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仍然想着端木唯……那就……杀了他吧。用锋利的刀片割开他的喉管,亲手杀掉自己创造的爱人。
不……他做不到。
他能够毁掉光鲜亮丽、众人追捧的徐者廉,却无法对那个曾毫无戒备躺在自己怀里的丑孩子下手。者廉不仅仅是爱人,还像不谙世事的孩子,捧在手心的宠物,价值连城的珍宝,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他的可贵。并且,不出他所料,端木唯没有认出者廉——他认得的,不过是一具皮囊,实验室里批量出产的美丽皮囊罢了!
桑闭上眼睛,芯片接触头皮后,慢慢渗入。微微的刺痛传来,他的意识骤然遁入混沌之中。黑暗的背景被点点烟花照亮,紫色的烟雾,漫天的鸢尾花,一个人靠在柱子旁,身体隐没在黑暗里,隐隐可见他的脸庞。
他的眼睛充满了闪耀的橘色光点,灿烂的色彩遮蔽了乌黑的本色。
烟花烧到末尾,火光寂寂熄灭。
他松开手,细细的粉末从指间滑落,颓废地滑坐在地,他抱住了自己的臂膀,把头埋进膝盖里。
桑没想到,梦里居然只有徐者廉一个人,没有端木唯,洛雅,皮皮,一堆朋友。
他在等谁?
走到他面前,试探的问道:“者廉?”
“桑?你在哪儿?”徐者廉站了起来,惶然四顾,发现无人后沮丧的低下头,放轻声音说,“我打算接受唯。”
桑浑身一震,捏紧了拳头。
“我是个软弱的人,他对我很好,他说我已经成了他的长在心头的一部分,不可替代。你知道吗?我从没有被这样重视过,深爱过。以后,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爱上他,即使我爱得不够,也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桑,感觉这个东西很奇怪,我恨不得把对你的感觉转移给他……我爱了你两年,从明天开始,我会忘了你。”
徐者廉点燃了一根纸烟,“今晚,是我爱你的最后一夜。如果你出现在我眼前……我就抛下一切和你走,哈哈,我就是优柔寡断、容易心软的人,桑,我明知道你不会再来找我,我还……”过量的迷幻剂令他神智混乱,感情激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孤单地演着自己的独角戏。
桑了解徐者廉的为人——本能的拒绝他人的接触,却天生害怕孤独,渴望被爱。只要有个人愿意长久地呆在他身边,给予适当的安全感,他的心就会轻易沦陷。
错就错在,那个人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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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家与菲洛家的联姻,轰动了普灵思城,帝国内部有头有脸的人物,无不出席婚宴,向新人表示祝贺。
一个女人站在端木家的门前,头上覆着黑纱,身穿素色礼服,顺直的黑发披在瘦削的肩头。她的着装并不起眼,但她一出口,便惊了门口的守卫和宾客。
“端木唯!你给我滚出来!你还我弟弟!你还我者廉!”她扯掉帽子,秀美的公众脸庞露在人们面前,不顾形象地嘶声喊道。
多数人并不知道洛雅是埃德温·徐的姐姐,更不知道她口中的“者廉”是何许人也,但瞧眼前的情景,肯定是老套的旧爱纠葛,这料太猛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声连绵不绝,从大门口一直烧向举办婚宴的内堂。
几个身强力壮的守卫抓住了洛雅,将她拖向庄园外,她一路又撕又打,哭哭啼啼,疯疯癫癫地嚷道:“他杀了我的者廉!啊……苦命的弟弟,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毁在端木手里!”
顾及着她是个漂亮女人,士兵出身的守卫倒没有为难她,将她扔到庄园外,狠狠威胁了一句,关上院门。
浑身无力的洛雅伏在地面上,眼泪哭干,只能悲哀地抽泣。
桑递给她一块手帕,蹲□安慰道:“你不要太伤心,小心身体。”
洛雅抽噎地捂住了脸:“亏得弟弟那么信任他,那个畜生不仅出卖者廉,给他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还害死了他……我一定要为者廉报仇,让端木唯身败名裂,受尽折磨而死!”她抬起头,果决地望着桑,乌黑的眼眸里射出仇恨的光芒。
“咱们走吧。婚礼已经开始了。”桑把女人搀了起来,洛雅却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厉声道:“索恩,我不信你。自从你出现后,就发生了各种诡异的事,者廉的死肯定与你有关……你敢发誓从没伤害过他吗?”
