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赢家也许正是身为棋子的公主殿下和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皇帝李治,公主不用再去房州受苦,兄妹两人芥蒂渐没,感情更进一步。另外公主和皇帝的身体都会得到良好的物质精神支撑,逐渐好起来。
这样看来老天真是顽皮,身为棋子的人却最终赢了下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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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的某处宅院之中。
“你是说,城阳公主没有喝你送过去的参茶,还是晕倒了?”黑衣人听完汇报之后,率先问道,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样,穿的一身黑,还是在大白天,连口鼻都遮盖了。
“回主上,正是如此。太医令后来出手诊治,说是城阳公主身子骨虚弱,情绪激动,才晕了过去。”回话之人正是那日给城阳公主送参茶的内侍,说话虽然处处陪着小心,眉宇间却丝毫看不出对黑衣人的尊重,反而透漏出一股子鄙夷的味道。初步怀疑内侍鄙夷黑衣人的审美有问题,黑衣服这么穿搭一点都不潮。
“无妨,只要城阳公主留在帝都就成,其他的并不重要。没有晕在你的手里,倒是省了不少麻烦。既然圣人已经迁怒于你,不日就调你到别的地方去。回去之后不要轻举妄动,等待调令就成,行了,回吧。”黑衣人说完,也不等内侍搭话,先行离开了院子,踏上停在门口的马车,悠悠离去。
内侍见到上头已经离去,愤怒地甩了甩衣袖,骂骂咧咧地从后门离去。院子里的两人全走了,盘旋在屋子上空的鸟儿却依然不敢回到院中树上的巢窝之中。待鸟儿在枝头盘旋十三圈之后,一行三人从院中的枯井之中跳了上来,皆是一身黑衣。为首一人朝另外两人吩咐些什么,之后三人分三个方向离开了这个院子,上头的鸟儿才敢落到巢窝之中,喳喳叫唤起来,若是可以用鸟语翻译过来,估计是对五个不速之客的行为感到不满的话语吧。兀自叫唤了一会,也没人或者其他鸟儿理会它,自觉无趣,也就安静下来,梳理身上散乱的羽毛。
一阵微风拂过,鸟儿惊恐想要飞起,却在离巢三尺之处被空中探出的一只大手捉住。尽管奋力挥舞着双翅,却怎么也逃不出这只大手,刚刚理顺的羽毛又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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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抓一只鸟干嘛?它又没惹你?”回到公主府中,先是被娘亲城阳公主训斥了一顿。刚刚回到住的地方,老黄头又来拜访,还带着一只鸟。薛紹表示极度无语,当我真的是小孩子嘛?提笼架鸟不是我这个年龄做的事情好不好,再说这只鸟都能被轻易抓住,肯定是只笨鸟。
“以为小郎君喜欢,路上遇到了就顺手捉了回来。”老黄头笑道。
“这鸟真丑,我不要。好歹弄只好看的,凶猛的回来,就这个,算什么?”黄老头一阵尴尬,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手真贱。怎么就顺手把鸟给捉了回来,早该想到自家小郎君不是一般人,根本不会对这些小孩子玩意感兴趣,哼,改天给你弄只鹰,看你怎么说。
“老奴有事要与小郎君商议。”老黄头随手将鸟儿放了,躬身向薛紹行礼。
“屋里请。”薛紹知道事情重要,也就不拿老黄寻开心。回礼请老黄头进屋相谈。
“想要公主殿下留在洛阳的人,还有很多。”黄老头缓缓地说出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并且把在上阳宫发生的事情和刚才鸟窝附近的事情都跟薛紹细细说了出来。搞得薛紹头大不已。
自己和李治希望娘亲城阳公主留下来这个很好解释,武后希望娘亲留下来到底是因为照顾到李治身体还是为了牵制李治?恐怕两者兼而有之吧,可是另外一拨人为什么也要留下娘亲在洛阳呢?伤脑筋啊,穿个越本以为可以度个假。没想到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脑细胞都死了好多了。
“其实不用思考到底这些人因何出手让公主留下,既然武后派人跟着,想必是她的敌对势力就是了。武后为圣人身体操心也好、利用公主牵制圣人也罢,那么另外一帮人未必就不想用公主来影响到圣人,从而达到牵制武后的目的。这些都还只是猜测,不过眼下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薛紹刚听出点头绪,感觉马上又会被带过去,出言问道。
“厚积薄发”
“痛快点说吧。”薛紹不耐烦说道,装什么高深?很有意思吗?
