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何柳同学在廖北辰导师的引领下开始慢慢的了解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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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阳光明媚,旧年历上书:宜挖坟。
“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自己的尸骨给挖出来晒晒太阳。”何柳一脸正经的对廖北辰道。
廖北辰先是一愣,然后满头黑线的对何柳道:“这话是不是那俩小屁孩说的?”
“哎?你怎么知道?”何柳诧异道。
“认真想想就知道了,这是什么破提议啊?你竟然还同意了?”
“我觉得他们说的很对啊,”何柳理所当然的道,“我也觉得自己的骨头该见见光了,否则就要烂掉了。”
“……”难道它不是已经烂掉了吗?
于是这天柳居关门大吉,路过柳居的人们总会听到:“唉!你轻点,别乱戳!我的根会被你弄坏的!”
“那……这样?”
“嗯……这样还成,可惜道偏了,挖不着,要不你试试从另一边来?”
“好吧。”
“太……太深了,不是那地方!”
“那……我浅一点?”
“浅一点,嗯……再浅一点,对!就是这里,哦不,又歪了!”
此类对话太诡异了,可是人们总是会忍不住停下来听,伴随着莫名其妙的声响,总是让人汗毛乍起,快步离开。
“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挖出来啊?”闲来无事的旁观者廖戌问与他同样闲的双胞胎弟弟,“难道是功夫不到家?”
“那明明是他俩打情骂俏浪费了太多时间。”廖申翻了个白眼。
“……这句话真高明,我怎么没想到嘞?不过为什么何柳不用树根把棺材给弄上来呢?”
“……这句话更高明。”
廖何二人很显然是听到了这番话,何柳很自然的用根一挑,一个破破烂烂的棺材就真的翻到了地面上来,并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
“……”还真成功了?……
何柳打开破旧的棺材盖子,零零碎碎的骨头散落在棺材里,原先穿着的寿衣已经烂掉了,身边放着几件随葬品,那是一把漆黑的剑与一叠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信,还有几件不打眼的玉饰,较为奇怪的是这么些个东西,竟没有一件变旧变坏,尤其是那叠书信,竟然连一个虫蛀的痕迹都没有。
“咦?这些是什么?我生前的遗物?”何柳拿出黑色的剑颠了两下,“想不到我生前还是个武者。”
“不,不是,”廖北辰打断他,“这是以前我送给你的,但你不会武功。”
“是吗?真是可惜了,”何柳一脸失望,“这么好的剑在我手中竟然没什么用武之地……还是还给你吧。”
“不行,这是我送给你的信物,”廖北辰严肃的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怪不得呢……”何柳思索状。
“怪不得什么?”廖北辰问。
“怪不得你当初说要帮我找回前世记忆,你以前肯定不仅认识我还同我关系匪浅,否则我怎么会把你送我的东西带到棺材里面去呢。”何柳推测。
“……对,其实我们……”我们什么?
“哎?这叠信纸怎么没烂掉呢?是什么东西做的?”何柳好奇的问。
“这是用特殊材料做的。”廖北辰道。
“……”这不废话吗?何柳想,但还是问道:“什么特殊材料?”
“这是用荛花和构树做成的东巴纸做成的信纸,可千年不腐。”
“这么神奇?看起来挺古香古色的嘛,让我瞧瞧里边的内容。”这么说着何柳打开了其中一封,细细浏览起来。
“……这些都是我写给你的。”廖北辰开了口。
“嗯?这些也是你给我的?”何柳若有所思,“为什么我会把书信也带到棺材里呢?真是奇怪。”
“因为……你以前是倾心于我的,而我也喜欢你。”
FOURTEEN
“因为……你以前是倾心于我的,而我也喜欢你。”廖北辰道。
何柳听到之后愣了一下:“……是吗?”
廖北辰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不说话,眼中仿佛有那么一股执念。
“额……”何柳尴尬的别开眼,“这信上写的虎精抢亲可有其事?”
“自然是有的,不过那只是一头300年刚化形的老虎罢了,倒是自不量力得很。”廖北辰的语气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蔑。
“那它后来怎么样了?”何柳随口一问。
“死了。”廖北辰平静的道。
“死了?怎么好端端的死了呢?”
“被道士收了,炼了丹药。”
“你收的?”
“我是剑修,不是道士。”
“那……你没救它?”
廖北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救它?”
“像你们这样的修真者不是应该积积善缘阴德来渡天劫吗?”何柳道。
“那是和尚做的事,再说那老虎是死得其所,”廖北辰顿了顿,“谁叫它去强抢民女呢。”
“……”强抢民女真是一个犀利的词啊。
“剑修讲究顺其自然,随心所欲。”廖北辰继续道。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何柳心中莫名。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状,“不过廖戌廖申出自天师家族,你是他们的师祖自然也应该是天师,而这天师不就是道士?”