桑静默不语。
洛雅苦笑了一声,踉跄地转身,向着和桑相反的地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私认为桑并不是整天你爱不爱我的感性攻,他只是较真罢了。者廉也不是整天我爱你or爱他的别扭受,他那天晚上只是嗑药磕多了……洛雅的出现,其实是为了端木唯好……可怜的娃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今天几几如果看到亲飘过,就可以双更哦~~挥舞小手帕~~~
☆、C16 婚礼殿堂
主屋之内,婚礼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CM被劫走后,端木唯遍寻不着,只得将它认罪的报告呈给上级。为此,女王还特意召见了他,礼节性的问候过后,她疲累地说:“既然对科学院的调查也没有进展,能源技术的事情就这么结了吧。”
闻言,知道女王不愿多谈,端木唯亲吻了她伸出的白嫩手背,躬身准备告辞。
奢华的红色帘幕后,柔美舒缓的女声蓦然止住了他的脚步:“我以为你爱埃德温,可是他死了不到半年,尸骨未寒,你就要娶菲洛的女儿。”
她的话令他无法反驳。
“端木中将,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菲洛在调兵时将埃德温推入绝境,并且切断了救援通道?”明明是挑拨离间的语句,出自尊贵的女王口中,立即染上了神圣而不可违抗的色彩。他看不到她肖似少女的面庞,却感受到了那优美薄唇间含着的轻蔑与嘲讽。
众人皆知徐者廉效忠女王,菲洛老家伙利用权势除掉隐患的行为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推倒菲洛何其困难,贸然行事只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后果,让他人渔翁得利,因此短期内他不会与未来岳父作对。
“女王陛下,埃德温的死不能归咎于正常的军事调动。”端木唯木然地回答。
她笑了两声,“果然是端木家培养的继承人,头脑冷静、明白利害……退下吧。”
新娘站在他身旁,手捧百合身披白纱,蕾丝纱巾遮住了面庞,棕色的发卷柔亮地搭在背后。她听到了外面依稀传来的女人嘶喊,低声问:“唯,外面发生了什么?”
端木唯帮她整理纱巾,镇定地说到:“没事。”即使在两人的热恋期,端木唯和洛雅也一直相互看不顺眼,他甚至私下派人监视妻姐的行动,生怕她破坏自己和爱人的关系。如今,人都不在了,她闹就闹吧,轰出去就好。
几个月来积累的压力与困扰令他不堪重负,有的时候,很想放纵地发泄一通,辞去所有职位,一心一意地陪伴者廉,等待着他的苏醒,或者他的死亡。
他的光明早已远去。徒留一片越堕越深的无尽黑暗。
端木唯牵起她的手,伴着婚礼歌曲,一步步向圣坛走去,两侧的宾客纷纷鼓掌,祝福这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神父摊开圣经,冗长地念着祷告。
那一刻,他的思路竟然突然清晰。徐者廉的死讯,模糊的录像带,流窜城内的CM,他追击,落海,莫名其妙地在巨大的礁石上醒来,左手无名指隐约浮现一圈勒痕。
与恩肖的交易中,他密令放走一名临刑的死囚,换回了昏迷不醒的徐者廉。
银戒,信纸,西海码头,射中CM后他过去补了几枪,脚腕却被死死地抓住。它仰起脸,外翻的嘴唇抖动着,血红的眼睛滑下泪来,流过蜥蜴般丑陋的畸形脸庞。心在那一刻骤然紧缩,他端起枪指着它的头颅。
这么恶心的东西居然敢冒充他?而自己竟然会感到难过……
他浑身像石头一般僵硬,手臂蓦地沉下,砰的一声。他打碎了它的肩胛骨。
箍住脚腕的爪子一节节地松开,它头朝下趴在血泊里,覆着鳞甲的身体,每隔一会儿就会剧烈地抽搐。
“你愿意吗?”牧师向端木唯问道。
没有反应。
“你愿意娶菲洛小姐为妻吗?”耐心地再次询问。
端木唯面色如常地说:“我愿意。”
“我以圣灵、圣父、圣子的名义宣布:新郎新娘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亲自将戒指穿过乔治安娜细长的手指,端木唯掀开她的头巾,低下头吻她鲜艳的唇。属于女孩儿的清甜味道,从交接的柔滑唇角慢慢渗入。
CM趴在冰冷的箱子里,剥去甲壳的它就像骨肉外露的人类,或许由于身体的自发保护,最外层生成一层透明的粘膜,将脆弱的肌肉包裹起来。
他看到了它的脸,如果……粘连着些许皮肉的头骨,还可以称之为脸的话。它看上去很疼,像癫痫病人一般,全身都在无意识地抽搐,双手环抱,缩起下肢,似乎想极力蜷缩身躯。
病房中徐者廉死里逃生,他一天一夜未合眼,精神濒临崩溃,疯狂地对它喊叫,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它的嘴里淌出血液,费力地回答。
它的话令他安了心。它不是者廉,不是自己的爱人。如此一来解开了连续几天的噩梦,他不会再目睹那一幕残酷的场景——怀里美丽的人变成了剥去外皮的鬼怪,七窍流血地望着自己。
长长的吻结束,乔治安娜娇羞地低下头,白皙的面颊泛上了玫瑰的色泽。他直起身子,胸膛中的心脏突然被一只小手抓住,枪口下的CM仰起脸,丑陋的嘴唇吐出清晰的唇语,他当时看得清清楚楚——“你如果不想要我,就杀了我吧……我很难受……”
“记得带点止痛药来。”战争中期,不幸入院的徐者廉,可怜巴巴地拉着他的手恳求道。
“不行,那种东西吃多了对脑袋不好,幸亏我来得及时,否则你的小命就交代了!”他恶狠狠地教训道。
“我怕疼……”把头埋进枕头的人,活像在柔弱地撒娇。
端木唯挫败地摸着他的头发,妥协道:“一次只许吃半颗。”
“唔……”徐者廉转过头不理他。平时最顾面子、一本正经的他,从来都是包容着端木唯的少爷脾气,很少作出任性的举动。所以,闹别扭的他特别可爱。可爱到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一颗就一颗,你可要快点好。唉,子弹差一点就穿过心脏,我真的很担心,怕见不到你了……”
“我也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唯,就算我死在战场上,也想回来看你一眼,看你过得好不好。”
端木唯急忙道,“呸呸,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战争应该快结束了,我们都不许死。”
徐者廉摸了摸胸前挂着的戒指,笑了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哪怕被生擒,我都会努力地活下去,只为了你。”
活下去……昏迷不醒……CM……一条隐形的线穿过凌乱的碎片,渐渐成型。
携手走出礼堂后,乔治安娜提醒道:“唯,你弄痛我了。”
端木唯连忙放开她的手,快步走了几步,蓦然返回,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乔治安娜!者廉不可能自杀!对,他确实害怕刑罚,但是他发过誓,他会为了我活下去!”
