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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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死了-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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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缸里染上艳红血色的水还在一圈一圈往外扩大,鲜红在透明里渐渐泛开,满眼赤红,渐渐濡湿了整个视野,空气里鲜血的气味蔓延开来。
  这一刻,秦未的世界彻底毁了。
  秦未的全身都在颤抖着,浑身所有的神经都在叫嚣着崩溃,他的喉咙口像是被空气紧紧地扼死住,就算努力张口也叫不出季言的名字。
  踉跄着冲上前去,崩溃得从水里想要将季言抱出来,而季言的身体却冰冷得如同冰块一般,也早已没有了气息,浴缸里是红色的水,扩散的血色充溢了视野,而季言却是那最惨烈的白。
  “季言……”秦未喃喃地唤着,一边死命地将季言塞进怀里,拼命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一个死人的身体。他的全身颤抖着紧紧抱住季言,眼眶通红,像是被逼入绝境而即将崩溃的困兽般,“别死,求你,别死……”
  “季言,季言……”秦未毫无意识得一遍遍唤着,修长有力的手指嵌入季言如同被血液浸泡的左手,捏碎骨骼的力度,就那样紧紧握住。只要被那样的手握住,似乎就不会再放开了,只可惜怀里的人却是冰冷的尸体。
  【秦未,季言已经死了。】
  “季言!”
  大口的呼吸,猛的睁开了眼睛,秦未从地板坐了起来,他的脸色苍白,一双黑色的眼睛里盛满暗色的恐惧与崩溃,像是马上就要碎掉了,充满了无措、痛苦与疯狂。
  秦未大口喘息着,全身忍不住颤抖,秦未缓缓抬起自己颤抖的双手,似乎还能看到自己在梦中是用这双手紧紧抱住季言冰冷的身体的。这些虚假的梦中的伤害却侵占住他的五脏六腑,狠狠地肆虐开来,痛不欲生。
  【我骗人?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你想要知道季言用右手拿着刀片自杀的?】
  【你想要知道那一缸子的水里完全被季言的血染红了?】
  【还是说,你想要知道季言他死之前都还在画着你的画像!】
  一句句话瞬间充溢着大脑,那铿锵有力的话语却如同被利剑撕碎般疼痛,反复残忍地切割着神经,秦未的整个灵魂都在为此颤栗,似乎即将陷入了疯狂到濒临崩溃,而后永远万劫不复的境地。
  秦未满身冷汗,浑身似乎都陷入了冰窖里冷得不像话,他的世界里一片空洞而冰冷,即将被这个世界所有黑暗的痛苦与崩溃而吞没。
  【秦未……季言不等你了。】
  【他等不了你了。】
  大摆钟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四十七分,四周一片安静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与摆钟的滴答声,这过于寂静的感觉让秦未有一种自己回到梦里的感觉。
  胸口发紧,一股凉意瞬间从尾椎直达头顶,胸口像是压抑着什么始终喘不过气来。秦未只能茫然空洞得看着自己的双手,用那模糊的梦境去回忆那痛苦不堪的噩梦,就像是故意以这种方式来残忍折磨自己一般。
  秦未颤抖着蜷缩着身体,噩梦里季言得脸又在记忆里变得模糊不清,只是隐约记着那个男人纯粹带着笑意的眼眸,季言的笑靥已经随时间静止在梦中初见的那一刻,再也不复存在。
  只剩下愈发蔓延开的鲜血,晕染着肆虐残忍的猩红,那片绝望的殷红似乎要将秦未就此淹没,即使是梦,秦未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季言惨白而血红的身体撕扯得濒临粉碎。
  “秦未。”
  如同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刀刃劈开了身体,秦未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瞳孔骤然缩紧,然后就那么僵硬地转过身来。
  暗色的夜幕,在落地窗前有人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微长细碎的黑发下是好看熟悉的眉眼,左眼下有一颗痣,身体略微透明。而那游魂脸上的表情温柔却又悲伤,红着眼眶脆弱无比地远远望着自己。
  秦未,依旧还记不起季言。
  噩梦中的季言仍然七年前的季言,而眼前的季言已是七年后了。
  错落的光阴在这一刻似乎模糊了时间线,但是再怎么模糊都无法掩盖季言已经死了的事实。
  秦未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季言看,却又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动,生怕自己只要一晃眼眼前得游魂就会变成幻象消失在眼前。
  “傻瓜。”季言看着无动于衷的秦未,嘴角牵强地扯出一个笑,“你不是在叫我吗?”
  季言红着眼眶,终于在秦未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僵硬地笑着然后向秦未走去。
  每一步似乎都践踏着季言的心脏,每一步季言的胸腔都难以抑制地疼痛。
  整整七年时间,季言觉得自己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秦未,好久不见。”
  季言颤声说着,明明是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红着的眼眶夺出。
  如果真的能在一起,晚一点也无所谓。
  只是这个好久,实在是太晚了。
  秦未,你知道吗?不仅是你,我也已经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报复

  从莫彦成走后,秦未便依旧呆在一片狼藉得房间里僵坐着看着那嗒嗒作响的摆钟,后来也便不知不觉地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季言悄然坐在秦未的身边,心疼地看着秦未憔悴颓废的脸,自从季言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秦未的世界后,秦未的世界便一片混乱,他都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一晚好觉了。
  秦未这一睡,睡得很沉。
  一直到深夜降临,秦未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像是疲惫到几近崩断的神经终于休息下来。
  等到两点半的时候,季言到底还要不要出现在秦未的眼前?
