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就那么样的从它的眼睛里掉了出来,给我看的心头一木。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入画弯下身看了看它,问我:“这是谁家的?”
“好像是村口老郭叔家的。”我回答。
林入画想要伸手去抱它,可没等林入画靠近,它就龇着牙喉咙里呼呼的叫着,这是狗最基本的警惕。
林入画不是我们村里人,农村看家护院的土狗都是十分认生的,所以她也只得作罢。
“唉,本来还想友好一下的,算了,走吧,那就去它主人家吧。”林入画站起身,抻了抻刚才被弄得褶皱的衣服,然后让我走在前面给她带路。
它依旧是跟在我的身后。
进了老郭叔家的门儿,老郭叔不在,倒是郭婶子看到我们就热情的把我们迎进了屋,先是因为我家祖坟出事的事儿宽慰了我几句,然后就叨念着求着林入画给看看面相,问问她自己还能不能怀个娃儿生养生养。
也是了,老郭婶子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膝下还没个娃娃,为此啊,听村里那帮爱扯东家长西家短的婆娘们说这老两口也没少因为怀不上孩子吵架,郭婶子给送子观音像磕头都快磕出血了也不见自己肚子有半丁点的动静,于是就寻思着林入画是有大本事的人,就求着林入画给算算命相。
林入画耐心的给老郭婶子看了手相,把了把脉搏然后掐指算了算,笑着对她说:“您啊,别急,明年一入秋保准你能怀上个大胖娃娃。”
老郭婶子一听,脸都快乐出花了,忙不迭的说着谢谢,就这么会功夫,那只黑狗进了屋趴在我的脚边呜呜的低哼唧着。
“蛋子,谁让你进屋的!还不赶紧回院儿里去!看我不打你的!”郭婶儿一看见黑狗就立刻作出脱鞋要打它的架势。
可它愣是没动地方依旧趴在我脚边。
这不像是一只狗该有的反应,正常的狗看到主人举鞋要揍它的时候它一定是会逃开的,可它竟然一动不动,但是身体却在发抖。
林入画故意咳嗽了一声,郭婶儿赶忙一边念叨着“失礼了失礼了”一边踩上鞋子。
“大姐,这狗是怎么回事啊?”
“诶呀,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这畜生前两天不知道跑哪野去了!家也不回!这不嘛!回来了以后肚子里头就不知道揣了哪只野东西的崽子了!我这正准备这两天给它扔出去呢!”
农村不像城里把狗当宠物当儿子养,在农村一般人只养看家狗或者肉食狗,狗太多就不说别的,光是喂食儿对于农村人家来说也是个麻烦,所以怀了小狗不能再看家护院的狗大多就丢掉了。
林入画听了同情心泛滥,然后就语重心长的跟郭婶儿说:“诸余罪中,杀孽第一,诸攻德中,放生为大。大姐我跟你说,这狗肚子里也好歹是生命,你还不如好生喂养着,也算是给你未来的娃娃积了德了。”
郭婶儿一听林入画都这么说了,就赶忙答应了。
林入画坐了一会就带着我离开了,郭婶子还沉浸在自己快要当娘了的喜悦中要留下林入画这个“活菩萨”吃饭,被林入画谢绝了。
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一个本家亲戚,这个人我是要叫他二爷爷的,于是,看到他我就礼貌性的问了一句“二爷爷好。”
二爷爷看到我连声说“你也好。”再而看到林入画的时候眼神变了一变,然后又和我问话。
“天都这黑了咋还不回家啊伢子,早些回去你奶奶还等你们回去吃晚上饭呢。”
我还没等回答,林入画就跟我小声说让我和二爷爷说去他家看看。
我照着她的意思和二爷爷说自己都走了一天了,渴了,想进他家讨口水喝,二爷爷看了林入画一眼也没说什么就让我们进屋了。
进了屋,很普通的一间平房,和我们农村的大多数屋子都是一样的,因为二奶奶走的早,所以二爷爷一个人的生活也很简单,屋子里一共就一张炕,一个木桌子和两把椅子,真搞不懂林入画她是要进来看什么。
二爷爷给我们倒了水,然后就一个劲儿的夸奖林入画本事大,说要不是当年多亏了林入画啊,我爷爷早就被我娘给害进阎王殿里去了。
我听了不太高兴,毕竟是我爷爷奶奶对不起我娘在先的。
林入画期间出去接了个电话,因为在这种山村儿里,信号本来就是不咋好的,于是她就拿着手机出门儿了。
林入画前脚刚迈出屋子,二爷爷后脚就拉着我和我说:“伢子,依我看那女娃娃丧良心。”
“咋的了二爷爷?”我知道他说的那个女娃娃就是林入画。
“伢子你想啊,她一个大城市里来的女娃娃为啥要到咱这穷地方来,还对你那么好,她肯定是心里有鬼图易你家啥,保不齐是要骗了你进城里再把你卖了哩!”
