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
“没事,他们都靠不近你。”夏树说着看了张春一眼,又回头去看不远处摇晃的影子。
张春见那影子被夏树一盯往后缩了回去,正想问是不是因为怕你,门突然开了。一个面目干净的年轻人站在门框里面,朝他们礼貌的一笑,张春心想这黑鬼不但不黑,也不是鬼,还是个年轻英俊的大好青年。
“你们找我爷爷?”
青年的声音不抑不扬,字正腔圆,与斯文的外表略显违和。张春看着青年知道自己猜错了,然后听到夏树淡淡地回了句:“六爻困局。”
青年听后点点头,让出路请他们进去,张春在夏树身后小声问道:“那是什么意思啊?”夏树没有回答,只是停下脚步看着张春若有所思,从他脸上张春得不出任何信息。
走进了门,张春看到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面积不大,院子里裁着不少花草,只是光线不足看不太清。看起来也并不是张春想象的那种四合院,倒像是解放前农村那种几家合在一起的院子,除了大门,其余三方都是独立的两层瓦房,现在只有东边的房子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另外两边都黑漆漆的,似乎都没有住人。张春始终觉得这院子似乎并不是普通的院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院子虽然古怪,但在如今这房价比金贵的世道也绝对算是奢侈的。
“无忧,带他们进来。”
亮着灯炮的房间突然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虽然嘶哑,但听起来却浑然有力。
“是。”青年应了一声,领着他们进了房间。
一推开门张春就看到一个身材矮小削瘦的老头坐在正中间的一张八仙桌边上,低头裹着烟叶子,聚精会神的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自打进了院子那种阴冷的感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种由外而内的压迫感,让张春觉得胸口压了块石头似的,特别是进了这屋子更为强烈。老头终于抬起头来,房间里灯炮的瓦数不高,看起来昏昏沉沉的,老头缓缓说了句:“坐吧。”
张春和夏树应了声各自找了一条板凳坐到边上,张春注意到老头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在左边的脸颊直接从额头拉到下巴,疤痕呈现出一种怪异的黑色,一不小心就看成他脸上裂了一条半指宽的缝,看起来甚是恐怖。
夏树刚坐下就开口说道:“寻人。”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动作。听了夏树的话张春这次确信了老头一定就是夏树说的黑鬼。
“你知道规矩,东西呢?”黑鬼不紧不慢地说着,眼光扫过夏树却落在张春身上。
张春一瞬间怀疑黑鬼说的东西是他,不禁吓得往后一缩,却见夏树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子扔了过去。
黑鬼接到罐子后,对着光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搭配脸上的疤看起来甚是骇人,放下罐子他抬起头看向夏树,说:“寻谁,说吧!”
夏树拿出一包东西走到黑鬼面前递给他,说:“两个,不论生死。”
黑鬼看了他一眼,说了句等着,就起身往里间走去。张春满是好奇想去一看究竟,不过他知道那老头肯定是不让他看的。忍着强烈的好奇心,坐在橙子上,一连串的事在他脑中打转,他不知道夏树给黑鬼的是什么东西,而他对这种诡异的办法也没多少信心,不过也没过多怀疑,现在他除了相信夏树别无它法,就连是报失踪也没足够48小时。
“你们没吃饭吧!”
张春恍神时,突然听到有人进来,看到刚才被黑鬼叫做无忧的青年手里端着托盘直接往八仙桌过去,然后将几碟小菜摆到桌上,对两人说道:“将就吃点,自家做的。”
闻到香味张春的肚子不由叫了起来,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好好吃过饭,不用看夏树也知道他肯定是不吃的,也就没多问,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青年一笑坐到了桌边,摸着肚子说:“这真不好意思了。”
青年对着张春笑了一下,说:“别客气,平时就我和爷爷两人,难得有人来!”刚才张春肚子叫的声音可不小,青年热情地给他盛饭,还不忘邀请坐在一边没动的夏树。
“别介意,他胃不好,吃不惯别人家的东西。”张春有些心虚地说,不知道对方会信多少,忙转换话题,说道:“对了,我叫张春。”
青年只是稍微看了夏树一眼,没再坚持,笑着说:“我叫纪无忧。”说着语气变得有些无奈:“本来不叫这个,爷爷改的,感觉很傻,不知道的人以为是武侠看多了。”
“无忧挺好的,我的名字也改过,唉!不过张春也将就了。”张春想起自己的本名,发自内心觉得纪无忧这名字改得不错。像是找到了共同点,张春觉得旁边的青年很是亲切,一直的压迫感也不觉轻了许多。
“也是,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反正我也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青年无所谓地一笑。
张春想到巷子里那些东西不禁觉得惊讶,问道:“那你一直住这里?没遇到过什么?”