  季言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出现,只会引诱着秦未没入了更加痛苦和黑暗的陷阱里。他身为一个死人,却一次一次地步入秦未的世界里,他已经毁了秦未的生活。
  而现在秦未已经知道了他就是季言,如若继续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秦未与他只会纠缠得越来越深,而他只会更加彻底地毁了秦未。
  只是一晚上没见而已,秦未就已经发狂地将他的房子摧毁得一片狼藉,他痛苦,季言更痛苦,季言的记忆要比秦未多得多。
  季言可以轻而易举地给秦未希望,可是之后呢?如若在哪一天,哪一分,哪一秒,季言的灵魂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里,那秦未又该怎么办?他消失不过就是什么都不存在了而已,可是秦未却还活着。
  那样做,更残忍不是吗?
  给了希望后的绝望,才是全然的摧毁。
  已经不能再这样纠缠不清了,季言该离开了,趁现在秦未不记得他,趁现在秦未以为他恨他不肯见他,趁现在他还没有真正的消失……
  季言缓缓走向落地窗,只想这样跳出窗户,离开这个属于秦未的空间。
  “季言……”
  季言的瞳仁骤然收紧,然后身体颤抖地震住。
  “别死,求你,别死……”
  秦未颤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微弱而又悲切,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噩梦,就那么一声声唤着季言的名字,痛苦而又绝望的哀求着。
  季言只觉得这一声声唤的让自己的灵魂都陷在了这残忍的崩溃里,季言还是转过了头,神色无奈而又悲伤地看着睡在地上的秦未。他还没醒来,却蜷缩着身体颤抖着,满脸冷汗面露出痛苦的表情,在他梦里一定又有一个季言折磨着他。
  季言又犯错了。
  犯了和在所有故事里可悲的人总是犯同样的一个错误,错在脱身前回头贪看一眼,却也是那一眼却就再也脱不了身。就那么一眼,季言什么都看不清,却只看见了他。
  那个季言看了半辈子,缠了半辈子,爱了半辈子的秦未。
  “季言!”
  秦未终于从噩梦中猛然醒了过来,大叫着季言的名字浑身更加猛烈颤抖着。他就那么背对着季言全身无力地坐了起来,他缓缓抬起双手,似乎在认真地注视些什么。
  季言站在秦未的身后,他看不到秦未此时的表情,只是那个人的背影此时似乎全然陷在了崩溃的黑暗与冰冷中,他就像独自坐在世界昏暗的角落,封闭在心底最深的世界,纵使那个世界,只有冰冷,只有麻木。
  “秦未……”
  季言终于张开口唤出了他的名字。
  原本下定决心要离开,却又在此时又一次陷入了秦未的世界。
  疯了。
  季言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秦未转过身来,震惊地看着自己,却又小心翼翼地望着动都不动,像是害怕他一开口,一动作,季言便会如同幻境突然消失一般。
  季言何时见过这样脆弱的秦未,季言的心都要被此时的秦未撕碎了,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通红着眼眶,最后牵强地扯着嘴角笑了出来。
  “傻瓜,你不是在叫我吗?”
  季言的脑子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满满的只有眼前的秦未。
  他原本就不是个理智的人,他知道他可以为了让秦未得到这短暂的甚至于以后注定会破灭的安全感做任何事情,所以他一定是疯了。
  季言一步步走向秦未,却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更黑暗的深渊。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季言才发现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未,好久不见。”
  只是一刹那,秦未突然起身,而季言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秦未猛地拉入了怀里,死死地抱住。就那一么一瞬间而已,那么用力而崩溃的力度,让季言觉得自己会被秦未杀死的错觉,他无措地被秦未突然紧扣在怀里,却感到了有温热的泪水从自己的颈脖处滑落。
  秦未,他竟然哭了……
  季言很少看见,或者说根本没见过秦未哭,在他记忆的秦未就应该一直是没心没肺,神采飞扬的大男孩,不管是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都无法让这个男人留下脆弱的泪水。
  “季言,季言,季言……”秦未一遍遍在季言的耳边唤着他的名字。
  季言的眼眶红着,身体颤抖得不像话。
  “季言,谁准你自杀的!”秦未突然猛地放开季言,双手紧紧扼住季言的肩膀,通红着眼睛质问着眼前透明而冰冷的游魂,“谁准你死的!”
  这个男人还是这么无理取闹,明明都不记得自己,反而还要反过来质问自己,自己就连找死的权利都被这个男人的剥夺了吗?尽管这么想着,季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愣愣看着秦未,眼泪一滴滴夺眶而出。
  “女朋友跑了所以自杀?吃安眠药死的?说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还告诉我一切都是季言的错,让我忘了你!”秦未一句句吼了出来,不知道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眼泪控制不住地从通红的眼眶落下,“季言!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就这么一直骗着我跟在你身边,你开心吗!”
