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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直隐隐担心,右眼跳灾,从没出错过。可能真的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多半只和我个人有关。”薛紹郑重朝十四郎说道。
“今日我便住在这里,另外让十七郎守在屋顶。无论去哪里,这几天都要有我们在身边。”十四郎瞬间读懂薛紹的心思,轻声朝薛紹说着。
“谢谢”
“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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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担心某种坏的事情会发生,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是夜。
洛阳城北的一处豪宅之内,一身衣着素雅的青年男子缓缓波动琴弦,时而婉转,时而激昂。背后站着一名青衣小厮,低头站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只待男子一曲终了,轻飘飘递上一块拧干了水的方巾。男子顺手接过,仔仔细细的擦着每一根手指。
“几时过来的?”男子将方巾递了回去,声音有些沙哑。
“郎君左手牵三弦的时候过来的。”小厮躬身行礼。
“如何?”
“宛如天籁,初时听之……”“咣当”一声,男子愤怒地将古琴砸翻在地,也将小厮拍出的半截马屁砸的稀巴烂,连声臭味都没闻见。
“再好听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依依姑娘会回到我的身边吗?昂,你回答我。”男子摔烂了琴,转身拎扯住小厮的衣领,往墙上直撞。癫狂地瞪着小厮,像是一只嗜血的野兽,要将眼前的所有活物撕成碎片。
“郎君,冷静一些,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次一定会让那薛大郎付出代价。”等到男子累了,倦了,被撞得软到在墙边的小厮,有气无力地说道。
“上次你就说会让那禽兽付出代价,找一个狗屁高手过去,被那什么曲什么城打成了残废。如今依依还在那禽兽的怀中,你让我怎么冷静?”男子甩手就是一记耳光,想是强迫症犯了,反手又甩了一记。血瞬间就溢出了小厮的嘴角,慢慢向下爬着。
“让一个人付出代价,不一定非要对他本人下手,他心中牵绊的人也不错。”小厮抬起红肿的脸颊,微笑地望着男子,样子有些渗人。
“你是说他的亲人?”
“然也。”
“城阳公主?不对,薛二郎,不。是薛三郎,定是那薛三郎。他每次都在某家面前炫耀他那幼弟,每次依依都会笑。为什么依依会选择他,而不是我?在江南不是说的好好的嘛,怎么突然想来洛阳,然后就是那可恶地薛大郎。”男子先是皱眉沉思,然后发笑,说道后来竟然将牙齿咬的直响,面色无比狰狞。
“暂且先拿那薛三郎开刀,去,快去。”男子说到急处,抬腿踢向小厮。
男子还兀自骂骂咧咧摔着东西,小厮已经转身离开。然后灵活地伸出舌头,将脸颊的血迹舔的干干净净,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宛如今夜的月亮一般纯洁、无暇。
第三十九章 闹剧()
第三十九章闹剧
四更天的梆子刚刚敲过,吵醒了城南的一只大公鸡,公鸡抖了抖身上凌乱的羽毛,伸了伸懒腰,张开双翅扑通飞上院中的矮墙,准备以最饱满地状态吼上一嗓子,唤起这清晨的帝国。
一阵劲风从窗口卷来,后头遥遥飞来一只鞋。公鸡毫不慌张,旋转、跳跃,轻松躲过这致命一击。怎知那卑鄙的人类竟然使出鞋中藏鞋的高明招式,无奈鸡眼太小,第一只鞋完全挡住了后面的视线,鸡身跃至空中,招式已老,避无可避,只能硬吃这一鞋。落了个鸡飞毛落的凄惨下场,即便是河洛第一高帅鸡,也难免要仓皇逃窜。
“早晚将你炖了打牙祭,扰人清梦。”内屋出来一个中年汉子,咕囔两句,走上前来拾起地上的鞋子套在脚上,然后走到井边准备打些清水梳洗一番。
