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那些柔软、脆弱的凡人的身体,来到吧台前,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当帅气的酒保朝他投来微笑、向他打招呼时,他明白他该要上一杯。他于是掏出了钱:“来杯热的,”他温柔地说,“甜酒或别的都行,只要热的。”他根本不会喝它,要一杯热的,只是用来感受它的温度。
甜酒放到他面前的同时,那个同类的心声清晰地传了过来:“你看起来不错,朋友。”
他马上向呼唤的源头投去了视线。
一个白皙的生命就站在那儿、在人群的深处,他有着近乎白色的浅金发丝、坚定的蓝眼,穿着一套蓝色布鲁斯克兄弟双排口套装。这同类彬彬有礼,与剑士相比更像书中的人物。他微笑着、向第五友好地张开了双手,他的双手小巧,但很修长,手指纤细。
“阿方基!”
虽然时隔近百年,第五还是马上认出对方。对方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他迈开脚步朝第五走过来:“朋友!朋友!”他给了第五一个最热情的拥抱。
“太让人吃惊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我也在这儿,所以你才呼唤我?”
面对第五一连串的问题,名叫阿方基的金发血族只是笑了笑:“别急朋友。我迫不及待地要首先告诉你,我看了你的自传,就是你让你们那边署里一位小朋友写的《风月暗消磨》。真高兴你能把我也提及进去,我还能背出你描写我的几段话‘最让他难忘的,是在俄罗斯的一次奇遇。他遇到一位有着八百岁高龄,容貌却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金发血族。’还有‘这个金发的家伙,也能在阳光下行走……虽然全带着异域的口音,听起来却有一种特殊的美感。他说话的腔调也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很吸引人’。”
“太不好意思了。”
第五说,跟着阿方基转移到了一个靠墙、有着厚厚皮垫的座位上。
桌上的烛光在两人面前顽皮地跳舞,有趣的光芒倒映进第五的眸子里,他可以清晰地闻到老朋友阿方基血管里流动着的血液的香味。
“我才刚吃过。”阿方基仿佛洞穿了第五的想法,笑着说。
“我察觉到了。”第五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下了头。
他的老朋友却只是微笑:“别感到意外,我出现在这里,决非偶然。因为我得知了潘多拉魔盒的事……”
“难道你也去了希腊?!”
“不。我不属于任何官方,所以我没有被推荐。不过,我找到比厅和署,乃至审判组更适合我的地方——能够给我信仰的大家庭!”
第五笑了:“我以为你一直有信仰,难道不是吗?”
“对,我一直有信仰。你知道的,我一直相信我们能获得与其他神迹相同甚至更高的礼遇,我也一直相信我们能很好地与凡人共处。我现在的大家庭,会让我实现这些愿望。你是我的朋友,第五,我来这里找你,仅仅是为了让你和我一起——我们一起在那个大家庭里生活。”
“你说的大家庭是……”
“一个能给你爱、不再让你孤独的地方。你的自传告诉我,你始终无法忘记那个叫商的同伴。只要你加入、和我在一起,我可以让你不再想他……”
“不!”
第五惊叫着跳了起来。他的叫声淹没在混乱嘈杂的音乐声中,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除了坐在他对面的老朋友。
“第五,退出这次战争吧!”
“阿方基,你到底加入了什么?”第五盯着老朋友,心里逐渐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方基也站起了身,对第五笑了:“潘多拉。”他说。
☆、NO。3 01
S。W。档案III
旅途及后遗症
No。3 01
夜半,花轮突然从恶梦中惊醒:“baby?”他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分明看见隔壁床上空荡荡的。
自从来到美国,第五还从没在夜晚单独外出过。每到晚上,他就和花轮一样,冲个澡、换好睡衣,躺在床上看电视;他们有时一起看午夜后的成。人节目、有时找伊利亚玩扑克斗地主;大多数时候,是第五一个人看整夜的电视。将近黎明,第五才会。钻。进被窝小睡一会儿,这足够他第二天精神抖擞了。
花轮知道第五是血族、每隔一天会喝一袋血,今天应该是喝血的日子。花轮趿着拖鞋下了床,快步往小冰箱的方向走过去。第五的食物——袋装医用血液正放在那里——血是北京S。M。事件处理厅专为血族员工定期配备的。
花轮打开冰箱,看到里面好端端放着五袋医用血液。
“奇怪,他到哪里去了?”
血袋的数量和昨天的一样,这不免让花轮担心了起来。
花轮又转到窗边,拉开窗帘和窗户向外眺望。他们住在五层,不高也不低,正好可以将整条街道一览无余。
夜色里飘着零星雨丝,扑到脸上有些凉。路灯与广告牌的灯闪闪烁烁,街上一片死寂。
这里不像纽约、拉斯维加斯,只要过了晚上十一点,整片地区就像宵禁了一般,没有人迹,也没有声音。
“难道去别人房间了?”
花轮嘀咕着,刚要关上窗去给伊利亚打电话,窗户突然被一只血染的白手强行拉开了。
“哦!My God!”
