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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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空之世-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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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轮船足足拆了一晚上,余聊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看到那沉船几乎只剩下了个空壳子,里面一些精密的东西,残留的物件,画下图形后,大型的便一个个分拆,打包装上马车。在这些东西中,余聊看见了一组神奇的器械。
  一个金属制的柱子有四米多长,虽然锈蚀得厉害,也能看到层层的轮匝金属线,上刷的油漆剥落得严重,边上那个要小一些,同样造型,只有一人多高。小线圈连着皮线,皮线上还接着其他东西。终端连着一个圆柱形的机器,外壳已经裂了,有个士兵觉得好玩,把长刀吸在了上面,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发电机。这几个东西放一起,余聊顿时开了窍,他娘的这不是一个特斯拉线圈吗?船上要这么高的电压来干什么,难道是为了放烟花?
  和那组东西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些造型奇特的钢管,上面也绕着刷油漆的铜线,不过绕的方向各不一样,可以看见钢管和铜线之间包着橡胶,也刷着厚厚的油漆,接口处似乎可以组装起来,但是现在已经分解开,余聊可再也猜不到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看着东西被一点一点运走,他突然觉得这凡世又将如虎添翼,说不定很快就能进入蒸汽时代,或者更进一步,进入燃油时代。也许在后世看来,这将是一个动力时代的转折点。这么一想,忽然生了气壮山河的豪迈感,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于凡世的科技能有这么大的信心。
  

☆、镇山之鸟

  雾气虽然退回去了些,却仍是徘徊在离营地一里远的地方,并没有回到平常年岁这个月份的安全线之后。
  十二将军在营帐里开了作战会,余聊和泺婴沾了暗希的光,也站在一旁听。他们准备等大部队和辎重到来之前,再一次进到雾里面。
  前一次十二将军带着几人进去探路时,看到了白鸟。
  这白鸟,又被称为镇山之鸟,和东方边境的赤蛇一样,是生活在雾区边缘的怪物,如果在雾区遇到了它,这是不幸,也是万幸。不幸的是,那白鸟有剧毒,只要被它的羽毛沾到,皮肤就会一片坏死;而万幸的是,白鸟胆小,只要有它存在,那这个地方便不会再有更凶猛的妖物。若是进了雾区而没有遇到它,麻烦可就大了。
  这一次雾区的异常拓展,需要找到原因。一群人在那儿讨论,余聊完全听不懂,最后大致听到他们准备了几个方案:
  若是魔物侵袭,便等到大部队到来用火炮打死,在此之前,暂且后撤;若无法打退魔物,就只能将环耳山一带让出去,让民众撤离;同时与天象府联系,如果此次雾气漫延仅是天象作用,便强行进行驱散;如果是根源崩塌……
  说到根源,余聊顿时打了个激灵,竖起耳朵,而帐中却忽然没了声音,所有人都噤了口,看着余聊和泺婴。余聊有些泄气,正想叫上泺婴一同出去,却听见暗希说:“他们对于根源见解颇深,说不定有更好的提议。”
  十二将军看着他,目光凌厉,毫无神色变化。在这样的注视下,余聊肯定自己坚持不了三秒钟,但是暗希和他先辈对视了五秒有余,终是将军先松了口,“暗希的人,我放心。”
  说到根源,那群军士所知的,也不过是传说在凡世最西方,有一个名为雾失森林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东西,即是凡世的根源。要到达雾失森林,就要穿过广阔的雾区,而到达过那里的人,只有十二将军。
  直到后来,余聊追问过暗希,才知道央玄虽然是将军,却是西营边境军的统帅,而只有每一任统帅,才有资格和能力,到达那个称之为根源的地方。
  对于根源的崩塌,本来是要十二将军亲自去查探的,但这次将军身子不行了,只能先上报神宗殿,请调其他三营的统帅。
  说到这里,余聊忍不住想问,“你们怎么确认是根源的崩塌?”但见一伙人讨论得热烈,还是憋住了。准备作战会结束了以后追着暗希问去。
  眼见讨论得差不多了,十二将军突然对着余聊道:“你没有受过训练,雾区对你太过危险,故而不准擅闯雾区。”
  余聊一凛,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嘴上却说:“我还是担心自己小命的,谢谢关心。”
  泺婴在一旁笑,“你小子没进去过,没经验,所以不准进。”
  “你也不准擅闯。”十二将军当即给泺婴浇了一盆冷水,“别忘了自己当年出来的样子。”
  泺婴的脸立刻一阵青一阵白,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这下可好,作战会一结束,两人凑一块,就开始讨论怎么逃过军方的眼睛,到雾里去。泺婴说自己进去过几次,路熟,就由他来带路。余聊有些疑惑,便问了泺婴为何要到雾里去,泺婴嘿嘿一笑,做了反问。
  余聊便答,“可知我和你说过,我追求的是一个永恒的真理。”
  泺婴嗤笑,“就你这觉悟,还追求。为了这东西,能连命都不要?”
