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一个弟子叫奥莉维亚,是名吸血鬼,对吧?”
“没错。”
亚当先拿起信封,在上面写道:请于第81任坎特伯雷圣座蒙主宠召后开启。
接着他又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道:叛徒弗朗西斯现藏身于西印度群岛。
他将纸对折,放进信封里。
“这封信,请您交给奥莉维亚,让她带给辛铎雷德家族的长老。”
“我明白了,你这样就是让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时间开启信封,知道特定的信息。非常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呢!”莉莲娜赞叹道,“可是‘叛徒弗朗西斯’是什么意思?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亚当又拿出一只信封和一张纸,“我现在明白了,辛铎雷德家族的长老从奥莉维亚那里收到的‘预言信’,其实就是我写的。”
莉莲娜沉默片刻,道:“这么说,奥莉维亚会被叛徒弗朗西斯害死?”
“正是。”
中年妇人沉吟半晌,叹了口气。“唉,世上果然没有永生不朽的人,就连血族,也终有灭亡的一天。”
“您不想救奥莉维亚吗?”
“虽然她是我心爱的弟子,但是——不。我不想改变历史,也不想扭转某人的死亡。死亡是定数,也是……恩赐。它是世上的芸芸众生所唯一平等享有的东西。我年轻时心比天高,欲与上帝比肩,达成创造人类的伟业。我的确做到了,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的成果有可能会被歹人滥用,非但没有使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反而会毁坏它。我不愿这样。可我又不愿像摧毁福音剑那般摧毁自己的成果。也许在你们未来之人看来,我的矛盾心理十分可笑吧。”
“不,霍克大师。假如您真的摧毁了方程式,那就不会有我的旅程,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故事。我想,这是件好事。虽然世事总是很糟糕,但是其中也会有一些好事——最好的事。这些故事,我不愿意它们消失。”
莉莲娜眯起眼睛,嘴角微微扬起。“谢谢你,亚当。”
“我应该感谢您才是。”
亚当用笔蘸了点儿墨水,笔尖悬在白纸上方。
“对了,我想问,您打算把我藏在哪儿?我得知道具体的地点,才好通知未来的人呐。”
“我的墓穴怎么样?实不相瞒,我身罹重病,时日无多。我已替自己选好了墓穴地址,连棺材都造好了。墓穴周围有魔法符文和炼金法阵环绕,就算有盗墓贼,也不可能打破周围的封印。只有真正强大的炼金术士才可能进入墓里。此外,我还在笔记中留下了墓穴地址的暗号,以便后人找寻。”
亚当看着白纸。“那……我明白了。”
他提笔在纸上写道:莉莲娜·霍克之墓。
只有这么一行字。他相信,这足够清楚明白了。
接着他又在信封上写道:转交佩德雷加斯家族的堂娜·伊莎贝拉,请于第20届世界杯足球赛开幕后开启。
他将纸对折,放入信封内。
莉莲娜问:“世界杯足球赛是什么?”
亚当回答:“我那个时代的一种体育比赛,是世界范围内的大事,不可能搞错的。”
莉莲娜在交给堂娜·伊莎贝拉的信封上滴下融化的蜡,用自己的火漆印章在蜡上印下纹章。亚当将这封信塞进给辛铎雷德家族长老的信封里,原本薄薄的信封因此变得鼓鼓囊囊的。莉莲娜也用蜡将这封信封好。
“这样就行了。”亚当抚摸着蜡封,“他们会找到我的。”
他转向莉莲娜,“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拜托您了。”
※
莉莲娜通知了她的四个弟子,让他们明天过来见她。对于导师不同寻常的召唤,四人显得不知所措。
这天依旧风雨如晦。莉莲娜在二楼书房准备好了四页方程式手稿,对坐在一旁的亚当说:“我会制作一个新的棺材出来,里面刻上让你沉睡的魔咒,一旦棺材被打开,咒语就会解除。我会交待我的弟子,当我下葬时,把你的棺材也一并放到墓穴里。”
亚当颔首:“我的信请交给奥莉维亚,让她务必带给他们家族的长老。”
莉莲娜拿起鼓鼓囊囊的信封,对他说:“我都明白了。他们已经在楼下等我了,我去去就回。”
她下了楼,对四名弟子交待了后事,把手稿分给他们。