“这能证明什么呢?唯,即使他没有自杀,他还是成了植物人……”
“他肯定遭受过可怕的折磨……天啊,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他捧着头,哆嗦的手扯乱的整齐的金发。
乔治安娜被端木唯的失态吓得不轻,柔声安慰道:“你想太多了,冷静点,大家在等着咱们哪。”
端木唯面色惨白的走进一个房间,用冷水洗了几把脸,然后湿淋淋地抬头,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眼前出现的是徐者廉的脸,墨染般的瞳仁,斜飞入鬓的长眉,乌黑的眼睛尽是风流温情。缓缓的,血自头皮渗出,从额头蜿蜒地流下面颊,一滴滴地坠落。
“啊——”清晰的幻觉惊得他后退几步,跌跌撞撞地冲出盥洗室。
漫无目的地穿过走廊,他迎面遇到了急匆匆的克莱默,后者眼睛一亮,拽住了他的胳膊:“哎呀,你去哪儿了?婚宴上准新郎消失,菲洛将军的脸都挂不住了……”
环顾四周无人,端木唯露出一个苍白凄苦的笑,轻声说:“前些天被劫走的的CM,有可能是者廉。”
克莱默以混杂着惊讶和同情的眼光看着端木唯,咳嗽了一声,“嗯……我会加派人手继续找,你可以通知赫威,看他们能不能帮个忙。你肯定那个是埃德温?”
“不清楚。不知道。”端木唯长出了一口气,眼角微红,“克莱默,这次我完了。”
“可是婚礼……”
“我想一个人静静。”
克莱默将他扶到二楼卧室,安慰道:“不管怎样,埃德温都活着,需要你照顾,你可别想不开啊。”
房间布置典雅,日光穿过紫红色的垂帘,整个房间都笼上一层阴测测的灰紫。端木唯颓然地坐在椅子里,低着头,头发覆过脸颊,看不清他的表情。克莱默缓缓关上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刚刚碰过他的手,冰冷得像个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了第十七章。脱离大纲的穿越般的一章,者廉和桑二人世界柔情蜜意。
结果,今天打开,发现不见了。
居然穿越般的没有保存。
于是,苦逼地补满第十六章,重写17。重写版会以桑为主。
偶发现,除了偶这个BT脑补狂之外,似乎没人能把这个苦逼文看懂了……虽然偶一直在文中解释……
有疑惑的尽管提出来,感到不耐烦的尽管叉叉,几几在努力努力ing,尽量把心里的故事写出来。
偶其实一直最喜欢桑的,不惜在第一章他出场的时候大肆渲染美貌(这一段后来删去了)囧。他是个BT鬼蓄,对自己狠,对心爱的人更狠,他很爱很爱者廉,却恨他爱上了别人,想方设法地让者廉对端木死心,所以桑在码头仓库没有救小受,后来看到录像里小受被虐叫出自己的名字,桑就忍不住心疼了(他平时心肠很硬的)。
偶本来想,正文一直不说真相,让小受一点点发现,结果,呃,不仅各位零星的看官受不了了,偶也有点受不了了,需要不定期吐槽(= =)……
☆、C17 唯一依靠
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守在从头到脚缠满绷带的徐者廉床边,他才能勉强休息一会儿。
洛雅的表态并非说笑,那个女人不能留,从短短的接触中,他察觉到她对者廉有着异乎寻常的执念。待她实施报复行动后,无论成功与否必须立即除掉。
者廉是他一个人的,不许他人觊觎。
在二十年漫长的时间里,除了者廉之外,没有人把他当人看。
小时候,他曾经将一个嘲笑他的孩子做成标本,晾在实验室大门外,父亲走过来取下尸体,转过头说:“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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