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时的感觉不同,好像血液在沸腾地往外涌动,皮肤就像被刀划擦着,十分痛苦 。而他知道,这不是血,是灵魂,是灵魂在往他的身体外面涌动 。
他们唯一的对手,在无人的大风口平台上卷起了狂风,使他们连站起来都非常困难。徐之元趴在地上,艰难地望了望两边的同伴。
不好了!他看见有丝绒般的、幽蓝的光丝从波特胳膊、脸颊的毛孔中探了出来。那是灵魂的触手!
不行啊!再不想办法,大家都得死!
突然,风中传来波特的叫喊:“我来掩护,你们继续摧毁魔盒!”话音未落,迎面的狂风稍稍减了速。趁这工夫,花轮与第五顶风起身,蓄积力量,猛向着魔盒发出了致命的进攻。
魔法之光、魔法的花瓣、火球、火龙,搅在一起,盘旋突进,一股脑儿地冲开了邪恶的风。这股力量仿若有着它自己的生命力,向着敌人直袭过去。
“商!我爱你!”第五大喊着,留下一行血泪。不管你是不是那个真正的商,我也爱你,就像爱着他。
这一击奏效了,却也仅仅只是擦破商的衣角。
咒语略顿了一顿,看准间隙,花轮和第五又掀起一波进攻,徐之元也加入了进来。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我?太天真了!”
商的黑眼睛爆发出红色的光芒,古战场上才慢下来的飓风又彪了起来。三人的进攻勉强可以吹散迎面的风,对商却够不成任何威胁。
商又念起了咒语。波特那刚刚落回毛孔的灵魂触角再度浮出表面。不一会儿,另外三人的灵魂也从他们各自的的皮肤下探出了细弱的触角。
“baby!我只剩下这一个办法了!”花轮对徐之元大声说,“你是先知,所以走吧!我会尽量拖延一阵子!”
“我们也是!”第五和波特异口同声。
他们全都哀求地看着徐之元,让他走。
徐之元顶着一符吓呆的神情,摇了摇头。
他非常害怕,不想死,也考虑过要逃跑;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他老妈和老爸的脸,还有他以前的平庸生活。是啊,我他妈就一普通青年,再普通不过了,我要是死了,将来谁给我妈我爸送终啊?再说我奶奶还活着呢,她要知道她孙子壮烈了,不得哭死啊?但这些想法此时不能告诉同伴,绝不能!因为大家此时是一样的。
对呀!他对自己说,我得跟大伙儿一块儿坚持下去!有万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得试试,这不我自己说的吗?要让丫得逞了,神迹界真颠覆了凡人界,我全家除了我不都得死啊?
“不!”他同样大声回应,“我不离开!”
“噢,你们简直比那印度人和泰国人还顽固啊!”这家伙在说沙加和毗拉卢,“不过该结束了!不论你们,还是仍企图反对我的蠢货——不!你们才是最后反对的人,只要除掉你们,世界就是我的了!什么高级神迹、神迹双绝,全都不是我的对手!”
商念诵咒语的速度加快了。魔盒中绽放出的幽蓝光芒也更为强烈,磁石般地吸引着被这光芒笼罩的神迹。无论他们逃去何处,只要被这光芒笼罩,他们注定死亡。
终于,波特第一个倒了下去。他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灵魂突然爆出他的身体,义无返顾地投入了魔盒。
花轮和第五艰难地手拉起了手,挡在徐之元面前。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个了。可是对手太过强悍,那盒子的吸引力也太过强悍,光芒贯穿了他们。但他们还存着一口气,拼了命地向徐之元爬过去:“baby,快逃!快!”
徐之元被彪悍的风掀翻,他看到他的灵魂正在离开他的身体,而另一边刚才还对他说话的花轮已然没了动静,又一个战士的灵魂陨灭了。
又是一阵狂风。
这是我在人世感受到的最后的风了吗?真讽刺呀!竟然是魔法制造出的虚假的风!徐之元想爬起来,却再次被掀翻。他在地上滚了几滚,突然感到后腰被什么硌了一下 。他一疼,伸手一摸,从腰带里拽出了盛放羊皮卷的黄金盒子,盒子上还缠绕了沙加那早已变成死灰色的佛珠。
羊皮卷?!
徐之元眼前一亮,边飞快扯下佛珠边呼喊第五,“您听见吗?听见我说话吗?”
第五的意识还支撑着,他朝徐之元趴过来,紧紧握住了徐之元的手。
徐之元说:“羊皮卷!我们只能试试它了!您帮我拖延时间!”
第五明白他们不该轻易打开这盒子,更不该偷窥里面的内容,但——别无他法。他点点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挡在了徐之元身前,用他所有的、所有的力量发出不间断的火球与火龙。他的力量提升得太猛烈,血液与灵魂一起蹦出了他的毛孔。
徐之元还趴在那儿,拽开盒子、扯掉捆绑手卷的绳索,抖开了这古老的手稿。
“妈的!写的都什么呀!”面对看不懂的古代希腊语,徐之元顿时傻了眼。第五听到他的声音,说:“神眼!你是先知!”
