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要齐滦为了她这么对待自己的身子。
“如何不能?”齐滦听她不肯,便挑眉道,“这几年行军在外,若是遇上宿处不好的地方,我也常常睡不好的。有时候一夜行军,一夜不睡觉也是常事,我哪里就撑不住了?阿遥,你放心,我身子好得很,一夜不睡觉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言罢,齐滦怕凌遥还不同意,也不等她开口,便直接将腿一抬,翻身就上了榻,和衣卧在凌遥身边,然后伸臂将她连人带被子抱在怀中,便听他笑道:“你瞧,这样咱们就能一起睡了,你总该放心了吧?”
凌遥因他的动作,脸颊微微热了一下,但实在是担心他这样睡不舒服,便低声道:“这样睡也不舒服,你把外衣脱掉,到被子里来,和我一同睡吧。”
她也拗不过他,知道他今夜定不会走的,索性提出了一个让两个人都能舒服睡觉的方法。
反正他们迟早是要成亲的,这又是冬天,两个人身上都穿着衣服,睡在一起也没什么,凌遥又不是真正的古代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哪知齐滦却不同意,他断然拒绝道:“不行,这样已是逾矩了,若是我再那样与你睡在一处,那就是在欺负你,便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凌遥闻言轻声笑起来:“这是在承恩侯府,外头都是你的人,怎么可能传出去?何况,这是在我的房里,这会儿都夜深了,就是罗姐姐都未必知道你在我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呢?你未免也太小心了些。”
凌遥看他这般古板正经,心中觉得甚是好笑,但心里却有些感动,这人未必没有旁的心思,可是他肯为她克制,又这般为她着想,这份心思,还是让她挺感动的。
“那也不行。”
齐滦丝毫不为所动,就那样和衣抱着她,凌遥见他不肯听自己的,也就不再劝了。
这会儿被齐滦这么一闹,她的困意倒是又没了,两个人这般抱着,又都没有睡着,不说说话也是挺奇怪的,凌遥便低声问道:“阿滦,公侯王府皆在京城之中,怎么外祖父的承恩侯府却建在这距离京城这么远的郊外呢?还建在这雾灵山山脚下的小镇里?这会不会太委屈外祖父和外祖母了?”
齐滦调整了一下姿势,才低声答道:“按大齐官制,公侯之爵皆有领兵为帅的资格。外祖父虽半生都在行医,对行军打仗是一概不懂的,但他既然已经封爵,自然也就有了领兵为帅的资格。我大齐尚武,历来边境战事不断,开国又不足百年,根基尚还不稳,将帅等武官的地位比文官要高出许多,更别说能够直接领兵的公侯了。”
齐滦道,“外祖父当年封侯时,母后正是盛宠之时,父皇刚刚登基不久,就封了外祖父为承恩侯,这是大齐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当时舆论哗然,朝野上下都是议论纷纷的,但父皇一意孤行,没人能说得动他,也没有人能管他,自然也就由着他去了。但外祖父一生睿智,虽为民人,却也知道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会遭人妒忌,所以,在建府时,就自请将承恩侯府建在这雾灵山山脚下了。”
凌遥听了,由衷叹道:“正值煊赫之势激流勇退,这是很难得的。像外祖父这样懂得避让懂得收敛锋芒的人,世上已经不多了。”
