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瀚哼道:“不公平!”
敛心笑道;“小爷也感觉不公平,要不国舅爷先回家洗把脸,把脂粉洗干净再来?再说绿沁也不能当赌注。”
关雄道:“既然你们两个比不公平,就由我和李安比吧。”
王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沉吟道:“这个主意好,只是不能玩骰子,谁能保证他不会在暗中指点病秧子?要赌个不能作弊的项目才公平,大将军曾经和武成王一起出征西楚,关大哥和李安又都是将门之后,不如就去赛马。你们要是怕输,跪下来求小爷,小爷就饶过你们。”
绿沁急忙道:“不行,小王爷不能骑马。”
敛心道:“比就比,我们若输了,我不还手让你们随便打。要是赢了,你们两个滚出去。”又悄声对李安道:“尽管和他比,我只说不还手,又没说不逃、不还脚。”
“就比赛马,但是规则要由我来定。你们要是怕了,现在滚出去还来得及。”李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骂王瀚无耻。他不怎么擅长骑马,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要面子要尊严的,被一个大美女说不行,那是绝对不行的。
关雄点头:“就让你来定。”
王瀚讥笑道:“马都骑不稳的病秧子,怎么定规则也无济于事啊。”
绿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语相当于激将,恐怕要惹出大祸,情急之下拉住敛心的手低声道:“李公子,请你劝劝小王爷,犯不着以身犯险,况且怎么能让你打不还手的做赌注呢?”
温颜软语,淡淡女儿香萦绕鼻端,敛心心驰神摇,回握住纤纤玉指,柔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他刚正经了一刻忽然又坏笑起来,轻声道:“绿沁姑娘心疼我?”
赌坊坊主张烨瞥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或许,机会来了。武功练到一定程度,不依附修士很难精进。但是那些修士都是眼睛长在脑门上的人物,收追随者都要求要么武功有独到之处,要么资质潜力超群,要么三十岁前修为达到化罡武圣境界。
张烨前两项说多了也都是泪,这最后一项么,当年努力来努力去,在三十一岁才达到化罡修为。后来虽然有一番奇遇,一举达到天人武圣的境界,但是岁数太大,低阶修士帮不上他什么忙,高阶修士又不会重视他。这个李三笑,似乎要好说话一些。
绿沁闹了个大红脸,抽回手不再出声。敛心凑近她,直看得红晕从双颊蔓延到耳根,这才哈哈一笑,牵着她手下楼道:“去看看他们怎么比。”绿沁连着抽了几次也抽不出手来,双颊飞红的任由他牵着来到赌坊后院场地。
原来他们这么一闹,李安和关雄早就跑去马厩挑马了。
李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规定赌局比试眼力,双方各挑一匹马,比赛谁的马先跑到终点。只比挑马的眼力,不比骑马的技巧,所以双方都不准接触马匹,只能站在一边引导马儿快跑,如果违规,视作认输。
片刻功夫,关雄牵着一匹健壮的骏马出了马厩。李安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又迟了好一会儿,才牵着一匹头上一撮白毛,又倔又不肯安生听话的小马驹子出来了。那小马驹边走还边撂蹄子,非常不驯服的样子。
李安选了一块圆形场地,和关雄一起站在场地中央,让马绕着圈子跑,起点到终点刚好小半圈。终点上堆放着马最喜欢吃的草料。
“一、二、三,开始!”
关雄的马扬蹄飞奔,遥遥领先,忽然李安吹了一声口哨,那匹骏马听话的掉头朝李安的方向跑过来,而那匹小马驹还是向着草料使劲跑。关雄连声呵斥,骏马又回到跑道上,可惜先前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王瀚怒道:“你耍赖!”
“哪有?既然是引导马儿赛跑,我使用口令有什么不对?关少将军也可以吹嘛。”只听李安各种口哨声响,关雄也急吹口哨,骏马依照指令不停的掉头,一会儿奔跑几步,一会儿陡然停住,忙的不可开交。那匹小马驹则是既不理会李安,也不理会关雄,只奔着草料狂奔。于是这一局,李安获胜。
敛心笑的几乎撅倒,绿沁也是花枝乱颤。
不懂口令的马是不会被放进赌坊供顾客选用的,关雄怀疑李安用什么东西堵住了小马驹的耳朵。牵过小马驹细细查看,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王瀚扯着嗓子道:“这局不能算!让马自己跑怎么能算赛马?重新比过!”
