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 第24部分

以前在PSTV的时候朱莉就对我说过，她一直希望当一个艺人，而如今PSTV也不复存在，演艺圈中的变化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我八卦的本领可是一点也没变哦！”她再一次黏过来，“喂，关古威到底是不是和范晓爱火速复合了呀？”

“你说什么？”尽管内心已然被投下一颗巨型炸弹，可我依然面不改色地问道。

“你不是他们的好友吗？该不会还不知道吧？”她随即从包包里掏出一份报纸，“据说是有人在加拿大拍到的，看，都抱这么紧了，我就说之前各奔东西的传闻都是子虚乌有，其实他俩一直都有一腿吧……”

朱莉还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我只是怔怔望着报纸上清晰的照片，没有说话。

报纸忽然被一把夺去，“朱莉，你够了哦！”

“我干什么了我？不就是想求证一下嘛！你这么生气干嘛？不要仗着自己是高明权老婆就对我大吼大叫的。”朱莉不甘示弱地面对横插过来的筱筠。

我无力地看着眼前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女人，知道筱筠当初给高明权当私人秘书的时候就经常看朱莉不顺眼。

“好了，不好意思哦莉莉，我和筱筠还有事要先走了。”我拉过筱筠的手就要走，低头看见那份报纸还握在她手里，照片上那两道紧紧抱在一起的身影相当刺眼。

“你没事吧？”筱筠连忙搀扶我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咦，若绮你怎么了？脸色好苍白哦！”朱莉又凑了过来。

“你别跟着我们啦！”筱筠不耐烦地绕开她。

“什么嘛！我只是关心她而已啊！”

“你——”

在一拉一扯之间，筱筠不小心被朱莉的脚绊了一下，连带着我一起摔倒在地上。

“好痛……”腹部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蜷起了身子。

“若绮！”

“怎么……她……她怀孕了吗？！”

我听到了筱筠和朱莉既惊又慌的呼喊，难过地闭上眼，直到眼睛沁出了泪，却不仅仅是因为疼痛，而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体内逐渐流失，连同着我的心一并抽离……

ＣＨＡＰＴＥＲ５０

我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大雾弥漫的地方，找不着方向的我无助地摸索着出口，然后我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若绮，若绮……”

我不可置信地加快脚步，寻找声音的来源，“爸？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若绮，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是，我已经忘记回去的路了。”冰凉的泪滑过脸庞，我无力地对空气诉说，“你们一个接一个地离我而去，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我不回去，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傻丫头，谁说的？你还有阿威呀！”

“我不要，我谁也不要了……”我蹲下身子环抱自己，把头埋在膝盖上哭泣。

四周复又安静下来，我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抚摸我的头，动作充满了无限怜惜与温柔。然而等我重新抬起头，眼前还是一无所有。

耳边传来了婴儿断断续续的啼哭，尽管我捂住耳朵，那声音依然无比清晰，我无处可躲。

“对不起，妈妈没有好好保护你……对不起……”

“若绮！若绮没事了，你在作噩梦。”

有人稳稳握住了我胡乱挥动的手，我被一股让人安心的熟悉气息包围着。

我果然是在作梦。

当我睁开眼睛时，脸上还淌着泪。那个身影就伫立在床前，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深棕色的发上，比之前长了不少的刘海挡不住脸上的憔悴。

“你没看错，我回来了。”他专注地凝视着我，伸出手抚上我的脸，拭去我的泪。

我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怀着一丝希冀问道：“孩子呢？”

“……”他微颤的手和凄然的表情已揭示了答案。

我抽回被他紧握的手，平静地合上眼。

“若绮……”他呐呐地开口，“若绮你别这样，我情愿你责怪我，甚至打我骂我，也不要像现在这样不理我。”

“阿威，”我轻唤他的名字，“他是我们的孩子……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本来想亲口告诉你，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阿威望着语无伦次的我良久，在我以为我们会就这样沉默一辈子的时候，他再次开口了：“若绮，我们结婚吧！”

他把流泪的我拥进怀里，语气无比坚定：“我再也不走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们结婚之后，你想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你，还有我们的孩子，都由我来保护，你说好吗？”

沉默，再一次在我们两人之间蔓延。

眼前这个男人正用他宽厚的胸膛温暖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阿威……”我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清瘦的脸，好半晌才道：“谢谢你，可是我……”

“我知道的，我会给你时间。”

我没有错过那一瞬间他脸上的失落。

×　×　×　×　×

“呜呜呜，若绮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和朱莉拌嘴，你也不会……”