“是啊,当时母后盛宠,虽有父皇疼爱和看重,但宫中妃嫔的娘家都比外祖父家中权势要大,若是外祖父迎难而上,只怕会成为各个世家的眼中钉,若是世家联起手来对付母后和承恩侯府,只怕是抵挡不住的,所以外祖父的退让,也换得了局面的平稳,母后继续得盛宠,而将门世家与公卿王族的利益则依旧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
齐滦笑道,“后来,我长大了些,也曾问过外祖父为何要将承恩侯府建在这雾灵山脚下。外祖父当时笑着同我说,这雾灵山中珍奇药材极多,他想要就近住着好方便进山采药,比住在京城里要方便多了。而且,当时,这承恩侯府在雾灵山脚下建起来的时候,这里除了这一座侯府其实什么都没有的。也是外祖父在这里居住多年,没想到几十年之后,这里竟也渐渐兴旺起来,发展成了一个小镇子。这倒是外祖父当时所始料未及的。”
凌遥听罢,抿唇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其实我也觉得,外祖父住在这里,比在京城之中清幽许多。”
齐滦听了,只笑了一笑,在她耳边道:“夜深了,阿遥睡吧,若是还有话想说,明日等你睡醒了,我再陪你说话。你——”
齐滦正说着话,忽而感觉胸前的衣带似乎被人扯开了去,紧接着他便感觉到有手在拉扯他的衣裳,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外衣的衣带及腰封都被凌遥悄悄的给解开了,这会儿,他的外衣松松的挂在身上,根本就没有穿好。
齐滦惊异望向凌遥,就见凌遥望着他眨眼,一脸的无辜和委屈:“阿滦,你这样抱着我,我真的很不舒服,也睡得不好。你就听我的话,脱了外衣,和我一起在被子里睡觉,好不好?咱们两个都穿着中衣,没关系的。何况,我腿上有伤,你不是心疼我么?我相信你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你要是真想让我睡得安稳,就听我的话,别折腾我了。你要是再跟我拧下去,这天都要亮了,还怎么睡觉呢?”
她就是方才趁着他说话的时候,悄悄将手从被子里伸出去,在他胸前作怪,趁他不注意将他的外衣衣带和腰封一起解开的。
凌遥都这样说了,齐滦无奈,只得从了她,翻身起来将外衣脱下来,而后进了她的被中,他刚刚躺好,紧接着,就有一个暖热柔软的身体贴近他,在他的怀中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便不动了。
齐滦心生涟漪,身体都不自觉的僵硬起来,感觉全身的热流都在往一个地方汇聚,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身体的异样,却在此时,听见窝在自己怀中的人低声道:“阿滦,晚安,我睡觉啦。”
听着怀中人带着浓厚倦意的声音,齐滦忽而心头一软,身上所有的异样就那么凭空消散了,她是那么的信任他,依赖他,何况她还有伤在身,他可不能胡来。
齐滦伸手,找到她柔软的小手后,与她十指交握在一起,也低声道:“恩,晚安,我就在这里陪你,你安心睡吧。”
她就那么没有防备的在他怀中睡着了,齐滦看着她安静的眉眼,心里头忽而觉得温暖,也觉得很满足,尽管此刻什么都不能做,但是齐滦却觉得,此时的心情,却比做了什么还要让他开心一些。
…本章完结…
第一百零八章 多年不孕是为何()
翌日凌遥睡醒起来时,齐滦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身边空空如也,但凌遥用手摸去,身边的床褥上还是温热的,显然他刚起不久。
紧接着,凌遥便听见了外头齐滦与罗罗说话的声音,她微微牵起唇角,唇边有笑意,尽管她那样说了,他仍旧是要维护她的,特意起早离去,大概也是怕罗罗进来撞见他们睡在一起吧?