李安笑道:“这不是赛马是什么?谁要求的赛马?规矩由我定,也是你们点了头的。要是我赢了就不能算,那还比什么?”
他一进马厩就挑了小马驹,等关雄出了马厩,他就开始对着小马吹口哨,用太初玄天功来感应小马哨声入耳后的传达路径,试了几次,终于成功用银针暂时封住了小马的听觉。关雄怀疑的没错,但是李安做的手脚十分隐蔽,除非有一个同样精通医道的修士在场,否则是看不透其中玄机的。
关雄哼了一声道:“我们走。”
王瀚一跺脚道:“我跟你们没完!”
敛心闻言淡淡的扫了王瀚一眼,嘴角微扬。李安太熟悉他这幅神情了,每次闯祸之前都是这样笑的。国舅爷估计要倒霉。
014 挟持()
果然,当国舅爷和关雄骂骂咧咧的走到前厅门口的时候,敛心身形一闪,鬼魅一般挡住他们的去路。沉声道:“慢着,之前说好的,我们赢了你俩要滚出去。是滚不是走!”他强调了一遍,骤然发难,无视对方的恶仆,将王瀚和关雄踹倒在地,让他们骨碌碌地滚下赌坊台阶。
关雄的护卫中有两个武圣,刚要反击,一个被敛心凌空一指点在胸前鸠尾穴上,身子一歪,扑倒在地不省人事。另一个莫名其妙的撞在赌坊门前的饕餮石雕上,肩头发出让人牙酸的骨裂声,石像受到武圣护体天罡真气的挤压,碎了一地。
只听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都没人看清怎么回事,成群的恶仆以各种华丽的姿势摔出弈秋坊的大门。
李安乍然见到敛心出指,忽然一怔,想起风青彦点在自己眉心上的那一指,打了一个寒颤。一连五天的生死徘徊,拘魂的小鬼看见他也会觉得眼熟吧?笑着摇了摇头。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跟着李安出来的影卫除了曹无忌,其他人都到齐了。瞠目结舌的看着大将军府和国舅爷的护卫同行们满地打滚,他们中脚程最快的急忙自觉回府报信。
忽然背后有人啪啪鼓掌,高声笑道:“妙极,还以为天机鬼卜转了性子,原来是跑到洛京捅娄子来了。”
李安回头,是一个灰袍老怪物,头顶中央秃着一大片,高高隆起。四周棕黄色的卷发乱糟糟的,和胡子黏作一团,也不知道多久没梳理过。一双眼睛充满血丝,眼珠暴凸。
敛心还是一副惫懒样子,撇嘴道:“彼此彼此,厌胜老怪难道是来做好事的?”