虽然我是对林入画没多少好感,但是平心而论她确实帮了我家那么多事,虽然我承认我心里也确实相信她肯定是有所图,但是我的直觉也告诉我她不会害我,于是就跟二爷爷辩解道:“人家修道人咋会那么坏心眼,二爷爷你想多了。”
“我的傻伢子,你说你是信二爷爷不信?你看看,她当年来了把你娘给当小鬼儿镇住了,这次再回来祖坟就出事了,还不是这女娃娃是个丧门星!”
“不会的,她是好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帮着她说好话了,但最起码,我在心里应该是不讨厌她的了。
林入画挂了电话就喊我说李大川说我奶奶做好饭了叫我回去。
临走前,二爷爷还跟我叽咕叽咕眼睛,那意思是告诉我多提防着他们。
我和林入画并肩往回走的时候,林入画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她问我:“你二爷爷没少说我坏话吧?”
“你咋知道?”我猛的一脱口,这才发现想要收回刚才说的话已经晚了,就又问她:“你在屋外偷听了?”
林入画大方的承认了,她说:“嗯,挂了电话就在屋外听了一会。”然后她又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你进你二爷爷屋里去看看么?”
“为什么?”她这么问了就代表她肯定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我也确实不知道。
“因为你二爷爷有问题。”
“我二爷爷有问题?我没感觉出来啊?你不会是因为我二爷爷说你坏话你就记恨他吧?”在我的印象里,二爷爷一直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和我爷爷和我爹一样,爱抽那个呛人鼻子的老旱烟,他一直就是个靠土里庄稼养活老命的老人而已。
没想到林入画听我这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后竟然狠狠的拿眼睛剜的我一眼,然后这才跟我解释:“你没修道你当然看不出来。”
“那你看出来啥了?”我问她。
“你二爷爷眉心有黑气,正常人是不会有的。”
啥?我二爷爷眉心有黑气?
第十一章:又出事了()
回到家时,奶奶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依旧是满满一大桌子的菜。
我有点心疼了,不知道自从这林入画两个人来到我们家以后,我们家死了多少的鸡鸭鹅。
我知道奶奶是想让他们买她个好儿,要不是为了我,就奶奶这种扣搜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舍得的这么铺张浪费的。
席间,奶奶又端上来了一大碗热热的骨头汤,那骨头上没有连着一丝一毫的肉,加了把葱花就被奶奶端上来了。
李大川看了一眼那大汤碗里的骨头棒子,神情有点奇怪,他拧紧眉头然后看了一眼林入画,和她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收回了目光把重心又盯在菜上面不再看她了。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他替我收了唐小湾,我真的就以为他只是个贪吃的江湖骗子。
奶奶放下汤碗就要给林入画和李大川盛汤,一边起身一边跟他们说:“你们快尝尝,这是咱本家兄弟送来的,说是老虎的骨头,可是大补的!”
林入画直接婉拒了,她很认真地对奶奶解释道:“我们是出家的道士,这汤我们是不能喝的,还有长生,他也要修道了,所以这骨头汤他也不能喝。而且老虎是百兽之王,有灵性的很,所以我看大家都不要喝了,免得有损了阴德。”
奶奶长长的“啊”了一声,十分可惜的放下了盛汤勺子,然后又不住的给林入画夹菜吃,林入画说的话就像古代皇上下的圣旨一样,奶奶是十分听的。
那一碗汤果真就没人再动了。
吃过了饭,林入画帮着奶奶收拾碗筷的时候很不经意的和奶奶闲聊似的问了一句:“那骨头是谁送来的啊?”
“是老头子本家兄弟他二哥哥送来的,说是吃了大补能延年益寿呢!”奶奶还从灶台旁边扯出一个麻袋,撑开袋子的口子把里面剩余的骨头给林入画看。
爷爷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奶奶口中的本家二哥哥就是我们今天遇到的那个二爷爷。
这番话让林入画若有所思的想了几分钟,然后她跟奶奶说道:“我知道是谁撅的你家的祖坟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找他。”
一听见祖坟,奶奶听了眼圈瞬间又红了,也顾不上这张老脸的颜面了,立刻就要跪下来给林入画磕头,感谢她的恩德,但是被林入画给拉住了。
林入画告诉我撅我家祖坟的凶手是我二爷爷的时候,被我当即就给否决。
但凡林入画换个人说我都信,哪怕她说是郭婶子我都不带含糊的去跟她拼命去。
但是说是我二爷爷,我是不会信服她的,毕竟那是我亲二爷爷,是我爷爷的本家兄弟!同根生的亲兄弟意味着什么?等同于我家祖宗也是他的老祖宗,他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犯了破坏自己风水的造孽禁忌啊!
林入画也没有再多跟我解释,只是告诉我明天早上她会让所有的事情水落石出的:“到时候是不是他你自己看。”然后就起身去找李大川商量什么去了。
这天晚上,我无心睡眠,不是因为身边睡的稳如死猪的李大川的呼噜声,而是心里很乱,很乱,我有很多事都想不通,如果真的是我二爷爷做的那他岂不是糊涂了?他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那在农村,祖宗风水不可破可是天大的禁忌,二爷爷一个土里生土里长的农村人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的!
