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海尚未有所表示,梅尧却想起刚刚的一番尴尬场面都是拜这惹祸精所赐,顿时怒从心头起,决计不放过这道士:“哦,我看这位大师很是面善呀,好像在哪里见过吧,大师您最近可否上过天山的天云寨?”
悟方还礼答道:“贫僧在越京以北的介子山摩崖寺内面壁清修刚满十年,方下得山来,不曾到过天山。”
梅尧阴险一笑:“呵呵,这可就奇了怪了,为何我在天山时竟遇到过一位与大师长相一模一样的和尚呢?”
一旁的素耿再也忍不住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芸芸众生中有一两个长得像的人也不足为奇嘛~~”一边朝罹海使眼色,祈求他帮忙放过自己。罹海却只顾含笑瞧着梅尧,对素耿的举动熟视无睹。
悟方对他们的眼神话语也没有深究,只淡淡道:“素耿施主言之有理,既然遇见了,我倒是有一事请教素耿施主,贫僧师传的菩提珠现在何处?”
此话一出素耿的脸更是红得滴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原来这道士当年打着云游的旗号四处闲逛之际,遇上了头一次下山修行的悟方,他见这和尚品性温方又佛念坚定,不禁觉得有趣,便故意上前向他宣讲三清道义,以期激怒和尚。未曾想这和尚真与他论起佛道渊源来,道士的好胜心被激起,非要与和尚争个高下,两人从六道众生谈到阴阳四象,从往生三德论至黄老仙术,俱是发现对方非同一般,不由升起惺惺相惜之念头,遂结伴云游四方,共同探讨佛道大理,真是潇洒自在,好不快活。
只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悟方终须回寺继续清修,素耿最后只得与其分别。别前最后一夜,两人均无睡意,和衣夜谈之下约定来年再会。谈至清晨,悟方被阵阵困意来袭,渐渐睡去,而素耿却再也无法静下心来。
他发现自己竟然对着这和尚产生了非分之想!!
这可了不得,要知道自己只是个火居道士,且师门并未禁止婚娶,故而他之前也结实过不少女居士,更是借着自己这张不错的皮相和伶牙俐齿,迷住过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可是对一个男人——还是个和尚有了非分之想,这还是头一次。
虽然内心深处彷徨不安,可眼前的景象更让他无法自拔:清晨的曦辉散落在悟方的脸庞上,为他刚毅的眉角添上一抹柔和的光泽,阖上的双目掩去了平日里深邃的目光,笔挺的鼻梁下面就是。。。。。。素耿受了蛊惑一般,慢慢俯身上前,向着和尚的唇角轻轻探去。就在此时,悟方微微动了一下,素耿大骇,惊吓羞愧之下转身就跑,手却不忘条件反射的抓起一旁和尚的佛珠,眨眼之间已经不见人影了。
待跑出老远平静下来,素耿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真是色心误事,若不戳破这层关系他还能与悟方常常见面,聊解相思。这下可好,他那端正君子的性格必定要与自己绝交,何况自己还偷了他的佛珠,哪还有脸再去见他!!!
当然素耿还不知道,其实那日悟方并未醒来,一觉起来发现素耿连同佛珠一起消失还纳闷了许久,一时找不到他的人只好先行上山。而回到寺中又遇上些变故,导致耽搁了十年,方才再见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十年若隔梦
“这……”其实那菩提珠一直都在素耿身上,可是若是此时拿出来,倒落得一个偷窃的名声,素耿思来想去,决定再继续编故事,“悟方你可有所不知啊,那日我俩……呃……那日我醒来之时,发现有贼人正在偷窃你的那个……那个什么珠,然后我就自己追出去了,万没想到那贼子身手了得,我竟追了好些时间,最后还中了他们的陷阱什么的,反正我好不容易归来之后,你已经不在那了……我没有追回你的东西,也不好意思再见你,所以……”素耿吞吞吐吐的,总算是把故事说圆了。梅尧也忍不住在背后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当真是忽悠界的一大奇才,这素耿天赋异禀,果然不能小觑。
“那你还记得那贼有何特征?居然还用到了陷阱,看来他们对此菩提珠觊觎已久,可是这十年过去,为何毫无动静,怪哉,怪哉!”悟方和尚似乎还是很在意他的菩提珠,这对素耿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哎……十年前的事了,不记得了,那珠子很重要么?要不我帮你去找?”
