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魔王降世毁天灭地
清冷的风从耳畔疾速掠过;云影游移,把地面的光影撕扯拼合成一片片离合的光点。
黝黑的山峦,灯火疏离的小村,璀璨有如星河的城镇。
苍魇拉紧了领子,乖乖盘腿坐在的飞剑前端;连头也不敢回。
“苍魇;冷么?”
“没事;我不冷。师父你安心休息;这里离昆仑还有数百里;少说也得飞半个时辰呢。”苍魇勉强提起嘴角笑了笑;还是没有回头。
“还说不冷,脸这么凉。”润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细腻柔软;丝丝入骨,微微的麻,微微的痒。
“师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这么护着我吧。”他越想抚慰苍魇,苍魇越是止不住的发颤。
“在师父心里,你永远都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没事的,咱们一会儿就上昆仑去喝雪水烹的香茶了,哈哈。”苍魇赶紧插科打诨,“这么晚了,不知道昆仑厨房里还有没有什么糕点啊素面什么的充饥?”
“昆仑弟子众多,也并不时兴辟谷,吃的喝的一定不会亏待你。”诀尘衣在背后温柔的笑着,苍魇却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往常的诀尘衣,总是把他当孩子一样小心呵护的诀尘衣。
可是自从那个喜怒无常多疑善变的灵魂出现过之后,苍魇就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说话间,昆仑已经近在咫尺。
飞剑从云层上盘旋着飞落而下,落满积雪的练武场上已经有十几个人提前等候着了。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断崖上的积雪直垂下几十丈,就像一道流了一半就被彻底封冻的冰河。
风隔着厚厚的棉袄也能把凛冽送进人怀里。
所有人都裹得像长毛的粽子,半夜里睡觉要是不小心把脚伸出被子,估计到早上起来脚就没了。
神州广阔,无数洞天福地,这群人偏偏选这种西北边陲的苦寒之地,就算真的是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也没见昆仑弟子比其他派系要强出许多。
这是严重的自虐加找不自在。
“师父,咱们到了。”还没等飞剑落地苍魇就一个纵身从上面跳了下来。
“昆仑十锋奉师尊之命在此迎接水月洞天诀真人。”这一行人应该已经站了好大一会儿,个个搓手跺脚一脸不耐烦,唯独只有这个十锋神色恭敬谨慎,在这铺天盖地的风雪中挺直着身子不偏不倚,眉宇间皆是正气。
“道兄,有礼了。”苍魇对十锋的侠名一向还是挺钦佩的,立刻像模像样的行了礼。
“有礼。”苍魇赶在诀尘衣之前跑出来的抢词的行为很是失礼,但十锋还是一丝不苟的还了礼。昆仑一向尊师重道,十锋低了头,后面的何欢和白潇潇再有什么不满也只能跟着乖乖的作揖行礼。
“哈哈,何欢你也来接我?不生我气了吗?”苍魇一个大步抢到何欢面前笑眯眯的打招呼。
何欢微微欠身算作是打了招呼,可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很显然还没消气。
旁边的白潇潇直接从鼻孔里冲他不屑的哼了一声。
完全是不友好的表现。
“何欢,昆仑厨房里还有吃的没有,饿死我了!快带我去!快带我去!”苍魇直接无视了白潇潇,一把抓住何欢的手。
昆仑一行人的表情都跟见了鬼似的。