所以说是我二爷爷是很难让我相信的,可眼下是板儿上定钉,不信也得信了。
早上日晒三杆的时候,林入画请村长把村里的老少爷们儿们都叫到旷地上集合,然后跟大家宣布已经知道是谁撅了我家的坟墓了。
村民们先是免不得夸奖林入画这位“活菩萨”的本事高,紧接着就开始议论猜测起来这丧尽天良的缺德鬼到底是谁。
林入画让大家伙在周围围起一个圈,然后在圈中心撒豆成兵,并且让我盘坐下来。
村民和爷爷奶奶都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林入画,生怕错过什么一样。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在村民们眼里林入画那可是做大本事的人。
我在林入画的指示下坐定,而后只见她在我周围撒下一百二十八颗黄豆,然后念起了咒语一样的我听不懂的话。
慢慢的,我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一声大喝,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此刻的我,不知是怎么走回了家,站在自家的灶台前,手里还拎着那个麻袋。
眼前的村民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二爷爷的眼中更是惊恐不堪。
林入画跟大家伙儿解释说刚才是随机挑选星斗之中的神进到了我的身体,借助我的血液来感应我家祖宗的。
这叫豆占术,实际用途就是借用一脉血液引仙指路。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要找到那个一,才能施展豆占术,之前毫无线索,无法找,现在可得而方可用。
林入画说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现在用豆占术,只是为了确定一下而已,也算是之前在大家伙儿的面前打了保票现在来给村民们有个交代。
林入画接过袋子指着里面的骨头说:“这就是长生他二爷爷送来的,这里面是死人的骨头。”
奶奶一听哐当一下就晕死了过去,作孽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作为老赵家的媳妇儿不但没有守住祖坟,还把老祖宗的遗骨给炖了汤了!
爷爷当即就抄起家伙破口大骂二爷爷是个缺死德没人性的狗东西,要一榔头打死他。
二爷爷一看情况不妙,吓得屁滚尿流就往家里跑去,爷爷跟在二爷爷的后面追的气喘吁吁,撵着二爷爷破口大骂着,村民们吵吵着“可别再闹出什么人命呦”就跟着爷爷一同去了。
爷爷一路骂着最恶毒的话一面踹开二爷爷家的房门,可看到二爷爷后吓得话也咽进了肚子里。
一语成谶,终难逃劫,我想,这也许就印证了是李大川曾跟我说的那句“祸从口出”的意义。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原本上一秒还在逃跑着怕挨了爷爷打的二爷爷此刻就像一条被晒的腊肉一样,被一根绳儿吊在了里屋的中间,两只眼睛就想要瞪出来一样,长长的舌头也吐了出来,那样子狰狞可怖,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撅了祖宗坟的二爷爷也死了。
村民们看到这一幕也是被吓坏了的,有人颤着胆子说二爷爷是做了大不敬祖宗的事被自个儿家的祖宗迁怒了带走的,也有说他畏罪自杀的,农村人嘴皮子的功夫真不是吹的,光是一个人就能给一件事找出上百种解释。
林入画围着二爷爷吊在房梁上的尸体转了一圈,神色复杂,而后她认定:“时间这么短,而且连魂儿都没了,这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他是被鬼害死的。”
我二爷爷死了……他是被鬼害死的。
人死后会有三魂七魄停留在身体里一段时间,不管在城市还是在农村,人死后都不能马上入殓,必须停上三日才可出,三日后魂魄下了阴曹地府去投胎以后才能入土。
可二爷爷在这前后脚儿的功夫里连魂魄都被打散了,林入画说这肯定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要么是会法术的人做的,要么就是鬼,而在我们这小小的农村,是后者的机率最大。
因为村里人都目睹了二爷爷这一死法,也听得了林入画说的话,一时间又流言四起,大家都一口认定了要么是老祖宗发威了,要么是我娘还在憎恨主角奶奶,挖了赵家祖坟来迫害赵家后人。
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开始说什么爷爷都是疼孙子的,就算再怎么样自己家的老祖宗也不会对自己家的人这么心狠,毕竟都是一个娘根儿里的。
这样一来,撅我家祖坟,杀我二爷爷的凶手就被锁定成了我娘毕竟他们都知道我娘怨死以后化成鬼害病我爷爷的事儿,他们说是我娘迷惑了二爷爷指使他这么做的。
爷爷也听了村儿里人的猜测,有的婶子甚至还来劝说我爷爷和奶奶去我娘坟前磕头认个错儿,求她放过老赵家,也放过村儿里,别再让大家也跟着受罪了。
爷爷跟奶奶这么一商量,可也是,俗话讲冤有头,债有主,俩人当即就决定了要去后山腰的娘的坟头去找娘磕头谢罪。
他俩是不想因为自己当初造的孽再牵连了老赵家的后人。
林入画对此也没有阻拦,她也觉得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我爷爷奶奶始终是欠我娘一个赔罪的。
爷爷奶奶揣上一土筐的香烛和值钱刚走不大一会儿就神色慌张的赶回来了。
他们被吓那刚才在后山腰儿看到的场景吓坏了。
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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