“倒不太重要,不过是住持们代代相传的宝物罢了,据说其中有佛家至尊绝学,不过百年来无人参透,恐怕只是误传罢了。那偷去之人若是有心参透,也算是一个缘……不过你那么辛苦的替我追贼,贫僧真是万人感激,无以为报。”
素耿没想到十年未见,这悟方对自己已如此客套生疏,顿觉失落。可素耿并不知晓,这所谓的面壁十年的清修,却是悟方因为遗失了镇寺之宝的菩提珠,而被迫承担的惩罚!
其实那日,本是该召开悟方的住持升座仪式 ,悟方必得日中前归寺,因而在四处寻找无果后,日中已至不得不归,升座仪式上,悟方主动承认菩提珠已被自己遗失,甘愿受重罚,于是落了个面壁十年的苦修之罚。十年期至,物是人非,悟方自觉在寺中已无立足之地,便出来打算云游四方,不巧刚下山来,却遇上了这个可能知道一切真相之人。
“那个,悟方啊,十年过去了,也别太介怀了,珠子乃身外之物,应该多想想未来,是不?”
悟方陷入沉默,出家人本不该如此执着一物,可这十年的面壁,却实实在在让自己心中有了那么一个执念,一时间还是有些无法纾解。
罹海见天色已晚,低头对怀中的梅尧低语:“不早了,也饿了吧,咱启程回家。”梅尧点点头,想着罹海平时那么忙,好不容易今天休息时间长点一起来郊外踏青,由于自己的缘故,他都没怎么顾得上欣赏周围的景色,心下歉然,便开起小差,想着回家要不要做点美食弥补弥补。这两人已自顾自的往回走,全然不顾此时素耿的心理活动,只听到身后素耿带着急切的语气说到:“不如……额……我们一起回城吧,你有地方落脚么,去我那里住好么?”悟方此刻没注意到此时素耿迫切的眼神,低头思量片刻,然后做着先请的手势道:“也好,贫僧要去城里办点事,请!”
于是,四人带着不同心思前前后后的往回城的方向走去。
悟方随了一众人等到了罹海那小宅子,发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房间,便欲告辞去越京城中寻一寺庙落脚。梅尧那九窍玲珑心的货,轻易的看出了素耿的局促不安和渴盼,便说,“大师不妨与素耿抵足而眠,两位都是多年前的故友,想是有许多话可以谈。”
“如此,那贫僧便打扰了。”悟方不疑有他,爽快的应承下来。站在一边的素耿的脸就像是彩色拼盘,一会儿绿,一会儿紫,一会儿黑的。
梅尧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几乎是憋得内伤,他懒懒伸个懒腰,拉了罹海,“今天有些倦了,我们也先去休息不打扰两位谈佛论道了。”
☆、朝中那些事
罹海本欲随梅尧一同去休息,难得梅尧主动一回,就算是相拥而眠,也是不易。谁知一身着浅灰色皂衣的小捕快急匆匆而来,竟不顾礼节冲进门来,在罹海耳边说了几句暗语。罹海虽说有些遗憾,但是那一位吩咐的事情是万万不可不从的,便叮嘱了梅尧好生休息,便匆匆随那小捕快去了。
梅尧本就满腹心事,也不多在意,一个人窝在房中不知道想些什么。素耿也是局促着带着和尚去了他住的柴房。虽说就是个柴房,但是素耿总不至于亏待了自己,也是收拾的有声有色的。
是夜,不眠。
梅尧、素耿与悟方且按下不表,罹海倒是头疼了。
太师杜森在书房批阅这些手下密探送上的情报,罹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垂首立在一旁。杜森依旧一脸木然阅读着那高高一叠的情报,缓缓开了口,“那祝若离和赵羽又是闹腾了起来,不多给他们添添堵那可不行。”
罹海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是哭笑不得,那东厂厂公祝若离生的倒是一副好皮相只可惜生性乖戾,而那赵羽只是处理些杂事当当智囊的丞相,在这个几乎无人结党的朝堂之上本来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只,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两人竟是喧闹起来,坊间更是谣传曾见两人如顽童一般在街边厮打。
天生了一张国字脸一身正气的太师放下情报,突然对罹海挤了挤眼,“你说怎么恶整他们比较好呢?”
