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之河山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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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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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种命令,依旧不断的从烈熠口中下达,他冷静的仿佛根本看不见在眼前上演的血染图画,只管完成身为主帅的使命。心中的煎熬,绝不能展现在士兵面前,一丝一毫都不行,他不想动摇军心。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下兵攻城,攻城之法不得已。

  一直以来,烈熠都主张以战争以外的方式解决问题。因而在当初汐蓝吞并百图的计划中,他才可以罔顾与白凤蝶的私交,全力协助滟昊泠。也使同样的道理,以暗杀的手段在青夷掀起腥风血雨,不惜让自己的双手沾满罪孽。

  烈熠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做着全然违背心意的事。比较起来,或许滟昊泠更加幸运也说不定,正因为他为人薄情寡义,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他做的一切,都符合他自己的愿望。

  只是,心中的煎熬还不足以动摇烈熠的意志。既然他是牧野军的主帅,他就必须率领军队取得胜利。

  为此,不惜让自己的心……裂成两半。



  第十八章——初战告捷

  “皇……皇上,启禀皇上,我军已占领虞关!”樊士红敦厚老实的脸上充满无法压制的兴奋,声音中微微发着抖。他这种从军半生的铁血军人,本不该有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况且此刻还在战场之上。

  实在是,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用了半天时间,他们就攻下了天下数一数二易守难攻的虞关。按照常理,攻城之战的艰辛往往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围城时日超过十天半个月都是常有的事,再长一些,一年半载也是有的。

  只怕在此战胜负锁定之前,牧野君上下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们用半天时间久拿下虞关。

  这,简直创造了攻城战中的奇迹!

  烈烟点点头,维持着沉默。望向虞关城楼的目光中,含着一丝疲累。此战已了,他也没有再继续伪装坚强的必要。再怎么惊采绝艳,也不过只是区区一介凡人。只要是凡人,就会有劳累的一刻。

  对此樊士红也深表理解,刚才的一站中,要说谁最辛苦,绝对非烈烟莫属。在最开始的两箭之后,或许他没有动用一招半式,但是他却承载了整场胜负的压力。战局在这个男人的掌握之中,只因他的一言半语而更改。

  手上还有许多需要禀报的事务,樊士红哪怕是个粗人,也明白这不是时候。咽下想要说的话,站在烈烟身旁,只是禁不住去仰视皇上的侧眼。还是那个眼神,其中的疲累显而易见,令属下也有些心疼。放眼七界,大概再也找不出比焰赤皇帝更加劳心劳力的上位者了。

  看了一会儿,樊士红陡然发现一点,皇上的目光中,除了劳累以外,还有深不见底的……厌倦。

  这该如何是好?樊世红当场就没有了主意。就算是那股倦怠感,也是他不切实际的猜测,更勿论还要开口劝慰什么——更何况,以他的地位去劝慰皇帝?岂非天地都颠倒了。

  正当樊世红不知所措之际,烈烟已经举步,朝着虞关走去。

  君臣良人一路无语,就这么登上了城楼。

  站在这里,便能够俯视全场了罢?

  陡然安静下来的战场,与之间震天的厮杀形成鲜明对比。然而,虞关之下的旷野上依旧是密密麻麻的,不过那些都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具尸体。完整的,残缺的,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污黑的血液早就凝固,这本就是一个寒冷无比的冬天。

  雪,还在下。

  这是第十一日了。

  也许老天也不忍看见这副惨景,肆意降下的大雪,纷纷扬扬,要不了多久就能掩盖这一场人世纷争的罪恶。丑陋的尸体也好,刺目的血液也好,很快就会被白雪深埋。天地之间,又将恢复一片茫茫的空寂。

  “把伤亡报告给朕,命人打扫战场。”烈烟开始下令,照旧是有条不紊。顿了顿,又添加一句,“善待俘虏。”以牧野军的军纪严明,原本不需要烈烟多此一举。即使没有临时军令的约束,牧野军也不会出现战后屠城之类的荒唐事件。但是这一次,考虑到敌人与焰赤之间长久的仇怨,他便是杞人忧天,也不得不多叮嘱一句。

  伤亡人数早已做出统计,樊世红将相关的文书呈交给烈烟之后,转身匆匆下了城楼。还有两个任务在身,他不敢耽误,连忙前去执行。

  剩下烈烟一人在城头,缓缓的,从一头踱步到另一头。在先前一站中,此处无疑是争夺最激烈的战场,高高堆积起的尸体,甚至已经改过了原先垛口的高度。仿佛这座城墙不是用砖石铸造,而是以生命堆砌。

  烈烟没有直接参与战斗,但是他依旧可以想见城头的争夺是如何激烈。那绝非是一瞬间就可以决定的胜负,若说整个城头是一条战线,那么这条战线一定被分割为无数段,而每一段的争夺,都将是无比惨烈。

  从尸体堆积的情况来推断,每一段城墙都是在反复易主之后,才最终决定了归属者。而这每一次的易主之间,双方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达到目的。