“没啊,住了二十几年了。”
看着纪无忧,张春转念一想,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些东西的,也就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两人就这么边吃边聊倒不觉得无趣,一顿饭下来也算是混熟了。吃完饭,纪无忧收碗的时候张春不好意思地连说要帮忙。纪无忧把他推到一边,说着:“你是客,别客气了。坐一下爷爷应该快出来了。”
纪无忧的话才刚落下,黑鬼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满头大汗,不停吧着烟。纪无忧担心地走过去扶了他一把,说:“没事吧。”
“一把老骨头,能有什么事。”黑鬼对纪无忧笑了笑,看得出他是很疼这孙子的。
“给您留饭了,我先去热热。”说着,纪无忧不放心地看了看黑鬼,然后走了出去。
等纪无忧出了门,黑鬼才转过头,对夏树说道:“是生是死看天命,莫强求。”说完递了一包报纸包着的东西过来。
夏树没有任何反应,直接接过黑鬼递过来的东西,对张春说了句:“好了,我们走。”
张春嗯了一声,和夏树一起退出了房间,遇到正要进来的纪无忧,张春向他道过谢,然后和夏树一起走出院子。
☆、第八章 孙国胜
出了黑鬼的院子,张春几乎是拼尽全力跑出来的,像是被什么追赶一样,当他的视线中出现人群车流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去看夏树,站在身后不远处,笔挺地站立着,双手自然地垂在两边远远望着前方。张春突然瞪大眼睛,他总算注意到夏树身上穿着的是他早上拿给他的那套衣服,很正常的衬衣,很正常的牛仔裤,但是套在夏树身上明显短了一截,还好夏树比较瘦,看起来也只是短了一点。不过夏树似乎完全没在意合身与否这个问题,倒张春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走到夏树面前,低声说道:“你就没带两件衣服来吗?算了,明天我们去买两件吧。”
“嗯。”
夏树很不客气地一声应下,弄得张春气结起来,心想至少说句谢谢才对吧。自从夏树来了之后他觉得自己就变得容易焦躁起来。
手机铃声适时的响起来,张春拿出来一看,见是方锦打过的那个陌生号码,连忙接了起来:“方锦?”
“你干啥啊?这神经兮兮的语气!”
“你没事吧!在哪儿呢?”
“我还问你呢,不是说马上回来嘛?这都过了三四个小时了,你是跑到哪座山修仙去了?电话也不来个。”
“等等!”张春被方锦的话弄得莫名奇妙,他想了想,问道:“你说三四个小时是怎么回事?”
“三四个小时还不够长吗?那也是,哥哥前两天可是找了你一天。”
“你是说离你上次打电话给我,只过了三四个小时?”
“是啊!怎么了?”
“没事,你现在在哪?”张春没再说时间的问题,就算他解释了方锦也不一定信,对那些张春身上发生的科学难以解释的事件他一向的态度都是张春反应过头,更别说这事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被鬼给抓了!”
方锦淡定的语气让张春好气又好笑,隔了一会儿才说:“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以前是。”
“好了,别废话,告诉我你在哪儿?”
“不知道,好像是个灵堂。他又来了,挂了!”
方锦匆匆挂断电话,张春喂了几声,最后听到几声脚步声后就变成了断线的忙音,心情变得烦躁起来。
夏树走过来问了句:“怎么了?”
“方锦说他被——鬼抓了!”张春觉得事情发展到了莫名奇妙的方向,方锦那意识不到危险的态度让他很不安。看了看夏树他问道:“那黑鬼给的是什么东西?能找到方锦吗?”
夏树把黑鬼给他的那包东西递给张春,几张报纸叠在一起包成一小包,张春拆开,发现里面竟是跟那时夏树给他的符纸一样的黄纸包,在黄纸包下面有张字条,张春拿起来,上面只写了两句话‘沙中土命,不远复,无祗悔,德薄者,善偿之,功过难补;海中金命,位离,不卜。’张春一头雾水地看向夏树。
“意思是方锦方位不明,暂无危险。”夏树解说道。
张春带着些许失望低下头,又开始焦躁起来,把字条翻了一面,背后同样写着一行字,这次张春能看懂,是个地址。
“先去这里。”夏树指着张春手中的字条说。
张春将报纸重新包好塞给夏树,带着不耐烦的情绪瞪着夏树,没好气地说:“请把你知道的一次说完!”
“好。”夏树收起纸包,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路边休息区一个比较偏的位置,走过去径直坐下。张春跟着过去,夏树对他扯了下嘴角以示笑意,开口说道:“方锦失踪如果和东岭那些东西有关,我们就可以从东岭入手,昨日早上和地下隧道里遇到的男人与东岭上的断头鬼因缘不浅,可以从他身上查起。”
“他不是在那隧道里被……不知是生是死?”其实夏树的想法和张春差不多,只是他不知道要如何去找那个男人。
“还活着。”夏树依然轻声地说着,语气笃定,声调毫无起伏。
“是黑鬼说的?”其实夏树最开始说起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那男人还活着,但听到夏树说出来仍不免惊异。
“嗯。方锦行踪不定怕是有人动了手脚,男人兴许是被断头鬼救了一命,就在那个地址。纸条上写着。”
张春在心里嘀咕着没见那黑鬼和你说那么多话,就那两行字能看出这么多信息,即使心里纳闷,他关心的还是方锦,听到夏树的话不免急起来,“难道方锦被绑架了?这也没道理啊,他家一清二白,顶天算个小康。”
“并非为财。”夏树顿了顿,说:“可能另有目的,对方懂方术,和在东岭设阵散魂的大概是同一人。”
张春感觉背后冒起阵阵寒意,对于那些用术法谋私的往往验证了那句人心比鬼更可怕,不禁担心起方锦的安危来,他看向远处灯火阑珊不禁有些走神,等稍微平静了一些,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夏树:“你给黑鬼的东西是什么?他又是怎么找人的?他也是什么术士?”
