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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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人-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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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头寻声望去,只见是那个叫我帮忙砍了坟前的树的那个婶子站在那招手叫我过去。

    我立刻走上前儿,问她:“婶子,咋的了?”

    那婶子的魂儿还四下里前后张望了一会儿,这才压低了声音跟我说道:“早前儿你不是让婶子给你盯着什么黑衣人的动静么,婶子这次来就是跟你说说的。”

    我一听竟然是关于那个黑袍子的男人,想来是因为和这个婶子之前做的交易,我帮她砍了坟头的树。她帮着我盯着那个黑袍子的男人的动态,看来,她还真的是一个没食言的人。

    也难怪,农村人都本分。女人家家的虽然是平日里爱扯些老婆舌,可总归心眼儿是不坏的,这也是她答应了我的事儿了。

    “婶子,你进来说?”人家是来给我通风报信儿的,我感觉自己也不能让人家就干杵在那里,说着我就要去给她开大门儿。

    农村人对于待客之道还是很有讲究的。

    “不得了伢子,别忙叨了,婶子说完了就走了。你屋里有高人,别扰了他们,总归婶子是个死了的人了,应该是下去报道的,婶儿也不想被他们捉了去。”她在矮墙外尴尬的笑笑。

    原来她是在怕林入画和李大川,不过既然她都说不用了,我也就不勉强了,于是我跟她说道:“婶子,你说吧,是不是有了啥新动静了。”

    这下子,她才点点头,胳膊倚着矮墙跟我细说了起来:“娃娃,婶儿不瞒着你,自从上次看见了一次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以后,我本来寻思着要是再见得了一次就来告诉你,省的也没个准头儿的,你再以为是婶儿跟你八瞎,戏耍你,但是我那时候真就见了他那么一次,所以也没来跟你说了。”

    她边说,双手也开始搅动起衣服角儿,显得局促不安,我知道,她是在怕我责怪她。

    于是我安抚她说:“婶儿你放心大胆的说。我们赵家的娃娃都没那么多个计较的毛病。”

    听我这么说了,她似乎是这才准准的放下了心,然后靠我靠的更近了,她接着说:“昨天。我这不又看见了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打我坟头儿走过,我就寻思着我跟上看看吧,结果看那个样儿吧,还真就是他,往咱村儿的后山里走去了,我也没紧着跟,怕再给发现了就不好了,就回来了。这不,立刻想起了就跟你这里来了,想着跟你通报一声。”

    “他自己一个人进了后山?”我有点琢磨不透那个黑衣人的办事作风和行动轨迹。

    “不是。”那女鬼想了想,然后肯定的跟我说:“不是一个人。我看的挺清楚的,好像是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那个人能是谁。

    从这个婶子的嘴里说的黑衣人我猜测应该就是那个黑袍子的画皮男鬼了,毕竟我们村子里哪里会来得那么多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了。

    可是,那里又多了个人跟他一起进山了?

    不过想到这里,我还是推测,应该是那个画皮媚鬼了,毕竟他俩那天晚上是一起逃走的,想来应该是认识的很久的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婶子你看清楚了么?”我问她道。其实我的心里是有了想法的了,但是为了证实我还是多嘴的问了一句。

    眼前的这个女鬼也是不敢轻易拿话搪塞我的,说到底还是怕那句话说的不对了再给自己招来魂飞魄散的下场,再怎么说,林入画和李大川还是对他们这些游魂野鬼是十分有震慑力的。

    她仔细挠着头想了半天才敢回了我的话,她小心翼翼地说:“是隔壁村儿的人,多少是来回咱们这儿几回的,以前路过我的坟我都记得,这人脸儿不生,想来是我没记错的。”

    我点点头,她说完了以后就向我请示说自己该走了,过一会天就该亮了。我点点头。

    她走了,我却没动地方,我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话里的每一个字,据我的想法是那个男人多半是画皮媚鬼又害了人了,然后伪装着跟黑袍子的画皮鬼一起进了山。

    林入画和李大川不止一次说过后山是有大问题的,而且,我爹我娘和我干娘都是很有可能隐藏在后山中的,那里对我来说很有特别的感情,所以这件事我总感觉是件不小的事儿,是必须要告诉林入画和李大川一声的。

    因为我自己没有能力去防备这事儿,所以多少打个照量也是给自己留条路。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先去找王神婆了。

    天一亮,我一老早儿就去了王神婆的家,老人们醒的都早,我这也是比较了解的了。

    果然,王婆婆已经起来了,给我开了大院儿的门儿以后就转身挪动着小脚儿颤颤巍巍的往前堂走。

    我跟在后面。看着王婆婆的不利索的腿脚心里又起了疑点。

    如果昨天那个真的是王神婆的话,那王神婆腿脚不好也是我们村儿人尽皆知的事儿了,三寸金莲走路是特别的不方便的,所以晚上出门才要叫人来背她,可怕昨天的那个影子人儿离开的速度明显和王神婆的走路的速度是不相符的。

    那……那个人,会是王神婆么?