  袖中滑出一支竹萧,竹节尚且算不得光滑,崭新的样子提醒烈烟曾经制作它的情景。同样为了战后的英魂而吹奏,只是上一次,他的身边还有那人的陪伴。今次——

  却是他们注定的生死对决。

  咽呜的声响飘荡过战场,夹杂在风雪声中更是断断续续。穿梭与战场之上的士兵们,下意识的停了手中的动作,不自禁的去寻找那缕幽微到几不可闻的声响。

  曲终之前,人早已散。

  余音之间,烈烟抬头望向天宇。几片雪花落下来,正好掉落在他的脸上,带来潮湿的冷意。其中一片,不偏不倚刚好润湿他的眼睫,就当是乘着这个机会,烈烟缓缓阖上眸子。

  无名的乐曲,他并不指望凭此就能安慰已逝的英灵;更加不会指望,借此得到原谅。这条争霸之路,无论是否开始与他自愿的选择,最后的结果都是将这些无辜的生命带往不归之路。

  “皇上,皇上?”不是领了命令前去执行任务的樊世红,而是多日未曾与烈烟交谈的赫连远遥。今日的身份不同往昔,他自然也不能再肆无忌惮的直呼其名。在赫连远遥的记忆之中,从未见过烈烟如此恍惚,于是口吻中也不自禁的添了几分担忧。

  “何事?”烈烟像是被惊扰了一般,不过看不惊慌,只是在望向赫连远遥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疏离。

  再次肯定,在烈烟的心中,总有他无法触碰的一块禁地。以往如此,现在如此,未来……更是如此。说一点也不失落,那是骗人的鬼话,哪怕这是他自己所选择的道路。然而赫连远遥本就擅于隐藏情绪,加之借助面具的功效,更是不容易被人看出什么。

  轻轻吸了一口气,恢复公事公办的模样。“城内已经我军清点,是座空城。不少将官希望今夜能够在城中的空置房屋内歇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空无一人?”烈烟略带深思的瞥了赫连远遥一眼。这人,即使舍去了过往的身份,过往的习惯却还是舍弃不掉的。比如此刻,他以表面听上去中立的态度谈论此事,暗藏的依旧是满满的讥诮。

  “属下亲自去看过,城中的确空无一人。之前与我军交战的虞关守军,是最后一批人。除了战死的以外,其他人都已经全部俘虏,暂时关押在虞关的地下监牢中。”赫连远遥有条不紊的叙述着详细情况,略作思索,又补充一句。“以防万一,属下还查看了几处民居,情况都一样,屋内积满厚厚的灰尘,很明显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

  烈烟点点头,经过赫连远遥的查看,他自然是相信的。“那么,你的判断呢?按照将领们的提议,今晚在民居内休息?”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想法,连日的急行军之后,到了虞关一口气没有歇息,转眼就投入一场大战,将士们的身体早已透支,急需一场彻底的休憩以补充体力。不管怎么说,住在有房顶的屋子里,怎么也要比睡帐篷舒服的多。

  赫连远遥原本不想沾这个麻烦——他如今的身份多少还带着几分的尴尬,尽量避免与焰赤以往的将领发生冲突。所以在叙述此事时,才一直维持着比较中立的态度。眼下被烈烟追问,也顾不了许多了。

  “小心为上。”赫连远遥淡淡答了四个字,烈烟是个聪明人,自然是听得懂的。

  果然,烈烟点点头,表示他也是一样的看法。

  “将警戒部队安排在虞关城内各处,尤其加强城头、护城河、监牢等位置的防守。大军今晚先不入关,在城外的旷野上扎营。”一连串命令下达,显而易见,烈烟早已对此有了定夺。

  旷野上刚刚发生过一场生死决战,即使经过事后清理,住起来也不会太舒服。好在下着大雪,气温也够低,一天之内不会产生什么难闻的气味。更为关键的一点在于,旷野利于大军行动,若是今晚真有什么不测,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赫连远遥转身离去准备去安排这一切,才走了两步身子便顿住,僵了片刻之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回过头来,意义不明的说了一句,“不要急躁。”

  “什么?”烈烟有些不明就里。

  长长叹了口气,盯着烈烟的眼睛,赫连远遥一字一顿的重复一遍,“现在的你很急躁,知道么?”



  第十九章——夜袭军营

  急躁?对于赫连远遥的这个评价,烈烟竟是否认不得。

  或许,他真的需要静一静心了。

  在这种时候,就充分体会到麾下有一名得力干将的好处。以往滟昊汵有燕归愁,而那时还是赫连远遥还敌友未明的时候,事事亲为的确令烈烟有些顾及不周。如今,他算是得到了最强大的助力,可以将所有事物交代下去,只身一人找一处安静之处。

  没有留在虞关城外,依旧残留在空气中血腥味只会令心绪更加混乱。甚至免不了听错了风声,以为那会是魂魄不宁的哭泣。

  烈烟记得,在旷野的另一端有一座无名的山头,虽然算不得很高,不过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节中,不会有人踏足那些地方。不,即使这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附近一样也不会有人。听闻战争的消息,老百姓早已是拖家带口,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随着战线的扩大的与推进,这种状况只会越来越严重。这大概就是世间最不公平的地方,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本该离战争最遥远的人群,往往最先承受战争带来的苦果。