筱筠不断擦着哭得红肿的双眼，高明权无奈地拍着她肩膀。

“这不是你的错，别再自责了。”我把纸巾递给她，“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高明权说，“当初你在急救室的时候可把大家都吓坏了，尤其是筱筠和朱莉，一直在哭。”

“你……你那时流了好多血，我们都快急死了……”筱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不过最辛苦的还是阿威，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那边还是三更半夜，还买不到直飞的机票，转了好几趟飞机才回到这里来……”

“……”

高明权和筱筠双双离开后，我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见阿威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打瞌睡。

我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借窗外洒进来的点点微光近距离观察他的脸。

我竟没有发现他比以前更瘦了。

我何尝不知道，失去了孩子，他比我更痛更悲伤。

我又何尝不知道，他对我的爱，对我的珍惜和包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我之所以没有答应他的求婚，是因为我们都太年轻，而且结婚并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尤其是我们的身份……

就在我的手要抚上他的脸庞时，一旁茶几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阿威随即敏感地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我明显被吓了一跳。我有点尴尬地别过头，同时瞥见了来电联系人的名字。

病房内没有开灯，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字分外清晰。

“你不接？”我轻声问他。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我，直到手机停止了震动，他才淡淡地开口道：“和晓爱传出绯闻，我也是到了这边才知道。自从巴黎那件事之后，她就被家人禁足了。她从家里逃到加拿大来也不敢找我，最后还是我在街上偶然发现了正在发高烧的她。她很虚弱，抱着我一直哭，大概就是那时候被拍下了照片。”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烧已经退了，我把她安置在我家的酒店，而且拜托了朋友帮忙照顾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盯着他的脸，“这才是你不让我去找你的真正原因吧！”

“我答应了晓爱不告诉任何人，她说……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还有……我怕你会胡思乱想。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真是该死！”

我握过他紧握成拳的手，钻到他怀里，贪婪地汲取他的体温。

“笨蛋关古威，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他浅笑着轻吻我额头，不再说话。

×　×　×　×　×

数日之后，我一言不发地与阿威手牵手步出医院门口，面对等候多时的镁光灯，还有灯光下的一切怀疑和质问，阿威只是笑着回答了一句话：“谢谢大家关心，我和若绮正在交往。”

把所有舆论和哗然抛在脑后，回家的路上阿威对我说：“放心吧！大家都以为你只是贫血晕倒，你住院的真正原因他们并不知道，朱莉也答应会替我们保密的。”

我挑眉看了他一眼，“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人缘好。”他得意地回我一眼，“对了，有个人找你很久了。”

“谁？”

“她很担心你，但是她说怕打扰到你休息，所以她一直不敢打电话给你。”阿威说罢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低声说了几句之后把手机递给我。

“若绮，”手机里传来温婉如水的声音，“你还好吗？”

“嗯。”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继续说道：“身体没事就好，你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谢谢你，妈。”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轻轻地把那个称呼重复了一次：“妈……”

“若绮，我……”她哽咽了，“上次听到你说你不恨我，我就已经很满足。我本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你喊我‘妈’了……”

“也许……我并没有真正恨过你，更何况你是我如今唯一的亲人。你不需要为我担心，有阿威在，我会好的。”

“我看得出来，你和阿威都在为了彼此慢慢改变。听说，他向你求婚了？”

我看了正在专心开车的阿威一眼，“……嗯。”

“其实，他也只是太害怕会失去你。别看他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实际上，他内心最缺乏的就是自信。你知道他喜欢了你那么多年，重遇你后却迟迟不敢表明心意的真正原因吗？一是你那时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二是他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给你想要的。”

“……”

“也许你会觉得他这个决定有些仓促，但其实他在这边的时候，就已经找我们谈过了。阿威家的亲戚们知道了你我的关系，一开始也是强烈反对，你知道阿威当时说了什么吗？”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们可以逼他为了家族放弃自己的梦想、自己的一切，唯独除了你，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我静静思考着母亲的话，以至于阿威唤我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大姐，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他有点强硬地扳过我的脸，让我面对他。

“嗯？什么？”

“我说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一下，你今晚到民歌餐厅等我。”

“去那干嘛？”

“少啰唆，叫你去就去。”他习惯性地拍拍我的头，迅速吻了我一下，然后驾着车子绝尘而去。

我站在家门口，望着门前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再度陷入沉思。

×　×　×　×　×

“叮叮～”推开熟悉的玻璃门，听见熟悉的风铃声，我忆起自己与他在这里的第一次见面。

“你也是我的歌迷吗？”

