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都吞了,你就不要那么紧张了。如果真有避水的作用,吞进肚子里也是一样有效的,记得下次洗澡的时候试一试。”
白秀麒“哦”了一声,却还是有点不放心:“……我说,就这么吞下去真不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是有法力的东西,普通人摄入之后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但大问题是肯定不会有的,不用太担心。”
“……那它是会留在身体里,还是等几天之后排出体外?”
“我没吞过,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你看以前那些专门吞抢别人内丹的妖精鬼怪,也没见他们把内丹给拉出来的,估计是吸收了吧。”
说到这里,江成路又忍不住促狭了一句:“就算真出来了我也不要,送你了,不用谢。”
白秀麒忍不住又赏了他一记白眼,紧接着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起身回卧室睡觉去了。、
李坤的套房虽然宽敞,但是卧室只有一间,里面也只是一张帝王尺寸的豪华大**。刚才江成路主动提出自己去客厅里睡沙发,白秀麒原本来还有些于心不忍,但现在已经睡得心安理得。
柔软的**垫简直好像是水做的,躺在上面整个人就陷了进去。白秀麒放松自己,感受着适宜的温度一点点将自己包裹住,长出一口气,开始准备睡眠。
而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时隔几天之后,他居然又开始做梦了,而且一做就是两个。
第一个梦有点离奇,因为它发生在一个白秀麒从未见过、甚至也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地方。那里像是一处无边无际的古典园林,烟云弥漫。白玉雕凿的栏杆在花丛间曲曲折折,一路通向远处金碧辉煌的楼阁宫殿。
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古代的华服,银纱下是白银色的软甲,如同龙鳞一般细密。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又在干什么?他正在错愕,身后忽然走过来两个峨冠博带、文官打扮的青年,与他点头致意。虽然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白秀麒还是做出了回礼,并顺势跟着一同往前走去。
这里肯定不是人间——没过多久白秀麒就已经肯定了这个结论。
他脚下的小路中央,用各色玛瑙镶嵌出精致的吉祥纹样;花园里琪花瑶草盛开,芳香氤氲,但无论怎么看那些枝叶花朵,都像是用宝石雕琢成的;头顶天空五色祥云缭绕,不时还有色彩斑斓的禽鸟飞过,恍如梦幻一般。
他每走一步,心里就多惊叹一分,不知不觉已经跟着前面的人登上了几十级台阶,上到了一处汉白玉的高台之上。
高台上生长着一株高大繁茂的古树,树身竟然显出淡淡的金色。华盖一般的树冠向四周撑开,开满了大朵大朵的紫色花朵,花瓣随风飘散,为白玉高台铺上了一层厚毯。
有一出盛大的筵席,就摆在了这紫色的厚毯之上。从北面的高处开始一层一层地坐着许多的人。他们虽然都是锦衣华服,却旗帜鲜明的各坐在左右两列,泾渭分明,白秀麒跟着领路的两人走到东面的那列筵席前,却被在座的人哄笑着赶向了西边。
原来我是这一边的吗?
白秀麒在心里暗暗琢磨着,找了一处空置的席位坐下。顾不得与周围的人寒暄,继续仰头查看远处的情况——
在筵席的最北面,白玉高台的高处,紫华巨木的下面还立着一顶七宝华盖。华盖的下面坐着一个人,一袭灿烂的金色长袍,亮得几乎看不清楚脸面。
可是白秀麒无端端地觉得非常眼熟,似乎……又是江成路那张脸。
他心头微怔,就看见江成路的下首,东西两侧又各设有一张案桌,其中东边那张桌案后头坐着个黑发红衣的男人,五官容貌倒是清清楚楚。
白秀麒定睛一看,紧接着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居然是他自己的脸!
可是且慢,如果坐在上首那边的人是他自己,那么现在的他又是谁?
白秀麒心里打了一个突,顺手抓起面前案上的酒杯低头去看。琥珀色的酒面上照出了一个半龙半蛇、只有一只角的脑袋。
是白蛟!
白秀麒惊呼一声,失手将酒杯掉在了地上。顷刻间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喝醉了酒似地开始扭曲模糊、颠颠倒倒。
内耳前庭器官在过强的刺激下制造出晕眩和恶心的感觉,他不得不暂时闭上双眼稳住脚步。紧接着筵席上的寒暄声忽然放大了数十倍,变成了让人心跳加速的喊杀声。
他悚然睁眼,发现周围的景物又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他又回到了不久之前曾经梦见过的黑暗大牢中。身上依旧穿着狱卒的黑袍,只是头上并没有蒙着火焰纹的黑纱。
没有那个必要了,因为牢房甬道中的鬼火冥灯已经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金红色的火焰四处蔓延着。
他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发现几乎所有的牢房都大敞着牢门,里面要么空空如也,要么躺着与他装束相同的狱卒的尸体。
地上都是血,一汪一汪的,映出他惊愕无言的表情。
白秀麒拔剑在手,一路跑向大牢的最深处。途中又有许多刚从牢笼中逃脱出来的囚犯,张牙舞爪地向着他冲过来。
他挥舞着宝剑砍杀了几个,可是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包围了起来。
这么办?如果得不到援助,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白秀麒觉得自己神智清醒,但他并不感得害怕,内心深处反倒有了一种释然。就好像……对于此刻的他而言,死亡似乎并不是一种坏的选择。
他挽了一个剑花,甩掉从剑刃上流淌下来的鲜血。屏息等候着第一个扑上来的敌人。
可是突然间大地忽然发出了一阵巨大摇撼,头顶上石块粉尘不停地砸落,面前的大半条岩石甬道,竟然坍塌成了粉末!
