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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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论妖-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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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德只想对天翻个白眼,离不得我,难道要画张我的像他随身带着镇邪不成?
关键他要镇也只能镇风寒啊!!!
裴德想了一圈儿啊,问了个关键问题:“风寒?”
副将道:“今次不是风寒——”
今次死定了!

裴德念头一转,还是要落跑才行,跑得远远的,或许可以投奔远方的亲戚,那就必须先打发这几人离开。他正色道:“我明白了。不过,我还要准备一二,你先回去,我晚点就过来。”
副将陪笑道:“神医要准备,自然无妨。我等就在门口等待,有跑腿的事情,神医尽管吩咐。”
裴德屋里屋外转悠了几圈,发现副将带来的人竟然房前屋后都看守着,想必是怕他跑了去。
完蛋,今次真正完蛋。
都怪那肖想自家芦花鸡的黄鼠狼,如果没有那个什么破方子,自己好好写了悼文,一切不都没事了么!
对了!
还有那只拼着被自己药死也要偷鸡的黄鼠狼!

裴德有了个主意,他唤进了副将,只说公子病情深重,唯今之计,只能请医仙现身,求问于他。让副将置办全鸡宴席,要邀请医仙。
副将依言办妥后,裴德让他们守在院外,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进入,然后关门闭户,焚香祷告:“黄悦兄弟,如果你在附近能听到的话,我这里备有酒和鸡,请你来房中一聚。”
如此烧了三炷香,突然听得院墙下悉悉索索,有个黄色毛茸茸的东西从排水沟钻进房来,一阵烟过,一黄衣人站在门口,略微畏缩地欲言又止。
裴德大喜,依稀还能辨认他就是那日梦里之人,便笑着邀他入席,拼命劝酒劝吃,黄悦啃了三只鸡后,裴德试着提了提将军家小舅子的事情,黄悦一抹嘴,道:“哦,那个啊,我知道,那公子名叫元觞,是齐地元家啊。”
裴德倒是不知,黄悦开始给他普及知识。
妖怪中显赫的世家之首,要数落下家,黄悦说到这里,打了个哆嗦,补充道:落下家可是妖怪的克星啊。幸好老天有眼——
裴德赶忙打断他,元家是怎么回事?
黄悦道:落下家早已消失踪迹,更不知有无后人,在其后的数百年中,渐渐被崛起的齐地元家替换了位置。元家世代习剑,声名显赫,伏魔卫道。唯独一点,元家子弟身子骨普遍薄弱,寿命通常都很短。
“谁让他们天生剑骨呢,剑骨凌厉非常,自然身体弱,寿命短。”黄悦又啃了一口,“听你说,那公子尚未弱冠,就已经病入膏肓,恐怕他身上剑骨之厉害,非比寻常,若能抗过这个劫难,搞不好日后能跻身剑仙之流。”
“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黄悦明显哽了一哽,含糊地说:“救不得,救不得。”

裴德立刻就明白了,按照黄悦的说法,元家肯定跟妖怪不友好,他自然是不希望他活命的。而看黄悦的态度,似乎有戏。
他便叹口气:“如此一来,我也只能赔上自己的命了。”
“哎?”黄悦叼着鸡腿,不解地看着他。
裴德实话实说,讲了一遍。
黄悦连连摇头:“裴德兄弟,不是小弟不想帮你,实在是太危险了,他若是活过来了,小弟不知死多少兄弟姐妹。”
裴德脸一板:“那你就是不管我死活了?”
黄悦放下手中的鸡,恋恋不舍地看了两眼道:“这事,真不行,嗝。”
话音未落,一阵青烟。
裴德心知它要变回原形逃跑,却也不急,甚至没从席间站起来,过了一会,才慢悠悠踱步到那下水沟,看着肚子被卡在沟口的黄鼠狼,笑了好一阵才慢慢拔它出来:“我要是吃了三只鸡,绝对不会想去钻排水沟。”

黄鼠狼被卡得差点丢了半条命,正接不上气,一听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说:“我不会告诉你的!就算你严刑拷打也没用!打死我也不会说的!!你你你想干什么!!?”
裴德暗喜,那未就是有办法了!他笑道:“我不干什么?我瞧你这么不舒服,只是想给你吃点药。”
“。。。你我兄弟,何必见外!!!!医仙说过……”