花轮惊叫着张开了魔法保护层,同时打开魔法视线。没有扫描到魔法痕迹,只有第五孤身从窗户爬了上来。
“花轮吗?拉、拉我一把。”
第五把血糊糊的右手伸向了花轮。他看起来糟透了,浑身沾满鲜血和雨水、眼睛凹陷了下去、黑眼圈格外骇人。他在颤抖,不停地颤抖。花轮把他拉进来,觉得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哦!My God!My God!baby!你是怎么了?”
花轮来不及洗手,打开了房里的灯,却再度被第五的样子吓住。
第五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除了一对黑眸还在闪烁,整个儿人俨然一具干尸:肌肉干瘪、皮肤褶皱
“我不想吓你,抱歉。”第五有些艰难地说,“但请你关了灯好吗?再给我一袋血。”
花轮照做了,还帮室友放好洗澡水、找出了干净的衣服。
每次第五喝血的时候,花轮从不投去好奇的视线,因为那不礼貌。而这一次,由于过度担心,他的目光始终盯在第五的嘴唇上。
血族的獠牙在黑暗里闪闪发亮。第五并没有躲避花轮的目光,甚至没有拒绝对方为他清洗和换衣服时碰到他身体的手。
“我、我遇到些事……”
饮过血的第五逐渐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肌肉再度饱满起来,皮肤也白。皙得充满了弹性。
“我看出来了,baby。要我通知其他人吗?”
第五摇摇头:“目前最重要的是拿到原版。”
“好吧,那么跟我说说你遇到了什么?”
“我昔日一位朋友的叛变——他加入了那些由恶灵和罪犯组成的团体。他今夜召唤我,所以我才出去。之后他在一家叫做‘吸血鬼猎人’的主题酒吧袭击了我。他、他太强大了,我几乎不是对手。我们在酒吧后面的空地上争斗,他几乎喝干了我的血。如果不是当时恰巧有凡人从那里的酒吧后。门出来,他是不会停手的,而我注定逃不出他对我挫骨扬灰的下场。”第五说着,眼底泛出了血色的泪花。
花轮抱住室友的肩膀,让对方的头紧紧靠着他的肩:“现在没事了baby。你应该把我叫醒,让我和你一道去那家酒吧的。现在世道和以前不一样了,好人也会受到蛊惑。你不必难过,至少还有我们。真正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是永远也不会背叛的。”
第五无声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黎明,第五单独去了钓鱼岛。他会和另外三位从隔界前往的同伴在那里碰头。临走前,他嘱咐花轮:“阿方基可能会来找你们的麻烦。”
花轮牢记了这句话。
一方面,花轮为第五位昨晚的事保守着秘密;另一方面,他必须独自承担起某些警卫的任务。
和前天一样,几个人聚集在麦丘里的房间等待。
房间里的电视机关着,没有人说话,气氛分外凝重。仿佛为了缓和这紧张的气氛,徐之元忽然提议:“那、那什么!咱们玩儿扑克牌?干等着也挺没劲。我就会玩儿拉大车,你们都会什么?”几个人看了他一眼,谁都没理他,毗拉卢说:“要不要先向盐湖署汇报一下进展?”
“等真正拿到原版再汇报比较好吧?省得丫以支援的名义插。手,弄到最后还得跟他们抢。”胡步贤抓起电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百事可乐的广告。
“有道理,baby。”花轮表示了赞同。
房内再度安静下来,除了电视里吵架似的英文播报,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这片寂静中,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嘀嗒嗒地报响了八点整的钟点。本来坐在床上冥想的沙加突然站起。身:“有情况!”他说着,挥手降临了杜绝凡人界。
其余四个人也都进入警备状态。花轮甚至打开了神眼和魔法视线对现实界及隔界进行双重扫描——什么都没有。
“沙加?”
毗拉卢向同伴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嘘!”
沙加盯着前方虚无的一点,朝那个方向抛出了佛珠。
佛珠像齿轮般高速盘旋而去,碰撞到某种坚硬的金属物,在发出霎那的金光后,又被反弹回来。沙加接住了他的佛珠,对那一点大声威胁:“你们已经中了我的‘天舞宝轮’,快现身吧!”
“你、你们?!”徐之元大吃一惊,“难道不止一个?!”
话音未落,四个戴面具、穿铠甲的家伙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其中一个跪在那儿狂吐血、一个用古希腊语不停地叫嚣“我看了我的尸体”;另外两个,面向着众人怒气冲天、剑拔弩张。
不是血族?!
花轮感到奇怪。但他站在同伴后面,什么也没有说。
“是袭击希腊的那班家伙!”
毗拉卢指出,首先朝敌人发起了进攻。一道琥珀色的光束从他的手掌中央生长出来,他投掷标枪似地把这道光束投向了敌人,两个中了天舞宝轮的家伙瞬间灰飞烟灭,另外两个纵身一跃,逃开了。
一个穿着希腊式轻便铠甲的家伙吹响一记口哨,隔界顿时震荡起来。紧接着,五名相同打扮的家伙闯了进来。杜绝凡人界眨眼之间转换成了灰蒙蒙的影子界,除了其中的神迹们,万物都开始扭曲。
一名敌人在一瞬间开始反击,强烈的魔法光束差点打到徐之元。
“我和毗拉卢各负责两个,其余的一人一个!”沙加大声地说着,又击倒了一名敌人。
同伴们纷纷响应了他,可是大家很快就发现敌人的数目对不上。
“花、花轮上哪儿了!”徐之元在混乱中大喊。他的对手远比他强得多,让他毫无招架之力。胡步贤不时帮助他,对他说:“先管好你丫自己吧!剩下的一个我来对付!”