罹海在心底扶额哀嚎,“尼玛,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说话从来不说清楚又面瘫的中年都在想些什么?动不动就那这些无聊的问题来问我,这是要闹哪样啊?”但是又不敢跟这一位翻脸,只得一低头套用了一句推卸的老话,“属下愚昧,请太师示下。”
“当然是,”杜森的眼眸中隐隐泛出带着杀气的冷光,“让他们谁都别想拥有大将军。”
罹海觉得膝下一软——这尼玛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太师府上云潮暗涌,罹海家中的柴房也是颇不安宁。少了两只神兽的捣乱,素耿也终于恢复了他的忽悠神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对悟方那是关怀备至,如沐春风。悟方在他的忽悠之下,便将自己因遗失菩提珠而面壁十年的经历和盘托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素耿得知悟方这十年来受的苦,全都是因为自己一时的情不自禁,差点就要将事实告诉和尚了,可话到嘴边他硬是又咽了回去。
素耿深知悟方是个品行端方一心向佛之人,不像自己不拘小节凡心不死,真要告诉他自己那点小心思,保不得这就是与他独处的最后一夜了。
素耿心中怨念,悟方也是看在眼里的,素耿却只道是被人下了叛印,心有不甘之故。悟方面壁十年,许多事情也比以前看的通透,便直说愿意帮助素耿寻找化解之法,可素耿心里有愧,连连拒绝。
悟方不再苛求,只道是佛道疏途,恐要终须一别。素耿闻此,想到等待十年却又是一别,自己又有那叛印不可离开罹海十里,竟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强忍住泪花,问道,“悟方呐,能多陪我几天吗,就几天,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呢,这不一时间我还想不起来,给我几天让我说完可以吗?”
悟方看着他一脸诚恳的模样,不忍拒绝,淡淡点头。
可这夜,两人便各怀心事,没有再说过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罹海当年来京城后就跟随太师了,太师是个八卦的中年人…所以交给罹海的任务就是如此不靠谱…还好罹海本来就是个很不靠谱的神兽…
☆、番外·醋不是这么吃的
其一
小番外:苏袖和晓的某一天——苏袖打翻的醋坛子
苏袖捧着东大食府街新开张的一家小店的点心乐颠颠的冲进晓的店里,然后看着晓握着一个贵妇的手亲吻了一下。
苏袖深呼吸了一下,整了整被家庭主妇、小厮和丫鬟挤得凌乱的衣服,然后来到那个半敞开的小隔间门口,“晓先生,您吩咐我买回来的点心我给您买回来了。”
晓眯着眼扫了苏袖一眼,苏袖不卑不亢的双手捧着精致的食盒,微一躬身,将食盒递到晓面前。
晓又露出那种让梅尧都觉得这个人仿佛染上了倾国倾城的风采的笑容,结果食盒推至那贵妇的面前,“崔夫人,这上好的点心是在下一点心意,请笑纳。”
那崔夫人虽是徐娘半老,但是风韵犹存。那双白嫩细滑不输少女的手轻轻划过晓放在桌上的手的手背,“那谢谢先生一番好意了。”
崔夫人走后,待那小厮收拾好茶具,苏袖气鼓鼓的坐在那崔夫人之前的位置上,瞪着眼睛看着晓。
“傻孩子,你都在想些啥呢。”晓在那一轮对视中败下阵来,便起身拉了苏袖的手,“走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袖仍旧鼓着腮帮子赖在椅子上,一眨不眨的瞪着晓。然后张开双手,用撒娇一般的语气说道,“抱抱。”