裴德翻箱倒柜,寻到了些东西,立刻跟着副将赶往将军府。
他威胁利诱之下,黄悦终于同意跟裴德一同前往将军府,从此顿顿吃鸡,当然这是后话。

这里要说的,是这一次,也是第一次面诊。
公子元觞,比裴德年少得多,他半卧在床,咳得厉害,只在看见裴德的时候,笑了一笑。
一旁的侍女道:“这位便是裴神医。”
元觞休息了一会,说道:“我跟神医的见面,我还记得非常清楚。”
裴德脸微微一红,那么古怪的相遇裴德也不指望对方能立刻忘掉。
“只是神医每次出场都是这么不同凡响,”元觞看着裴德肩膀上的黄鼠狼,“这是?”
“药引药引。”裴德胡乱解释着,赶忙开始不知所谓地诊断,折腾了半天,按照黄悦说过的方子开给侍女,嘱咐按时煎药,又从包里掏出一只木镯子,呐呐了很久,才说:“元公子,你哪只手使剑,便戴在另一只手上吧。” 
元觞只问:“你知我使剑?”
“那日有幸得见令姐神技,所以知道。”
元觞微微笑了笑,又道:“只是这木镯又是为何?”
裴德怎么好说这是因为你的剑骨过于锋芒毕露,木制镯子相当于给你加上剑鞘,减去几分戾气,结巴了一下,道:“你看,我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你我甚为相得,不如,不如,”他一边说一边想要不如什么才好,最后道:“不如结拜兄弟,为兄没什么礼物,这个——”
元觞只看着他,没说话。
裴德也觉得送男人戴镯子是有点怪,而且这镯子陈旧难看确实配不上他,又呐呐地收了回去,解释道:“我来得着急,这镯子原是我娘的,只在家里寻到这一只。要不,——”
元觞却伸手接了过来,道:“既然是你家传宝物,我会好好珍惜。”
不,那个,其实既不是家传,也不是宝物,裴德想,是我娘跟人买头巾时硬要人买一送一的。
见他戴上了,裴德又从包里拿出木簪,木腰带,木项圈,木脚环,麻布衬裤,麻布头巾,麻布外衫一大堆——讪笑着:“你看,我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你我甚为相得——”
元觞只瞪大了眼睛。
只有侍女低声交头接耳:“这到底是要结拜兄弟还是结拜夫妻啊——”


顺便一提,从此将军家的元觞公子,再也没有佩戴过任何金玉饰品,饰则木,衣则麻。
但他生得俊美,即便如此打扮也是风流人物一个,偶然外出,便广泛获得“自然随性,古人之风”的评价。搞得城里城外,跟风者众。城里的绸缎首饰商人,为此很是怨恨了裴德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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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才能平衡周日党和节日党。。。
只有在这两日的时间交汇点更文。。。
咳咳。。。其实并非如此有前瞻性。。。刚码完而已。。。
圣诞快乐哟。。。。
一壶论妖三 继续吧继续吧

裴德自己也有怨恨,自从得到将军府的看重,他钱包也足了,身子板也直了,开始饱暖思淫欲。
但不管他往哪里走,元觞总是想要跟着。但只要有元觞跟着,姑娘们飞过来的媚眼,隔着窗棂、隔着纱帘、隔着团扇、隔着纸伞,就能准确无误地避开他落在元觞身上。
元觞总是微微笑着,目不斜视,从不见他回应哪个姑娘,就这态度,偏让姑娘们都觉得自己有戏,便谁也不睬裴德。
裴德心里暗恨。
原先他也不见得多招姑娘喜欢,但总还有三两个日常见着的姑娘会对他一笑,可如今,就连油店的老姑娘都不待见他了,这种失落感叫他抓狂。

