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妖后- 第10部分

　　　　凤珺戎意外地看来她一眼。

　　　　倒是萧宓巴拉着萧湛说个不停，萧湛知晓事情的始末之后，对凤珺戎起了不满，眯着眼打量了眼凤珺戎，不悦地哼了一声。

　　　　凤珺戎不明所以。

　　　　那厢茶桌已然摆好，凤珺戎与公孙宜两人起身就要入座。

　　　　“慢着。”萧湛忽然开口，“仅是比试未免太单调了点，不若下点赌注热闹一下。”

　　　　横生枝节。

　　　　凤珺戎低咒一声。

　　　　架不住围观的人群众多，一听到下注，原先还算安静的人群立马沸腾起来，“斗茶，斗茶，斗茶。”

　　　　“十两银子，公孙小姐胜。”

　　　　“五两银子，公孙小姐胜。”

　　　　“十五两银子，公孙小姐胜。”

　　　　……

　　　　场面轰轰烈烈。

　　　　单方面的压制。

　　　　袖香和木笔恼怒得不行。这群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下注便下注，怎么都压在公孙小姐身上了。

　　　　公孙宜歉疚地看了眼凤珺戎，换来后者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心下一宽，她还真怕凤珺戎因此颓唐失意。

　　　　凤轻歌澹台沁等人面面相觑，觉得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但是心底又跟着火热起来，仿佛燃烧起熊熊战火。

　　　　“你们也下注吗？”凤轻歌问。

　　　　“下。”澹台沁情绪激昂，解下从小佩戴的羊脂白玉放到桌上：“我赌公孙姐姐赢。”

　　　　公孙姐姐是京都数一数二的才女，绝不会输给一个武将之女。这结局，一目了然。

　　　　凤轻歌看向相府嫡女温芮希，后者摇摇头：“我观战便好。”

　　　　她还不至于冲昏了头脑，做出不宜贵女风范的举动。

　　　　凤轻歌点点头，又看向萧宓，萧宓比澹台沁更加激动：“我赌上玉佩以及一个承诺，若赢了，凤珺戎得当场跪下来喊我三声姑奶奶，反之，我喊凤珺戎三声姑奶奶！”

　　　　话落，萧宓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凤轻歌。

　　　　凤轻歌福至心灵，竟瞬间了解到萧宓的这个承诺是为了她！

　　　　她是凤珺戎的姐姐，自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拆自家人的台。但是萧宓帮她要了这个承诺，让凤珺戎丢脸至极，根本缘由还是在帮她出气！

　　　　所有的人皆压公孙宜赢，场面瞬间一面倒。没有下注的，也唯有凤轻歌与轩辕忱、温芮希三人。

　　　　凤轻歌是不能下注。一边是她的密友，一边是她的妹妹，不论支持哪一边都得不偿失。

　　　　轩辕忱是不屑下注。女人间的把戏，特别是关于凤珺戎的，他一丝一毫都不想沾染。

　　　　温芮希则是为了维持己有的贵女风仪，不欲失了风度。

　　　　几番下来，两边的赌注严重失衡。

　　　　“看来你的人品相当差劲啊，竟然没有人支持你。”萧宓逮着机会冷嘲热讽。

　　　　公孙宜听不下去，“够了，别说了。”

　　　　她有些后悔答应比试了。

　　　　听闻凤家珺戎死而复生，刚回到将军府不久，如何能结识大量朋友？让一个小女孩陷入这样的窘境，她也有推波助澜的责任。

　　　　公孙宜的愧疚感愈发强烈。

　　　　她起身走到凤珺戎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商量道：“要不今日的茗战就此算了？”

　　　　凤珺戎意外。

　　　　公孙宜是真心实意地为凤珺戎着想，“若是我当场反悔，想来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见凤珺戎不说话，公孙宜担忧自己的言语伤到她，令她伤心了，不由细细补充道：“当然，若是珺戎小姐有意茗战，我们改日私约便是，宜儿自当奉陪到底。”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有人处了一辈子都还是泛泛之交，有人不过几句话，就被人引为知己，从此私交甚笃。

　　　　凤珺戎觉得今日赴约最大的收获，一定是结识了公孙宜这个女孩。贴心的，温柔的，让她蠢蠢欲动的。

　　　　凤珺戎扯出赴约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伸手捏了捏公孙宜的脸颊，软绵绵的，触感棒极了，她笑言道：“好贴心的女孩。”