“同源不同宗,修的道不一样。”廖北辰解释道。
“那你还不是道士?”何柳反问他,得出结论。
“……”廖北辰被他绕进话里,微有些气结,不语。
何柳见廖北辰不说话便猜到他心中别扭,于是安慰他:“好啦好啦,我逗你玩呢,不要生气了。”语气像哄小孩一样。
“……”廖北辰更加不说话了,可是突然间,他抬眼看向何柳:“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何柳一头雾水。
“你以前是喜欢我的,我也是如此,你怎么想?”廖北辰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具名的情绪。
“额,怎么又忽然提起这个,我……”何柳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在转移话题了,我想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廖北辰打断了他的话。
“……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过好现在才是最主要的。”何柳委婉道。
“你什么意思?”廖北辰的脸冷了下来。
何柳看着他,又不好昧着良心撒谎,想着横竖都是一刀,索性一了百了做个了结,于是很坦白的故作轻松的道:“我不是断袖,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现在我们是普通朋友。”何柳着重的念了“普通朋友”这个词。
廖北辰直直的看着他,眼中波涛汹涌:“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吗?”
何柳见廖北辰一副要杀人的眼光看着他,只觉得更加头大了:“我说了我不是断袖,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至于这样吗?”
接着他又直白的道:“过去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你也别提了,越提我越头疼,别说什么喜欢不喜欢,这也太矫情了。”
四周的气压渐渐降低,无边的静默漫延开来,空气仿佛凝结一般。
一旁躲得远远的围观者窃窃私语中:
“真是既肉麻又狗血还虐心啊有木有师祖告白竟然被拒了!何柳真是太了不起了!”廖戌十分兴奋的嚷嚷着。
“老不死的段数太低啦,慢慢来都不会,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不过何柳真是好勇气啊!”廖申感慨,“就这么直接的说出口真的不会出什么事吗?”
“应该不会吧,说起来师祖现在的脾气真是越来越不好了,何柳不喜欢他了也算正常,我觉着他有点像沉默着的变*态。”廖戌压低了声音道,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生怕说人坏话被人听见。
“唉!你怕什么啊!老男人的更年期没办法,这很正常。”廖申下了定论。
“哎?何柳的眼睛抽抽了么?怎么一直向我们眨眼啊。”廖戌觉得有些不大妙。
“啊!老不死转过身来了!他听见我们说的话了!”廖申一下子反应过来,“戌戌我们快跑!”说着他拉着廖戌“嗖”的一下就蹿出几米,可见其逃命技术之高。
廖戌急急忙忙的从怀里扯出一张符纸,口中嚷嚷着咒语,于是乎廖氏兄弟腾空而起,向远方快速的飞去。
廖北辰瞧也不瞧的抬手朝着他们飞行的方向虚空一弹,兄弟俩同时“哎呦”一声,直直的从空中掉了下来。
何柳无语的看着掉到地上的俩小屁孩动弹不得,心中不知为何升腾起一丝恐惧,却是与平常无二般的笑着对廖北辰道:“他们不过是孩子而已,年纪总共加起来还不到四十,小孩的戏言岂能当真?”
俩小孩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都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模样,还抽空对何柳投去感激的眼神。
廖北辰看了何柳一眼,默默地打了个响指解开咒语,可何柳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不情不愿。
廖氏兄弟获得自由后一溜烟的跑了,仿佛身后追着一只吃人的猛兽一般,但他们非常的不怕死,一边跑还一边嘀咕:“告白被拒的老男人恼羞成怒了!”
“……”其实我们听得见的好不好……
“……”臭小子,你们死定了!
“……好了,北辰兄也来帮我一把吧,我要把我自己的骨头收拾一下,你帮我把这些棺材里的物件收进屋里吧。”何柳拿起一截腿骨朝着廖北辰的方向挥了挥,示意他过来帮忙。
“……”廖北辰听话的走了过去。不过这个场景就如同……见到肉骨头的哈巴狗?……
何柳把自己的尸骨一根一根小心的安放在用柳条精心编制的篮子里,每捡一根就在心中默默的记下一个数,捡完后他发现自己有206根骨头。
人有那么多骨头?何柳感到十分的神奇。他收拾完骨头,准备先放到屋里藏起来,日后再找块风水宝地给埋了。
廖北辰做完事情后不言不语的站在一旁看着,好像在生闷气。
何柳拿廖北辰没办法,就干脆先不理他,想着等会儿再去哄他。
地上就只剩下那口老旧的棺材,何柳盯了它许久总算想出了处理办法——当柴火烧了得了。
这么想着他又挑起一条树根,想把棺材弄散架,却不小心翻出了一个坛子。
廖北辰一看见那坛子便一把抱起,掀开了坛子土封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廖北辰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这是……?”