正经人家的姑娘勾搭不上,裴德决定要去趟烟花之地找回尊严。这他可不敢带着元觞逛,一来避免恶性竞争,二来,他还没忘记将军夫人手中闪闪亮的八把剑呢。
但一个人去,也颇无趣,裴德想了一圈,把阳光落到仰躺在窗台上晒肚皮的黄悦身上。
算算时日,黄悦已经跟着裴德在将军家住了三个月,到如今已经春暖花开的季节。跟时不时还心虚一把的裴德比起来,黄悦的日子应该是好过得不得了,每日好吃好喝养得皮毛光滑,连爪缝里的毛都噌噌发亮。它吃饱喝足就一日数遍地溜达将军府的鸡窝,小眼睛瞅得笼里鸡每只都神经衰弱,产蛋量大减。
照理说它应该没什么不满,但这几日,裴德总感觉黄悦有点心不在焉,或许是日日在将军府闷得慌了,带它去散心也好。

万春楼,春光无限好。
黄悦一身黄衫,畏缩地跟着,裴德想了想,挑了个不打眼的地方坐下。
丝竹一曲,小酒两杯,姑娘来了。
注意,不是一两个,而是一群,裴德目测了一下,估计整个万春楼的姑娘倾巢出动了!
在一片的香味扑鼻,环佩叮当中,裴德就听得集体娇声作响:“裴神医!”
他虚荣心大涨,忙含笑道:“哪里哪里。”
“听说你带了公子来——”姑娘们的声音一下子停了,目光都落在被吓得几乎要往桌底钻的黄悦身上。
“唉——”,姑娘们毫不掩饰地叹气,转身散开。
就是那一声集体叹气,让裴德的尊严几乎被碾作灰了。
这里明明应该是有钱就是大爷的地方啊,你们能不能拿点专业精神出来啊!

裴德忧郁了,也不要谁陪酒,就跟黄悦喝。
黄悦听他说了一阵醉话,大概明白了,试图安慰他:“其实,其实,你也不用这样了,你挺好的。”
裴德一把握住黄悦的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我这么被人嫌弃,只有你,只有你对我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其实,其实,”黄悦又其实了半天,才道:“其实,你一点儿也不丑,你的长相,是我们最喜欢的了。”
裴德愣愣地看着他,握住黄悦的手松开来,抓住路过的花娘:“镜子拿来。”
花娘看他醉了,也不争执,递给了他一面小铜镜,裴德看了看镜子,心情的忧郁更上一个台阶。
搞半天我符合黄鼠狼的审美啊!
这是不是变着法子地说我长得贼眉鼠眼啊!!!
黄悦抓抓鼻子,又补充道:“而且,我们都很爱芦花鸡。”
“闭嘴!!!你喝酒就行了!”

沉默着酒过三巡,裴德实在是闷地无聊,看了黄悦一眼:“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黄悦迟疑了一下,开口道:“虽然我们很投缘,但我恐怕不能再呆在将军府。”
裴德一听此话,酒都吓醒了!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你小子吃饱喝足就想跑路!可转念一想,黄悦近日的表现又不像是要独个开溜,便耐着性子再三询问。
黄悦开始的时候支支吾吾,不肯明言,只说再不走就不行了。
裴德问了半天,终于恼了,一拍桌子站起来:“不准走!你如此隐瞒原因究竟是何道理?!绝对不准走!!还有什么事情是兄弟我不能为你担待的?!要是你——”
黄悦委屈地抓抓鼻子,终于说道:“我发情期要到了。”
“要是你不带两只鸡路上吃,你就是不把我当兄弟!”裴德斩钉截铁地一挥手。

黄悦真的走了。
走之前,它在鸡窝前哭了一晚上。
这让裴德觉得,它说自己一定会尽快回来的话,可能不是骗人的。
刚走的那两天,裴德很是不安稳,一方面,不管怎么说,如今看护元觞的担子落在他一人身上了。虽然黄悦也不甚靠谱,但起码是个心理慰藉。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要是黄悦领回十只八只小黄鼠狼,整个镇上的鸡不知还负担得起不。
但是不让它走又不行,这种痛苦,裴德自己也深深地了解啊。
而且,他默默地想,与其让发情期的黄鼠狼整日对着自己这张招黄鼠狼喜欢的脸,还不如打发它去野地里随意勾搭姑娘们呢。
医者仁心啊,裴德被自己感动了。