“小郎君比这些人都要小,他们不知道小郎君已经开始思量这些事。依然把公主这一方当做棋子随意摆布。郎君有的是时间发展壮大自己的力量,他们不会或者还没开始注意到小郎君。这正是我们的优势,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这对我们有利。”
“在暗有什么用?难不成要从后面捅上一刀?我们没有任何实力,鬼才会注意到我。他们压根就是看不起我们。”薛紹撇了撇嘴说道。
“老奴侍奉公主殿下三十多年了,蹉跎了大半辈子。有太宗皇帝和当今圣人在的时候,公主自然无事。若是公主百年之后谁来撑起这个家?老奴尚且没有轻看自己,郎君还小,路还很远很长,怎可说这种丧气话?”黄老头深吸一口气,盯着薛紹缓缓说道,目光之中甚至有种淡淡的忧伤。
“绍儿知错,今后再也不说这种丧气话了。”错了便是错了,薛紹朝这位侍奉娘亲三十几年的老人深深一礼,后者则郑重回礼。
“小郎君今后便要好生念书,有事最好先和十三郎商议。等到九郎十郎、十七郎到了,小郎君就能伸开手脚做大事了,前提是小郎君快快长大。”
“还有九郎十郎、十七郎?谁家这么厉害?生十七个”薛紹大惊失色,十七个,还不得累死。
“他们并不是亲兄弟,是按照拜师的顺序来叫的。过来之后随便叫着,习惯了。”老黄头暴汗,心说幸亏没告诉他自己按照内侍入宫叫法当年应该排行三十八,应该唤作三十八郎才对,幸好公主没这么叫,差点带过来。
“那他们武功高吗?”
“很高,不过有的擅长的并不在武学这方面。”
“那就说说武学这方面吧。”
“都打不过老奴,加起来或许有些机会。”
“那也没有很高吧,我看到你在昨天摔得很厉害。”薛紹嘴巴觉得老高,直摇着头。
黄老头内心是无比憋屈的,老夫自问这洛阳城中打得过自己的人还没生出来,十年之前已经很难找到一合之敌,今日被薛紹一句话憋得险些吐血,我那是故意装得好不好?
