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在浅白不过的道理,顿时让桑哑口无言,因为秦元说的是对的!
看到周围之人都沉默下来,秦元清了清喉咙,郑重道:“我们刚才模拟的就是那天的场景,那天魁首大赛上,山魁之所以失误,就是因为最后一个靶子被移动了。同样的道理,鸟山那一天,之所以能够在射中最后一个靶子,是因为他提前就知道了,就像秦某刚才告诉图塔一样!”
说道这里,秦元深呼一口气,将心情尽可能的放缓之后,冷声道:“大家都知道,今年魁首大赛上,守在最后一个靶子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蛮公!其他人,不可能在不惊动蛮公的情况下,同时移动那两个靶子!关于以上的疑点,不知道蛮公,是否能给秦某解答一下心中的疑惑?”
秦元毫不掩饰,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蛮公!
这一矛,不简单!
表面上,秦元是质问蛮公关于魁首大赛的事情,但是所有人都清楚,秦元这句话最根本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大家,这个案子的凶手,不是别人,就是蛮公!
静,死一般的寂静。
不光姜戎族很静,就连巫颂族也静的吓人,因为他们不明白了,为什么事情在片刻之间,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相对于巫颂一族的安静,姜戎族众人脸上的神情,倒是颇为古怪,一方面他们对于蛮公发自内心的信任和尊重。另一方面,摆在面前的事实,又让他们不得不相信。
这里面尤其以跋狐和桑的神色最为怪异,不过,他们却一致将面容转向了秦元,似乎想从他那张冷峻的脸庞上,看出个什么来。
对于秦元犀利的“进攻”,蛮公的脸色倒是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平静的面容。
沉默片刻后,蛮公突然一笑,伸手右手,轻轻抚了抚胡须,淡淡道:“你的这个问题倒是蛮有趣的。魁首大赛上,老夫的确在最后一个靶子旁边负责压阵,但是老夫绝对没有移动过靶子,更没有将这荒唐之极的事情,告诉那巫颂一族的鸟山。”
“能够在祭祀上表演,是我们姜戎族至高无上的荣耀,老夫断然不可能将这份荣耀,拱手让人!”
靠在大树上的秦元,抱着双臂冷笑不语,听着蛮公错漏百出的解释。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真假假(九)()
二月的天,很冷,但是今天的阳光却格外的灿烂,灿烂到有些刺眼。灿烂的阳光给众人带来了一丝暖意,但是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不到这一丝暖意。
蛮公走到了几步,让身体沐浴在阳光的照射中,继续道:“老夫身为姜戎一族的蛮公,没有任何理由让鸟山赢得这场比试。这一切只是你的个人揣测而已,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说不定那日山魁失手,只是因为压力太大,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那鸟山之所以能射中,只是因为在他前面完成的山魁失手了,他有了警惕之心,发挥出了正常水准,才能射中最后一箭。”
“再说了,现在死的是青衫,又不是鸟山,这两者之间的区别还是挺大的吧!老夫真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直接杀了鸟山就可以,何必杀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青衫。”蛮公面色如常,徐徐将这一切道出来。
蛮公这番自我辩解说出来,姜戎族人的脸色顿时好看了很多,至少他们可以用这蛮公的话,去说服自己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
对于蛮公的这番自我辩解,秦元并没有着急去拆穿什么,因为以上这些东西,他没有铁证,靶子的移动只要蛮公抵死不承认,是无法给蛮公定罪的。而且就算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证明了那日蛮公真的移动了靶子,也和这两人之死扯不上关系。
他刚才这一番进攻,只是想把怀疑的种子植入众人的心底深处,等到的合适的机会,重生,发芽!
秦元看了看镇定自若的蛮公,点头称道:“好,既然蛮公都这么说了,秦某焉能不信?下面那就让秦某继续说下去吧,相信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蛮公微微一笑,摆手示意秦元继续,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接下来秦元会说出来更多对他不利的证据。
从头到尾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蛮公身上的巫公,看到蛮公淡定从容的神态,心底慢慢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和蛮公打了一辈子交道,非常明白,此时的蛮公不是故作轻松,而是真的有恃无恐!
“那么他有恃无恐的关键点在哪里?”巫公眉头一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清楚,如果弄不清楚这一点,今天这一仗,他们未必能打赢,即使加上一个秦元!
秦元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沉声道:“正如蛮公说所的,从表面上看,秦某之前所讲的都是进行魁首大赛的鸟山,看起来和死者青衫并没有关系,但其实不然,因为凶手最根本的目的,不是魁首大赛,也不是鸟山或者某个人,而是骁虎骑!因为骁虎骑的多少,直接决定了一个部落的武力值高低!”