就这么忐忑不安地过了好些日,元觞就要行弱冠礼。元家的弱冠礼好像有什么特别的仪式,所以筵席是在生日前一天举行。
为了这,将军府自然要大摆筵席,裴德更是座上宾,他记着黄悦说过的话,若是熬过了弱冠,就算是迈过了道坎儿,万分松懈不得。
木簪、木饰、木腰带、木镯,裴德仔仔细细看侍女为元觞着衣,一边还念叨:“还有什么木头的玩意儿吗?”
元觞眨巴着眼笑道:“大哥,你不妨把我装木箱里算了,正巧将军府里有现成的啊。”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少乱说。”裴德知将军府一直都备着上好的楠木棺材,心下觉得不舒服。

将军府的宴席,无比丰盛,与座者多是将领,现场一片豪情,开始还记得恭贺元觞,后来就各喝各的,酒气熏天。
裴德喝多了,所有来给元觞敬酒的,都是他饮了去,人都晕了。元觞只好跟将军告辞,将军正喝得兴起,只叮嘱了两句,又跟部下们喝做一团去了。
一阵凉风叫裴德打个冷战,才清醒了几分,发现自己身在将军府的花园中,半个身子都依靠着元觞:“哎?”
元觞微笑着道:“大哥,你喝多了,我便告辞出来,你酒醒了么?”
裴德摇摇晃晃地支起自己的身体,拍着元觞的肩膀:“我要去泡个热水澡。”
他走了两步,又要倒,元觞赶忙架住他:“大哥,喝醉了不宜泡澡吧?”
裴德瞪大了眼睛:“乱讲,我是医生,我知道酒后怎么养生。”
元觞知道跟醉鬼没什么道理好讲;只哄着他,偏偏倒倒走近了裴德的住处,元觞突然停住了脚步。
裴德还在往前迈步,却被元觞一把抓住,低声道:“大哥,你且在这里休息,我先进屋为你整理。”
裴德犹自笑道:“不用不用,我那屋有什么好整理的。”
元觞神色复杂地看看那漆黑的屋子,又看看倒在他肩上的裴德,还待说什么。
裴德却听得微微的响动,从那屋子里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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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剧情是怎么回事。。。
不管了,新春快乐啊,童鞋们
一壶论妖 三 嗯,春节

裴德一愣神,元觞已经前跨半步,把他藏在自己身后。
四下安静得很,只那房中时不时发出翻动东西的声音。
元觞一手护住裴德,一手微微抬起,裴德见他手指微曲,就要有所动作,脑子里突然晃过齐地元家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这段话。
屋里是小偷还是妖魔?
该不会是黄悦回来了吧?!

裴德一急,慌忙将元觞抬起的胳膊拉下,哈哈地笑着,大声道:“今晚月色倒是好。”
黄悦你要是听到了声音就快点安静给我逃掉!
就像偏要跟裴德作对一般,屋里轰然一响,就好像柜子被拉倒了。
元觞一用力,要把手抽了出来。
裴德大急,两手一张将元觞抱了个满怀,紧紧搂住他,让他动弹不得,用压倒房内砰砰作响的高声道:“咱们再喝酒,不醉不归!”
元觞道:“大哥,你已经喝多了。”一面想要挣脱来,裴德顾不了许多,就着姿势将元觞的头摁在自己胸前,大喝一声:“别动!”
一直挣扎着的元觞突然僵住,裴德脑筋急转,这么亲密的姿势光说醉酒可不行,待会要这么解释呢?
他还在想呢,毫无征兆的,手中猛然变重,原本紧搂着的元觞重得拉不住,一下子往地面滑去。
裴德这一惊非同小可,赶忙去扶,却见元觞牙关紧咬,脸色白如薄纸,肌肤几近透明,凸显其下绷紧蓝色的血管,身体开始猛烈抽搐,一阵强似一阵,裴德几乎要按不住他了。
发病了?!
当真在弱冠的时候发病了?!

裴德再顾不了其他,只搂紧了他拼命大喊,想要叫人来。
可他们身处后院,人们都在大堂内饮酒作乐,哪里听得到这边的动静。
裴德只觉得怀里人的的抽搐一阵缓似一阵,体温流失,生命的迹象越来越弱,就要在自己怀里死去了。裴德虽然是庸医,可他从来还没医死过人,更别说死在他眼前了。他只六神无主地抱着元觞,呼喊他的名字,其余根本无能为力。
房里又是一声响,提醒了裴德,他忙喊道:“黄悦!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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