白秀麒瞪大了眼睛。
他看见,在坍塌扬起的漫天烟尘之中,有一头巨兽现身了。它巨大的身躯覆满金甲,头与尾部却长着长长的鬃毛,那腥红的血眼和锋利的爪牙令人不寒而栗。
但是真正令白秀麒不寒而栗的,却是那个轻松靠坐在巨兽身上的人。
江成路!
不,更应该说,是那个酷似江城路,却被打入大牢深处、严加看守的神秘男人。
刚才还在与白秀麒缠斗的凶恶逃犯们,此刻全都匍匐在了巨兽爪前。然而巨兽却对他们一屑不顾,踩着沉重的步伐径直来到白秀麒的面前。
白秀麒抬起头,怔怔地仰望着坐在巨兽上的男人,那个曾经与他偷偷**的人。
惊愕,失望,愤懑,悲伤……很多种情绪在胸中此起彼伏,心脏剧烈的绞痛搅得他几乎无法站立。白秀麒不得不将剑插在地面上,借以支撑身体。
“你欺骗了我……”他质问巨兽上的男人:“为什么背叛了我?!”
容貌酷似江成路的男人,也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眼神里竟然是满满的快意。
“因为你活该。”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座下的那头巨兽就扬起了利爪。
一股阴寒的冷风向着白秀麒迎面而来,但是他没有躲避,似乎还不相信噩运会真的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可是下一个瞬间,那尖利无比的兽爪已经撕开了他的胸膛。
鲜血喷涌,心脏从被撕开的裂口中被挖了出来,还在突突跳动着。
…………!!!
白秀麒痛呼一声,从**上坐起身来。
夜色依旧静谧,窗外的湿地里蛙声一片,
白秀麒喘了两口气,又压着嗓门儿咳嗽了几下,摸黑抓到了**头柜上摆着的矿泉水瓶,拧开灌了几口,这才逐渐感觉到心跳恢复了平稳。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梦见自己的死亡。
静下心来之后,趁着梦境还没有开始褪色,他开始细细回想着梦中的内容。
第一个梦,显然是因为江成路那一句“我是玉皇大帝”而引发的心理暗示。至于梦中的自己之所以会站在白蛟的视角上,则是因为吞下了那枚白蛟的龙魄,很可能在潜意识里受到了白蛟的影响。
相比起来,第二个梦就要显得诡异许多了。
白秀麒又喝了一口水压住了几声咳嗽。虽然知道一切只不过是梦境,但是回想起胸口被撕裂的一瞬间,心脏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抽痛起来。
他鬼使神差地抓起浴袍披在身上,悄悄的抹黑走到了虚掩着的房门口向外看。
门后客厅的沙发上江成路还在沉睡。他太累了,恐怕就算打雷也吵不醒吧。
客厅的落地窗外面有路灯的光亮,微弱柔和地落在了江成路的侧脸上。熟睡中的男人看起来英俊而沉稳,嘴角还带着一丝亲切的笑意。白秀麒愣愣地看了一阵子,实在没有办法将他和梦境中的那个人划上等号。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再多想了吧。
江成路就是江成路,玄井公寓温柔的管理员。他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与其被莫名其妙的梦境所左右心情,还不如相信自己的眼光。
是的,白秀麒点点头——相信自己,就算错了,起码也不会后悔。
好了剧透大师小白短期内不会再做剧透梦了。下一章他俩又是黏黏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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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你还不如乡村非主流
第二天早上,白秀麒就后悔了。
他后悔昨天晚上刚开始咳嗽的时候,没有及时警觉并且服药。现在一睁开眼睛就觉得脑袋浑浑噩噩的,四肢沉重得像是吊了铅块儿,嗓子也干得简直要喷火。
这是要倒大霉了啊。
好在这个钟点江成路已经醒了,他从酒店医务室拿来温度计,一测温度蹿上了40。急忙又从医生那里要来了好几个冰袋堆在白秀麒的脑袋周围,顺便把昨晚自己睡的那**被子也抱过来堆在了他的身上。
“我说这得带出去到医院打点滴吧?!”