“怎么当了队正,还要起这么早。你说你大早上起来,跟一只鸡较什么劲?”内屋又走出一位妇人,披着上衣,睡眼惺忪地靠在门边上。
“娘子快将衣裳穿好,晨间露重,小心着凉。”男子见自家娘子披着衣服走出了屋,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计。
“赶紧说。”妇人皱着眉头将衣服穿好。
“那只该死的鸡,打鸣从来都不看天,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打。某家早就想一刀宰了,下酒吃。”
“奴家是问,今儿为什么起这么早?关那只鸡什么事情。”妇人白了中年汉子一眼,起身到井边打水,伺候自家郎君洗漱。
“哦,是这样。今日南市的那边怕是不会安生,我得早些过去将武侯捕的那些崽子们安排好活计,提前布置一下。免得到时候出什么乱子。”中年男子接过自家娘子手中的方巾,胡乱抹上一把,起身便走了。
“又到值房吃啊?”妇人一脸恼怒。
“今儿听香阁那边做东,早饭直接去那吃,娘子别给某家留饭了。”中年汉子匆忙解释一句,关上院门离开,将自家娘子的火气尽数拦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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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王队正。上来送你一程?”中年汉子出门就撞见一个熟人,驾着牛车晃悠悠刚好驶到门前。
“老刘头,一大早就有生意。不耽误你了,某家还有事。”中年汉子拱手朝车把式道了声谢。
“去听香阁的吧?小老儿正好顺路,赶紧上车。”车把式将牛车停下,强拉着中年汉子上车。汉子推脱不过,扭捏地坐上了另一边。车把式甩了一记响鞭,牛车晃悠悠往行去。
“老刘头怎知晓某家要去听香阁?”汉子一脸狐疑。
“现在整个洛阳,谁不知道听香阁啊?昨儿下午,来了好些人,将整个车马行的车把式全包下来了,就连卖菜老李的那辆驴车都有人包。”老刘头来了兴致,细细向中年汉子解释。
“都是些什么人啊?您老多费些口舌,给某家说道说道。”中年人心中一动,开口问道,若是提前知道去听香阁的都是些什么人,到时候出了事情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王队正跟小老儿客气啥子?往日你也没少照应咱们啊。这个包车的人多了去了,大多是城里豪门大户的夫人、小娘子。府上的车夫送自家郎君上朝、出门做生意,早上要用车,就只有联系我们车行了。起的虽然早,但是价钱方面倒是丰厚。够拉上好几天的了,呵呵。”车把式摆着手指头细细数落着。
“还有哪些人包车?”中年汉子追着问道。
“南市的一些布匹、成衣店铺的掌柜们,还有洛阳城里的闲汉们,他们居然有闲钱包车。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车把式歪着脑袋继续数落。
“闲汉会有钱包车?他们会闲到去包车?”车把式抬眼望了望边上几辆驴车,朝问话的中年汉子努了努嘴。几名闲汉驾着几辆敞篷驴车,拉着一大包一大包不知名的包裹,在一阵咆哮地鞭子声中,艰难地超了这辆牛车。
牛车兀自慢悠悠往前晃着,一点都不着急,脖子下方系着的一只铃铛,发出清脆而有韵律响声。和着正北方传来的报晓鼓,激荡在着洛阳城的上空,唤起初夏的暖阳,也唤醒整个洛阳大城。
洛阳城的坊市尚未开门,路上的车马早已交织入流。五城兵马府和城里的武侯捕极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没人理会这些马车为何先于报晓鼓行驶在街上,兀自赶着路,从四面八方向着南市的方向汇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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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晓鼓还未敲完,洛阳城南市的北边已经挤满了人。人群虽然拥挤,倒也秩序井然。人群被分成好几拨,穿戴者听香阁店员服饰的小厮来回穿梭在人流之中,维持着店铺外围的秩序。大半的地方被一辆辆豪华的马车、牛车所侵占,边上零星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豪奴,一脸紧张地左右张望着,生怕失控的车架冲撞了自家主人。
