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大人”
“上午本县升堂审理的白氏杀侄支解分尸案,几个重要的证人都推翻了原来的证词,本县觉得很蹊跷,这样,你带两个人走一趟。”
“好的!我听从大人的吩咐,一定帮大人办好事情。”
捕头徐走了之后,秦元进里屋把这件事情支会了吴雄一声,
秦元没有回签押房,他要要着手开始调查这个案子。那几个推翻了证词的证人,他并不打算现在就询问,他们在大堂上都翻供了,现在问也不可能改变。他需要找到这个案子真正的端倪,以便确认这些人究竟是说了真话还是编造的谎言。
秦元已经想好了如何查证,他要从物证角度入手。
仵作说的那个问题非常重要,他要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他先来到了衙门的保管室。值班的是两个皂隶,看见他,赶紧起身施礼。
秦元道:“刚刚升堂审理的那个白氏杀侄儿案,那凶器送回来了吗?”
皂隶忙道:“送回来了,已经放好了。”
“打开,我进去看看吗?”
“是,大人!”
秦元迈步进去,查看了一下,屋子不大,里面大大小小的箱子。贴着某某案这样的字样。那皂隶指了白氏案的箱子,打开了,里面果然躺着那把带血的菜刀。
秦元拿了起来,反复看了看,对皂隶道:“这件证物,除了两次升堂出示之外,有没有人动过?”
“没有!”两个皂隶都非常肯定地摇摇头。其中一个补充道:“除了升堂,平时也没有人来看这些物证的。”
“有没有可能别人进来掉包?或者拿出去使用之后,掉包换成别的物证再送回来?”
“这个不太可能,因为来取物证的人,都不能进入,就在门口等着,我们取。而且要登记的。”
“嗯,”
秦元点点头,心想刚才自己要进来,没有说秦元的指令之前,他们两人虽然知道他现在是惹不起的执衣了,但是还有没有让他进入。说明他们说的旁人不能入内这个应该是真的。
秦元又问:“退回来的凶器,你们也仔细检查过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 秦元与孟武交手(五)()
两个皂隶相互看了一眼,道:“检查过,所有证物拿走之前都要核对清楚,拿回来的时候也要核对清楚。”
“那这把刀子你们当时仔细查看过了?”
“是的。”
“拿出去之前,刀刃有没有卷曲或者豁口?”
两个皂隶又相互看了一眼,道:“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卷曲和豁口啊。”
秦元点点头,那就是说,这凶器刀子初查没有问题。可其中的矛盾又如何解释?问题出在哪里呢?
下一个问题,是要找核实尸体的情况。
他们没有去找仵作,因为仵作在大堂上已经说得很清楚,那尸体的切口大都是在坚硬的大骨上,是生生砍断的,要是这样,那刀口就肯定会卷曲或者豁口。可是没有,问题出在哪里?
他需要找别人核实仵作的说法。
他来到了捕快班房。捕头徐看见他进来,赶紧上前施礼。
秦元问:“白氏杀侄儿案,当时勘验碎尸的人,除了仵作,还有谁在场?”
“我和几个捕快都在。太残忍了”
“你仔细看了那尸体的断口了吗?”
“那到没有,仵作看了,我就在旁边,但是没有上去仔细看,都被烧烂了,很恶心的。”
秦元心中一动,这个细节在尸格里没有体现,大堂上也没有问过。那杀人的白氏的口供也没有说过。问:“尸块被烧过?”
“是啊,很恶心的。”
“他们几个呢?”
“他们站得更远,都觉得恶心,没有过来。就是我在仵作身边。”
“那手脚是从什么地方砍断的?”
“就是从这里”捕头徐指着自己的肩膀,还有大腿根部,以及脖子。
“具体是什么部位?关节还是骨头?”
“这个我就说不清楚了。我没有细看。”
“尸块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勘验完了之后,就交给他们家人了,应该是埋了吧。具体不清楚。”
秦元思索了片刻,这个案子只怕得开棺验尸了。一来是实际看一下尸体的断口究竟是不是在骨头上,二来确定尸体是否被焚烧过,要补充这方面的证据。第三个目的,则是实地看看案发现场,有个直观的印象。于是。秦元问:“准备一下,开棺验尸,剩下你去搞定。”
这捕头徐是老衙门捕快了,以前办案也有过开棺验尸的经历,所以知道得很清楚秦元的风格。道:“既然是命案,衙门可以直接决定是否开棺验尸。只需要通知其家人和村正在场就行了。”
“那去案发的赵庄村,大概有多远?”
“不算太远,骑马的话,午时之前能赶回来。”
“那好,你马上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动身前往。”
捕头徐答应了,去准备马匹。同时通知上官郁。
秦元却签押房跟秦元说一下自己的打算。他路过吴雄的签押房时,顺便把吴雄也交上了,只有带着吴雄。秦元才觉得比较顺手。
“大人,那几个证人都翻供了?”
“嗯,你不是在旁边吗?”