晓被雷了一下,毕竟这小女儿家的姿态出现在一个身材高大须发乱飞的男人身上实在是——不敢恭维。无奈的俯身抱了抱苏袖,苏袖的陈年老醋总算被咽了下去,然后苏袖就开开心心的跟着晓去做他最喜欢的运动之一了。
苏袖最喜欢的两种运动——第一是吃,第二是睡。
其二:
苏袖和晓的吃醋番外——醋不是这么吃的
苏袖什么德性,就算是以前的时候不知道,现在也是一清二楚了,完全总结成两个字——花痴。不管是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只要是长得好看的,她一定就肯定是流着哈喇子跟在人家后面跑,一边跑还一边YY。不过最让晓无奈的事情就是,苏袖YY归YY,跟着人家跑归跟着人家跑,但是YY的总是一些少儿不宜的男男场景。而不是像正常的花痴那样看到帅哥就一路YY到自己和帅哥未来的孩子要念哪个小学。所以无奈归无奈,晓倒也没多想什么,就算是那一次看到梅尧丢出自己送给苏袖的裸钻,也不过开玩笑似的写了那么一句看似愤怒的玩笑话。
不过这一次,晓是真的吃醋了,生气了。苏袖本来正乐呵呵跟他在东大街食府的某家铺子里面喝下午茶吃点心,突然一个女子经过他们这桌,本来除了吃和睡之外没有任何大事的苏袖居然呆呆的看着那个女子,连已经进了口的半块莲花糕掉出来了也没有意识到。晓把那个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苏袖身边的朋友。鉴于苏袖还在发傻,晓细细的把那个女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并不是什么出众的容貌,非要说的话也就是小家碧玉的清秀可人,身材普普通通,看那装扮也不是富贵人家,顶多也就是衣食无忧罢了。苏袖几乎是傻了半刻才略略回过神来,然后就一直盯着那女子看。也许是被苏袖灼灼的眼神盯住太久,那女子竟然回望过来,然后苏袖挥着手中的半块莲花糕笑的像个傻子似的说,“这一家的莲花糕很不错的哦。”那女子倒是有教养的很,虽是觉得被一个男子这样盯着不是很好,还是颔首示意。最后那女子走的时候她就那样傻傻的跟出去,毫不顾忌仍旧坐在那里的晓。晓突然觉得很愤怒,是的,愤怒,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没有半分比得上自己的女人,她竟然成了这个样子。晓愤愤的回了店里,那小厮看到晓一个人回来,便随口问了一句,“老板娘又跟着哪个美人儿跑了?”晓一下子心中怒极,但仍旧不想迁怒他人,只是不理会一个回了房,啪的把门甩上。
是夜,苏袖没有回来。
第二天,苏袖没有回来。
第三天,苏袖带着那个女子回来了。她用他很少见过的温柔语气对那个女子说,“你先坐会儿,我弄两个小菜就来,别嫌弃哦。”
居然还把三儿带回家,居然还给那个三儿做菜,就算是自己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这个吃货做的菜。晓也不多说,一甩手回了房间,窝在房里胡思乱想加生闷气。
晓是知道的,苏袖对女人,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很好,就算是对她有敌意的,她也会对女人比对男人更宽容。以前的时候,就算是他自己也忍不住怀疑苏袖是不是蕾丝,她对女人几乎是无条件的好,对于朋友更是呵护备至,就算是朋友们的另一半都要常常吃吃苏袖的飞醋。难道,苏袖喜欢这个女人,而且她现在是男人了,喜欢女人不是再正常不过……
晓心绪乱的很,待他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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