闻讯赶来的李坤也吓了一跳,搓着爪子在一边打转。
湿地公园这边虽然环境宜人,但方圆几十公里没有像样的诊疗机构,最好的办法还是应该尽快把病人带到附近大城市去。
江成路却摇了摇头。
“没有这个必要。小东家是因为这几天阴气入体,再加上昨天晚上的……呃,一点意外,导致身体无法负荷。光用药是没有办法改善的,只有靠他自己挺过去。”
李坤愣了愣,忽然觉得害怕起来。
“这几天我也阴气入体了啊,我、我会不会有事儿?”
“你不是没有跟我们去山洞吗?再说,你的素质好像还蛮适合清修的,不会有问题的。”
江成路反过来安抚了李坤几句,把他重新打发去楼下,让厨房准备一些清淡好消化的东西。自己则转身坐回在**边,守着白秀麒看他有没有什么变化。
白秀麒烧得迷迷糊糊的,连李坤来过都不知道,只听见房门开了又关,耳边有人压低了嗓音嗡嗡地说着话。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倒是身边的**垫往下陷了一陷。
是江成路在。
虽然烧得浑浑噩噩的,但不知为什么这一点白秀麒心里还是异常清楚的。他动了动嘴唇,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凑到了嘴唇边。
是水杯。
虽然明白江成路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但盛情难却,白秀麒还是欠身起来喝了两口。冰凉的水滑入干渴的喉间,换来了片刻的舒适,只可惜实在太过短暂。
他叹了一口气,哑着喉咙问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离那个有点远。”江成路忍不住好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生过什么大病,这么点小问题就觉得撑不下去了?”
“谁说我撑不下去了?”白秀麒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好、好。”江成路将水杯放回柜子上,又伸手过来搭在他的额头上,“什么都别想,睡吧。等好一点就带你回家。”
“回家,回哪里的家?”
“当然是你家啊。”
“我不去,到处都是花,估计现在应该已经开始烂了,很臭。”
“……好好,那就回我家,回玄井公寓。”
“不去,你那张**又窄又硬,还没有地板来得舒服。”
“……小东家,抬杠是不对的。”江成路叹了一口气,拿开自己的手:“那我可把你撂这里,不管了啊。”
“别,我这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白秀麒一脸病怏怏的,却掩饰不住嘴角的偷笑:“手别拿开,挺舒服的。”
“当然舒服了,我这是在给你运功疗伤。说好了,就疗十分钟。”
反正**够大,江成路干脆蹬了鞋子坐到了**上,靠在**头找了一本杂志单手翻阅着。
额头上短暂移开的手心又贴了回来,身旁的**垫下陷得更加厉害了,耳边还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不用睁开眼睛白秀麒也能够感觉到江成路的存在,这让他感觉到安心和舒适。
在这样的气氛下面,好像什么事都能够轻易地说出来。
本着反正自己在发烧,说点胡话也没关系的心情,白秀麒开始了喃喃低语:“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骑着一头怪兽,那怪兽一爪子把我给挠死了。”
江成路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呵呵。听起来挺蠢的。我骑着小怪兽,那你在梦里是什么打扮,奥特曼吗?”
“不,在那梦里面……我和你是情侣关系。”
白秀麒觉得这段话自己好像曾经说过:“可是后来,我被你欺骗了,死得很凄惨,很可能是死不瞑目。”
“那就更加不可能了。”江成路又翻了一页书:“哥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受那种委屈。”
什么意思?白秀麒因为他的这个回答而微微一愣,心底里旋即涌起了一股苦涩。
“是啊,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在梦里,我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回答说我活该……呵呵,被卖了还帮人数钱,是挺活该的。”
“……”
江成路怔了一怔,终于放下了杂志:“我的话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白秀麒苦笑:“你以为我以为你什么意思?”
“……别抬杠,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是在抬杠,是在发烧,在说胡话。”白秀麒又开始耍赖。
这下轮到江成路哭笑不得了:“我说你生了病,怎么好像嘴巴倒是伶牙俐齿了许多?”
白秀麒又“呵呵”笑了两声,心里头正郁闷呢,也就不去抬杠了。
就这样安静了两三分钟,江成路忽然又主动问:“睡着了吗?”
“……着了。”白秀麒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江成路嘿嘿一笑:“那也好,不是都说催眠中得到的答案更加真实吗。”
不等白秀麒反驳,他立刻就抛出了一个问题:“你猜我今年多大了?”
“……你不是失去记忆了吗?”白秀麒反问:“怎么现在倒是知道自己多大了?”
“是不记得。”江成路点点头,接着又抛出了但书:“但是自从我叫江成路这个名字之后,就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模样,一点儿没有衰老。”
“……”
尽管脑袋烧成了浆糊,但白秀麒觉得自己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自己能够长生不老?”
“倒也未必,总之至少比一般人类的寿命要长很久。”
说到这里,江成路把杂志丢到地上,挨着白秀麒的身旁躺了下来。
“长生不老固然很值得羡慕,但是你想一想,如果那些你深爱的人,一个一个地全都病了、死了,再怎么想念都见不到了,那么这样的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义?”
“……”
他这么一说,白秀麒倒是想起了去年才刚刚过世的祖父。
能够明白那种想念的感觉,明明记忆还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