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我有了,只不过这个娘有点爱偷鸡吃。
自打它进了我家的门开始,我家的小黄鼠狼们也跟有了娘似的,欢乐的不行,每天最常见的一幕就是一个体积硕大的红毛黄鼠狼领着几个小黄鼠狼围在奶奶的灶台前摇着摇晃着尾巴要食儿吃,它没有放肆的在我家里大摇大摆,可我奶奶自然也更不敢怠慢,毕竟王神婆说它是神派来的,它是救我的。
刚开始也不知道给它吃什么,奶奶和爷爷就商量着给它捉一只鸡吧,毕竟没几个黄鼠狼是像我家养的这几只似的吃胡萝卜的,于是奶奶就卷起裤腿进鸡圈里了。
奶奶特意挑了一只肥大的老母鸡,这可是足足可以炖一大锅的,奶奶像献宝似的把鸡送到它面前,没想到它叼起鸡竟然走回鸡圈前一甩头把鸡又扔了回去,爷爷奶奶和那只死里逃生的老母鸡一样惊呆了……
刚开始我以为它也是吃素的,可是没想到自打它光明正大住进我家里以后,村里的人都开始抱怨骂街,天天都有说自己家鸡圈遭了贼的。
这时我才知道它只是守着自家的鸡圈去偷别人家的鸡了而已,在家啃着胡萝卜然后半夜去村里人家的鸡圈里再饱餐一顿。
这我干娘还真是守家的好干媳妇。
六月的天气闷热的很,让人心生烦躁,爷爷坐在门口吧嗒着嘴抽着烟和奶奶闲说话,无非就是看这天气闷的晚些时候肯定是要下大雨的。
老人都是活出经验的人了,果然,晚间的时候,漆黑黑的天就被闪电给划了口子,闷雷声惹得全村狗都跟着叫,听到狗吠,我家的干娘也跟着龇牙咧嘴的撕叫着,眼睛里再度闪出似狼般凶狠的目光。
我以为它是听到狗叫声害怕了,就伸出手去摸它,可还没等我抚上它的毛,在下一个雷响之际,它就一个箭步蹿了出去,然后消失在了大雨里……
这一夜的雨下的我胸闷心慌,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血压的问题,每次一想起雷声我就有些窒息的感觉,想着干娘冲出去以后还没回来就更加的心神不宁,然后,我就在担心和身体的不适中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我以为我是睡着的,可奶奶却告诉我我是一下子就昏倒了,一头就栽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干娘一夜都没回来。
我有点担心,毕竟这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见到了的“娘”,不管它是人还是畜生,我都是拜了它的,而且,它还救过我的命,让我更加不安。
我慌忙的下了地,踩着鞋就往外冲,可是还没等我跑出门就被一个巨大的力量弹了回来,撞倒在地。
砰!
“诶卧槽……爷的娇臀呦!”
我揉着被摔疼的屁股和擦伤的胳膊,顺着声音抬起了头,看到一个有点胖的男人此刻也疼的直用手搓着挨了摔的屁股。
“就说你是废物!给我起来,少给我丢人。”身边的女孩看着被我撞倒在地的男人,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看那胖子再次爆发出的哀号声,我估计这女娃下手也是挺狠的。
当年镇服村里因为生产而怨死的婆娘的那个女娃娃回来了,她说她要收徒,要带着当年死去婆娘的娃娃进城去。
看着奶奶和爷爷忙前忙后端茶倒水的招待着这两个人,我也没什么态度,听着爷爷奶奶对他们的千恩万谢感恩戴德,我只是很淡漠的站在一旁。
我连最起码的礼貌也不想给他们。
因为我不觉得我应该感谢他们,我觉得我甚至还应该恨他们,即使到了现在我还在想,如果当年他们没有收了我娘,那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见见她,见一见那个连自己儿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的可怜的婆娘。
十八岁的我早已走在了叛逆的路上,奶奶叫我上前说话的时候,我很冷漠的拒绝了,我说:“我要去找我干娘。”
那个女娃打量着我,然后笑了,说实话,她长得确实好看,我以为唐家女娃娃长得已经比村里的女娃子们好看许多了,可眼前的她没有一点农村女人身上的乡土气,也是,毕竟不像我们是土生土长的。
她笑起来的样子也是很好看的,她的牙齿很洁白也很整齐,她好奇地问我:“你干娘?”
“对,我干娘,我干娘是只黄鼠狼!”看着她的好看的脸我竟然心生厌恶,真不知道这样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娃子是如何那么狠心的收服了我娘的!她也是女人啊!
很久以后,我再问她这个问题,我说你也是女人,你难道不能体会我娘的心情么?她正打着坐,稳取磐石,她对我说,那都是为了我。
“黄鼠狼?”她再一次好奇。
奶奶连忙给她解释了这个事情,她一边听一边点头,而后走到我身边用手搭着我的肩膀跟我说:“我陪你去吧。”
“去了以后连我干娘也一起收进我娘的坟墓?”我恶狠狠的看着她。
“长生,你要知道,我来这只是想带走你收你为徒,并不是想对你做什么。”
我再三的不情愿,可是心里又惦记着干娘,奶奶也是极力的撮合,我没做表态,挣开她的手跑了出去。
后山,我第一个能想到的地方就是后山。我疯狂的跑着,去搂开每一个草窠窠,翻开每一个土垛垛,我就这样发了疯似的找着,这种再次失去的感觉让我崩溃。
终于,在快接近山坎的地方,我看见了血的痕迹。
血……我不知道是谁的……但那种刺心的预感让我肯定就是我它的,我发了狂似的向四周大喊:“娘!干娘!”