“这里秦某暂且将凶手列为“某个”姜戎族族人,进行接下来的分析,各位没有意见吧?”秦元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扫过蛮公的身上,淡定的说道。
蛮公微微颔首,点头道:“这个自然,死的是巫颂族人,那我们姜戎族自然就是嫌疑最大的。”
秦元拱手赞道:“秦某谢过蛮公的理解。”
“诸位都知道,骁虎骑的数量很少,少到一个部落只有两三个人。巫颂一族的骁虎骑一共有三个人,他们分别是巫公、童默、以及青衫三个人。这也就是为什么死的是青衫,而不是鸟山的根本原因!”秦元言之凿凿的说道。
桑眉头一皱,沉声道:“骁虎骑的数量,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因为部落每诞生一个骁虎骑,所在部落都要大肆宣扬一番,他们这三个人,我们每个姜戎族人都知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秦元一摆手,示意道:“你听我说下去,我并没有怀疑某个人,我现在只是把“凶手”的思路说出来。”
跋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桑的旁边,低声道:“让他说下去,我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秦元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道:“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是这三个人都不好杀。巫公自然就不必说了,整天不出寨子,凶手根本没有机会。”
“至于童默此人,大家也是清楚的,虽然也是骁虎骑,但是本身相当怕死,想杀这样一个人,难度不会比杀巫公容易多少。”秦元的面色有些古怪,因为这个怕死的胖子确实是奇葩。
“这样一来,最有机会下手的就是青衫了。但是一个姜戎族人,想要把青衫单独约出来,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更不要说将青衫约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了。”
“所以凶手想要把青衫单独约出来,无疑需要一个类似投名状之类的东西,这样一来,凶手就有可趁之机了。”
“如此一来的话,凶手帮助鸟山夺得魁首大赛的胜利,就合情合理了。凶手先将这个消息提前告诉青衫,青衫这个时候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鸟山,因为他清楚,以鸟山的实力,想在这一切魁首大赛上力压山魁,几乎是一种不可能的事情。”
“青衫身为鸟山的徒弟,他说的话,鸟山自然会信。因为他同样没有退路,只能选择相信青衫。”
说道这里,秦元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道:“这里面还有一个非常细小,但却很关键的因素,那就是凶手对于人心的把握,简直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凶手清楚,他将这个消息告诉青衫,青衫就算传递给鸟山,也不说自己是从姜戎族那里得到的消息,只会说到时候自己会动手脚,因为这关系着鸟山的尊严问题。”
“同样的一个道理,魁首大赛后,凶手初步取得了青衫的信任,足以将青衫约出来。因为这件事情关系到鸟山的尊严,所以青衫也不会将赴约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鸟山!”
“如此一来,凶手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青衫约出来,并且将之杀害!”
秦元望了一眼众人,指着青衫的尸体,痛声道:“害死青衫的不是别的,正是他和鸟山的那份师徒关系!”
第一百三十八张 真真假假(十)()
“秦某说过,死人的尸体是会提供信息的,这就是青衫尸体提供的第一个信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秦元的一番犀利言论,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什么,但是却将所有的矛头,对准了蛮公本人!
对于秦元的这番高谈阔论,蛮公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略微沉吟后,问道:“就算凶手真如你说的那般,这和山魁之死,有什么关系呢?”
秦元冷笑一声,朗声道:“当然有关系,因为杀死青衫和山魁的根本就是一个人!”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秦元继续道:“青衫的身份很特殊,按照你们部落间的“不成文规定”,这个时间的青衫属于身怀金牌的那一种。所以一旦他死了,姜戎族却没有交出凶手,那么两族之间的战争,恐怕是在所难免。”
“这正是凶手处心积虑营造出这个局面的真正原因,他就是想借助战争的爆发,将巫颂族彻底吞并,就算不能吞并,也要将他们赶出这片山林。”
“凶手很清楚,青衫之死,会让巫颂族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一些中立的虎会倒向巫颂一族,这样一来,事情说不定会按照相反的方向发展。为了不让这些中立虎倒向巫颂一族,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同样是骁虎骑身份的姜戎族人,也死了。”
“这样一来,两个部落都死了一个骁虎骑,双方都交不出来凶手,那么中立虎的选择,就不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至少相对而言,投靠姜戎族的几率要大一些,因为在长达十多年的过程中,祭祀表演者都是山魁!所以在这些中立虎的眼中,山魁的分量,多少要比青衫的分量重一些!”
顿了顿,秦元又道:“就算按照最坏的结果打算,双方的中立虎应该也是五五开。这样一来,凶手最初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桑眉毛一挑,语气不善的问道:“那你倒说说看,咬死青衫的是谁?他们两个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秦元扫了一眼桑,面色不变,淡淡道:“山魁的死法和青衫的死法并不一样,他是虎死,这也是凶手刻意安排的。虎死相对于自缢而死,其冲击力相对于中立虎说,要远远超过自缢而死。”
“跋狐曾经告诉我,山魁之死,只要被他的伙伴一嗅,就能感觉出来,那头虎问一下其他虎,就明白了。这里面的道道秦某不是很懂,但是秦某很明白一件事情,山魁确实是虎死!”
