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高。尖利的犬齿是他们最为有效的武器,直直朝着自己的脖颈而来。
正面倒还好,一旦发现正面攻击的野狼,训练有素的士兵往往都能给予反击并保护自己。真正麻烦之处在于背后,那里本就是视线的死角,加之很多时候被数匹野狼围攻,手忙脚乱之下,更是无法顾及背后。
这个时候,那个不起眼的,曾经被所有人嘲笑的装备竟然起到了不得了的作用。野狼跃起之后,从人的背后一口咬下,使尽全力,但是并没有品尝到温热的人血,而是某一种硬物。野狼到底只是畜生,即使受到训练,也不可能真正像人类一般思考。攻击一个位置受挫之后,它们便会放弃,便会选择他处。
无数羽檄军士兵的性命,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捡回来的。
因为那些一钱不值,丑陋的木棍。
这不是两人之间的决斗,赫连远遥在对阵滟昊泠的过程中,也随时分神他顾。渐渐的,他也觉得不对劲了。秘密驯养的野狼,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杀伤力!
“你知道了!”赫连远遥撕吼,“你早已看出了本王的后招!你早已有所准备!”
滟昊泠不置可否,这不该是由他解答的问题。
烈熠适时到来,有些悲悯的看了赫连远遥一眼。曾经劝过他,或许赫连远遥自己不信,但是他曾经真心实意的劝过他,多么希望这一战结束于开始的那一刻,而不是无可回转的走到今天这一步。
“赫连,你刚才说错了一点。我按兵不动,不是为了偷袭你,而是防止你的偷袭。”一下一下摇着头,有些事情说明了,比什么都不解释还要更加残忍。“你一定想不通,我为何会知道你驯养狼群。”
他的确想不通。曾经屠杀上万的沙狼,几乎令这一动物绝种——这件事,是他与烈熠一并做下的壮举。不该存在的沙狼,秘密成为一支特别的力量,为何烈熠能够看穿这一点?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赫连远遥壮举已经分辨不清。
第四卷 第四十章 大限之日
“赫遥,你不该自己露了破绽。”还有什么漏洞比亲自犯下的更加影响深重?就算是无意,也十足不应该。既然对手是烈熠,是滟昊泠——琅邪一方,就应该慎之又慎,力保万无一失。
赫连远遥依然疑惑,他不记得自己犯下过什么错误。这支特殊的沙狼部队,今日且是第一次动用,他十分懂得杀手锏要在关键时刻使用的道理。既然没有用过,就不会有任何破绽。烈熠的洞察力,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烈熠同样为赫连远遥感到可惜,即使他们身处敌对的立场之中。世事茫茫难自料,但是,有些胜负在更加早远的时刻就已经注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越是严缜的计划,越是容易被细小的疏漏毁灭。
“你驱使沙狼袭击我军巡查部分,这是你的失误。当日见到被野兽咬伤的士兵,我就怀疑,这片戈壁上还有沙狼的踪影。”
屠狼的壮举,在数年之前由烈熠与赫连远遥亲自完成。但是烈熠深知,凡事没有绝对,即使亲眼见过如山堆积的万具狼尸,也不代表就绝对没有漏网之鱼。沙漠茫茫,广袤的仿佛连接天宇,在如此广大的地域之中,即使尚有沙狼存活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断定了沙狼的存在之后,要想明白其余的一切,就并非难事了。”烈熠轻描淡写,无比负责的思索过程就化入了这几句简单的字里行间。事实上,简单?哪里简单了?当日被野兽所伤的巡查士兵回营之后,有不少人看见,但是除了烈熠以外,没有一个人去想象背后隐藏的一切。
想与不想之间,这大概就是烈熠与别人之间的距离——微末不计,却又恍如鸿沟的距离。
有苦笑泛起在赫连远遥的唇角,连带着,横亘在脸上的伤痕也随之扭曲。他是真的在苦笑着,无奈而自嘲。“在今日之前,我不曾派遣过沙狼出击。”
再如何训练,沙狼依旧只是畜生,不可能像士兵一样遵守军纪。或许有几只逃脱管束,偷袭了汐蓝的巡查部队。还有可能,或许那些本就不是蛮族所驯养的沙狼,而是其它存活的野狼。无论哪一种,如今再去揣测因由,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已经发生的过往,已是无可更改。
赫连远遥无法相信,也不忍相信,造成自己最终惨败的理由,竟是一个细小的未知。
苦笑的声音渐渐放大,最终演化成疯狂的大笑。抬手直指滟昊泠,手中还有先前一直用于拼斗的直刃长刀。“这样的失败,本王无法接受!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无法接受!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赢的是你,滟昊泠!”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胜负已分,承认失败的是琅邪之王,接受胜利的是汐蓝皇帝。太过高高在上的身份,令这平淡的一句话,被渲染上了不同意义的味道。