可是没有它再跑出来回应我。
“呼……这野小子跑的还真快!”李大川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被我跪在那里痛哭流涕的样子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凑上前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又扶着他的大肚子俯下身贴在地上凑上去闻了闻以后拧起了眉头。
林入画也跟了上来,站立在我的身后,然后蹲下来抚慰我的后背安慰我:“放心吧,你干娘它不会死的。”
“入画,这……这畜生他娘的是渡劫了?”
“你他娘的才是畜生!”听到他说的话,我发疯了似的扑倒李大川,怒气冲天的拳头也不管是轻是重的就往他身上捶去,直到我打得筋疲力尽才被林入画拉开。
看着被我打的鼻青脸肿的李大川,林入画没好气的骂他:“就说你这张嘴生在和平年代也得挨揍吧!让你嘴贱!活该!”
李大川瘪瘪嘴,一副小媳妇受气的模样:“这小子拳头可真硬。”
那个年纪,生长在农村的我还不知道李大川嘴里说的渡劫是什么意思,而那时,我也不知道,原来黄鼠狼是五仙位之一,直到入了道门才开始有所了解。
“你干娘很快就会回来的。”林入画拍着我的背给我顺着气:“它是去修炼去了,你放心,我保证它没死。”
“真的?”我半信半疑,但我打心眼儿里是愿意去相信她说的话的,与其说是愿意,倒不如说是宁愿,想想那圆溜溜的小眼睛,想起它站起来摸着它的奶头告诉我们它是母的的时候,我真的一百二十分愿意她说的是真的。
“真的,它会在未来的某一个地方等你。”
“你要让自己成长起来好去迎接它。”
第七章:我叫唐小湾()
我是被林入画扶回家的,虽然我很反感和他们接触,但是真的是没有了力气,相比较那个骂我干娘是畜生的李大川而言,我宁愿让这个女人扶着,最起码她是真的挺好看的。
奶奶一见我回来就探头问我:“找着了?”
我摇摇头算做了回答,现在这个状态我谁也不想理更不想说话,直接回到屋子里,把自己蜷缩在炕上开始掉眼泪。
心里很憋屈,我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此刻在我眼里,男儿有泪不轻弹全都成了屁话。
“伢子。”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上了炕头,拿着烟袋锅锅敲着炕边沿儿,落下里面烧残了的烟灰。
“伢子,跟他们去吧。”爹许久又说:“你爷爷奶奶年岁大了,爹也没啥本事,可爹也是有私心的哇,爹在这山村儿里窝囊了大半辈子,爹不想让你这辈子也守着黄天黑土过活。”
末了,爹又叹了口气,长长的一口气尽是悲伤,爹吧嗒吧嗒嘴:“去学点本事,见见大世面,你娘泉下有知也会跟着高兴的。”
爹是不愿意跟我面前提我娘的,爹说他窝囊了半辈子了,连自己的女人都没保住,爹是自责的,可爹也不想我心中因为这件事记恨我的爷爷奶奶,他说千不对万不对都是他的错。
我看的出爹的苦衷,他是深爱着娘的。
为了我生命中的这两个娘,我点点头应了爹。
因为林入画说过:
“它会在未来的某一个等着你……
你要成长起来去迎接它……”
因为林入画和李大川的到来,爷爷和奶奶真是为了一顿晚饭都快忙折了腰累断了腿,又是杀鸡宰羊又是去村里的十里铺子买酒买鱼,不说别的,就为了我以后进城能有个好出路他们也是要贡好这两位大恩人的。
林入画倒是很不好意思,可李大川明显是特别的客气,还指挥奶奶做饭时多加料少加盐的,为此又挨了一顿神踢。
踢的人用屁股想也知道是林入画:“你娘的你是猪啊!一天就知道吃吃吃的!你上辈子是不是饿死的?”
李大川这回明显吃的很有底气:“吃他们家点粮怎么了,咱可是要带他走上一条通天路,这俩拜师礼我还吃不得了?”
直到真正拜入师门后我才知道,林入画和李大川是茅山道教的人。
茅山派确实是有些历史的,茅山派是道教教派之一。在南朝齐、梁于道士陶弘景所创。因于茅山筑馆修道,尊三茅真君为祖师,所以称之为茅山派,此派主修上清、灵宝和三皇等经书,奉元始天王、太上大道君、太微天帝君、后圣金阙帝君、太上老君等为最高神,主张思神、诵经、修功德,兼修辟谷、导引和斋醮。
在北宋时茅山一派与龙虎山、合皂山同为道教三大符派,号称三山符。元代以后归并于正一派,也就是现在的正一道!