“这是你以前埋下的桃花酿,我们约好了要一同共饮一番,喝个不醉不归。”廖北辰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何柳道,“今日*你愿意和我喝完这坛老酒么?”
何柳略一犹豫,答应了。
柳条一层一层密密麻麻遮住了炙热的阳光,微风吹过带来了淡淡的凉爽,蝉虫不知疲倦的鸣叫着,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湛蓝的天际。
炎热的夏日里二人坐在柳树高高的枝头上斟酒对饮。
廖北辰沉默的一杯接着一杯,而何柳却转着杯子悠然自得的慢慢品着。
“如你这般牛饮迟早是会醉的。”何柳劝道。
“醉了也好,不必烦恼你,”廖北辰抬眼看他,何柳却别开了眼,只听得廖北辰缓缓道,“像你这样喝是喝不醉的,既然心中不愿又何必勉强自己?”
“……我没有勉强。”
廖北辰不说话了,低头继续闷饮。
何柳盯着远处的高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切都静静的。
FIVTEEN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它能麻醉人的神经,让人做了那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也使人沉醉于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甚至疯狂。
廖北辰愣愣的一直盯着何柳,一动不动。
“你还是醉了,”何柳顿了顿,“何必如此强求呢?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你也忘了算了。”
廖北辰不语。
“草木本无情,干嘛要放弃你修炼了那么久的道行呢?我都替你不值,”何柳一声长叹,“这或许就只是上天给你的一次历练罢了,何必如此认真?”
“……你怎么懂得我苦苦寻觅的痛苦?几百年!我苦苦等了好几百年啊!我找的都忘却了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对我说你不记得了?你却对我说你不是断袖你不喜欢我了?你却对我说这只不过是一场考验?”廖北辰黑得不见底的眼睛里浮浮沉沉着一些情绪,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陈述,却在酒精的刺激下变得有了情感的起伏,带着洪水般汹涌的愤懑与……痛苦。
何柳沉默了,他无言以对。
“你不过是不小心忘了是不是?只要你记起曾经还是原来的你对吗?”廖北辰迷离的抚上了何柳的脸,“你还会是我的青柳,那个以惹我生气为乐的青柳……”
“……”何柳缓缓而又坚定的拉开了他的手,“这就是你与我的区别,你还想着过去的事还以为我是前世的我,但我不是,我很确定自己不是断袖也不喜欢你,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或许你根本就是找错了人,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那个青柳,我忠于自己的感觉,并且享受现在,而不是像你那样沉溺于过去的情爱中无法自拔,说一句不好听的,我觉得你真是太肤浅了。”
何柳十分冷静的分析着,就好像一个旁观者,用语言冷酷的跑开了廖北辰的心脏,流血不止。
“……你说我肤浅?我会让你看到我们的过去!”廖北辰的眼神开始变得疯狂,偏执固执的可怕,“那时候你就会想起来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你就会重新喜欢我了!”
何柳冷冷的看着他发狂,而廖北辰却死死的擒住何柳的手腕,像是要把骨头捏碎,他唤来一把飞剑,想要把何柳拉走,却捍不动分毫,他狠狠的瞪向何柳,一脸狰狞,估计气得不轻,那模样仿佛要把何柳吃进肚子里去。
何柳淡淡的笑着,一脸的不在乎:“你怎么可能挪得动我的根呢?”轻飘飘的语气好像在讽刺他的痴心妄想。
廖北辰怒红了双眼,他飞身落下,从袖口抽*出了一把剑,狠狠地砍向了柳树的根。
入木三分。
何柳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廖北辰此刻的所作所为,一股铁锈的腥味涌了上来,他抑制不住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染红了柳树的枝叶,晃动的身形从树干上跌落下来,宛如断翅的鸟儿。
廖北辰接住了他,踏上飞剑飞向远处,愤怒的脸上竟流露出一丝满意与自得:“何府已经没了,我带你去桃花岛。”
“你、你……这个……个”疯子。话还没说完,何柳已经堕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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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对于草木类的妖精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弱点,廖北辰这么一剑下去,直接把何柳的半条命给去了,若不是他还有点神智,手上留了些力气,否则这么来一下,树倒了,何柳这人也就没了。
桃花岛上繁花似锦,鸟雀成群,它永远只有春天,花朵永远都在开放,鸟儿永远都停在枝头,像个人为的花园,一切都是美好而又不切实际的,虽然有着昼夜的交替,却依旧虚伪的不真实。
简陋的木屋里,何柳昏迷不醒,廖北辰却像个没事人般的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他,好像何柳只是睡着了一样。
“为什么要走呢?”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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