  “如果这东西可以拯救世界呢?”余聊也反问,见泺婴不回答,又说,“你说你的。”
  “那八年,始终是我的一个心结。”泺婴苦笑。
  “那好,我们一起。”
  “其实我觉得,这事不如直接问十二将军比较好。”泺婴突然义正词严,一脸肃然。
  余聊一怔,蓦地意识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暗希。
  “我与你们同去。”暗希说。
  余聊又是一怔,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下可靠多了。”
  “滚一边去。”泺婴轻声骂了句,随后看着暗希就问,“你怎么也要和我们一样偷偷溜进去?”
  “有些事,他不会和我说。”暗希说着,也有些无奈。
  余聊听着点了点头,似懂非懂。这时候的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动机。在经过了许多磨难,在他以为已经相互信任的时候,他再一次小瞧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整个军营都在备战,没人会有空闲看着几个外人,偷偷摸摸地也没什么意思,三人就大摇大摆地收拾了包袱,告了别。出了军营,拐进一条小道,泺婴开了撞钟,指着一处方向,道:“大约是这个方向。”
  余聊和暗希便跟着他,结果一道山脉横亘了去向。眼看着浓雾就在山脉之后,那山脉却兀地高耸,想要翻过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记忆到底靠不靠谱啊?”余聊看着泺婴。
  泺婴有些疑惑,“就算我记得有误,但也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一座山,这边的山道,我都翻来覆去画了好几遍了。”说着,他停下脚步,从包袱里翻出一张牛皮,上面画着的,就是附近的山道和山势。余聊便也凑上去看。
  两人正看着,一直观察山形的暗希突然说道:“这座山不对。”
  “是不对,不是正在看吗?”泺婴头也不抬。
  余聊听着起了心思,抬头去看那座山,望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怎么不对了?”