凌遥对于齐滦的体贴,心中领情,罗罗进来时,她也没有提起此事,只望着罗罗一笑,故意问道:“罗姐姐方才在外头遇见王爷了吗?我好像听见你们在外头说话了。”
罗罗丝毫不知昨夜内情,当下点了点头道:“是啊,方才王爷过来瞧姑娘,正巧遇上了我,就问我姑娘可曾起了,我说还没有,王爷便没有进来。”
罗罗说这话时,正背着凌遥拧干给凌遥用来洗脸的帕子,便没有注意到凌遥嘴角的偷笑,等罗罗转过来,将暖热的帕子递给凌遥时,已经看不见凌遥唇角的偷笑了。
罗罗道:“王爷还说了,让我转告姑娘,外头这会儿在下小雨,天气不大好,所以上午便不打算赶着回京城里去了,等用过午饭,雨停了之后,王爷再亲自送姑娘回明王府去。”
凌遥点点头道:“可以啊。”
反正她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在承恩侯府多待一日也无妨,正好她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向竑儒。
凌遥梳洗完毕,由罗罗推着到饭厅的时候,才发现厅中只有向竑儒和许氏在那儿等着了,倒是不见狄将军一家人了。
许氏看出她的疑惑,抿唇笑道:“昨夜将军府来了人,说是向轩媳妇娘家今日要来客人,向轩媳妇一早起来就回将军府去了。你姨母不放心府里,也跟着一道回去了。还有狄将军,他也是有事,就先走了。倒是烈儿还在,说是要留下来打拳给滦儿看的,就没走。”
“喏,你瞧,他两个也不怕雨,正在庭院那里打拳呢!滦儿说是用早饭之前打拳锻炼一下,身体会越来越好的。烈儿素来听他表叔的,这会儿也就跟着打拳去了!”
凌遥顺着许氏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微微小雨中两个人一大一小的站在庭院里,有模有样的在那里打拳,看着齐滦挺直的腰板,凌遥微微笑了一下,这要是昨夜听他的,让他和衣睡了一夜,今早能有这么好的精神抓着狄荣烈打拳吗?
只不过,凌遥到处看了看,也没瞧见狄晋崇的身影,便问道:“外祖母,二哥也同姨母他们一道回去了吗?”
许氏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早起的时候就没瞧见他,大概是有事先走了,又或是同他们一起回府了也未可知。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总是不见他的人影,我还问过滦儿的,滦儿说没事,定是他有事先走了,说是咱们不必管他。”
凌遥听了,倒也没有再多问了。
反而是打完了拳正领着狄荣烈进厅中来用早饭的齐滦听见了这话,他微微抿唇,旁人都不知道狄晋崇为什么提前走了,他却是知道的,不过许氏问起,他也没有对许氏讲实话,只推说是狄二哥有事儿要办才先走了,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要不然,他还真是没有办法解释,难不成告诉许氏,因为他拿话逼狄二哥成亲,所以狄二哥生了气,就直接撇下他和烈儿,直接回京城了么?
这话他说不出口,就只有糊弄了,还好外祖父和外祖母信了他的话,并未深究。
一家人用过了早饭,略略休息了一会儿,齐滦又拉着狄荣烈去庭院里打拳。
外头淅淅沥沥的小雨此时也已经停了,许氏也就没有拦着他们,由着他们去了,不过,她怕狄荣烈年纪小,受不住齐滦的折腾,虽没有拦着,却带了几个侍女在廊下守着,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在那里打拳,她便在一旁端茶送水的照顾二人。
凌遥见许氏在外头照顾齐滦他们,也就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外头了,此时众人都离了饭厅,她同向竑儒一同在大厅里坐着,向竑儒倒也不拿她当外人,与她说了一会子话,没话可说了,也就不说了,只任她自己喝茶闲坐。
他自己倒是吩咐人去拿了几卷半新不旧的书册来,又叫人研磨,他拿了一本书册打开来,便执笔开始写起来了,也不知写的是什么。
凌遥心中好奇,又因为心里实在有话想要问向竑儒,便自己推着轮椅往向竑儒案前去了,待离得近了些,凌遥才问道:“外祖父这写得是什么?药方么?”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还是能看见几个药名的,凌遥便如此问道。