在同伴们忙于征战的时候,花轮和彦悄悄退出了影子界。他有种感觉,似乎在凡人的现实界中,隐藏着一股更大的威胁。
现实界中,麦丘里的房间里已然空无一人,电视仍播放着无聊的广告。
“我知道你在这儿,baby?”花轮环顾空荡荡的房间,“你也是血族吧?我知道你进入不了隔界的,所以才派那些面具人来。好了,e on?”
一阵沉默,空气里混入了一丝怒意。
花轮抚摸着他栗色的发丝笑了:“别生气,baby?你就是五的那位‘朋友’,对吗?”
一束带着怒意的火焰冲破敞开的窗,舔着了花轮的蓝色丝绒马甲。
“哦!My God!”
花轮用魔法灭了火,“你太不礼貌了,baby。我们不能好好谈谈吗?你为什么背叛五?为什么加入敌人一方?”
没有回答,只有爆走的火焰。
花轮不得不在身周竖起防御屏壁。火焰随之强烈,一下子击穿了花轮的魔法保护层。这迫使花轮不得不反击,他向着敞开的窗抛出了一只魔法光球。光球在空中与一只火球相撞,双双爆炸开来。
爆炸的热波冲进窗户,震撼了整个儿房间。所有玻璃制品,包括电视屏幕,全都爆裂开了,随着热波的冲击一起袭卷向花轮。
花轮双手一挥,在面前竖起更厚的魔法屏壁。两股力量对决了片刻,玻璃碎片在魔法屏壁的阻挡下飞成了金色的灰屑。
街道上此起彼伏地响起凡人们的惊叫,房间外的走廊里也传来一阵阵惊呼。花轮知道这场对决波及到了无辜的普通人,于是对着窗外说:“Let’s go,baby?”他跳出了窗户,消失在现实界中。
不一会儿,大批鸣笛的警车出现在了汉普敦宾馆的门口,更有一大批的防爆警察将宾馆团团围住。
☆、NO。3 02
S。W。档案III
旅途及后遗症
No。3 02
花轮从隔界直接跳到了犹他州的国家自然公园,黄石公园内。
大片的橘黄。色土壤撞击着透蓝的天空,奇形怪状的同色山岩,与低矮的沙漠灌木,构成了这里的一切。
公园太大了,以至让那些成群结队的游人们看起来稀疏而寂寥。
“baby?伤到人可不好喽?”
花轮边说边向着人迹更加罕至的地方奔跑过去。
那儿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圆形岩石拱门,和犹他州汽车牌子上的标志一模一样。花轮从这拱门间穿出,隐入了后面茂密的灌木之中。一股夹。着狂沙的旋风紧紧追随他而去。
低矮的植物摇曳着、扫过黄沙。狂风中有个声音忽然威严地响彻:“也许你们以为血族只能靠生存本能立足于神迹界,但凡事都有例外——不见得半兽人的极限是六级,也不见得我们永远被隔界拒绝。”
伴随着这说话声,周围的色彩急速退去,坚硬冰冷的色调一瞬间充斥了视野。无论汽车还是建筑物,甚至沙土,都在这个世界变成了不近人情的金属物。
穿着蓝色布鲁斯克兄弟双排口套装的阿方基,就在这金属的隔界——金界里,在花轮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现了身。
“吃惊吗,baby?”
阿方基学着花轮阴阳怪气的腔调,扬着双手、微笑着,而他脸上的微笑根本掩饰不住他的怒意。
花轮的确没想过血族能够进入隔界。
虽然血族的力量无法用一般神迹的级别来划分,但他们的绝大多数确实没有过使用魔法的记录——在所有的神迹资料里,也都是这么写的:他们是神迹,又不是;他们是人,也是兽,有别于半兽人;他们无法用级别衡量能力的强弱,他们的强大与否取决于种族与血缘;他们非凡的力量不是源于激发与训练,而是与生俱来的生存技巧,这种技巧会随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强大,却同时受到种族与血缘的制约;他们的学名是血族,俗称“吸血鬼”。
过了足有一分钟,花轮捻着被风吹乱的发丝笑了:“真得吓了我一跳,baby。不过正如你所说,凡事都有例外!也好,免得伤及无辜。再次动手前,我想和你谈谈,ok?”
“谈什么?”
“你为什么背叛现在的神迹界?为什么背叛你的朋友第五中宫?”
“我谁也没有背叛,我只是在追寻我长久以来的理想。谁能带给我实现理想的机会,我就靠近谁。这便是这个时代教会我的生存法则之一。仅此而已。”
花轮还要说什么,阿方基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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