  “你仔细看山脉走势。”暗希道。
  这一提醒,余聊才恍然大悟。这里所有的山脉都是东西走势,南北的横裂沟较少,到处都是东西向的巨大沟壑。山体形成以后,经过千百万年的板块挤压,风水侵蚀,才能形成特定的走向,而眼前那座山,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岩层构造,沙石与周围的山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它上面裂层的纹路,是南北走向的。这就不对了,虽然不知道这凡世是什么情况,但是以余聊脑子里的知识来看,这风是两地温度不均造成的空气流动,在这么一个广阔的空间里,没道理有呈九十度夹角的风向。
  “这里还有条道,换地方走吧。”泺婴指着牛皮上的另一处,展示给余聊和暗希看,余聊还没看懂,暗希就点了头。
  三人便改了方向。又走了两日,才绕开那座山。可是到达目的地时,那泺婴所说的大裂谷却只看到了一线天,大约两人并行的宽度,往里望去,幽深黑暗。
  要么再往山里绕,要么就穿过这条道。
  “你能确定这条道?”暗希往那深邃道路望了一眼,回头道。泺婴做了个深呼吸,点点头。
  “虽然和图上不同,但是这条道后面,我该是认得路的。”
  余聊刚想扯,“我才不信”,转眼就见暗希往小路里头进去,他便回头指着泺婴,点了几下,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我信你这一次,再出错我得劝劝小七。”
  与外头的燥热相比,那夹缝小道里万分阴冷,不由得让人打起寒战。阳光在几十米的空中,高高悬起,浓雾在深邃的前方,缓缓弥散。两旁的石壁生得怪,一边是光滑的岩层,就像在这边境所见的无数个风蚀断层,而另一边,却满是凹凸的纹路,像经络一样布满了整个山头。
  再往前走,一旁山壁上的经络脱去了岩石的外壳,剥落出褐色的藤本枝条。余聊这才意识到,这可能是粗壮的藤蔓或者是发达的根系。这些经络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地包裹住了整个山体。
  慢慢地,白雾越来越近。泺婴便让几人停下,从包裹中掏出一瓶东西,给三人身上都洒了些。说是鼻托诺的尿液,又骚又臭,可以防止白鸟的袭击。
  余聊将信将疑,耳中已隐约听到喳喳的叫声,便下意识地回头一看,白雾已经漫过了三人,来路变得模糊不清。突然从上面掉下了什么东西,嘎啦一声,余聊仰头一看,一具骷髅正挂在他眼前。他一惊,这时发现,山上的藤蔓越过裂缝,爬到了另一侧的岩壁上,一条条,横亘在两山之间,而那具骷髅,就是挂在一条藤蔓之上。他便拨开骷髅,继续前行。
  雾气渐浓,太阳西沉,光线偏离了裂缝,阴暗漆黑。暗希点起了火把。喳喳的叫声也似乎越来越近,甚至近在耳畔,却没有见到一只活物。
  一团绿色的光芒幽幽闪烁在前方。难道是灵力?余聊想,再次抬头望,看见在茫茫雾气间,一团团的绿光正闪耀着,隐现着,只是并不是飘忽不定的,而是固定在某处。泺婴大概也发现了,也燃起了火把,往上一举,上头亮堂了些。
  这才看清,头顶的裂隙被一簇簇的藤蔓缝了起来,一串串的白骨如同葡萄似的挂在藤蔓之上。那些骨间的胶质未曾腐化完全,仍是将骨头黏连在一起,远远看去,那些骷髅像是趴在藤蔓上,戏谑的表情。亡灵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那一瞬间,喳喳的叫声轰然响起,余聊这才意识到,他们已走到了裂缝的尽头。
  再往前几步,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广阔的地方,四下里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然后听得一声巨响,沙石滚落下来,三人赶紧远离裂缝,向空旷的地方跑去。石头越落越大,砰砰几声,竟将来时的小路掩埋了起来。
  凄厉的惨叫。
  仔细一看,竟是一只野猪从山上滚落。那野猪煞是巨大,估摸着有两米多高,异常庞大,带下大堆的砂石。而就在那一刹那,一团浓密的白雾迅速包围了它,刺耳的声响,再定睛,才发现是一大群白色的鸟,身姿隐没在白雾之中。野猪的叫声凄惨无比,只一会儿,致密的白鸟将整个野猪都包裹了起来。白雾、白鸟,这头巨大的野猪似乎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鲜血溢流,腥味弥漫,白鸟的羽毛渐渐染红。白雾散开一些,露出血色的骨架,那野猪的肚肠流了一地,皮毛撕开,肉已被吃得一点不剩。
  这个过程非常短暂,看得余聊毛骨悚然。这么多的白鸟,若是袭击他们,还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天色已晚,三人找了个树洞,窝了一晚上。第二天,继续往西去。
  
  

☆、泺婴的故事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听不到白鸟的叫声,整个环境非常静谧,平和诡谲。而雾气中的能见度已降到了两三米的距离。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湖。水面如同镜子,异常平静。而在这湖中,站着一头鹿。那鹿在五仗开外,余聊眯起眼睛,茫茫然,只能确定一个身形,但是他觉得,那头鹿在看着它。
  突然,泺婴一声尖叫,余聊忙回过神来,却见白雾之中,只剩下了自己。循着声响,正打算一同追去。蓦地,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脚,将他拼命拖走。那东西力气大得很,余聊用力踹了几脚,却完全挣脱不了,那东西移动速度也飞快,余聊被拖在地上,磕得浑身发麻。
  “小七!小七!”