闲汉与布庄掌柜们的车架被挤在了边边角角,虽然车架众多,奈何听香阁有心偏袒。根本不给他们占据好位置的机会,从一入场就将他们撵在外围。与后方的驴车牛车拥在一起,极为难受。
“你他娘的再敢挤一下试试?信不信某家现在就砸断你的狗腿。”驾车马车的魁梧豪奴,大刺刺地下了车,朝边上挤过来的驴车一阵猛踹。莫说是车上的瘦弱闲汉,光是这辆驴车在挨了豪奴几脚之后,晃悠悠的都快散架了。
“只是不小心刮到而已,这辆驴车今早刚租的,禁不起几下踹?再说你那边地方那么大,就不能让一下。”闲汉毫不示弱,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小心刮到?你那个驾校毕业的,谁教你这么打转向的?不知道只应一声吗?还有,你眼睛瞎啊?这么屁大一点的地方够掉头的吗?昂?”魁梧豪奴上前一步,朝闲汉亮了亮一身腱子肉,嚣张地说道。
“胸肌大了不起啊?我们人多。”闲汉话音未落,从后边一堆驴车里头挤出来十几个闲汉,一脸警惕地望着魁梧豪奴。
“人多?人多很了不起吗?拳头大才是硬道理。你再回头看看,还有几个人?”豪奴将衣裳往下一扒,露出脑袋大的肱二头肌,残忍地朝着闲汉们笑着,还将十个手指头掰的啪啪直响。后方的闲汉也不是吃素的,整齐划一地转身离开,就好像从来没来过一般。空留十几头驴子打着响鼻,嘲弄地看着孤单和豪奴对峙的闲汉。
“怎么?怕了,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某……”豪奴见闲汉生怯,步步紧逼。
“大壮,算了。护着小娘子,别吓唬人家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从车窗探出脑袋来,朝豪奴吩咐道。
“某家听青雀小娘的,不跟他一般见识。”魁梧豪奴一脸傲娇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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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到时候我们直接跟在第一梯队后面,茶点、遮阳伞、还有可以拆卸的桌椅板凳都带上一些。那些小娘子为我们跑一趟,不能苦了人家。还有随同的车把式、护卫,这些人都要当成客人一般对待,听明白嘛?”秀娘站在听香阁大厅前方,指着小黑板上的示意图,朝下头坐着的十几个人细致地吩咐着。
“需不需要准备饭食?从南市到衙门还要走上一段路。”铁生补上一句。
“东家已经订好了,只是没有料到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你再跑一趟,多订一些,送过去。”秀娘听罢,朝铁生吩咐道。
“好了,开门。”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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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娘子,小的已经准备多时了。咱们是在这里解决问题哪,还是……哎呦……你小子干嘛打我?”店门一开,陈六那张丑脸就凑了上来。铁生瞧着一阵窝火,迎头就是一记十分耿直的拳头,陈六应声而飞。
“秀娘也是你能叫的。”陈六十分憋屈地爬了起来,心里暗骂,过了今天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与其在这里撕来扯去,不如直接到到衙门里头理论清楚,如何呀?”陈六咧着嘴,揉了揉脸上的伤,心里暗暗捉急,到底用什么方法将这听香阁的人忽悠到衙门去呢?掌柜的已经在那里安排妥当,就等我这里引人过去了。
“好”秀娘抛下这个字眼,头也不回,径直朝门口早已准备多时的马车行去。留下一脸懵逼的陈六,凌乱在这风中。