徐之元于是开启了神眼,可仍有很难多词汇不甚明白。对了,先知!他让自己快速进入了预言的状态。这一次虽然是闭着眼睛,但他看懂了:“不,不对!这是灵魂倾注的技巧!这也不行!这是一般性神迹永久改变外貌的魔咒!妈的!哪一个才管用?!”
羊皮卷太长了,其中密密麻麻记录了许多关于神迹的历史,和无数条魔法技巧、咒语,不可能短时间内看完。无论是第五,还是徐之元,已经撑到极限。
“死吧!”随着商一声怒吼,第五的灵魂跃出了躯体。
“商,我爱你。”这是第五最后留下的遗言。他的躯体就像阿方基和诸多血族那样,一但没了生命的迹象,便化成一股红烟,被风吹得什么都不剩。
最后一名同伴消失了。
商的咒语仍密密地在继续。徐之元差点痛哭出来,可他顾不上悲伤。他十分清楚,没有有了大家的保护,他用不了一分钟就完了。
没时间了!
他不再逐条浏览,他的目光猛盯住手卷上一段密咒,在激烈的狂风中、在魔盒光芒的吸引下,对着商——拉斯普廷,大声念出了这段咒文。这咒语太古老了,即使他用了先知的能力,仍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他只是把全部赌注都压在了它的上面。他一边念一边在心里祈祷:“啊!如果神真得能在,请听见我的声音吧!我也是一名先知,忠实地接受神的启迪!神呀!请拯救我们!”
他多么希望他念的这段咒文能是一个超级的毁灭咒!
这咒文太长了,他开始后悔选了这么一段。求你!成功吧!好不容易念完一遍,居然没起作用。他只好又念一遍。教课书告诉过他,一个咒语念一遍不起作用,是因为使用者的级别能力不够,只有反复念诵才能使力量叠加、起效。
他开始念第三遍。
快没时间了吧?他瞄一眼自己的手,灵魂还在渗出皮表。可是真他妈奇怪?就我这二把刀水平,不应该是头一个挂了的吗?就算大家保护了我,我这会儿也差不多该完蛋了,可我为什么还活着呀?真不可思议!
他想着,只见羊皮卷像一条长长的绷带,环绕着他、在风中翩翩翻展,弥散出柔和的、微弱的金色光芒。这光芒抵消了一部分照射过来的魔盒的蓝光。
难道是羊皮卷一直在保护我?!
意识到这一点,徐之元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商。这就对了!这家伙也不止念了一遍咒语吧?如果丫现在停下来跟我争夺羊皮卷,我的灵魂就不会被吸走,他就会前功尽弃,所以他宁可牺牲羊皮卷也要先让我死!那样的话,只能看谁的咒语先奏效了吧?不果我有羊皮卷的保护,就算死是迟早的,他也不会轻易得逞!
徐之元再度提升自己的力量,使自己达到一个极限的巅峰,血也从他的毛孔中迸发了出来。他集中了意识,第四遍、五遍、六遍地念诵这咒语,直至他自己都能够背下来,魔法终于奏效!
天空、平台、平台下的密林、人家、海、平台两侧的山崖,还有面前的商、商手中的潘多拉魔盒、魔盒绽放出的光芒,这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急速沙化、急速地被风吹散。商掀起的狂风停住了,这一次的风是徐之元念出的咒语的效力。
“成、成了吗?!”
徐之元一阵惊喜,却猛然发现他手中皮卷和他自己也在沙化:“靠!怎么连我自己也……”
他没来得及说完最后的话,只想到无论如何也要看一眼对面商的表情。也许对方能明白这是为什么,他想。他惊恐地抬眼望去,没能看到商,看到的竟是波特和花轮沙化中的尸体。
难道我把我自己也给灭了?!
他总算把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他看到他的手、手腕、胳膊飞快地在风中消失,他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疼痛。
当他看到自己的双腿和腹部也消失时,他惊恐地尖叫了一声:“我靠!”却在风里猛听到商——拉斯普廷暴怒的咆哮:
“混蛋!你念的是什么咒语?!”
我自己也想知道哇!
徐之元的头化成一片沙,与所有人、物一起吹散在风里。他只能用心声这么回答了一句,但随即他的心声也随着这个世界消散殆尽。
☆、NO。12 尾声
S。W。档案III
旅途及后遗症
No。12 尾声
“嘿!哥们儿,叫唤什么呢?”
听到张柯的声音,徐之元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尖叫。他又感觉出有人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停止叫喊,猛张开了眼睛。一滴冷汗凝在他的眉心,他喘息未定,惊恐地往两边望了望。
我死了吗?死后终于跟大家团聚了吧?看到单位熟悉的办公区,他泄了气。不对呀?沙加在佛珠里留下的线索,不是说新生的潘多拉魔盒可以消灭灵魂吗?那不就意味着大家没法儿跟我团聚了?
他瞪着张柯,让张柯尴尬地把手从他的肩上拿了下去。
“对不住啊,哥们儿。看你突然站这儿叫唤得挺吓人。”张柯讪讪地笑着,“哦,对了,科里开会,赶紧过去啊!”