吴雄点头道:“这案子果然有疑点啊,还是大人厉害,这不,重审之后。便完全不一样了。那这个案子究竟是不是这白氏干得呢?”
秦元和吴雄来到衙门口的时候,捕头徐已经等在那里。牵着几匹官马,带着几个捕快和两个仵作。
“大人。上官姑娘不在。”
秦元点点头,恩,那走吧。
上马之后,直奔赵庄村。
到了赵庄村,找来了村正,说明了来意。
这村正性罗,知道秦元是县令,对他是着实巴结,听了秦元的吩咐,忙不迭的叫人把死者的爷爷叫来作见证,因为死者的母亲黄氏还没有回到村子。又另外叫了几个青壮来帮忙掘墓。
由死者爷爷带着来到了掩埋尸块的地方。当时尸块都找齐之后,衙门勘验完,交给了他们家人,便买了一口小棺材,埋在了村外的坟地里。
到了地头,仵作开始掘墓。把棺材抬了出来,放在一旁,撬开棺材钉,打开了棺材。一股刺鼻的恶臭顿时让所有的人都捏住了鼻子,包括秦元。
仵作问要不要将尸块取出来,秦元摇头说不用。捏着鼻子走上前,附身察看。这些尸块都已经高度*,棺材底满是漆黑的尸水,尸块大半浸泡在尸水里。
因为凶手是把尸体脱光了之后,把衣服裤子扔进来河里,对**的尸体进行分尸的。安葬时候时候,家人也只是把尸块放在棺材里,没有进行缝合和穿衣,所以基本保持着原样。秦元主要察看断口。其实不用细看,就已经能明确地看出来,那仵作说的没错,尸体的断口的确是在骨头上,而不是在关节处,手臂和大腿都是这样,也就是说,要砍断四根坚硬的大骨,而那菜刀居然没有丝毫的卷曲或者豁口。这的确让人生疑。
难道这妇人家里切菜的菜刀,居然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秦元自嘲地笑了笑,他又仔细察看还没有溶解的尸块,发现果然有明显的烧灼的痕迹。
秦元问那上次负责验尸的仵作:“这尸块被烧过,你怎么没有写上去?”
仵作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烧得不是很明显,小的就没有写。”
“再不明显也必须如实记录!这可能会是一条重要的破案线索,明白吗?”秦元真的有些生气了,声音提高了很多。
“是是!小的记住了。”
“死者是否是被烧死然后分尸的?”
“这个不是,小的已经察看过尸体的喉咙,并没有草灰,所以应该是死后才分尸。”
秦元让捕头徐折了一根树枝给自己。拿着轻轻拨动那头颅,露出头颅的后枕部。因为白氏说的是推倒了小孩,小孩的后脑正好撞在石头上,所以死了。既然能导致死者当场死亡,那这个伤势应该是很严重的。
他仔细察看那头颅。根本没有任何骨折痕迹,不仅是后脑,整个头颅都没有外伤痕迹。
秦元又问那个仵作:“你验尸的时候,是否发现死者头部有外伤?”
“没有外伤。”仵作很肯定地说。
“那死者是怎么死的?”
“小的觉得,应该是用刀子割断了喉咙死的。因为死者头部被砍断了。”
秦元捏着鼻子附身下去,细看断口。突然,他眼睛一亮,死者脖颈部分已经差不多腐烂完了,露出了里面的白骨,他盯着那白骨。那应该是甲状软骨骨折了!
秦元大学本科的时候学过法医学,后来当律师,又办理过不少的故意杀人案,其中就有好几件用掐脖子至人死亡的案件,卷宗里面有尸体解剖的详细照片,他记得那上面的甲状软骨骨折,就是眼前的这个样子!而这正是掐死的最常见的特征!
死者难道是被掐死的?
秦元将那仵作叫了过来,指着那骨折的甲状软骨。道:“这是怎么回事?”
仵作仔细一看,不由得脸上变色,道:“这个。是喉骨骨折了啊,要是这样,就可能是掐死的。”
秦元问:“你验尸的时候没有发现?”
“这个没有,因为我没有剖开喉咙来察看啊。”
秦元明白了,古代验尸,只是检验尸体的表面情况。一般不会对尸体进行解剖。这一点可以从古代法医学专著宋慈的洗冤录里没有尸体解剖的内容便可以证明。现在,这个仵作也这么说。便证实了这一点。
这个发现很重要,证明案犯白氏所说的推倒死者受伤而死是在说谎。而死者是被掐死的。掐死只可能是故意犯罪。不存在过失的问题。
秦元最后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尸块,准备让仵作把棺材重新钉好安葬,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根露出尸水水面的稻草上!
稻草?棺材里怎么会有稻草?
