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郭允冒险的不只是慕雪行侯三,慕雪行身后还有国公,还有整个南朝,只要慕雪行这根线头暴露,北王一定会把线头之后的所有人纠出来,到时候南朝将会陷入绝境。
有侯三在,郭允知道慕雪行定是见过国公,没有国公帮主慕雪行是不可能知道使者路线,慕雪行定是有什么特别说辞或是计划说服国公。
可这世上没有百密无疏之事,所有人都在为他冒险,其代价是整个南朝,郭允人虽坐着,手心已是冒汗。
郭允绷着脸道“我是个累赘,不能把南朝兴灭拖下水,我承担不起”
慕雪行知道郭允压力,慕雪行身上压力一点也不比郭允轻,慕雪行道“不要妄自菲薄,如你是累赘,就不会有这么多人甘愿为你冒险,既然你知道利害,那么能走的时候你不能犹豫”
郭允闭目深深吁口气道“现在的我能做些什么?”
郭允如此一问,慕雪行知道郭允已有决定,慕雪行笑道“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做,要你帮忙的话我会告诉你”
郭允目光直辣辣看着慕雪行道“就算你能救我走,也能扳倒北朝几根支柱,可这并不是结束,国舅并不希望我能回去,回去之后又能如何”
“事情一件一件的做”慕雪行看看屋内摆设一眼道“我们不能在花阁见太多次面”
郭允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慕雪行心中定是有盘算,郭允不在追问顺话问一句“为什么?这里鱼龙混杂,没有什么地方比在这里见面更安全”
慕雪行笑道“你不会想每次都把人灌醉吧?这样的事一两次还行,多了会起疑心”
慕雪行笑容总是能让郭允有安全感,郭允笑道“我们不方便见面太久,回去吧,程勇是习武之人,下的药轻随时都会醒”
慕雪行起身道“让侯三想办法来北馆见我”
郭允点点头。
…
在慕雪行进入郭允间内之时,花姑娘关门刚要退下,却被方墨登时扣住,方墨寻问“屋内何人?”
郭允常来花阁,欲在人前表现出喜爱酒色是以不隐瞒身份,阁内都知道郭允身份。
花姑娘突然让方墨扣住,自是吓得花容变色,方墨一问如实说出,方墨大是动容。
方墨指着邻间道“程馆尉是否在内?”
花姑娘慌惶道“我不认得程馆尉”
方墨拉着花姑娘入内,只见程勇和张贵荣二人躺在床上,方墨皱眉问“他们这是醉了?”
花姑娘战战兢兢道“他二人不胜酒量在此休息”
方墨看一眼酒桌,见得桌上只有壶酒,在上前查看二人一翻道“胡说!一壶酒怎么醉倒二人,更何况这是醉倒?这是不省人事!”
花姑娘腿肚子一软登时跪地求饶“有人托我在酒中下蒙汗药”
“蒙汗药?”方墨笑道“好个东朝使者,给我来这手”
方墨往郭允邻间而去,正要推门而进时,慕雪行正好将门推开。
…
慕雪行将门一开,只见方墨眼珠就如剧毒蛇眼盯着自己。
慕雪行一见方墨就在门外,呼吸顿时一窒。
方墨盯着慕雪行显得吃惊眼睛微微一笑“慕兄弟好手段,不请我进去坐坐?”
慕雪行绷在原地脸色万分凝重,慕雪行与郭允同属一室,恰好让方墨撞见,无论慕雪行有多聪明,他也是有口说不清。
慕雪行让自己冷静,务必冷静,看方墨阵势该是要夺门而入,方墨应该是早就看见他进这间屋子,方墨身边有四名北铃骑护卫,护卫神色严峻如同煞神。
慕雪行将心气强压下来当场质问道“你在跟踪我!”
