惯了就好。我的眼睛连感光的能力都没有,一直没有见过,也就没有什么遗憾。

第三十八章 问题
陈久在弟弟身边坐下,男孩继续说,还好现在哥哥在这里。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连忙制止,说,不要对外人提到我……
男孩依旧闭着眼睛,他抬起手指,指了一下陈久,说,一般人都会直接在靠我近的地方坐下,他绕到了另外一边,这说明他能看见你。
陈久抬起眼睛,对上哥哥的目光,朝男人点了点头。
男人看了陈久一眼,没有说话。
陈久坐在弟弟身边,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身边的人能看见你哥哥之前,最好不要在外面和他说话。
弟弟并不加思索,回答说,不在外面说话,就没有地方说话了。等我回到家,哥哥就不能进去了。
男人走过来,把手放在弟弟的肩膀上,说,时候也不早了,快点回家去吧,别让爸爸妈妈担心。
男孩扶着拐杖站起来,握紧拐杖往前走。
哥哥没有出声,男孩也找不着哥哥在哪里,他对面前的空气说了声“明天见”,便往前走去。
直到目送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间,陈久、田和男孩的哥哥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男人与陈久对视一眼,说,我死了之后,就进不去家里了。亲人一旦接受了死者死亡的事实,就会无可避免地出现这样的情况吧。
男人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在被阳光直射到的花坛上坐下,说,我死得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要死,就已经没了生命。我的父母都是理智的人,很快接受了我的死亡。我自己也觉得死了就罢了,但是放心不下我弟弟阿九。
夕阳从男人脸上慢慢地移过去。
男人说,死之前的一天,我还在公司上班。这个社会对一个普通人来说都不容易,更不要说对阿九。阿九刚出生眼睛就有问题,是没法治的那种,他这辈子也没见过世界到底长什么样。因为他看不见,父母从小就很照顾他。我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对阿九那么好。
男人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我也得尽做哥哥的责任。所以我从小就陪着阿九一起走,虽然心里头,我实在不太喜欢阿九。
陈久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现在还陪在他身边。
男人笑了一下,说,大概对我来说是赎罪吧。我是个很平庸的人,从小到大走的都是非常正统的道路。不太会有人注意到我,不管是学生时代还是工作。遇到喜欢的女生不敢表白,感兴趣的活动也不太参加。但和阿九在一起,我至少能被人注意到。
陈久说,这只是你心中的原因,至少在表面上,你帮了他很多。
男人把两只手插在一起,看着黑了一半的天空,说,大概吧。现在我死了,也没办法做更多的事情了,就是放心不下阿九。
陈久说,把你现在做的事情继续做下去吧。
男人说,是呀,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站起来,对着那方已经完全黑了的天空,说,现在我活得就像流浪汉一样,晚上也不知道住到哪里去……有太多事情没有做了,想去的地方都没有去,想见的人也没有见。留下这么一堆遗憾就死了。
他转过身,对陈久说,我有一件事情,想找你帮忙。
陈久说,你说吧。
男人说,阿九的嗅觉很灵敏,人也很聪明,如果可能的话,麻烦你帮他找找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吧。
陈久说,我会留意的,过段时间,我会来这里找你。
男人说了一声谢谢,站起身,说,下次你来见我,应该就我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了。到时候麻烦你告诉我离开的路,我一个人不会走。
陈久说,我会带你去那里,但最后的路,还是要你自己走。
男人说,谢谢。
说完,他便转过身,往黑暗的巷道中走去。
田看着男人的背影,陈久也向那里看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田问,他为什么不一直留在弟弟的身边?
陈久说,这个问题,要问他自己。

第三十九章 过去的自己
田并没有听懂陈久和男人说的很多话,他跟在陈久身边,问,难道不是忘了家人就可以融入灵的生活,要经过一条道路又是怎么回事?
陈久说,人不是一瞬间就忘掉过去的,所以在融入灵的生活之前,得走一条路,在一个特定的地方,顺着那条路走,笔直往前,便可以完全地忘掉了。听起来有点玄乎,其实和以前传说中那种妖精之路是一个道理。借助道路的外力,也凭借自己内部的力量,找到未来的方向
田说,你以前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过?
陈久回答,你没有问起来。
田说,很多事情你都会和我说,为什么偏偏这件事情没有?
陈久说,我刚刚说过了,你没有问起来。
田说,我不相信你现在说的理由。
陈久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陈久!田在身后叫他。
陈久没有停下脚步,他反而加快步伐,田拉住陈久的手臂,而这个只是为了让陈久的放慢速度的动作,大约被陈久的错误地理解了,他大力甩开田的手,说,你不要太过分了。
田有点焦急,说,你把话说清楚。
陈久说,我会把话说清楚,但现在不是时候,麻烦你不要再问。
田说,为什么我不能问?
陈久说,我会告诉你,麻烦你现在不要再问我。
田说,算了。你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
陈久张了张嘴,口型是“没”这个字,但是他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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