“是不是府尹大人嫌十万贯太少,不愿意来听香阁演那么一出恰好路过的戏码啊?要不你再去加五万贯?”铁生戏谑地盯着一脸痴傻的陈六,嘲弄地说着。
陈六顿时遍体生寒,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恐惧溢满全身。混迹多年的陈六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撒开步子准备回去通知自家掌柜,却被后方赶来的听香阁家丁围在中间。一只有力的大手,拨开人群,斜斜砍在陈六的肩上。陈六浑身瘫软,艰难转过身来,眼睛睁的老大:“黄四郎,你不是……”。铁生走上又补上一记闷棍,一脸得意地望向十七郎。
“你搞什么鬼?他正好可以转过身来,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念出最后一句台词。某家精心设计好的桥段,你闲的蛋疼来这敲闷棍?”十七郎想强行装一波,都惨遭破坏,踢脚踹向铁生。
“把他扔到扔到马车里,带着看好。”十七郎一脸郁闷,铁生更加郁闷,又朝着陈六踢上一脚,泱泱把他提起来,走向马车。
第四十章 一张虎皮()
第四十章一张虎皮
洛阳府尹斜眼看着手中递过来的听香阁客户手册,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看着下头一脸严肃的陈岐山(十三郎),嘲弄地摇了摇头。
"你送来这些,最多也就能证明,外头那些小娘子在你家买过衣裳。可是这位苦主的衣裳,你怎么解释?"洛阳府尹将手一摊,朝十三郎说道。
"帐目上面没有记载,那就是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我们听香阁买过衣裳。再说了,三千多件的衣裳,怎么可能没有记录?这厮定是趁着听香阁前几日后院起火,将……"
"好了好了,本府就问你,这衣服之上的领标是不是真的?"洛阳府尹极为不耐烦地打断十三郎的话,紧紧揪住领标这一证据不放。
十三郎陈岐山有种想要冲上去,然后一刀捅死这个老头的冲动。无论是刚才来衙门里头作证的夫人、小娘子,还是听香阁衣服的二层防伪标示,这个洛阳府尹就是打死不认。铁了心要替所谓的"苦主"出头,让听香阁双倍赔偿。
秀娘因为气不过,骂了句狗官,被轰了出去,幸好有铁生护着,硬挨了几个板子。
"领标是真的不错,敢问这位郎君,你是何时在我听香阁买的衣裳。何人取得货?三千件衣裳,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有什么凭据证明这衣物是从我听香阁所出?"十三郎陈岐山静了静心神,组织好语言,只能朝眼前这位陈七身上下手。陈六还被敲晕了扔在车里,但愿这个陈七是个脓包。
"我自己取得,用马车拉的,不行啊。"到底是顶包过来的,连句话都不会说,边上站着"敲热闹"的四位掌柜险些喷出一口老血。谁他娘找了这么个猪头上去顶包,其他三位掌柜纷纷瞧向陈掌柜。后者一张脸臊的通红,恨不能一巴掌呼死这只猪。
"那么,什么时候买的?身上可带了凭据?"十三郎双眼一亮,趁机追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凭据?你们听香阁将这么劣质的衣裳卖给我,你管我要凭据?门都没有。"十三郎听完顶包货陈七的话险些笑了出来,洛阳府尹可就笑不出来了。一只手直接拍在脑门上,透过指头缝观察边角站着的陈掌柜,看他有什么反应。
陈掌柜肺都快气炸了,刚刚才跟他说过,怎么转脸又忘记了?你是猪吗?连个包都顶不住,你还能干嘛?回家一定将这陈六陈七吊打一顿,坏我好事。
陈掌柜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无视边上三位掌柜的白眼。伸出左手在自己右腿上面拍了拍,五个指头全部张开。
再加五万贯!
洛阳府尹看着这个手势,会心一笑,秒懂。将手往桌子上一拍:"管他从哪里弄来的,也不管他凭据带没带来,只要这领标是真的,你就得照价双倍赔偿。"
十三郎闻言,险些气绝,怎么会这么不讲理。老盯着我们的毛病不放,那个猪头三陈七满身都是毛病。说出去的每一句话都破绽百出,怎么就不去问问。你看你看,当众挖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