向竑儒倒是没有一点被打扰了不高兴的意思,反而极其耐心的答道:“老夫行医也有几十年了,虽说封侯之后给人瞧病少了,但是也不是没有过,最近几年身子不济,就不再给人看病了。只不过,这几十年中,各种稀奇病症也是见过不少的,有些连古医书里都不曾记载过,老夫怕自己过几年老糊涂了,就真的给忘了,所以从前两年开始,老夫便把一些能想起来的或者老夫遇到过的稀奇病症写下来,将来或者能刊印出来,或者能流传下去,对于修习女科的大夫来说,虽然比不上医家高手,但好歹也是有些用处的。”
向竑儒其实也不是不跟凌遥讲话,他知道自己素来心直口快,许氏又不在跟前,他怕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出来会惹得凌遥不高兴,所以,索性也就不说了。
但此时见凌遥主动与他答话,他自然是要欣然解答的。
此刻向竑儒又见凌遥听得认真,便将自己上个月刚写好的一册递给凌遥道:“老夫记得,昨日姑娘说过自己略通医术的,整个大齐里,能通开骨之术的人是少之又少的。昨夜,滦儿又同我们说过,姑娘的开骨之术习自令堂。想来,令堂也是医家高手了。那么,老夫这册书,还请姑娘雅正,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姑娘说出来,老夫也可改过来。”
凌遥听得向竑儒此话,接了向竑儒递过来的那册书,口中却道:“不敢。外祖父行医几十年,自然是比我要强得多的。我不过是初出茅庐的晚辈,要学习的地方还有许多,当不得外祖父如此夸奖。”
向竑儒听了这话,捻须大笑,道:“姑娘谦虚啦。”
凌遥垂眸看去,但见那册书上头题的是产科二字,便知向竑儒于这一册中写的是产科妇人生子之事,她一页一页的翻着,一个个病症看下来,凌遥看得很是认真,自觉看过这些,心中也是颇有心得的。
她在现代是骨科的外科医生,实习的时候去胸外科实习了三年,后来就去了骨科。要不是在现代做外科医生攒下来的功底,她也没有办法给自己的腿进行手术。
只不过,凌遥虽专精一门,但对于中医学科也是颇有兴趣的,自己私下里研究了不少,她天性聪颖,学一通三,对中医学科的许多分支学科都有过很深入的研究。虽不是科班出身,但也是发表过不少论文的,在中医学科界里头也是有些名气的。
但她到底不是科班出身,中医学科的体系知识结构不够完整,所以她还是有不少缺失的,此刻看了向竑儒写的那些病症,有几个萦绕在心头多年的疑惑,也是此时方才解开。
向竑儒见凌遥看得认真,不时还停下来拧眉深思,不由得勾唇一笑,捻须赞赏的看了凌遥几眼,心想滦儿果然说得没错,凌姑娘像是个通医术的人,否则的话,他写的这些病症,又有几个姑娘家感兴趣的?
更不要说,他给凌姑娘看的是产科了,妇人生子之事,她尚未接触,可看时,却全然没有害羞,反而能以医家之心来观看,显然是个行医的好苗子。
正在向竑儒心中赞赏凌遥时,凌遥忽而抬眸看向他,抿了抿唇,才开口问道:“外祖父觉得,女子成亲后数年不孕,会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嘛,”向竑儒想了想,沉吟片刻后,才答道,“这就要看这女子的身体状况如何了。年纪越大,自然越难有孕。这行fang后却不得身孕,原因众多,有女子的原因,也不排除男子的原因。这恐怕得把了脉才知道,便是这样空讲,只怕讲一夜,这原因也是说不完的。”
凌遥抿了抿唇,道:“这女子正值盛年,当是怀孕生子的最佳时期。男方身体应当没有问题,他的妾室生子颇多,应该不是他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奇怪的。成婚五年还没有身孕的女子,想来身子不可能没有问题吧?”
“阿滦同我说过的,文淑皇后研习女科,外祖父是皇后之父,想来女科更精,我此番对此病症心中虽有定见,但还是想问一问外祖父的,毕竟,我还没有来得及为这人把脉,怕自己拘泥了思路,就想听听外祖父的想法。”
…本章完结…
第一百零九章 银针在手,试毒不愁()
向竑儒听了凌遥的话,心中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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