  处处空篱落,江村不忍看。

  孑然一身登上山头,烈烟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想,他是来缓解情绪的,而不是让自己更加为凡尘琐事烦扰。

  地上全是积雪,随意走了两步,找到一块"露的岩石。张凤一扫,白雪散开,总算是腾出一块尚算干燥的地方。烈烟席地而坐,闭上眼睛。

  只此一晚,彻底将心腾空。

  他可以忘却与生俱来的责任;也可以忘了纠缠命运的语语言;然而,心头一角存放的东西,在呢么也无法将之舍弃。随着遗忘的努力,只是不断的告诫他这是如何的徒劳无功。终于,思念满满的溢了出来,充斥了每一块空洞的角落。

  胀的心脏隐隐发疼。

  这个无星无月的夜晚,昊汵,你又在做什么?

  蓦地,一捧火光跳进烈烟眼中。第一眼看见,还会以为那是幻觉。但是接二连三燃气的火光,像是星辰般的闪烁起来。再也无法否认,那些是人为点起的篝火。方向,正是牧野军军营。

  烈烟一下从巨石上跳了起来,区别与任何动物的爆发力,而是一种更加优美的灵动的敏捷。

  早就过了睡觉的时间,体力上再也无法支撑的士兵们早已倒下。事实上,烈烟刚才看到,军营中的确已是一片漆黑。如今陡然灯火通明,唯一的解释就是——出事了。若非什么出人意外的变故,不会全营被惊动。

  他想要找到片刻的清闲的愿望彻底被打破,军营出了问题,身为主帅的他自然不能不闻不问。想象也就释然,身在红尘,哪里有那么多随人所欲?无论是抛下的,还是抛不下的,总有一刻会袭上心头。

  “烟公子,请留步。”在烈烟准备展开身形之前,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阻止了他的离去。

  公子?真是……许久不曾听见的称谓呢。苦涩的笑意泛上唇角,不用回头去看,也能肯定来人的身份。地上积雪十分厚,轻轻一脚踩上去也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能够将脚步维持的如此轻巧,在天下除了一个人以外,烈烟想不出第二个人。

  “眉妩姑娘,原本以为还要再等些时日才能见到你。”烈烟淡淡的带着招呼,倒有几分像是多日不见的旧友重逢。

  多少还是为他的平静感到惊诧,也就没有来的及作出反应,眼睁睁的看着烈烟转身,朝她望来。转身这个动作,具有相当大的欺骗性,很多突发的攻击就是接住这个动作来完成。眉妩是最顶尖的魅族杀手,平常的她,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但是细想之下,也只能无可奈何。她就算及时做出防备措施又怎么样,哪怕占得先机,依旧无法挡住烈烟的空名软剑。

  幸好,烈烟除了转身以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双手垂在两侧,浑身上下,空门大露。

  “我带了几句话。”没有再做耽误,眉妩直接道明来意。往昔不再,他们也不再是同一阵营的同伴。两军交恶,以叠人的立场来说,随时翻脸都是有可能的。

  “带话?”烈烟心头狠狠一跳,没有任何理由的,他想到了其来源。不过,脸上只是清冷的笑开。“无论是什么话,只怕我没有空隙听了。”回头向着军营的方向看了一眼,并不掩饰他正在关注的方向。

  即使有意岩石,大概也是不行的。眉妩突然出现在此,说明了很多问题,军营遭遇的变故,只怕和她脱不了干系。

  “公子不用担心,我方的行动失败了。”这本就是极度容易被看穿的事,眉妩索性也就大方的承认。

  “什么行动,袭营?”

  按照常理,眉妩是可以无视这个问题的。如今烈烟既不是她所效忠的对象,也没有把她囚禁起来严刑拷打。清清淡淡的一问,偏偏令人兴不起任何抗拒的念头。好在是失败的行动,事后说起也对大局没有任何影响。

  “本意是打算将偷袭安排在虞关之内,所有房屋内的家具预先都浸过油脂,只要些许火星就能燃起一场大火。另外,在地下也有秘密的地道,便于我的部队偷袭。”

  烈烟暗做评价,果然是胜算很大的计划。眉妩的部队,自然就是当初滟昊汵交到她手上的隐匿部队。经过她一手训练,每一名士兵应该都成为了暗杀的高手。借助火势而出,又是从出其不意的密道发起攻击。猝不及防之下,牧野军一定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可惜,牧野军最后选择在关外驻扎。以至于我们之前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眉妩的可惜,无疑就是牧野军最大的幸运。

  “但是你们已经没有放弃袭营。”烈烟道出结论,假如眉妩放弃,也就不会有此时看到的军营一片光亮。

  “魅族族规,一旦接下任务,就再也没有放弃一途。哪怕是死了,也会有人呢代替进行。”这份执着,本该是值得自豪的事,眉妩说起来只是理所当然的平静。族规早已融于骨血,从不曾有过半分怀疑。

  眉妩继续讲述,“所以我决定将袭击地点改为军营。虽然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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