第十三章 洛阳城里无闲人()
第十三章洛阳城里无闲人
高宗麟德二年正月十二,也就是城阳公13主回来的第三天,宫中的旨意到了。将薛紹的父亲,大唐驸马都尉,房州刺史召回东都洛阳任职,即将收拾行李回房州的薛瓘也只好停了下来,吩咐管家老黄头将房州老家的仆役家将全部召回洛阳。估计薛紹的父亲心里清楚,洛阳这一留只怕是永远也不会出去了。
一同过来的还有高宗皇帝李治赏赐幼妹城阳公主的中旨。赏赐的丰厚着实让薛紹惊了个呆,府中的家将和仆役整整搬了一下午才将皇帝赏赐的东西搬完。大到马匹、车架、桌椅板凳;小到布匹、首饰、药材;就连人也一并赏赐了二十几个,城阳公主府也一改往日冷清的场景。
娘亲城阳公主最后因为多方努力留在了洛阳,薛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到了地上。这一小小的改变或许真的能够改变娘亲六年之后的命运吧。府中的下人家将个个喜上眉梢,就连老是在下人面前板着脸的老黄头也难能可贵地露出了笑容,尽管那笑比哭还难看。看着下人欢快的忙碌收拾屋子,身为主人的公主夫妇俩也被愉悦的氛围所感染,喜笑颜开。
可能唯一不开心的就数公主府的薛三郎了,因为就算自己去皇帝李治面前浪了一波,无耻地抄了两首诗,成功的将自己的娘亲城阳公主留在了帝都。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还是要早起,还是要上学,还是要交作业。有时候薛紹都在怀疑,老黄头是不是又贿赂了小闫先生,因为薛紹悲催的发现,小闫先生比以往更加“关心”自己了。边上的小胖子都快把乌龟画到对面小孩的脸上了,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愣愣盯着薛紹练字。后来还心血来潮地要交薛紹学习绘画,被薛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并且表示旁边的小胖子拥有极强的绘画天赋,只要小闫先生稍加调教,他日必将成为一代画龟大师,届时小闫先生也将名扬四海。小闫先生连称不敢,说小胖子画的其实是一匹马,你那天笑话人家画的四只乌龟打麻将其实是人家画了一半的八骏图,还有四只马他还没想好怎么摆姿势。薛紹问道:那为什么每只龟,啊不对,是每只马为什么都在劈叉呐?小闫先生思量了许久才回答薛紹:可能它们想要为你劈个叉吧。
后来小闫先生再来劝说薛紹学画的时候,薛紹总拿八骏图的事情回敬:等小胖子的马站稳了,我就跟先生学画。后来小闫先生就再也没提过画画的事情,因为小胖子后来的每只马都会劈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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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出来的色子,只能是最大的。——摘自《洛城鞋魔语录》,赌徒必备。
许多年以后已经老去的十四郎,对环绕在四周时不时露出满眼小星星的后辈们吹嘘着当年和自家三郎出来打天下时一不小心混出的名堂,洛城鞋魔,谜一般的人物,一度令长安洛阳两地赌坊闻风丧胆,因为没人能够阻止他拿到最大的牌、摇出最大的点,然后带走赌桌上所有的钱,消失在人海之中。
十四郎又要出门赚钱去了,今晚行动的路线,动手的赌坊,甚至需要赢钱的数目都写的一清二楚。确定没什么遗漏,完全记下十三郎给他写好的任务计划。放在烛火上烧了起来,直到计划书完全烧光,十四郎小心地将纸灰收了起来。小郎君交代过,做事要稳妥,这种事情能不留痕迹就不留痕迹。唉,小郎君的这种事情还真不少啊。
还好十四郎是个不善思考的人,准确的说是在做事的时候永远不会想太多。不违背个人道德底线的事情,永远会迅速的执行下去,毫不犹豫。干完了这几票寻思着能不能让小郎君不要叫自己“麻袋”,怪难听的。
十三郎和黄老头更加忙碌,城阳公主的事情虽说已经告一段落。但与此相关的人物要一一审核、调查,并且分析原因。十四郎尚幼,脑子不怎么好使,只能干些体力活。分析、跟踪、调查的事情就落在黄老头的身上,而十三郎主要负责搜集两位富商儿子的资料,以便从房州赶来的十郎将计划敲定下来。毕竟搞阴谋这种事情还需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并非因为这个计划是小郎君提出来的就必须执行下去,而是他们觉得这个敛财计划虽然粗暴,但就目前来说是最快最好的方法。实施的合理的话能给府里带来良好的收益。当然也能顺利实施那个计划,前提是小郎君也想的话。
使劲搓了搓手,趴在墙头的十三郎想要借此驱散一些寒意。见墙对面的屋子里出来人,嗤笑道往手中的本子上记东西:私会情人,隔两到三日来一次。待三炷香时间,不过夜。可用次为把柄,亦或以虎狼之药诱之,初步推断肾虚阳痿。