　　　　从未被人如此亲昵对待的公孙宜，惊呆了。

　　　　“你在做什么？”

　　　　以为自己妹妹被欺负了的公孙卓怒喝。

　　　　“哥哥别误会，珺戎小姐是喜欢我才这样做的。”回过神来的公孙宜赶紧解释，她能体会得出来凤珺戎发自心底的喜欢。

　　　　安抚完哥哥，公孙宜立马看向凤珺戎：“不好意思，我哥哥只是比较紧张我而已，没有坏心的。”

　　　　凤珺戎眨眼，“我知道，”

　　　　公孙宜松了口气。

　　　　凤珺戎得意地补充：“毕竟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公孙宜想到传闻中那个爱妹护短的凤家大公子凤珺扬，抿唇秒懂，与凤珺戎相视一笑。两人奇妙的友情就在这对视的笑靥中慢慢滋生了。

　　　　“还比不比啊。”

　　　　“快比啊。”

　　　　“再不比太阳都落山了。”

　　　　等不及的众人开始诸多催促。

　　　　短暂的交流让公孙宜喜欢上凤珺戎了，更不想在众人面前伤害她，刚想开口说不比了，就被凤珺戎拉着，只听到对方问：“你输了会哭吗？”

　　　　公孙宜愣住。

　　　　凤珺戎耐心地重复：“会哭吗？”

　　　　“不会。”

　　　　因为……她不会输。

　　　　凤珺戎松了口气，“那我就不让着你了。不给某些人点颜色看看，我心里还真是不爽呢。”

　　　　公孙宜：她幻听了是吗？

　　　　公孙卓：这个自大狂妄的，捏了他妹妹脸颊的女人到底是谁？

　　　　凤轻歌等人：凤珺戎这是被吓傻了吧？

023　一鸣惊人（）　
茗战，亦名斗茶。

　　　　顾名思义，便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观茶叶色相与芳香度、茶汤香醇度等等，集体品评，以俱臻上乘者为胜。高手之间的茗战，不失为一场酣畅淋漓的刀光剑舞。

　　　　只不过，凤珺戎对上茶道高手公孙宜，也好意思说让？

　　　　众人看着凤珺戎的眼神跟看怪物一样，神奇得不得了。

　　　　澹台池抚掌笑道：“凤家贵女好自信，本世子欣赏你，希望你不要让本世子失望啊。”

　　　　澹台沁用力拧了下澹台池的腰间软肉，美眸嗔怒：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澹台池哎呦一声，二十一二的清俊面容滑稽地扭曲起来，逗笑了一大群少女，“妹妹手下留情。哥哥也是实话实说。两位这么美的贵女斗茶，茶不醉人人自醉，四皇子，你说是不是。”

　　　　一直散发着冷气当隐形人的轩辕忱，此刻正与凤轻歌轻声交谈，闻言冷冷地扫了眼凤珺戎，不屑道：“不自量力。”

　　　　见轩辕忱说话难听，公孙宜担忧地看了眼凤珺戎，有意替她说话，但男子说话，女子不好插嘴，她为难地看了眼公孙卓，后者会意，“好了好了，这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开始吧。”

　　　　“是。”公孙宜欠身行礼。

　　　　茶亭精致，摆不下两桌的茶具，便在亭下十米处另外开拓战场，吩咐婢女仆侍等充当人墙，围了个圈，圈内摆上两桌文案及茶具。

　　　　案桌前，轩辕忱领着澹台正对着案桌一横排坐落下去。

　　　　圈子外，围满了观战的乡绅学子。

　　　　摆好了茶具，由凤轻歌的贴身丫鬟担任团司，主持比赛。见凤珺戎与公孙宜准备就绪，一声唱诺：“茗战开始——”

　　　　静静静，众人皆屏息凝神。

　　　　暖阳之下，周遭仿佛失了一切生机，唯有人墙之内的两名少女，是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一个藕色的少女，沉鱼落雁芙蓉面，一双素手提水清筑，水流之声若山间溪涧，清脆悦耳；一个蓝色少女，温婉娴静有气质，细翻灰碳，举止间轻盈动人。