    她引我进了前堂,示意我随便坐,然后先是给神龛里的王重阳的神像敬了香,又往地上洒了水,给我端来了茶吃,忙活完这一圈,这才坐下来跟我说话。

    “娃娃。你来了是来做啥。”王神婆开门见山,也不跟我多客套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问了她了,我说:“王婆婆。您昨天晚上出过门儿了?”

    王神婆呵呵的笑了,她也没有跟我兜圈子也没跟我撒谎掩饰,一脸慈爱地坦坦白白地跟我说:“是出过门儿了。”

    听她如此就说了,我下意识地低下眼皮扫了一眼她的小脚儿,有点怀疑却没问出口。

    她就像是看明白了我想说的话一样,直白的跟我说:“我是出去了,可是人没走出去,老了老了地,腿脚不好,出门也不方便。”

    虽然听的不是太懂,但是我也没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计较了,反正我不懂的地方还可以问林入画和李大川,所以,我直接问王神婆:“您昨天是去了坟井吧?是去找我了么?”

    王神婆这会儿拿起茶盏,印了一口,然后也没看我。她说道:“我是去看看林家女娃娃的气运还有多长。”

    林家女娃娃?那不就是林入画了?

    我听的不太明白,可是还没等我问,她自己就说了,王神婆放下茶盏。两只手指有节奏的翘着茶桌,然后跟我道:“你的气运越来越长了,她的就越来越短了,她这个人啊,把啥事都替你打理了,损的是她的气运,她也不给你说,这不,我是受人之托去看看她的气运的。”

    “那你来找我,是说从我身上就能看出来?”我更加不懂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林入画的气运要和我联系在一起。

    我更加不明白的是,从王神婆的话里是能听出来的,林入画是知道自己的气运越来越短的,可是她却没有说过,也没有告诉过我。

    “是啊,能看出来啊,看你就能看出来她,你俩啊,就是一个人一样,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我听了王神婆的这句话着实是震惊了,一个人一样……一个人,究竟指的是什么……

    可是剩下的话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王神婆就不再说话了,挪动着小脚儿回了里屋了,这也是她自己送客之道。

    我当然不会再跟进去自讨没趣了,看着王神婆离开的背影,我喝了茶盏里的茶起身就要往外走。

    眼睛不自觉的瞟了一眼神龛,我看到神龛里面的神像竟然笑了。

第七十二章:命里有时() 
我当然不会再跟进去自讨没趣了,看着王神婆离开的背影,我喝了茶盏里的茶起身就要往外走。

    眼睛不自觉的瞟了一眼神龛,我看到神龛里面的神像竟然笑了。

    神龛里供奉的神像居然笑了……?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经历了这么苦难的一段时间的折磨了,难免在高压之下会看走了神儿。

    于是我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时就已经是认证了自己的想法的了。

    我是看花了眼了。

    神龛里的神像已经是正常的样子了。

    看着它,我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触动,想起了那天林入画对这尊神像的恭敬大礼,我突然心头一热,也学着林入画的样子恭恭敬敬的像模像样地做了起来。

    我想,既然这个神龛里供奉的神像都能让林入画都这么尊敬的,那也一定是值得我尊敬的。

    做完了这一切,我起身提脚儿就要往外走,刚进了院儿里。就听到王神婆的声音隔着里屋的玻璃窗户再次传来。

    王神婆说:“娃娃,你的气运太长了。”

    我听的一知半解,说真的,我还是糊涂的,我实在是并不太懂‘气运’这两个字的真正意思到底是什么。这两个字到底所指的是什么。

    可是我总觉得,这一定是对我,甚至是对对林入画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一个东西了。

    想到这,再去听完了王神婆似乎是有意无意的对我的这个二次提醒,我点点头。也不知道王神婆能不能看见我这个动作,我就转头告了辞,离开了王神婆的家。

    这一路上,我都在回想着王神婆跟我说的话,她废了这么大的大劲儿。就是为了来找我跟我说这个?

    还有,她说她出去了,可是身体没出去是什么个理儿?难不成王神婆也是使用了什么像林入画一样的法子?

    那如此一来,王神婆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了。

    有些事情知道了就是一定要弄明白的了。

    我回到二爷爷家后,本来是想开门见山地去找林入画问个明白,可我进了门儿透过玻璃见得林入画正在打坐。

    看着她闭着眼睛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却在我眼里看来是十分肃穆的脸,我突然没有了跟她开门见山的勇气。

    其实,我自己心眼儿里也是在怕,如果这个“气运”真的是代表了不好的东西,那我岂不是恨死自己了,因为她帮我扫平我眼前的路,扫清了我路上的障碍而害了她的气运,那我可真的是断不能就这么清易地放过自己的。

    再者就是,林入画在静心打坐,也算是另一个途径的休息,平日里见她主动小憩的一会的机会都是几乎没有的,这会儿她这样也一定是这段时间的事发生的,经历的都太过于复杂,扰了她的心神安宁。