待出来之人乘车离去之后,十三郎并没有急着追上去,也没有从墙头上下来。而是继续选择在上头猫着。约摸半柱香之后,黑暗之中有三人汇聚到门口,观衣着像是那小子府上的豪奴。十三郎往笔上哈着气,继续在邪恶的小本子上面写到:为人甚是谨慎,恐惧内或怕家中知晓,或者所偷之人身份特殊,有待考证。护卫人数五到八人,战力尚可。其中最强一人擅使双刀,靴中藏有匕首,是否喂毒待考证。记完笔记,十三郎轻轻跃下墙头朝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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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宫中,淑景殿内,铜镜之前。
武后在铜镜之前站了好久,轻轻抚摸着脸庞。望着镜中的绝代美人,眼神迷离,似是沉醉,又好像带着淡淡的忧愁。边上的宫女秉烛而立,未曾动过分毫,怕是被眼前的美人梳妆图所迷醉,不能自拔。
“你说,会不会到了第二日这眼角的皱纹还会长回来?”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别人,语气中有意思难以察觉的慌乱。
“回禀天后,共计有三十名宫人试验这个配方,倒是没有一个像天后这般,只用一次效果却比旁人用了三天还要好上许多。”宫女适时拍上一记马屁,而且笃定一定会有奇效。
“贫嘴,本宫已经年过四十,莫要拿这些话来哄小孩子。”武后佯怒到,眼神里分明是喜意,哪有怪罪宫女的意思。
“奴婢句句属实,再说了天后已命人换了三张镜子。可是每一张都是这么美,奴婢哪有说谎?不信天后再换一张镜子?”小宫女不漏痕迹地送上第二记马屁。
“好了好了,是本宫错怪你了。说说看吧,太医令都说些什么?”武后对这两记马屁很是受用。
“配方里头的东西都是常见食物,或是良性药材。就算吃多了也不会对人产生伤害,敷于脸上确有美白滋润的效果。古籍之中也有类似的记载,所用药品也多有重叠。此方更胜古方,天后可差人实验旬月,再来亲试。”
“旬月?本宫这三天都不知道是怎么等的。既然是本宫外甥所献,想必不差。明日差人将赏赐送过去。”
“诺”
“等等,将那些书也一并送去好了。”镜中的美人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倾国倾城。
第十四章 有故事的人()
第十四章有故事的人
武后的赏赐中午就到了,满满两大车的物件13。公主府的下人们兴致高昂地搬着东西,虽说没有太多贵重的东西,但这些赏赐传达的意思却非同一般。净是一些小孩子的玩具、衣裳、配饰,看样子足够小郎君穿到十多岁,俱是宫中所制备。脑袋灵光的下人已经看出端倪,赏赐的物品越是庞杂实用,越是表示在圣人心里头的分量不轻。只是后头又送来一车书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薛绍并没有闲功夫操这份心,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
从老家房州赶来帝都的人到了,在信送出去的第二天。当然这些人不是飞过来的,在上月收到老管家的家书里头透露出公主殿下想要辞行离开帝都的消息后,忍不住赶了过来。不曾想,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已经被薛绍和老黄头做成了。
公主府门房旁的小屋里,今天破天荒点上了灯,屋里也被简单收拾了一下,因为薛三郎来了。屋里头坐着三个陌生人,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俊秀异常,当然是依照后世的审美方式来看待的。另外两人长相仿佛,圆脸,浓眉,皮肤有些黑。大一些的有十八九岁模样,衣着单薄,在这初春时节竟然不觉得冷,反正薛绍看着都觉得冷。小一些的圆脸男孩,衣裳也很单薄,很明显功夫还没练到家,不时地吸溜着鼻涕。薛绍看不下去,递上一块丝巾。平时根本不用,都是城阳公主交代装在身上的,十四郎完美执行任务。
圆脸男孩摇头说不用,这一摇头不要紧,把鼻涕都帅了出去。大圆脸下意识侧身躲过,鼻涕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俊秀男的脸上。在薛绍注意力还在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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