　　　　她们没有对视。

　　　　没有挑衅。

　　　　煮茶，最忌心猿意马。

　　　　可众人却看得紧张起来。

　　　　茗战虽不复盛名，精通者不多，但泛泛涉猎者甚广。耳濡目染下，任谁都看得出来，两人的技艺非一般的高超。

　　　　她们的动作一开始缓慢，随着火候的深入，茶叶入汤，茶香渐渐四溢，仿佛空谷幽兰，清幽袭人，就算没能看到茶色，光是闻到着这茶香，已然醉倒一片。

　　　　咕噜咕噜。

　　　　茶汤慢慢沸腾。

　　　　众人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跟着沸腾。

　　　　藕色罗裙的凤珺戎，魅色无双，她眉眼冷凝，面容沉着，她舀起一匙茶叶，置入水中，轻轻搅动，慢慢回旋，专注眼下，仿佛天地间，独有眼下茶道是唯一。

　　　　蓝色罗裙的公孙宜，贤丽动人，她眉眼含笑，面容温婉，她翻起茶盖，置在鼻下，轻嗅轻嗅，但见她唇角掀起一抹倾城笑意，似是满足，又似是欢喜，旋即将茶盖放下，沿着杯沿，慢慢地滑动，滑动，如待亲子般温柔。

　　　　本来无心观战的轩辕忱眸色渐渐沉了下去，心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武艺精湛，精通茶道，惊才艳艳。

　　　　这个人，当真是一直追在他后面跑的凤家珺戎？

　　　　凤轻歌也是难以置信，没人比她更清楚，她的母亲扶正后，刻意捧杀凤珺戎，教学夫子都是请一般贵女都不愿意请的差劲夫子。

　　　　然今这一手茶艺，谁能说不是茶道高手呢？

　　　　在她这个不甚了解茶道的人，都能看出来凤珺戎是个中能手，更何况是那些真正懂茶之人？

　　　　凤轻歌忽然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在看到眸光放在凤珺戎身上的轩辕忱时，这种感觉更甚，挠心挠肺的！

　　　　提议茗战的澹台沁看得目瞪口呆。

　　　　打赌下跪喊叫姑奶奶的萧宓，看得更是心惊肉跳。

　　　　至于相府嫡女温芮希和后来的澹台池等人，因为心中本就没有什么坏心思，一时间倒也觉得赏心悦目，享受不已。

　　　　咕噜。

　　　　咕噜。

　　　　不知道是茶汤沸腾的声音，还是口水吞咽的声音。

　　　　静默，静默。

　　　　时间被无限期地拉长，伸展，漫长得看不到边际。唯恐惊动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两人，众人只觉连呼吸都变得奢侈，屏息以待。

　　　　“时辰到——”负责主持的团司唱诺，惊醒了屏息观战的众人，众人松了口气，这才惊觉自己后背冷汗淋漓，原是看得太过紧张投入的缘故。

　　　　这一声唱诺，亦惊醒了沉醉中的凤珺戎和公孙宜，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惺惺相惜之意，相视一笑，胜负于她们二人来说，已然全无意义。

　　　　两人先后起身。

　　　　自有仆侍将茶水送至评判官跟前。

　　　　评定胜负。

　　　　另一场战役即将开启。

　　　　刚松口气的众人，立马又提起起来。煮茶的手艺有目共睹，两者不分伯仲，那么作品呢？到底孰优孰劣？

　　　　轩辕忱等人为评判，端茶品茗。尽管原先已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看见凤珺戎的作品时，还是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凤轻歌凑上前去，一探之下，朱红樱唇不可思议地微微张着，说不出话来，她惊恐地后退一步，不可置信：怎么，怎么可能？

　　　　澹台池也讶异非常，看看凤珺戎，再看看手中茶，视线来来回回好几次，忽然明了，为什么她有勇气挑战公孙宜了。

　　　　“公孙兄，看来令妹可真是遇到对手了。”澹台池唯恐天下不乱。

　　　　公孙卓不置可否，看向公孙宜的目光，隐含忧色。

　　　　萧宓惊讶得完全合不拢嘴了，这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温芮希等人也是一片唏嘘，看向凤珺戎的眸光，复杂莫测。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人墙外的众人将轩辕忱等人反应尽收眼底，一时间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地问，恨不能冲进去自个儿查看体会一番。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竟让诸位豪门勋贵如此惊叹！