“去见过师尊之后,自会有迎客道人领你去用茶饭。”何欢皱眉看他,不动声色的甩了甩手,却没能顺利甩脱。
“哦,先见主人再吃饭,应该的应该的。”苍魇揉了揉确实饿到前胸贴后背的肚子,表情痛苦。
老桃翁这一走倒是干净,水月洞天再也没了做饭的人。
若是没有要上昆仑这一出,苍魇还真想出去随便抓个山鱼怪啥的来做个洒扫翁算了。
“你要是真饿了……我先去厨房给你拿个馒头垫垫吧。”何欢就是这么嘴硬心软,即使决裂到了这种程度,他还是那么容易同情他厌恶透顶的人。
“何欢,你真好!”在食物面前每个人都是坦诚的,苍魇这是由衷的感概,没有半分虚假。
“说话就说话,牵手作甚!何欢师兄和你很熟么!”白潇潇不乐意了,刚想劈手拽开两人,背后却传来了诀尘衣的声音。
“苍魇,即使与人相熟也要以礼相待,不要随意胡闹让人笑话。”
诀尘衣从漫天风雪里信步走来。
一弯清浅,一回颦蹙。
就是在被冰封于尘世之外的雪国也能开成傲风立雪不染纤尘的奇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师父,我就是讨点吃喝,没有胡闹,哈哈。”苍魇赶紧放开了何欢,三步并作两步跑回诀尘衣身边。
诀尘衣为人低调,甚少在人前露面,即便是五年一次的须弥山听道会他也会和各派掌门一起坐在幕帘之内,这些年轻弟子当然不可能见过他。
诀尘衣和昆仑掌门灵虚子差不多是同时成名的。
整个道门都知道灵虚子是个白发苍苍古板严厉的小老头,却很少有人知道诀尘衣的外表依旧是个容颜倾世的少年。
要不是听见苍魇对着他喊师父,大概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真的是诀尘衣。
“诀真人,昆仑十锋有礼了。”十锋恭敬的一揖,“请随我移步大臀,鄙门师尊已经等候多时了。”
诀尘衣还了礼,跟在十锋背后一步步踏着雪水积成的坚冰施然而行。
苍魇跟在后面就跟溜冰似的东倒西歪,好几次差点摔倒,就听见白潇潇在后面偷偷的笑,完全是幸灾乐祸的嘴脸。
忽然间听到一阵叹息,何欢无奈的牵着他的手:“跟着我的步子,留神脚下。”
苍魇终于找到了着力点,站稳了之后重重的拍着何欢的肩头:“好兄弟,讲义气!”
“别瞎套近乎,我和你不熟。”何欢没有回头,语气却并没有他说的话那么无情。
后面的白潇潇发出愤怒的磨牙声,被苍魇彻底的无视了。
昆仑大臀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一行人沿着阶梯鱼贯而入,昆仑边陲的极寒就像被隔绝在了门外。
“诀道兄,灵虚子有礼了。”灵虚子领着一干昆仑弟子迎到了门口,身形精瘦,鹰一般精光内敛的双眼,恰似能把世间都看个明白通透,古板稳重之外全是严厉的神色,果然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十锋的师父。
左边的素服女道和把一只外袍袖子系在腰上的道人正是须弥山主左清秋和樊真派掌门仪华,他俩都是经常露面在人前主持事务,苍魇以前也都见过了。
“诀道兄,这次你来得真晚,莫非在路上耽搁了么?”站在灵虚子右首的人摇着缀满宝石明珠的华扇微笑,晃得一片华光乱闪。虽然外表看起来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从满身的布料绣花到每一根簪子每一颗明珠都考究得不得了,每根发辫都自中间挽过来聚在头顶,宛然如同一朵莲花自头顶盛放。
一看这阵势苍魇立刻就猜到了,这个人绝对是极乐宫宫主玉香织。
要是他不开口,任何人都辨不出他是个男人。
果然是非常令人悲痛的长相!