  他断断续续叫了几声,却没有人回答。
  也不知道在地上拖行了多久,拖他的东西停了一下,余聊立刻蜷起身子,摸出匕首,感觉手上黏黏的,才发现手破了,衣服也磨得开了洞。脚上的紧缚感并没有松懈,他用手一摸,摸到了坚硬而粗糙的绳索,再一看,居然是一根树藤。正惊讶时,那树藤又动了起来,猛地将人拉去。
  咕咚,余聊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水潭里,在下掉的同时,他本能地挥起匕首,把它插在了下落的途中,自己却震得脱了手,整个儿落入了水潭。鼻子首先一酸,然后浑身的伤口疼痛起来,余聊顿时意识到,这水有问题。他立刻向上扑腾,跃出水面,抓住了固定在上方的那把匕首。
  定下神来,他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口井中,下身还没有脱离水面,水深得很,踩不到底。那水面上漂浮着一团团黑色的东西,似乎是动物的皮毛。他便借着匕首的力,往外爬。这一爬,才发现,所身处的,并不是一口井,因为这井壁不是青石砌成,而是完全一体,非常滑腻。他就拔下发簪,单手在井壁上戳洞。井壁坚韧无比,幸亏发簪磨得锋利,才勉强抠出孔来。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出井口。第一眼,就看到一堆卡在藤蔓里的白骨,那些藤蔓与裂隙的相比,更加粗壮,颜色显得绿一些,层层叠叠地铺满了地,应该说,整个地面都是藤蔓撑起来的,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孔洞。倒是稀稀落落伫立着几棵枯树,但明显不与藤蔓一体。
  余聊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爬出来的地方,哪里是一口水井,更像是猪笼草一般的陷阱,再想到将他拉来的藤蔓,很快就浮出了一个想法,这些藤蔓是活的,而且有着很强的行动力。不,说不定,这整座山都是活的。他想着,捡起一块骨头,向前扔去,刚落地,砸中一根藤条,瞬间,那藤条卷起,猛地向后一缩,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聊想了想,植物没有动物那样发达的神经系统,再怎么合作进化,脱敏期应该要长一些。于是他又捡起几颗碎骨头,接连地朝一个方向扔去。
  第一块,藤蔓卷起,迅速移动;第二块,没有动静;第三块,没有动静;第四块,藤蔓又再次弹起……
  看来,这藤蔓应激的脱敏时间大约在一至两秒左右。
  余聊便捞起一把骨头,一边扔去,待藤蔓移动,立刻朝那地方跑。
  就这样跑了几百米,骨头快扔完了。余聊看向四周,又找了堆白骨,就扔着最后几块,往那处跑去。跑到白骨的旁边,赶紧往怀里揣。
  就在此时,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去。那东西,他熟悉得很。在藤蔓的包裹之中,透露着一块白玉,莹润光泽,莫名的,他觉得这和地宫里的是同一样东西。
  余聊便到了那块玉的旁边。单从藤蔓间露出的体积来看,那白玉至少有三四仗宽度,一尺多的厚度。伸手一摸,温润无比,质感和手感简直与地宫里那块一模一样。奇怪的是,围绕的藤蔓似乎是长在白玉上的,两者连接处,是一道致密色深的白痕,直通往白玉内部。是藤蔓长入了白玉还是白玉里长出了藤蔓?
  再贴近了看,在白玉里隐约看到了一团絮状的东西,颜色比剔透的玉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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