  秦未猛地抓住了季言的左手,季言还来不及抽手,秦未就将季言左手的袖子撩了上去,在左手腕上一道道清晰而又狰狞的深可见骨的伤痕瞬间展现在了秦未的面前。
  秦未的呼吸瞬间止住,然后就那么瞪着双眼,让眼泪无知无觉地落下。
  “季言,你好狠,你就这么报复我的?”秦未觉得自己的心脏如同那狰狞的伤口一般被刀刃切割,汹涌的疼痛伴随着鲜血在自己的身体里蔓延开来,他身体里似乎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被摧毁殆尽而剩下的碎裂的心脏。
  秦未的身体像是受不住了,全身像是痉挛一般地疼痛蹲下,颤抖着身体大口喘息着,手却仍然抓住季言的左手腕不放,汹涌的泪水止不住地滑下脸颊。
  “你别哭啊,这,这多难看啊。”季言也压抑不住泪水,伸手搭在秦未的肩膀上蹲下,他从未想过这个男人有一天会哭成这个样子,记得很早以前秦未还说男人不能哭,大男子哭哭啼啼的多难看。
  “别哭了,我……”秦未一哭,季言就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整个灵魂都在无知觉的颤栗着,叫嚣的悲恸在深处不断地撕扯着灵魂。
  我怎么会想要报复你?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死之前,看着你的画的心情。
  七年前的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也约定好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我看着你的画,就假装地在看着你。
  就这样想着让时间停在那一刻吧。什么都不管了,一起死在那里。
  我只想要守着和你的约定,就当做我们已经厮守过了一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就假装我们两个都已经白了头发成了糟兮兮的老头子,就装作过去的时光岁月里没有任何的遗憾。
  然后,我只想安静平和地和我记忆里的那个秦未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当我睁开眼却看到了你。
  秦未……为什么要让我,再见到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泼酒

  “就是这里了。”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走到了门口然后止住。
  “谢谢了。”魏巍点了点头,然后从皮夹子里抽出了几张百元大钞递到了女人的手中,女人也毫不犹豫地收下了,带着标准得职业微笑离开了。
  沈廷天也没等着,直接就打开了门,果不其然看到了偌大奢华的包厢里,只有莫彦成一个人瘫倒在黑色皮质沙发上,一身的酒气,眼神迷离地看向门口,而脚下和茶几上是一溜的酒瓶。
  也亏莫彦成他们经常到这个场所里来喝酒,就连这里的人都认识了他们,还知道害怕莫彦成一个人闷在包厢里喝酒出事,所以打电话给魏巍他们来领人。
  “喂,莫彦成!你没事吧!”沈廷天也不管一屋子散不去的酒气,立刻迈步走到了莫彦成旁边,将摊在沙发上的男人扶了起来,双手拍着莫彦成的脸,肯定是喝醉了,脸颊也真的是烫的可以。
  “这搞什么啊!”沈廷天回过头去,一脸愤恨,向无辜的魏巍嚎了起来,“秦未今天终于恢复去上班了,这家伙又开始堕落颓废了!他们两个玩接龙吗!”
  “秦未?”莫彦成的眼神终于有了交集,低低地冷笑了一声,然后一手甩开了沈廷天的手,“他去上班?开什么玩笑,昨天还把家里毁得一片狼藉,还说……还说……”
  莫彦成忍不住嘲讽地笑了出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般,然后抬眼看向一脸担忧神色的沈廷天,“他说,季言不肯见他。”
  沈廷天和魏巍同时一愣,然后愕然地对视了一眼。
  “不肯见他?醒醒吧!季言都死了,一个死人而已!他想要见什么?鬼吗!”莫彦成咬牙切齿地吼着,然后从桌上零零散散的酒瓶里随意拿了一瓶又想开始灌酒。
  “别喝了。”魏巍走了过来,按住了莫彦成的手将酒夺下。魏巍无奈地叹了口气,莫彦成很显然是醉了,估计昨天去见秦未的时候发生了争执吧。
  莫彦成喜欢秦未这件事,魏巍和沈廷天并不是不知道。也不得不说,一直以来他们也都抱着乐见其成的想法去看的,莫彦成一直喜欢秦未,秦未这么多年也都是一个人,两个人如若在一起也算是件好事。
  但是,自从季言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那刻,一切都开始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呵。”莫彦成冷笑了一声,也没再去拿酒,只是张开手瘫坐在沙发上,斜着眼看着沈廷天和魏巍,“你们有的来关心我,还不如去看秦未。他都已经神经错乱到以为季言恨他不肯见他了!”
  “季言,季言,季言……”莫彦成一遍遍喊着这个名字,耻笑着眼神空洞地看着茶几,“真是想见见这个人,竟然这么有本事让秦未爱成这个样子。”
  “好了,我们送你回去吧。”魏巍走到莫彦成身边,想要将男人扶起来。
  “五年,我在尾子身边五年时间,竟然还抵不过一个他根本就不记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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