苍魇伸着脑袋朝玉香织背后看,果然看见罗曼拿恨不得活撕了他的表情看着他。
不,是他与何欢相牵的那只手。
苍魇苦笑着打算放开手,何欢却重新抓住了他,用挑衅的眼神冷冷的回瞪了罗曼一眼,那边就像霜打的茄子立刻就蔫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大家都入座吧。”灵虚子一声令下,立刻有迎客小童过来把各派的人分别引入座内。
看得出这次事态严重,六大派只少了鬼王宗,只要来了的,无论哪个派系都跟来了一堆弟子,能有资格入座的就那么两三个,后面还要站着一大串。唯独水月洞天就诀尘衣和苍魇两人,冷清得很有对比性。
“诸位都知道昨日妖星坠于昆仑西南,留下一个深逾百丈的漏斗状巨坑。昆仑乃是千万年来皆是冰封之地,严寒彻骨,但那妖星坠落整整十二个时辰之后仍然不见熄灭,反而越烧越旺,坑底熔岩奔腾,似乎是坠地之力过于迅猛,将深藏于地下的火泉也引出来了。”这么重要的道会居然不是由灵虚子自己来主持而是交给了十锋,足见灵虚子对十锋的信任。
“昆仑之下的火泉古已有之,就算妖星令它暂时泛滥,过个一年半载也总会熄灭的。”仪华显然把十锋的行为看做越俎代庖了,言语之间微露不屑。
“呵呵,仪华道兄这话说得漂亮,就算火泉真的泛滥也烧不到地处东海的樊真派不是么?”玉香织用扇子捂着嘴低笑。
“你说什么!”仪华果然和传说中一样是火爆的性子,一点就炸。
“大家且先稍安勿躁,听小徒说完再议不迟。”灵虚子在道门中的威望非同一般,他一开口,其余人等立刻噤声。
“妖星也好,火泉也罢,这些都不足为惧。”十锋根本无视刚才发生的sao乱,一板一眼的继续说下去,“各门各派的传说虽然略有不同,但都有这么一句,魔王降世,毁天灭地。”
听到这八个字,在座的掌门无不惊骇。
“昆仑第一任掌门万象真人当时正在游历四方,路过昆仑之时觉得困倦,就在这雪崖之上酣然入睡,梦中有大批仙人乘灵鹤自空中飞过,万象真人上前追问原委,仙人们回答,昆仑之下有一道奔腾的火泉,火泉并非是灾难,而是上天为了封住魔界而设下的法印,火泉之下就是人间与魔界连通的唯一入口。魔界嗜血的妖魔已经被困得太久了,趁着某一次神州巨震令火泉产生裂隙的瞬间,它们就会把魔王的种子送到了人间。”十锋顿了顿,“种子长成之后,魔王就能够和魔界里应外合,把通道重新连通。到那时候,这整个天下的生灵,都会变成妖魔口中的美食。”
“所以……这一次妖星坠落,”左清秋蹙眉道,“就是魔王的种子被送到人间的契机?”
“不,三百年前曾有过一次剧烈的地震,早在那时,魔王的种子就已经被提前送到人间了。昨天的妖星坠落,只是唤醒魔王的一记晨钟。今天召集大家前来就是为了共商对策,如何在魔王灭世之前拯救苍生。”灵虚子一语,众座皆惊起,大臀里一片混乱。
“师父,真的这么恐怖!怪不得老桃翁说神州天劫将至,师父,师父?”苍魇摇了摇诀尘衣的胳膊,却发现他居然在发呆。
不,不是发呆,而是瞪大了眼睛,全身僵直。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苍魇正想再用力摇他两下,却听见诀尘衣低低的笑出声来:“你怕什么?为师会保护你的。”
苍魇像被雷劈了似的猛然放开了手。
“还有,你以后不要和那个昆仑弟子太过亲密,我不喜欢。”
诀尘衣转过脸来微笑,脸颊和嘴唇都染了绯红的色泽。
又来了!
另一个诀尘衣又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里面什么最冷?
古耽……
古耽里面什么最冷?