他稀里糊涂地跟张柯打了声招呼,眼看着对方往会议室那边小跑过去。
嗯?就算是团聚,也不该在他妈单位呀?不是该上天堂之类的吗?
正想着,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丫没事儿吧?”
这不可能?!
徐之元惊慌地寻着声音回了头:“不、不、不可能!”他在自己脸上狠狠拧了一把。疼死了!
不是梦!
“啊?什么不可能?你丫叫得挺爽啊?”那声音的主人冷哼着笑,“怎么了?再不开会就迟到了啊?”
“可、可、可、可、可那什么!组长!组长?!你没死啊?!”
不是做梦,也没有看错!胡步贤真真实实、活生生地就站在眼前。
此时,胡步贤那双茶色的大眼睛正怒冲冲地瞪着徐之元:“你丫喝高了吧?”说着,上来就给了徐之元一脚,“滚会议室去!”
“可那什么,组长!咱们不是在夏威夷分别了吗?你在圣战中战死……”
“你丫是作死吧?”胡步贤气哼哼瞪一眼搭档,径自往会议室去了。
怎么搞的?组长还活着,可为什么会失忆?难道我念的那个咒语能改变现实?那凶手拉斯普廷怎么样了?死了吗?第五、沙加他们也活过来了吗?
裤兜里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他赶紧掏出来,顺便往后腰摸了一把。羊皮卷连同黄金盒子都不在了。
短信是胡步贤发的,催促他快来开会。他无意间瞥见了手机上的日期:2011年5月15日。
“不可能!”他好像有点儿明白过来了。圣战不是今年才开始的吗?时光倒流了?
他赶紧冲进会议室,找到胡步贤,在对方旁边坐下:“组长,今儿几号?”
“五月十五。”胡步贤挺不耐烦。
“哪一年?”
胡步贤瞥了他一眼:“你撒泡尿回来没吃药吧?”
“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说呀,组长!”
“二零一一年!”
“啊!”
果然时光倒流了!这么说这个咒语是使时光倒流的咒语?!
徐之元留心了这次的会议内容,没错!跟去年某一天的一模一样。
会议一结束,徐之元就追着问胡步贤:“组长,您还记得咱俩头回见面的事儿吗?”
“不记着了。”胡步贤不假思索。
“就、就是我面试那会儿,您让我去我没去,后来在成都小吃,您破窗进入,还用一块怀表时光倒流……”
“哦!我想起来了!”
“那什么,您那怀表能时光倒流?!”
胡步贤哼笑:“第一,那不是我的怀表,是为执行任务从厅那边儿借来的。第二,至今还活着的神迹当中,没人能让时光倒流。”
“可当时那怀表不是……”
“就是因为魔法师本人不行,所以才借了那个表啊!再说它最多也只能让时间倒流五分钟,那么短的时间哪算时光倒流啊!”
“如果有《神迹的诸多疑问》,是不是就能让时光倒流整整一年,甚至更久?”
“嗯?”胡步贤仔细想了想,“很他妈有可能。怎么了,你问这干嘛?”
徐之元彻底信服了。那个咒语,他在关键时刻念出的那个咒语,就是时光倒流咒。虽然他不懂得如何控制它、让它倒流到他想要的时间段,但不管怎么说,他成功了。
他赶紧跑到自己座位前,打开电脑查询日本、印度、泰国、俄罗斯和希腊的官方电话,分别打了过去:“喂喂,请找莱西斯和麦丘里?”他此时没戴万能翻译器,却还是能从对方的声音里辨别出曾经的同伴,“啊?麻烦找一下伊利亚?”
听到这三人的声音后,他简直不敢相信。大家还活着?他的心激动得嘭嘭跳个不停:“毗拉卢吧我听出来了!别忘了给你老婆——不对!夫人拉奥!坟上烧柱香、别忘给她献花环!”
“谢谢。但您是哪位?”毗拉卢用泰语问。徐之元根本听不懂,挂断了,又拨打下一个号码:“喂?太好了,花轮和彦是吧?”
“是我baby,Who are you?”
“请问是沙加吗?”
沙加在电话里另一头诡秘地一笑——徐之元也能听清他捻动佛珠的声音。沙加以他那充满神秘色彩的嗓音说:“我说过的吧,先知?我们只是涅磐。”
是涅磐!
一阵喜悦冲破胸口,徐之元差点哭了出来。他分明听见胡步贤没好气地在他旁边抱怨:“你丫给人妖打电话啊?”
他笑了,最后拨通了第五的手机。他们一起工作过,所以他有对方的号码。接电话的是李刚,这让他有点意外:“那、那什么……”
“找第五中宫是吧?”
李刚似乎没听出他的声音,让他莫名松了口气。李刚说着“等会儿啊,他在洗澡呢”,便放下电话。不一会儿,第五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你好?”
“您还活着呢?”话一出口,徐之元才意识到这声问候不太对劲。
好在第五没有生气:“咦?你是徐之元吧?”
“是、是、是、是我!”
“有什么事?”
“啊!那什么!我就想问一句,您藏着的那块头骨,还好吧?”
一阵沉默,第五挂断了电话。
徐之元知道第五是生气了,因为商的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