“原来你就是方若绮。”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我随着回忆走进餐厅，里面竟空无一人。我看向那个黑漆漆的舞台，三年前，他曾在那里第一次为我唱《风钟》。

恍惚之间，舞台上方的灯亮了。

阿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台上，微笑着往台下鞠了个躬，然后坐到身后的一台钢琴前面，纤长的手指熟练地按下一个又一个音符。

“我看起来会有点呆也没有一个聪明脑袋

可是我对於未来计划有你存在会不会是高攀不来

你忽然会笑得很坏就是要我对你宠爱

只要承受得来我一定都会在不会让你受伤害

站在宽阔的原野　可以抱著你吹著风感觉你还在

没有很刻意这样安排我们的幸福年代

虽然在现实住的人会觉得肤浅和不该

我只要我们不同也许有些人也会懂

我们走的路　简单而满足

既然不哭那就当作糊涂

手心的温度够不够牵著你走完这旅途

我们走的路　绝对不会输

只想让你清楚我们的爱情不走回头路

在生命的前方我们许下了愿望

不要慌张有没有答案

也许我还不敢告诉你我的不安”

（王浩信《幸福年代》）

“这是我第二次为你的歌填词。”阿威缓缓走到我面前，牵过我的手，“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我的真心话，你感受到了吗？”

“阿威……”

还没等我回答，他又朝我伸出另一只手，变戏法般地亮出一枚戒指。我定睛望着他手中的钻戒，那镶嵌在白金指环中央的钻石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如同天上星星。

“你知道吗？它有个法文名字叫Etoile，中文的意思是‘星’。若绮，我原本以为你并不属于我，因为你就像我一直仰望的星星，总是那么耀眼地站在我伸手触不到的地方。一直以来，我对自己说只要在你身边做你的好朋友就够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对我有‘好朋友’以外的感情。尽管后来确定了彼此的心意，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完完全全地拥有你。”他轻轻地把那枚叫“星”的戒指放在我手心，“我说过你不用立刻给我答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多久我都会等。我明白未来还有太多的不确定，但请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能够用自己的光芒照耀你、保护你的那一颗高高在上的星星。”

我笑着把戒指塞回他手里，“关古威你这白痴，求婚不是应该由男生为女生戴上戒指的吗？你这又算什么？”

他愣愣地看着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阿威你真笨，若绮的意思是答应你求婚了啦！”筱筠的声音突然从厨房里传出来。

“真……真的吗？”他傻傻地问我。

我好气又好笑地道：“再不给我戴上的话，我不保证下一刻会改变主意。”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答应我。”

“抱歉，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我把头埋进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需要等到成为高高在上的星星那一天，因为在我心里，你早已经是最亮的那颗星星。所以，让我带着梦想追随你，好吗？”

“嗯。”他紧紧地拥抱我，过了很久很久，才慢慢放开我，再次执起我的手，把Etoile套进了我的无名指。

阿威，我没有告诉你，你送给我的满天星许愿瓶，那个曾被我连同感情一起埋下的小瓶子，我已经挖出来了，并且意外地发现里面还有一颗种子正在发芽。等到它重新开出小花的那一天，我会是你最美丽的新娘。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完）

番外Ⅰ：我们没有在一起

“阿威哥哥，阿威哥哥！陪我玩好不好？”脸蛋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女孩笑着拉住大男孩的白衬衣衣角。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喜欢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而他也从不拒绝她，总是宠溺地笑着，带她到处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阿威哥哥，长大之后我要当你的新娘！”

“晓爱，新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

“我不管我不管嘛！就这样说定了！”

“……”

他们是邻居。

从未见过他跟别的女生特别亲近，除了她自己。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她专属一人的阿威哥哥。

“阿威哥哥，你有喜欢的人么？”

“喜欢的人？有吧！”他露出少有的温柔表情。

“是谁？”

“唔……她啊，是一个喜欢看星星、喜欢吃草莓蛋糕的女生，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也喜欢看星星、喜欢吃草莓蛋糕啊！那你喜欢我吗？”

他无奈地笑了笑，“可你终究不是她。”

她第一次尝到了何为嫉妒，她讨厌那个被他喜欢的女生。

“阿威，你会记得我的对吧？你会经常和我联系的对吧？”搬家的那天，她哭着问他。

“嗯，当然啊！”他笑着回答。

“要记得来美国找我玩哦！”

“好。”

可是他没有遵守诺言，因为不久后他也离开家到台湾签约唱片公司去了。几经打探，她终于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当她知道那个她也在台北，她开始慌了。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到一起，她决定去台北，找回她的阿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