仙侠……
我选择,我扑街~~~~~~~~~~~~~~
哇卡卡卡,扑得真悲壮……
最近有个很重要的考试,心烦透顶啊透顶。本来想努力挤挤,但是这两天脑浆沸腾卡文严重,后面我可能不会申请榜单了,然后这文的剧情就会一马平川的狂奔而去……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我也停不住,哇咔咔咔咔~~~~~
38永远不要离我而去
道会之后人心惶惶;即便是厨房准备了茶饭也没几个人真有心思去吃。
诀尘衣让人把茶饭搬到了房间里,苍魇在吃,他就在旁边笑着看。
就算苍魇是真的快饿晕了,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他还真的是很难下咽:“师父;你要是不吃就先睡了好吗?你这么望着我;我感觉真有点……有点别扭。”
“那我陪你吃吧。”诀尘衣真的在碗里盛了一碗豆腐汤;然后像品茶似的一点点细细的抿。这根本不是吃饭;那是在吃着玩。
“师父啊;你……”苍魇已经很多年没见诀尘衣吃吃喝喝了;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惊悚。一具躯壳两个灵魂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何况这事才出现在诀尘衣这样修为的人身上,苍魇真是求告无门;也不敢和其他人提及。
天可怜见的,谁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正常?
“你不用害怕,即使天劫真的来了,你我也不会受到半分损伤。”诀尘衣夹了一片菜叶放到苍魇碗里。
“为什么?”
只要身在人间,这场浩劫就无从躲避,诀尘衣若是一放手直接羽化飞升了就算了,可就凭苍魇这连小小血鬼降都对付不了的修为,他实在不明白诀尘衣哪来的自信。
“因为我们和他们不一样。”诀尘衣微微翘起嘴角,又是那种极美却令人胆寒的笑容。
苍魇一愣:“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
诀尘衣笑而不语,只是朝他碗里夹菜,很快就堆成了一个凸起的小山。
平常诀尘衣对他也是极好的,但不是这种好法。
好到让他起鸡皮疙瘩。
咚咚咚。
大寒夜里有人敲门,苍魇居然觉得如蒙大赦,立刻欢天喜地的去开门。
“何欢师兄说有事相商,请苍道兄到房中一叙。”门口的小道忸忸怩怩委委屈屈,一看就是被逼无奈屈打成招言不由衷的样。
这样也会受骗上当,不是瞎子就是白痴。
但是苍魇这会儿只想脱身,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好好好,有劳道兄引路。”
“苍魇!”诀尘衣的声音听起来是不太开心。
“师父啊,我去去就来,你累了就先休息吧,不用等我了。”苍魇赶紧出了门,逃命一样的迅速远离。
“就在这里,我……我先退下了!”东拐西绕终于到了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引路小道打了个寒颤。立刻告辞扭头就跑。
苍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屋檐下的蜘蛛网都快结成棉絮了,这不明摆着就是个没人住的小厢房吗?这种地方要不是人闹妖就是鬼闹鬼,骗人至少也要有点诚意吧?
雪停云散,月光明晃晃的照在雪地里,亮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苍魇朝着月亮望去,不期然间却看见刘扬帆靠着屋顶的吞脊兽举着酒壶对月独酌。
神州天劫将至,他居然一个人躲起来喝酒,神情落寞得让人心碎。
当年他与何苏叶、小师妹三人大概也曾在昆仑的漫天飞雪里无忧无虑的嬉戏,小师妹香消玉殒,何苏叶的灵魂还在,却已经成魔。
如今月光依旧,却只剩下了他一人孑然而立。
何苏叶明明是对他最重要的人,他却要亲手把他一步步推进地狱。
这个人心里到底装着怎样的执着和伤痛。
苍魇静静的望着刘扬帆,百思不得其解。
哗啦啦,门口的屋檐下一阵泼水声,一整桶冰水就从那层层叠叠的蜘蛛网下面倒灌下来。苍魇正在失神,就算他躲得快,还是被泼了个半身湿透。
“哈哈哈,笨蛋笨蛋!”白潇潇的笑声从背后响起。
昆仑极寒,水泼在身上瞬间就挂了一层冰,寒冷像有了实体,浑身上下锥心刺骨般的刺痛,脑袋也一阵阵的发懵。
“臭小子,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吧!让你装傻,让你勾结邪魔外道,让你欺负我!”白潇潇拍着手笑得前仰后合。
身上的寒意简直把脑子都冻住了,苍魇一瞬间居然没反应过来到底要和她说什么。
“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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