※
一个月后,莉莲娜过世。
她的四名弟子遵照她的嘱托,将她葬入墓穴内,同时,把另一副棺材放入墓穴内的暗室。做完这一切后,四人封上墓穴大门,对导师进行最后的默哀后,各奔四方。
其中一人带着四分之一的手稿回到英国,后来被叛徒出卖,丧命猎人之手,她的手稿也被叛徒夺走,带到了西印度群岛。
其中一人带着四分之一的手稿留在殖民地,他的手稿代代相传,一名留青史的科学家兼政治家抄下了它的副本。
其中一人带着四分之一的手稿前去非洲传教,他过世后,他的手稿被当作宝物收藏,一名土著人将其铭记于心。
其中一人带着四分之一的手稿回到巴伐利亚,成为著名学者,他的手稿被收藏于柏林大学图书馆,等待着某位历史学教授的发现。
莉莲娜过世的八十年后,坎特伯雷圣座蒙主宠召,辛铎雷德家族的长老打开了那封神秘的书信,信中写道:叛徒弗朗西斯现藏身于西印度群岛。
第二天,埃德加·辛铎雷德受到长老召唤,奉命前往西印度群岛,同时,一封信从伦敦寄出,辗转千里来到西班牙,又漂洋过海寄到了哈瓦那。
之后又是二百九十八年光阴流逝。在那个全世界球迷都疯狂欢庆的日子里,堂娜·伊莎贝拉却反常地关上了电视,来到书房,从摆着琳琅满目展品的展示架上取下一只象牙盒子。
她打开盒子,里面放了一枚金色的项坠,和一封尘封已久的书信。
堂娜拿起信,想了想,又把项坠也一起拿了出来。
信封上写着:转交佩德雷加斯家族的堂娜·伊莎贝拉,请于第20届世界杯足球赛开幕后开启。信上的蜡封完好无损。
堂娜·伊莎贝拉拂去蜡封,取出书信。信中只写了一行字:
莉莲娜·霍克之墓。
她轻嗤了一声,旋即露出笑容。她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了。
她知道那个人在什么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73
73、勇者前行16 。。。
公元2014年6月15日夜,弗吉尼亚州,某处海岸
堂娜·伊莎贝拉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不让海水弄湿自己的裙摆和鞋尖,然而收效甚微。
她大声抱怨道:“亚当那个家伙真讨厌!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害得我们大家连球赛都没的看!”
旁边卡尔文、拉米那和乔治没精打采地附和她。
堂娜拿着一张十分简陋的手绘地图(她自己画的),对着海边的礁石指指点点:“就是那儿!等潮水退了就能看见了!”
莉莲娜·霍克的墓位于海边一处洞窟内,然而数百年来海岸线的变动让海水淹没了洞窟,只有在每天退潮的时候,洞窟才会显露出来。
莉莲娜在自己的笔记里用暗语提到过墓穴的位置。格拉克曼父女也将这段文字翻译了出来。不知他们和伊森·辛铎雷德有没有实地去寻找过。不过,就算他们找了,肯定也一无所获。
当堂娜拆开那封来自三百多年前的书信后,她就召来了卡尔文、拉米那和乔治,四人一起抵达了洞窟所在的海岸,等待退潮。
身为血族,堂娜夜视力超群。此刻在人类看来黑黢黢的海面,对她来说却犹如白昼一般清晰。她看见海平面上出现了一艘船的影子。影子越来越大,显然是朝他们的位置航行而来的。
这可奇怪了。这片海域遍布暗礁,不是什么良港,也缺乏渔业资源,所以几乎不会有船只停靠。为什么偏偏在今天出现了一艘船?
乔治凝望着远方的船影。“那是‘哈瓦那之阳’号。”他说,“我父亲的船。”
堂娜·伊莎贝拉瞪着他,“你叫埃德加来了?”
“我想他大概很乐意跟老朋友见面。”
“哈瓦那之阳”号在海面上抛锚,并放下了一艘小艇。乔治能隐约看见一个黑衣人坐在小艇里,奋力地划着桨。
二十分钟后,小艇终于停泊在了他们脚下的礁岩边。埃德加·彭斯把船拖上岸,右手抓住一块岩石,轻轻用力,整个人便轻盈地跳了上来。
“好久不见了,堂娜·伊莎贝拉。”埃德加绅士地向堂娜伸出手。血族长老一脸嫌弃地把小手递给他,似乎对他指缝里的泥土感到很不满。埃德加亲吻了堂娜的手背,等他的嘴唇一离开,堂娜就立刻抽回手。
埃德加转向乔治。
“很高兴见到您,父亲。”乔治与埃德加拥抱,亲吻了彼此的面颊。
“今天是个非同一般的重要日子。”埃德加说,“那延续了三百余年的奇妙因缘,终于将在今天划下句点。”
“今天也将是个全新的开始。”
他们在岩石上又等了二十多分钟,那个洞窟终于从不断消退的潮水中露了出来。
“我们走!”堂娜指挥道,“动作快,要是磨磨蹭蹭的,就该涨潮了!”