方墨徐徐笑道“慕兄弟何必如此激动,我并非跟踪而是在执行保卫指责”
慕雪行堵在门口中央,方墨这会不在请示,一撞慕雪行肩膀踏步而入。
方墨走入偏厅,郭允心中早是翻涌惊涛骇浪,可郭允喜怒不形与色,方墨拱手向郭允道“质子,也在呀”
拱手施礼看上去很是客气,可质子二字,却是十分轻蔑。
郭允在靖北一年有余,自然不会不认得方墨,郭允并未起身还礼,不管怎么说他始终也是南朝太子,郭允平静心绪,气定神闲笑看方墨道“方统领来了”
方墨举止并无敬意,直接在桌边坐下笑道“怎么?二位不想我来?”
郭允悄悄和慕雪行相视一眼,并没有接下方墨话茬,郭允有心避开话题对方墨笑道“一直想登门拜访,可又怕我如此身份会给方统领带来不便,是以一直无缘拜见”
方墨与郭允相视一眼笑道“想见我让下人来请就是,也怪我公务繁忙,抽不出空拜访”方墨看得慕雪行一眼,如说闲话家常般道“慕兄弟你特意让程馆尉施压将我调开,原来是想抽身来见质子”
慕雪行面不改色道“方兄你这意思是说,我是有意来与太子密谈什么?”
方墨似笑非笑盯着慕雪行,并不答复。
慕雪行在道“方兄一路跟踪,想必是见到我与程馆尉一同出门,我如有意密谋什么,为什么要带上他?这样我岂不是无事找事?难不成方兄是认为,程馆尉施压与你助我出来私见太子,是馆尉心生反意?”
慕雪行此言一出,方墨脸色大变,牵扯到程勇就一定牵扯到程司空,谁都知道方墨是太傅的人,太傅和司空本就是死对头。
没有确实证据这话就是胡乱栽赃,北王定会认为太傅和司空争权才会陷害使者和郭允质子。
如慕雪行借用此事上殿与北王说上一句,方墨绝无好果子吃。
当方墨知道使者与太子私下相见之时大是兴奋,心中猜着东王借着派使者送信留城之际,假装谈和暗中笼络南朝太子,以便日后联合对北朝不利。
此事如果坐实,这是一件头等功劳,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方墨何曾想过会被慕雪行反咬一口。
方墨铁青着脸不敢发作冷道“慕兄弟果然口齿伶俐,怪不得受得东王信赖只身前来,程馆尉自是忠心北朝,这点方墨不会存疑,馆尉并不在这里是不是”
方墨道“带人进来!”
两名护卫押着先前领着慕雪行而来的花姑娘入内,花姑娘眼中尽是恐惧之意。
方墨严声询问道“如实说,谁让你下的药!”
花姑娘战战兢兢看着郭允道“是郭大公子让我下药带这位公子过来”花阁之中不好用太子相称,是以用大公子,表示尊份。
方墨一楞道“是大公子让你下药?不是这位公子?”
花姑娘慌忙磕头道“不敢瞒骗统领,是大公子要我下的药”
慕雪行知道此事无法让他或是郭允全身而退,事到如今保住郭允不如保住自己,没有如实证据北王不敢轻易动得郭允。
慕雪行把罪责推给郭允道“你可听见?是这位太子派人下药,我并不是有意来见他”
方墨暗怪自己邀功心切,也没问清楚是谁下的药,使者下药和郭允下药性质并不一样。
第16章 暗流涌动()
如是使者下药肯定奉东王之命,这事可小不得,可如是郭允意思,这事就大不得,当中之意为郭允是扣在北朝质子,他如此举动是个人投诚意思,并非是双方早先约好。
如此一来方墨如坐针毡,一时间不知如何收场。
干耗着也不是办法,郭允找个梯子让方墨来下,郭允道“方统领为北朝尽力尽力,当真可敬可佩,只是莫要尽心力之时,遭他人利用”
方墨不明白看郭允道“利用?谁在利用我?”
郭允忽说旁话问“方统领是否听过九思老人?”