茅山派首席开山掌门就是陶弘景,后来就传给了藏矜法师,而这个藏矜法师后来曾经收过一个俗家弟子叫做凌正阳,传授了其不少道家法门,后来不知是何缘故被赶下了山,凌正阳一生潜心修道,创立了这个发源自茅山的派别:天正道,匡扶正义解救苍生为己任,只是一直很低调,由于是传男不传女的法规,所以李大川是入室弟子是“干系”,而林入画对外是破格收入门下的女听门,成为“枝系”,而对内则是与李大川不相上下的地位。
而我则有幸在后来正式拜入师门,这也都是后话了。
饭桌上的时候,奶奶和爷爷不住的给林入画俩人夹菜,一个劲儿的哄我,让我跟着师傅进了城以后好好学习,不要贪玩之类的,又一个劲儿的给他们称功颂德的戴高帽。
我听的直么隔应,一桌子大鱼大肉好酒好菜的我也是吃的无味,耳朵还被一个劲儿的骚扰不得清闲,这一顿饭吃的真是好生讨厌。
草草吃了几口之后我就回屋了,虽然脑袋里已经默认了自己要随他们走的事情,但是十八岁的野娃倔如驴,即使心里认了嘴上也是死活不肯松口的。
我家的房子不大,但在农村,家家户户基本都会多盖出一间房子的,已备儿女大了以后结婚回门儿的时候用得上。
晚上,奶奶和林入画一间屋子,爹和爷爷睡在一起,李大川就这样挤上了我的炕。
李大川体积大,虽然农村土炕都是足够大的,但是看着那么一个陌生人睡在我身边我就是不舒服!
于是,我这一宿睡的都不得安稳,因为李大川他还打呼噜,声音很大。
我睡的难受,正好借着尿意就起床准备去出去解个手顺便透透风,可我刚刚爬起来就被李大川一个巴掌按了下来,我刚要挣脱,就听见他十分清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别动,窗外有东西。”
他突然的东西和说的话吓得我一个激灵,也不敢再动就听话的趴了下来,慢慢移动着头往窗外看去。
果然,月光下,一个黑影立在窗前。
我被黑影子吓了一跳,因为我知道这个身影肯定不是我家的人的,我趴在那里不敢再动一下,说实话,在这种时候,我说我不怕那是扯犊子。
李大川一个翻身起来,伸手从床头柜上包袱中取出一把约莫三十厘米的金钱剑,移步到窗口后:“三个数,不滚进来,老子就日死你。”
“……”
黑影在窗外犹豫了一下,然后就真的乖乖地进来了。
我哆嗦着伸出手去摸墙上的灯环儿,往下使劲一拉,屋子里就被照亮了。
此刻站在距离李大川两步外的那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老唐叔家死去的女娃子。
“大胆女鬼,居然敢来这你李爷爷这撒泼,看我不打得你魂飞魄散!”
“等一下!”我连忙喝止,赶忙下地把她护到身后,然后对李大川说:“我认识她,她不是坏人。”
李大川砸砸嘴,瞟了一眼我身后的女娃娃,一脸坏笑的对我说:“我说小子,你不会是看这女鬼长得漂亮就动了歪心思了吧?我告诉你,鬼都会迷惑人心的。”
我使劲儿地拉住李大川的手阻止他,然后问唐家女娃子来这干嘛。
唐家女娃子告诉我了一件事,那是我十二岁那年昏倒前的事。
她说:“那日我见躲不过了便跪下来求它饶过我一命,它说我想要活命可以,而且还可以告诉我家人我死了的事,给我修个坟让我在里面有个归所不至于四处飘荡,还可以好好修炼,但有个要求就是在你成年以后要我来保护你,跟在你身边,不然就让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我答应了……所以就……”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都快低进胸口里了,站在那一动不敢动,最后又支支吾吾的说:“所以我就来了……我不想死……”
我知道她嘴里说的它是那只当日救下我的黄鼠狼,也就是我的干娘。
“诶呦,这世间还有这样的灵性的生物呢,哪日可得让李爷爷我好好见见,开开眼。”李大川抽回手收回金钱剑,咧开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知道,他是在对我干娘好奇。
其实,我也好奇,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它三番五次的保护我,即使自己走了还留下个人看着我,想到这,我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那日它蹿下山坎儿找到唐家女娃子的尸体,然后晚上又去了老唐叔家偷鸡就是为了引起老唐叔的注意,它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跑着就是想让老唐叔跟着他,最后把唐叔引到他家女娃娃的尸体前。
而那只鸡就成了它给自己的犒赏。
我甚至能想象出它蹲在某处用它圆溜溜的小妖精看着老唐叔把女娃娃抬走以后,然后才心满意足的大快朵颐那只肥鸡。
唐家女娃在那站的拘谨的很,低着头头也不抬眼也不睁的,我看着别扭的很,于是我招手让她过来炕上坐,找话题问她:“唐家女娃呀,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涨红了脸,依旧不敢抬头,吭哧瘪肚的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我叫唐小湾。”
第八章:要走了()
唐小湾。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女娃的模样那真是在我们十里八村都是好样貌的,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就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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