伴着大笑,赫连远遥宣告着,没有压低声线的打算。那些认输的语句,很快传遍全场。以他为中心,就像是将一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涟漪一圈接着一圈荡漾开去。
最先开始是围在赫连远遥身边的士兵,无形的力量将浑身力气抽空,手软的再也拿不住手中的兵器,“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一声接着一声,很快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赫连远遥维持着仰望天穹的姿势,也不去看滟昊泠一眼。正如他自己所说,这场失败,他不能接受。
烈熠的手掌虚按在滟昊泠的手背上,阻止了他的前行。无论怎样,胜负已分,这片刻的安静也算是他能给赫连远遥的最后一点帮助。他们已不是朋友,更不是同伴,但是,这些都改变不了他们曾是故人的事实。
蓦然,寂静的场面被撕裂。混杂在一起的双方军队,下意识的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中间一条通路。
狼,还是狼群。猩红的狼眼恶狠狠的嵌在沙狼狭长的面部,有力的四肢在黄土上蹬踏——雨早已停了,落在地面的雨水也被无上尽的干涸吸收殆尽,上百匹沙狼的急速奔跑,激起了滚滚沙尘。
带领狼群充分的是一位高大的蛮族战士,铁塔一般巍峨的身躯,就连他的坐骑都是经过特别挑选,生生比其它马匹高出半截。战士朝着这边冲来,简直就像是一座小山丘在快速移动。滟昊泠与烈熠都认出了这是何人,早在落霞水寨之时,他们就曾经见过。
赫连远遥的贴身护卫,平沙。
想不到赫连远遥还留有余地?烈熠忽然觉得看不透这人了,狼群一事已然是非常了不起的伏击,他能占得先机也是得益于许多机缘巧合。以烈熠对赫连远遥的了解,他不会再留下后面的手段。
况且,此时冲击而来的狼群数目并不多,将这数百沙狼留下,就兵法而言实在是犯了分散兵力的错误。就算是烈熠自己,也不会这么做。将狼群聚集一处,同时突袭,才是最能发挥杀伤力的手段。
由于不解,烈熠下意识的看了赫连远遥一眼,后者也有些茫然。从他的神情的烈熠能够判断,这一场不成规模的突袭,的确不是赫连远遥的授意。不是他,那么就是别人,难道是这位名为平沙的护卫?接踵而来的变化,立刻解答了这一疑问。
不过是用了两三次呼吸的功夫,高大的马匹已经载着战士冲到了赫连远遥的跟前。“王上!”平沙耗尽全力呼喝,如同平地起雷。盯着伤重的赫连远遥,比起上一次见到他,王上的伤势更重了。平沙心中一痛,目呲尽裂。
平沙探出粗壮的手臂,赫连远遥会意——或者说,他也来不及多做他想。平沙冒死而来,这好歹也是一线生机。抛弃长刀,如今完好的手臂也只有一只,免不了无数不便。不过幸而平沙天生神力,顺手一喧,已经将他拉上了马背。
要想这么轻易将人救走,显然是不可能,除非滟昊泠已经死了!
赫连远遥苦笑,血液的流逝早已失速。别说是再大干一场,他恐怕连滟昊泠一招都接不下来。天要亡我,心中已经绝望。
“王上,快走!”
平沙的狂吼钻入耳朵,赫连远遥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他一眼,胯下的马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奔逃起来。刚才,平沙重重一鞭抽在了马臀之上,火辣辣的令它失控。
“找死。”面对挡在前路的大汉,滟昊泠冷冷吐出两字,彻彻底底的宣判。
害怕么?平沙当然害怕。需要不断的深呼吸,才能压抑住逃跑的冲动。腰后的刀鞘中有他的佩刀,但是平沙略略思索之后,还是没有拔刀相向。他的实力与滟昊泠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之上,用不用兵器都是同样的结果。
螳臂当车,这般的阻拦或抵抗,在滟昊泠的眼上无疑就是个笑话,看上一眼的功夫都已经省了。没有任何意义的行为?所有人几乎都这么认为。可为什么平沙还要留下来?是忠实,还是憨厚?
都不是。
至少在他自己看来,自己的行动是有意义的。即使只能脱离一秒,即使赫连远遥只能远离毫厘,都值得他付出一切代价去争取。
灭顶的压力扑面而来,平沙留下的最后一个念头——王上,已经平安了么?
赫连远遥极其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不论这个机会是否由属下的性命扑救,对他而言都是一线生机。在平沙之后,连续几鞭抽在马臀之上,让其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滟昊泠的上举越过平沙的尸身,追上了赫连远遥逃离的背景,追还是不追?以他的速度,完全不存在追不上的顾虑,他所考虑的是,还有这个必要么?失去了军队,失去了最忠诚的部下,丧家之犬一般的背景,他真有必要追上去?