灰袍老怪干笑几声,阴恻恻的道:“你小子真没礼貌,是厌胜老祖!既然你那便宜师父不在,就让老祖出手帮你一把。”话音未落,但见红芒一闪,灰袍老怪陡然欺进王瀚。
电光火石间,敛心又踢了王瀚一脚。红芒同时攻到,是一把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的弯刀,带着万丈血光,划破虚空,直取王瀚。入秋以来坚守在枝头不肯飘零的枯叶一瞬间全部落下来,萧萧落木,席卷长街。整条街都笼罩在一片血光之中。
王瀚身不由己的向后飞出七八丈,嗤!一片锦衣还是被削了下来,被刀风冲上高空,又徐徐飘落。敛心挥袖,一点青光暴涨,众人都被推出数丈开外。嘭的一声!王瀚重重的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神医,看你的了,伙同歹人杀害国舅爷这么大的黑锅,我可不想背。”敛心目光一凝,掌心出现一只通体翠绿的玉箫。
李安点头,给他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查看一番,王瀚的伤势虽然严重,及时医治不会有性命之忧。喂王瀚服下一粒护心丹,叮嘱他别乱动,静心养神。示意影卫去赌坊拆了一张赌桌,小心翼翼的把国舅爷平托起来。
厌胜老怪的血色弯刀光芒渐渐暗淡,刀身变得漆黑,红芒凝聚成血色的脉络诡异的缩在弯刀一侧,像一道诅咒。他的目光落在敛心腰间的紫玉龙纹佩上,啧啧怪笑道:“风青彦对徒弟还真是不惜血本,这样的仙家法宝,居然送给一个毛孩子当乾坤储物袋用。”
敛心微笑道:“前辈要是羡慕了,不妨改投家师门下。”暗中对李安比了个快走的手势。
李安虽然担心,但是救人如救火,抢救国舅爷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留下功夫最好的几个影卫照应敛心,运转太初玄天功护住王瀚的心脉,直奔距离最近的医馆。
医馆的大夫替王瀚把脉之后大惊失色,舌头打结道:“小的尽、尽力,哎呦,我说各位爷,你们还是请御医吧!”
李安一把推开医馆大夫,没好气的道:“去烧开水,速度!”心念一动,从师父徐藏海赠送的乾坤扳指中取出药膏、纱布、棉签、刀片、烈酒等物。
关雄见到好友气若游丝,焦急万分,催促随从备马,对李安道:“你看着他,我去请御医。”
李安冷哼道:“厌胜老怪的刀气太过霸道,王瀚五脏俱损,熬不到御医来。要想他不死,就听我的,立刻把闲杂人等都清理出去,别耽误我救人。”
王瀚的侍卫早已六神无主,有的回府报信,有的在医馆门前团团转。还有人试图拉扯李安,不让他在王瀚身上扎针。被影卫直接打晕丢出医馆。
李安道:“大哭大叫的那几个也处理一下,太吵了。”一眨眼功夫,医馆彻底安静下来。
关雄见李安神情专注,认穴精准,下针手法玄妙,心中居然升起了一丝信心。派属下去请御医,自己留在一旁观看。李安忽然道:“你也出去。”
关雄道:“我不会添乱的,不用出去。”
李安道:“那先说好,等下少将军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打扰我,不然王瀚死了我不负责。”
关雄点头,越看越惊奇,嘴都快张的合不拢了。然后只见李安手中银光一闪,王瀚的胸膛被划开,破裂的内脏露出来。关雄再也按耐不住,暴跳起来,吼道:“你杀了王瀚!”
李安全神贯注的低着头,百忙之中一蓬针雨赏给关雄,关雄委顿在地,悄无声息。李安淡淡的对影卫道:“把少将军也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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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瀚的脉搏和体温渐渐恢复正常,李安徐徐吐出一口气,穿针引线,一层一层的缝合王瀚胸口的肌肉和筋膜,并且敷药。缝到表皮的时候,忽觉右臂酸痛难忍,于是换左手继续。
忽然窗纸上有剥啄之声,李安还以为是敛心找过来了,把针线搁在一边,高兴的道:“兄弟,是你吗?没事吧?”
紧接着,李安就发现不对了,因为窗纸上被戳出一个小圆孔,一截草管伸进来,一缕白烟从草管中吹进屋。一个洪亮的男子声音在窗外道:“老子是你爷爷!”