    想到这里,这我可就是不敢去打扰她的了,就放弃了直接去找她的念头,直接转了弯儿地进了我睡觉的那个正着的二爷爷的房间,然后见着了李大川。

    “你这是还没画完符?”我见着李大川在那毛着腰儿,佝偻着一肚子的肥肉,原本还是因为没吃饭而饿了的胃在这一瞬间就被填满了一样。

    李大川也不抬起来脸儿正眼儿瞅我,就跟没看见我一样,手里继续着他的动作,我刚要凑上前去,他这就画完了最后一笔,然后收笔直起了身儿。满眼儿的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跟我说:“画符讲究的是心手合一,不能被中途打扰,不能走神儿,画符讲究的是走心。”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然后跟又剜了我一眼,警告我说:“小子,以后爷我画符的时候离我远着点,别耽误了爷办正经事儿。”

    我也懒得理他,白了他一眼。

    说实话,还是照他满脸的嘻嘻哈哈不正经儿的德行看的顺眼,看他这样的正襟高坐的模样,我真是有些不习惯的。

    “对了。”他这会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你这一大早上的跑哪去了。”

    就这么打了个岔的功夫,我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听他这么提了。我就如实的把话跟他说了。

    “李大哥……”我还没等开口,就被他生生的打断。

    “诶,我跟你说,别叫李大哥,你一叫李大哥我就满身慎得慌。只要你这么一叫八成就没有好事儿。”

    “……那我叫什么……”我满脸的不满意,叫个称呼还这么多事儿,于是我也不管他开不开心了,直接尊称地直呼了大名儿的问他道:“大川哥,我今天去了王神婆家了。”

    “王神婆是什么人?”他这么一开口,我就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了。

    不过转念想来也是,那段时候一直都是林入画跟着我四处走访调查着村子里的村户,李大川是被林入画留下在家里照顾我爷爷奶奶和爹的,这样的话,李大川不认识王神婆还是说得通的。

    于是。我把王神婆的来往都跟李大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李大川摸摸下巴,满脸的认真,然后跟我说:“小子你还别说,你说的这个王神婆。还真是挺可疑地,林入画居然还叫她前辈?”

    “是,我是称呼那个婆婆老前辈的。”林入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门口进屋来了,她走到炕旁边沿着炕梢儿坐下来,然后凑近李大川,两个人低声低语的叨咕了几句话。

    李大川还边听边连连地点点头附和着,等他听完了林入画跟他说的话以后再抬起头来时就是满脸的敬意了。

    然后林入画这才问我话:“长生,你一大早上的跑哪去了?”

    面对林入画我是不敢撒谎的,于是就一五一十地把我从遇见那个女鬼婶子跟我说的话和去王神婆家发生的事儿跟林入画彻头彻尾地说了一遍。

    我刻意的避开了王神婆跟我说的那几句话,把重点着重地放在了那个女鬼跟我说的话的上面。

    也就是黑袍子的画皮男鬼领着一个男人进了后山了。

    “那个女鬼可信么?”李大川虽然大大咧咧惯了。可是一到正经时候还是心思缜密的很的,李大川这会儿不是首要去摘出有用的信息,而是先质疑了那个女鬼的来路,这一点,真的是要比我这个半吊子有头脑的多。

    别人不敢说,可要说是我们村儿的人,哪怕她死了,品行都是在这儿的,农村老娘们儿除了嘴碎叨点以外,心还是很热的。

    于是我就直接打了包票地回答:“可信,是我们村儿的,不会有啥子差错,主要是因为这事是我俩的交易,我帮了她的忙,她这是来回报我的。”

    听到交易两个字以后,李大川这才放下了心。

    对于鬼来说,提善心不善心的反倒是让人起疑,但是如果是交易就一定会是可靠的。

    因为那个女鬼是这个村儿里的人的话就一定更是不敢来拿鬼话骗我了,李大川是相信那个女鬼是知道我身后站着李大川和林入画的,如果非要攀着自己的魂飞魄散的下场来骗这场交易。那那女鬼也是必定会落得个该着的下场了。

    天底下没有一个人在心里是愿意去死的,除非生活所迫,每个人都是巴不得自己万古长存的。这一点,鬼也是一样。人死了还能有个投胎轮回的机会,是可以下阴司转了轮回道的,可是鬼就没有这么多机会了,他们本身就是为了自己的某种目的逃脱了阴司的捉捕的,他们为了自己的心愿都恨不得一直能侥幸逃脱纲常,更是不会拿自己的鬼命去开玩笑的了。

    因为他们既然已经做了鬼了,那再死可就是魂飞魄散了,那就真的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黑袍子的画皮鬼领着一个你们附近村儿的人进了后山。”林入画单单对这句话反复琢磨了一下,然后又问我:“那个女鬼看得清了?”

    “她说她确认过两次才来跟我说这事儿的。”我只能保证那个鬼婶子不骗我,其余的事儿我都不能再打保票了。至于她是不是看得清了,她也没有十分明确地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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