先前他之所以没有看见,是因为这根稻草是淹没在了尸水里,而他刚才拨动头颅,碰到了,所以冒了出来。
秦元没有直接去翻动那东西,他吩咐仵作把棺材里的尸水舀出来,要小心不能碰到那稻草。仵作用水瓢把尸水大部分都舀了出来,露出了下面的尸骨。
秦元仔细一看,发现那稻草是从死者的被砍断成两节的躯干的下部,也就是骨盆伸出来的。只有一小节在外面。
他让负责填写开棺验尸情况的县丞记录下了这一发现,并绘制了图样,提取了这根稻草。然后再次检查棺材里面,没有别的发现,这才问捕头徐:“你们发现死者屁股这一部分的地方是在哪里?”
“在村外的一处草丛里。”
秦元吩咐仵作将棺材重新钉好下葬,恢复原样,然后对捕头徐道:“带我去看看发现尸块臀部的地方!”
跟着捕头徐他们来到了村外野地里,捕头徐指着一处杂草丛生的所在,道:“喏,就是这样了。”
秦元仔细看了看,青草幽幽,并没有任何稻草的踪迹。再看四周,是一片斜坡,除了灌木杂草,并没有稻田,而且,这里远离小路,是个荒坡,就算有人挑着稻草从小路走过,那稻草也不太可能掉到这里来。
难道是大风吹来的?不对,那稻草是从骨盆里伸展出来的,这就更加奇怪了,要说一根稻草随风而来,却跟箭杆似的插入了切断的盆腔里,那这个也真是匪夷所思了!
最有可能的是,这块尸骨,很可能曾经被放在稻草堆里!而哪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分尸的现场!
分尸,必须是在隐蔽的地方,不能让人看见,同时,凶手还对尸块进行了焚烧,要是在野外,难保不被人看见,最好是在室内。两者加在一起,秦元开始感觉得自己有了方向了。
秦元立即对里正道:“带我去白氏的家!”
白氏的家距离死者母亲的家很近,因为两家是亲戚。路上。秦元询问了村正,得知白氏的丈夫常年跟着一个商人在外地跑买卖,很少回来。而他们还没有孩子,因此,家里就只有白氏一个人。不过这白氏虽然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却是很守妇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有甚么绯闻。
到了近前,秦元问:“黄氏所说的看见白氏跟人私通的地方在哪里?”
捕头徐指了**离两家的房子大概百余步的一处洼地:“她说的就是在那里上司大人,非诚勿扰!。”
秦元看了看,果然有几棵树木。而且相对比较偏僻,周围没有人家。秦元问:“既然这个白氏是单独一个人在家里,要私通,怎么不接到家里来?反而要在野外呢?搞得被人撞见。”
捕头徐道:“这个我们也问了,那白氏是矢口否认这件事情。黄氏说可能是因为两家挨得很近,而黄氏家孩子也经常去她家玩,她害怕被撞破吧。”
“嗯”秦元点点头,这个说法倒也有理,不过,相比外面,在家里还是要安全很多,要是怕人打扰。可以把房门从外面锁上,再翻窗进入。诸如此类的办法很多啊。
秦元来到了屋子前,看了看。房门锁着的,还贴了封条,便问里正:“白氏不是有丈夫吗?他还没有回来?”
里正道:“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没有办法带信去给他。他应该还不知道白氏杀人的事情。”
秦元问道:“村里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里正道:“大家都觉得白氏杀人的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
“她很守妇道的,心里也很善良。要说她杀人然后支解尸体。这个,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太相信。”
“村里人对她的印象看来还不错了?”秦元眼前浮现出那个戴着沉重枷锁跪在大堂上楚楚可怜的美丽少妇。
“是啊。都觉得她挺好的,不太相信她会跟人私通。而且。本村的风气很正的,从来没有出现过私通这样的事情。”
秦元没有在讨论这个问题,他吩咐里正等人在远处等待,屋前就只有他和捕头徐、仵作三个人。他让捕头徐把封住的大门打开,并没有马上进去。他看过案件的现场勘察绘图,但是没有眼前实物那么直观,那是平面图,所以一时还不能跟眼前看见的情况相吻合。
捕头徐很善于察言观色,马上上前介绍当时的现场勘察的情况:“房屋没有什么奇特的,厨房的地上很干净,根据白氏所说,杀人的现场在厨房,她就是在那里推倒她侄儿摔死的,然后她在厨房进行了分尸。可是我们来勘察的时候,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发现了一把菜刀,是在厨房外面的小水塘里找到的,是根据白氏交代之后找到的。上面有血迹。”
秦元心中一动,如果真的是按照白氏所供述的地方找到了菜刀,而这把菜刀又证明就是分尸的凶器,那就属于“先供后证”,也就是根据口供找到了尸体、凶器等等物证,那证明力就非常的强,是决定性的证据。但是,麻烦的是,这把菜刀现在跟尸检情况有不可解释的矛盾。菜刀的刀刃在砍断那么多根骨头之后,居然没有半点卷曲和豁口。这个重大的疑点不能排出的话,有无法证明这把菜刀就是分尸的凶器。
当然,要是在现代社会,还有别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提取菜刀上的血迹进行dna鉴定,如果证明是死者的,便可作为证据使用了。可惜现在是明朝。
他来到了厨房,农村的厨房都很大,灶台上有好几口锅。地上是青砖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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