这种水准的一息入梦散,李安八岁就能捣鼓出来了。影卫纷纷倒地,李安心中一凛,正要逃跑,忽然后颈被人抓住,随即被人拎了起来。来人冲天而起,带着李安撞破屋瓦,御风疾行。
“真看不出来,你这病秧子还挺能耐的。一息入梦散都药不倒你,药吃太多了吧?”来人身材魁梧,手臂上肌肉虬结,一脸络腮胡子根根刚硬如铁。铜铃眼,大刀眉,生的一副凶相,只是面色不对,似乎中毒了。
李安身体动弹不得,被对方像背麻袋一样倒背在肩膀上蹿高伏低,颠的七荤八素,只见医馆旁边的七层佛塔越来越小,渐渐淹没在洛京城的千楼万巷中。
“喂,你中毒了,这么狂奔只会死的更快。”李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假设这人跑着跑着就倒地而亡,那再好不过,可惜事情显然很难这么理想。
“闭嘴!老子要你提醒?”片刻后,魁梧大汉已然打翻城门守卫,奔出洛京,向平顶山行去。
“我能解你中的毒。”视野越来越广,渐渐的能望到整个洛京。有一片青光和红芒交织的位置,估计敛心和那个老怪物还在打架。李安倒挂在魁梧大汉的背后,对洛京城酷似八卦的对称格局感到格外震惊。
“小小毛孩,胡吹大气。”魁梧大汉显然不相信。
“你中的毒叫子午断魂散,中毒的人看上去好像和平常一样,只是耳后会出现淤青。其实是子不过午、午不过子,绝对活不过十二个时辰。你年轻的时候练功太过急进,损伤过带脉,时常腰痛岔气。”
魁梧大汉忽然顿住身形,问道:“你真能解子午断魂散?”
李安道:“当然了,我可是药王谷的弟子。我救王瀚你没看见?”李安不动声色的摸出一枚银针,忽然间天旋地转,却是被那人从肩膀上甩了下来。呯的一声,摔进半人高的杂草从中。
魁梧大汉粗声粗气的道:“小子,快给老子解毒。别趴着装死!老子知道你穴道解开了。”李安一路上偷偷运转太初玄天功,手足已能行动自如,正要暗中下手,就被这大汉给扔开了。
015 都是名声惹的祸()
李安这一跤摔得十分狼狈,沾了一身的尘土草屑。爬起来理了理衣衫,咳嗽道:“小爷这就给你解毒,不过你态度要好一点,要不然小爷一紧张,银针指不定就扎歪了。”
本来只要一丸丹药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李安心中另有计较,只需针灸穴位的时候做点手脚,任你是武神还是上仙,都要乖乖认栽。
魁梧大汉突然道:“慢着,听说武成王府的病秧子像个大闺女一样足不出户的。你是谁的弟子,琅琊医魔?”
“家师正是琅琊医魔徐藏海。”李安跑到溪边洗手,又取了一坛烈酒放在地上,每根银针都在酒中沾过。正要下针,魁梧大汉突然一掌击在石壁上,吓得李安快步退开。
魁梧大汉的眉毛拧成一团,说道:“不行,不行,这厮医术虽然堪称药王谷第一,但是人品太差,老子信不过你。再说子午断魂散这破玩意儿,听说就是出自琅琊医魔之手。”他说着忽然叹息道:“药王谷徐家神医辈出,庸国供奉徐医仙的庙宇多不胜数,怎么就出了徐藏海这种败类!”
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石壁整面塌下来。
李安怒道:“你才是败类!不准骂我师父。”话说这子午断魂散,是徐老头年轻时候的得意之作,至今享誉江湖。因为每个买主得到的都是独一份的毒药和解药,绝无重复。虽然都是子午断魂散,但是因为炼制的时候药物的先后顺序以及君臣佐使配伍有区别,所以,一个买家的解药解不了另一个买家下的毒。这就是此药销量长盛不衰的原因,
魁梧大汉不屑地看了李安一眼,道:“骂他都是给他面子,他哪里配行医!多少人不明不白的死在他手上?这样吧,我传你一门闭脉龟息的功夫,你学会了假装昏迷,跟老子去换解药。你爹来救你的时候,再找机会逃跑。”自己和女儿的小命都捏在对方手里,不然他活得再腻歪,也不会去招惹武成王。如果李安因此出了什么意外,他就算救出女儿拿到解药,只怕也没安生日子过。
挟持他是为了对付父亲?李安手中银芒暴闪,分射魁梧大汉的神庭、膻中、巨阙三大要穴。同时心念一动,乾坤扳指中存放的黑瓷瓶子就到了手中,将瓶子上半部分左旋半圈,向魁梧男子身前猛的一扔。身形飞速后掠,用上了才学会的缩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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