“既然是虎死,那么一定要有老虎,但是这山里的老虎,包括那些中立虎,他们是不可能听从凶手的攻击,咬死山魁的!”
“无论那个人是谁,都不可能!不要忘记,山魁本身就是骁虎骑!”
说到这里,秦元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继而道:“那么凶手究竟是采用了什么样的手法,才能让老虎乖乖听话,咬死山魁呢?”
“这个问题秦某想了很久,后来偶然间才想到,秦某之所以没有想通,是陷入了一个思维的误区,谁说这咬死山魁的老虎,就一定要是山中的这些虎?”
听到这里,桑立刻反驳道:“胡说八道,我们两族皆是避世不出,也不见外人,更不会下山,那里来的野生虎?”
对着桑的怀疑,秦元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既然如此,那么秦某上山时,手持的令牌,是如何来的?”
桑一下沉默了下去。
看了一眼疑惑的巫颂族人,秦元朗声道:“秦某夫人病重,无奈之下,秦某以五十两银子的价格从王老先生手中购得一块令牌,手持这块令牌,上山来找蛮公求医。”
“秦某上山之时,就碰到了桑,桑的态度很冷漠,拒绝我们上山。但是当秦某将令牌掏出来之后,桑立刻就改变了态度,将秦某带到了寨子内。”
“从以上这个简短的碰面中,秦某推断出了很多的东西。第一,令牌是真的,一定是蛮公给往王老先生的。第二,桑当时率先开口问我,有令牌吗?这代表之前曾经就有人手持令牌来见过蛮公,所以他才会由此一问。第三,这令牌需要五十两银子,可是一笔不少的银子。”
“那么秦某不仅想要问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避世不出的蛮公,赐予王老先生令牌?”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现场的气氛几乎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秦元清清喉咙,舒缓了一下嗓子,大声道:“那么不妨让秦某大胆猜测一下,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在秦某上山之前,就有一个人也上山而来,这个人正是王老先生。他正好被外出采药的蛮公发现,王老先生的到来,顿时让蛮公脑海一亮,想到了刚才秦元所说的那个办法,从外面搞一头虎来,然后蛮公在利用他可以和虎族沟通的天赋,指示这头新来的老虎,让他咬死山魁!”
“而那王老先生,作为大夫,上山而来,无非因为两件事,采药或者有事相求。那么如此一来,他和蛮公合作的前提就有了。”
“如此一来,结束之后,蛮公只要在让王老先生将这头虎带下山,那么所有的铁证就没有了,就像勒死青衫的那根绳索一样,只要事后稍微处理一下,就永远找不到证据了!”
秦元叹息的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这声叹息是为谁。
蛮公微微一笑,叹息道:“秦元,你的推理,老夫很欣赏,可是,你要知道,所有的推理,就仅仅是推理,认定凶手,是要有证据的。”
秦元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冷声道:“谁说秦某没有证据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功败垂成(一)()
不知不觉,太阳升到了头顶,时辰也到了午时,虽然身体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但是每个姜戎族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所有人能看的出来,事情,在往不利的方向发展着。
“既然你有证据,那就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吧。老夫也想看看,你嘴中的铁证到底是如何?”
秦元斩钉截铁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蛮公,蛮公的脸色几乎就没有变化过,这种城府,着实让秦元深感佩服。
秦元抬头看了一眼时辰,朗声道:“既然蛮公想看,那么秦某就。。。。。。”
“慢着!”
桑突然大手一挥,打断了秦元的说话,看到秦元转过来的疑惑目光,桑想了半天,才缓声道:“证据等下再看不迟,你前面说青衫的尸体提供了三条线索,但是现在你只讲了第一条,所以你还是将下面两条线索说一下吧。”
一旁的跋狐也附议道:“是啊,你不全部说出来,如何服众?如何让我们大家相信你?”
秦元的视线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沉声道:“好,秦某现在就将下面两条线索给大家详细分析一下。”
“青衫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之前秦某已经解释过了,秦某现在就来解释第二个线索,为什么青衫的尸体,没有任何搏斗的迹象。”
“蛮公精通药理,这应该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秦元在来到此地之时,就听闻了五香软骨散的厉害。所以这青衫以及山魁两个人,都应该是中了五香软骨散,浑身无力,才会任人宰割。”
其实对于这一点,秦元也只是一种大胆的推测,因为这个五香软骨散,他也只是道听途说,没有真正见过,至于效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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