五名血族如同在岩石间跳跃的羚羊,轻捷地下到洞窟边,只有堂娜·伊莎贝拉一个人不情不愿的。虽然退潮了,可洞窟边的海水还是能淹到脚踝,她很不乐意弄脏自己的鞋子。他们花了几秒钟商议,快速地得出结论:让卡尔文扛着堂娜继续走。
于是血族长老像一袋面粉似的被自己的血族之子扛在肩膀上。
他们进入洞窟内。洞窟的地势逐渐向上,往里走了不到几码,脚下就完全没有海水了。于是堂娜被放了下来。她好奇地打量着头顶的岩壁,说:“你们看,虽然被海水冲刷了很久,可还是能看出人工开凿的痕迹,绝对没错。”
越往里走,“人工开凿的痕迹”就越明显,最后,崎岖不平的洞窟变成了四四方方的通道,岩壁也变得干燥,看来他们已经往上走了不少路,连海水都淹不到这儿。
通道尽头伫立着一扇银色的大门,门上铸着简朴而庄严的纹路。堂娜挤到一行人最前面,将手掌贴在大门上,说:“这门是镍铁合金,17世纪没有这样的冶炼技术,只有炼金术能做到这一点。”
“这果然是莉莲娜·霍克的坟墓?”卡尔文敬畏地说,“三百年了,我们肯定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人。”
这扇关闭了三百多年的大门即将打开,门前的无人心情各不相同,有急迫,有激动,也有些许伤感。
堂娜回头望着另外四人,在他们脸上都看见了肯定的神色后,她转向大门,手指在门上滑动,划下一个复杂的符文,并念出冗长古怪的咒语。
在她的念诵声中,门缝迸发出金色的光,然后缓缓向内打开。虽已过了三百年,可门轴依旧像新的一样,没发出半分刺耳的声音,可见当时铸造技术之高超。
门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墓室。当门打开时,墓室四角各亮起了一盏灯。卡尔文倒抽了一口冷气,后退一步,似乎觉得有危险。堂娜解释道:“别怕,那是炼金术灯。”
“这么先进?还会自动感应?”卡尔文咕哝道。
墓室中央放着一具石棺。棺材朴实无华,上面雕刻着十字架、莉莲娜的姓名和生卒年月,此外再无其他装饰。石棺顶部立着一尊持剑天使的石像,天使面容仿佛一位妇人,神情慈爱悲悯,众人猜测,石像就是根据莉莲娜的相貌所雕刻的。
对着墓门的墙壁上用严肃的字体刻着:
莉莲娜·伊丽莎白·霍克(1586…1635)
炼金女王
恩师
下面是一段莉莲娜的生平事迹。
乔治默默读完了墙上的文字,问道:“哪里都没有提到亚当……亚当在哪儿?”
他环顾四周,除了石棺、石像和石壁之外,什么也没有。
堂娜·伊莎贝拉摸索着石棺,不放过上面的每一个细节,一路摸到了天使石像脚下,惊喜地叫了一声。
“在这儿!”她说,“这里有一个滑轨,肉眼看不见,却能摸到,肯定是个障眼法。”
她指挥卡尔文和乔治把石像向右边推。两人吃力地推动天使像,让它往右方滑动了大约七英尺,直到他们再也无法将雕像推动分毫。这时,仿佛某种机关激活了,莉莲娜的石棺也开始缓缓向右移动,直到停在雕像脚下,再度和它对齐。原本摆放石棺的位置露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空洞,随着岩石摩擦的“吱吱”声,一座石台从空洞中升起。石台上放着一具棺材。
乔治根本无法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他向新出现的石棺扑过去,颤抖的双手搭在棺盖上。
“这是亚当……”他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他在这儿……他果然在这儿……”
接着他又犹豫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亚当肯定就躺在石棺中,沉睡了三百年……他应该现在就打开它吗?
他求助地望向堂娜,血族长老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他转向父亲。埃德加说:“打开吧,孩子。”
乔治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推开了棺盖。棺盖不重,很轻松便被推开,滑落在一旁。
石棺中,亚当静静地躺在那儿,双手交叠在胸前,握着福音之剑,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他的面貌和乔治记忆中一模一样,仍旧那么年轻,时光并未从他身上带走青春和寿命。
乔治觉得头晕目眩,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了。另外四人聚在石棺周围,俯视着沉睡的亚当。乔治听见卡尔文抽了抽鼻子。
“然、然后呢?”他不确定地问,“亚当他……沉睡了?我应该怎么唤醒他?”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考虑过这个严峻的问题。
“呃,你亲他一下试试?”堂娜耸耸肩,一如既往地提出她“绝妙的”馊主意。
乔治无力地说:“……堂娜,都这个时候了,别玩我行吗?”
“我很认真的!童话故事里不都是这么讲的吗?王子吻了公主一下,公主就苏醒了。这不过这次苏醒的是另一个王子。”
乔治本想反驳,然而所有人都用一种“对啊你就试试嘛”的眼神看着他。莫大的压力让他不得不俯下‘身,尝试一下这个只在童话里出现过的、未经验证也没有科学依据的神秘方法。
他的嘴唇慢慢向亚当贴近。亚当的胸膛仍在起伏,他的呼吸拂在乔治脸上,如同暖暖的风。
就在乔治即将吻上亚当时候,他听见身下的人发出“噗嗤”一声笑。
他急忙缩了回去。
亚当捂着脸,在石棺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憋红了。
“抱歉,抱歉,”他说,“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