024　一举成名（）　
此次是斗的是忻城黑茶，要求色至黑墨，不焦不碎，卷曲有度，三个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能做到极致的，古往今来从未听闻。

　　　　公孙宜虽不自傲，但也不妄自菲薄，她自认精通茶道，经她手的茶品，色香味俱全，是少有的佳品。而今，凤家珺戎到底做了什么，让还未品茗的众人如此惊讶？

　　　　她轻移莲步，缓缓上前。

　　　　但见凤珺戎的作品茶水纯黑，茶叶卷曲有度，不焦不碎，单察其色，便知蒸时火候控制得极为精准，当真是真正懂茶之人。

　　　　黑茶置得久了。

　　　　汤花已散，是否达到冷粥面的高度她无从知晓，但汤盏间交接的水痕到现在才出现。

　　　　公孙宜咬唇，细细观察，亲眼见证紧咬盏沿的汤花四下散开，幻化成玉笑朱香的凤凰牡丹，此技……

　　　　好，好厉害。

　　　　瞬间，公孙宜看向凤珺戎的眼中充满了火热的崇拜，完全抛却了贵女的矜持，她几步上前拉住凤珺戎的手，激动地说：“戎姐姐是怎么办到的？好厉害，能否教一下宜儿？”

　　　　这称呼立马从珺戎小姐变成戎姐姐，亲疏立现。

　　　　“咳。”凤珺戎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姐姐？”

　　　　“嗯呢。”

　　　　得到讨喜的回应，凤珺戎咳了咳：“你真能确定咱俩的大小？”

　　　　公孙宜长相虽幼，但从掌上骨骼及纹路来看，应该过了十五，而自己，才刚及笄没几日。

　　　　谁大谁小还说不准呢。

　　　　“啊？”公孙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乌龙，讪讪一笑：“宜儿比戎儿年长半个月，算起来，还真是唤错了。”

　　　　世家贵女生辰八字及性格，在女子教学里都有提及。她太激动了，竟忘记了凤家珺戎比她小半月的事实。

　　　　公孙宜吐吐舌头，十分不好意思。

　　　　“哈哈，好萌。”凤珺戎忍不住伸出狼爪，再次调戏了一笑萌萌的公孙宜，公孙宜仍旧执着茶道：“妹妹好厉害，能否教教宜姐姐呢？”

　　　　“可以啊。”

　　　　两人旁若无人地打趣，像是忘记了两人才刚比赛完，完全没有对手相遇，分外眼红的局面。

　　　　轩辕忱等人无言。

　　　　场外的众人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静默了一瞬，忽然就炸开了花：“这么说，是凤家贵女胜出了？”

　　　　“废话，没见到公孙贵女都认输了吗。”

　　　　“这不合理呀。”

　　　　“是呀，未品即定胜负，古今从没有这个做法啊。”

　　　　“管他合不合理，还好没人买凤家贵女赢，不然老子我可得输得脱裤子咯~”

　　　　“谁说没有？”混在人群中的木笔忽然开口，她吹了吹从庄家手中拿过来的赌条，得意洋洋：“万两黄金，凤家贵女胜。”

　　　　观战的众人脸都绿了。

　　　　萧宓见情况不对，有些后怕地挪了挪步子，打算偷溜，架不住被凤珺戎喊住：“萧郡主莫不是忘了我们的赌注，想溜吧？”

　　　　萧宓一僵。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凤珺戎姑奶奶，这个脸面，她丢不起！

　　　　和亲王府世子萧湛虽然不喜妹妹咄咄逼人的性格，但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萧宓没脸，便是和亲王府没脸。

　　　　他出面调和：“不过是个玩笑，凤家贵女又何必当真呢？不如给本世子一个面子，就这么过去吧。”

　　　　“你是哪只？”

　　　　凤珺戎挑眉。袖香拨开人群，跑上前去小声仔细的说明：“小姐，这是和亲王府的世子萧湛，四皇子轩辕忱的好友，萧宓的哥哥。”

　　　　简直哥哥妹妹凑一堆了。

　　　　凤珺戎腹诽一句，在萧湛期待地眸光下，笑眯眯地反问：“萧世子真的觉得那是玩笑吗？假设输的人是我，萧世子是否能保证令妹会放过我？”

　　　　“这……”深知萧宓本性的萧湛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