方墨不知道郭允好端端提起不相干的人做什么,方墨道“九思老人剪功闻名天下,方墨自是有所耳闻,听说大公子曾在九思老人门下习艺三年”
郭允见方墨不以质子相称,知道方墨心中有所缓意,郭允微微笑道“我已许久未临东朝,是以对东朝人事又是久违又是亲切,听得使者过来我邀他来相见,有何不妥之处?”
方墨道“邀请使者过来闲说东朝风土俗事并无不妥之处,可为何要下药旁人才邀人过来?”
“下药?我对何人下药了?”郭允装着诧异直视方墨。
指证之人就在这里,郭允不至于如此健忘,方墨揣摩其意忽而领会,郭允这是想耍赖不认,饶是知道对方耍赖方墨也是没辙,蒙汗药无色无味,饶是华佗在世也是探不出来,只要郭允咬定程勇张贵荣是不胜酒力,而不是中得蒙汗药方墨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郭允这话也无法说圆,一壶酒又怎能让程勇这习武之人醉得不醒人事,可咬住此点并没有什么用。
方墨听得郭允说这么说,是想给与他台阶下,方墨心中并无感激之意,这台阶可以说是双方的。
方墨起身道“大公子说得是,这贱人定是受了他人利用,来呀,带回去严加审问!”
花姑娘当下求呼道“大公子,你可不能张口说瞎话”
方墨即刻道“拉下去”
“是!”守卫将人拉了出去。
方墨拱手对使者和郭允道“方某,办事稍欠思虑,请二位莫要放在心上,告辞”
方墨说走就走,一点也没有迟疑。
方墨走了,慕雪行还没走,郭允看得慕雪行一眼笑道“你还不走,还想让方墨起疑?”
慕雪行来桌边坐下深深吁口气道“他已经起疑,现在走还是住一晚在走没有分别”
郭允最理解慕雪行,是以笑道“你有话说?”
慕雪行想着被方墨带走的花姑娘,慕雪行倒不是让那花姑娘姿色吸引,只是那花姑娘毕竟是无辜之人,慕雪行道“如果你不把话说那么死,方墨不会带她走”
郭允厉目一睁道“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来?这就是原因!你才智冠绝,可你有一个大缺点心不够硬,不想牵连无辜,侯三和我说过,你并不想要使者的命,是以让侯三金针封穴抓人,可事出意外侯三不得不出手杀人,你最终落得装伤入城,这值得吗?”
的确,慕雪行如铁了心杀得使者,凭着他二人在场,定能在使者有所反应情况下将其击杀,也用不着在割自己一剑。
慕雪行无言以对,起身正要出去,郭允这时补充一句道“雪行,听我一句劝,凭你才智现在要走,你可以找到许多借口,可如你要铁心救我,就收起妇人之仁,那花姑娘绝不是你最后牵连丧命之人”
慕雪行不答不应,撑着沉压无匹压力的身体行出。
…
当夜,慕雪行凝立前窗旁遥视皎月,一道人影从后窗而入,来人侯三,侯三一入屋就帮自己倒一杯茶,在而悠然坐在桌边细品香茶。
侯三轻抿口茶方道“你能看多远?是否能看到我们结局,是凶是吉?”
侯三入屋,馆内并无稍动,慕雪行知道馆内没人发现他进来,慕雪行将窗户关上道“无论吉凶这都是我们自己选的”
侯三在道“当时你蹿身出林吸引使者主意,我那时看出你身手不弱,只是没想到你还能与程勇打个平手”
慕雪行回桌坐下笑道“只是平手吗?”
侯三双目一睁“你能胜他!”
慕雪行笑而不语,侯三纳罕在看慕雪行道“不管你是否能胜得程勇,凭着这身功夫,想出北馆何必拉拢威胁这么麻烦”
慕雪行道“出馆不难,被发难找借口这也不难,难的是不走这步,后面的事不好做”
侯三无奈笑道“你和国公神神秘秘,不知道想做什么,行了,我也不问,说吧,让我来想让我做什么?”