环视战场一圈,战局已定,以滟昊泠功利的心理,并不愿再继续做那些没有战术意义的事情,赫连远遥的阴狠的确出人意料,也正是这种性格才让他捡回一命。在将来他的阴狠会否翻起新的腥风血雨,滟昊泠隐隐期待,这不失为一项很好的消遣。
“清理战场。”伴着这道命令的发布。静铁关战役,宣告结束。
(未完待续)
第五卷 第一章 古道送别
滟昊汵从来不会亲自送人,这与他是否懂得人情世故无关,实在是天下没有一个人能担得起汐蓝帝王的相送。如今,在一个算不得晴好的日子里,滟昊汵也玩起了古道送别的把戏。
管道的路口,并没有挽留行人脚步的杨柳依依。相反,地面扑起的尘灰只会令人心生苍凉之意。
即使送别,滟昊汵也不会有什么离情别绪,涕泪沾襟。他会站在这里,是因为告辞的人事神医桑拓,而他也有重要的事情询问。
医病不医命——
仿佛咀嚼这句话,给滟昊汵带去的不是无可挽回的宿命之感。相反,以他的性格,任何可能与不可能,总要亲自试了之后才知道。烈熠本人看透生死,是他自己的事。他的豁达,并不能影响他的执念。
自从第一次在相思楼上见到烈熠呕血,滟昊汵已经下定决心必将全力为他医治,财力物力,全都不在话下。纵观七界,神医桑拓,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好不容易见到了行踪不定的桑拓,滟昊汵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弃。
心头血一事,滟昊汵明白烈熠当时的决绝,那一刀,他一定刺的又快又狠,笔直的插入心脏上。但是到了后来的接触总,本该留下的狰狞伤口却已慢慢消退,之在烈熠的胸口留下浅淡的红痕。能够将致命的伤口医治到这般程度,不得不认为桑拓医术如神。还有无药可解的空华,天下也只有他才能医治。
按照桑拓的习惯,此间事了,他接下来当然是要继续云游之途。也就是说。这是滟昊汵不容错过的机会。分别之后,要再找到居无定所的神医,只怕难上加难,不是动用人力物力就能做到,这其中,大概还需要。。。。。。缘分。
“桑。。。。。。先生——”这样的车户令滟昊汵多少有些犹豫,他与烈熠不同,不会礼遇那些本该受到礼遇的能人异士。独坐高位,他只需在庸庸碌碌的人群中划分出可以为我所用的族群,从没想过要礼贤下士,恳求他们的出手。但是为了烈熠,也只能是为了烈熠,他愿意破这个例。
桑拓回望他,不卑不亢,带有医者独有的清醒和悲悯。
“桑先生医术超群,希望先生能够留下,全力为熠医治。”将请求说的有些像命令,这是滟昊汵根深蒂固的说法方式。然而其中的恳求,依然确确实实,掺不得半分虚假。
“医治?”伴随着这声反问,桑拓似乎轻轻的叹息了一下,又似乎没有。神医的傲气使她在与滟昊汵对话之时,也能平常处之。“那熠公子可是患了什么恶疾,才需要桑某出手。”
他从来就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大慈大悲也好,十恶不赦也罢,在医者的严重一向只有生病与健康的区分。如果烈熠真是恶疾缠身,不用滟昊汵相求,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然而,他的所求并不是那么简单。
浅浅的阴暗掠过滟昊汵的眉间,若不是桑拓医者仁心的美名传扬七界,他会认为说出这番话来的是可以的讥讽。烈熠的身体状况明明白白摆在那里,普通人都能看出不妥之处,更何况桑拓还是排名第一的神医。
“你应该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罢?”看似转了话题,但是桑拓此时所指依然是息息相关的内容。
滟昊汵一言不发,当成了默认——许多事实,揭穿了,也只能当做没有揭穿。那一层薄薄的面纱,恰恰是谁也丢不掉的保护。真相大白的一天,不见得带来的全是美好。他们能够彼此接受,彼此包容,并不代表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桑拓继续问道,“那他的身世呢,也告知于你了?”会如此询问,自然表示桑拓自己也了解了不少内情。
烈熠即是焰赤太子,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所以他才会为了隐藏身份用了半真半假的化名。但是关于烈熠的出生,那就是真正的秘辛了,考虑到烈炽在其中施展的手段,十足匪夷所思。算上滟昊汵,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并不会超过五人。而这五人之中,当然并不包括桑拓。
眉宇间的阴暗泼墨一般便的浓重,已经到了杀意的范畴。无需其他理由,单是这一条罪名就足以让桑拓血溅五步。一个人,永远不要了解哪些与自己无关的秘密。
陷入生死一线的危机之中,桑拓倒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惧意。真不知他是意志强悍,还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觉。“熠公子先天不足,这是命中注定,药石无医。”短短的一句话,已经告知了结果,桑拓并不会拐弯抹角的说明方式。
这不仅是医者的诊断,同时也是恰当的解释,使桑拓堪堪捡回一命。从他的话外音滟昊汵已经能够听出,能够大致猜出烈熠出生的秘密,只是因为他从一个医者的身份出发作出的判断。至少在这件事上,桑拓没有探听秘密之事。
心思百转千回,摒弃了怀疑之后,剩下的就唯有遗憾造就的疼痛。仔细比较起来,发现两者之间的重量并无不同,同时升起,却不能一起泯灭。
“真的,无法可想?”
桑拓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该说的刚次啊都已经说清,对方也不是蠢笨之徒,需要他不断的解释。滟昊汵挺明白了,只是无力接受。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怎么去不断重负那些残酷?
到此为止,真的没有自己的事了。桑拓低头检查一眼自己的药箱,提起后准备告辞。“虽然很想说有缘再见,不过还是后会无期的好。”他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