“方锦的头发和那男人的血,有自身的东西为引寻起来容易些,他不完全算术士。”夏树耐心地回答着张春的疑问。
“只靠头发和血,甚至连姓名长相都不用,这么容易怎么还有那么多逃犯?还有那男人的血哪来的?”张春不可置信地盯着夏树,方锦的头发房间大概能找到,但那男人的血夏树从何而来令张春不解。
“他们都沾了阴气,其实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这世上也没几个黑鬼存在。至于血,是你那时扶他的时候沾到衣服上的。”夏树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甚至带着一丝愉悦,眼中一片笑意,不知想到了什么。
张春疑惑地看着夏树,不明白他莫名奇妙在开心什么,视线转向另一边,他在隧道确实扶过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但衣服有没有沾到血他真没注意。突然起身,说了句走了,然后不管夏树的反对,直接拖着他打了一辆车去往字条上写的地址,坐在车里看着夏树不自在的样子张春感觉挺有趣的,心情好了不少。
到了地方,出现在张春眼前的却是家医院,字条上写的是东安街西路185号,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面对这么大家医院,他们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根本无从找起。这家医院在这座城市算得上实至名归的大医院,有国内名牌的医学院为后盾,张春隐约记得有个医生最近曝光率挺高的,说什么悬壶济世妙手仁心的。
张春和夏树在医院门口大眼瞪小眼,一时想不出办法,从西城区又回到了东城区,这家医院离东岭还是有段距离的,也就是说离他们进去那条隧道的入口也有段距离,张春不知道那隧道是否还有其它出口,他们出来是在三百多公里外的河里,那个男人如果出来会是在什么地方?又是如何到这家医院的?
正思考着,夏树突然指了指大门里面,张春看过去,赫然发现竟然是断头鬼,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了一跳,和夏树对视了一眼便朝着断头鬼走去。
断头鬼似乎对夏树很惧怕,虽然从表情看不出来,但是夏树走近时他自动往张春边上靠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若不是他身影飘忽,略微透明,张春会觉得他还是人类。断头鬼突然转过身往医院里面飘去,张春清楚地记得之前他还是用走的,身体也没这么透明。
“魂魄越来越弱了。”夏树看着前面的断头鬼说道。
听到夏树这么说,张春觉得真是他救了那个男人也不一定,其实长久以来他虽然被鬼怪困扰,但对他们都抱着一种敬畏的态度,他并不认为所有鬼怪都是会为恶的。断头鬼停下回头看过来,张春明白他是想给他们带路,不作多想直接就跟过去。
和夏树一起跟着断头鬼穿过医院大堂,绕过几栋楼往北面的住院部过去,最后在一间房间前停下来,张春走过去推开门,再看旁边的夏树,他的注意力落在走道的深处。张春跟着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我过去看看。”夏树说了一句便转身往里面走去。
张春没理会夏树,进了病房,房间里摆着三张床也不显得拥挤,中间一张空着,靠门的位置躺着一个年轻小伙,一条腿吊着,专心地盯着手机,见有人进来只是稍抬了下眼皮。张春看向靠窗的床位,一个中年男人一动不动地对着窗户在发呆,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张春走过去,先看了一眼挂在床头的住院单,孙国胜,男,35岁,再打量起床边的情况,床头柜上没有任何慰问品和日用品之类的,看来只有他一个人,甚至没人来看望过。而张春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没引起他的注意,直到张春站在他面前叫了一声孙国胜。
听到有人说话,孙国胜终于缓缓抬起头来,张春第一次这么清醒又清楚地看着他,看起来还算年轻的脸却感觉比较实际年龄要老一些,仿佛历尽沧桑一般。他盯着张春看了几秒,才一下子反应过来,瞪大双眼惊呼道:“是你?”然后表情又黯淡下去,接着说了句:“有事吗?”
“我想请你帮忙!”张春直入主题,见孙国胜惊讶地盯着自己,张春笑了一下,说:“我有个朋友可能和你遇到了同样的麻烦。”
孙国胜疑惑地看着张春并没有说话。
“请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说话间张春诚恳地向他微低了低头。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回去吧!”孙国胜有些激动地推了张春一把。
张春并没有被孙国胜推出去,反而了然一笑,故意压着嗓音说:“那个头被砍掉的男人你认识吧!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