慕雪行满含深意一笑,示意侯三附耳过来。
…
隔日,慕雪行在北馆逛得一圈,没看见张贵荣,招来守卫相问,守卫道“他呀,在营房养伤呢”
慕雪行奇道“养伤?”
守卫愤愤不平道“使者还不知道?贵荣兄弟昨夜本不当职,方统领连夜让人把他叫来,人刚到方统领二话不说,当场叫人打下二十大板,事后方统领只问一句你该不该打,贵荣兄弟说该,方统领这才走了”
慕雪行皱眉问“张大哥犯了何事?”
守卫道“要说犯事也可以说犯事,要说不犯事也可以说不犯事。贵荣兄弟昨日去花阁,让方统领给知道了”
慕雪行霍地咬着牙根,知道方墨在泄私愤,各朝都有明令规定,无论大小官员一律不可去烟花场所,可规定规定,大部分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私报没人去查,像方墨如此身份之人,怎会有闲心去管一城卒进妓所之事。
肯定是方墨昨日在郭允这边受了气,找张贵荣来撒气,程勇虽是也去,可方墨怎敢让人给程勇打板子。
慕雪行问“张大哥在何处养伤”
“我带使者前去”
张贵荣后股朝天躺在床上,屁股让人打得皮开肉绽家都没回,一味躺在床上闷哼。
慕雪行推门而入,张贵荣见得慕雪行进来,想起身行礼慕雪行忙上前道“别动,好好躺着,这都怪我昨日惹了方统领”
张贵荣苦笑道“不怪方统领,他也是按照规定行事”
慕雪行为张贵荣不平道“按照规定行事?我也去了怎么不见他打我”
张贵荣自嘲笑道“贤弟不是北朝人,方统领自是管不着”
慕雪行恼道“程馆尉也去,怎么不见他也打,张大哥放心,我会找机会替你讨回口气”
张贵荣忙道“贤弟不必为我与方统领交恶,我不碍事,歇几天就行”
慕雪行拉来木凳坐在床边道“想回蜀境了吧”
张贵荣苦涩一笑道“像我这种人去哪都一样,挨打,挨饿,挨欺负我都习惯了,我家业都在这里,也不想回去了”
慕雪行点点头“你这样不行,在这里也没人照顾,一夜未归嫂子也定是担心”
慕雪行出屋叫来几名守卫,让守卫准备长凳让张贵荣趴在上面送人回去。
送人也不是白送,辛苦钱慕雪行自是给足,慕雪行道“张大哥先回去养伤,得空我在去看你”
张贵荣什么身份自己岂能不知,慕雪行如此待他大是感动,张贵荣对在慕雪行道“贤弟,这几天我不在你要当心”
慕雪行道“当心?”
张贵荣道“馆尉在早些时候来看望过我”
慕雪行大是意外道“馆尉来看你?”
张贵荣笑道“你很意外,我也很意外,馆尉对我说,方统领打我,是打给你们看的,听兄弟说馆尉把方统领在馆里的人都撤走,找一些自己人进来,可没有方统领点头,北铃骑的人不会出馆,现在北铃骑的人都在前馆,后馆都是馆尉的人,我看馆尉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慕雪行大是意外程勇此举,招人进来和北铃骑斗狠?
慕雪行点头道“我知道了”
慕雪行示意守卫把张贵荣送回去。
别看北馆只是小小别馆,里面可是住着狼和虎,一波人是北铃骑,一波人是城卒,城卒直属城防军。
城防卫军统领位置一直空着,北朝现下不是没有好人选,而是北王想选与太傅司空无关的人不太容易。
太傅司空都想让自己人上,北王一直没有决定,方墨现下虽然是掌管安防之事,可并不是以卫军统领之职掌管。
北铃骑常年镇守边关,对于城防军来说北铃骑是外人,北王不决议人选,可也不能没人管安防,议和在即,边关无事大统领留守边关,经得太傅推荐北王将方墨暂调回城待议和过后在做计较。
从城防二字听上去,似乎和利益无关,但实则里边油水不少,别的不说,单说进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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