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抬之物不是我失踪了几天的老爹还能是谁?
我揪着心,直到它们走到我面前把我爹放下来。
“它们是送你爹回来的。”林入画的眼神里流着一种温柔,她是善良的,好像对天下万物都有一种悲悯和关爱的心。
那些黄鼠狼好像听得懂话一样,“咕咕”的叫个不停,让我不安的心顿时就踏实了许多。
我知道,有它们在的地方就代表有我干娘的存在,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黄鼠狼抬我爹送回来呢。
我刚想去扶我爹,可是在瞬间,那些黄鼠狼全都变了脸,再也不见刚才的乖顺可爱的模样,一个个的做足了警惕状,眯起了眼睛弓起了腰。
“小心!”林入画冲上来把我护在身后,警惕看着黄鼠狼怒目圆睁盯着的地方。
一阵阴风卷起了地上的土渣子,眯的人睁不开眼睛,几个身穿黑色袍子的男人腰上系着铜铃踩着阴风而来,浑身上下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我认得他们,他们是阴司的人。
“城隍办事,外人休得插手。”其中一个黑袍子一脸的阴气,连声音都压抑的人喘不上气来。
“真巧,道门办事,外人速速离开。”林入画不屑的盯着他们,可是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想来也知道,这次城隍派来的阴差实力要比上一次来的要强得多。
林入画说他们可能是来捉我爹的。
“呵,道门勾结一帮牲畜今日阻挡阴兵捉拿阴魂归阴,扰乱天地纲常,今日我们就将你正法。”黑袍男人从腰间拿出一个银锁链伸手就要往林入画身上甩去。
我在林入画身后已经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她准备好战斗的气势,可是还没等林入画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从黑暗之处窜出一条通体火红的黄鼠狼一口咬住那条银链子然后稳稳的落到了地上猛一甩头,那手持铁链的阴差就被惯性甩了出去。
紧接着,它再次飞冲出去,锋利的牙齿直接奔向阴差的喉咙,它死命的咬住阴差的魂魄,一扭头,那人就化作烟雾尽散。
黑色袍子的男人显然被这突然出现的黄鼠狼毫无防备,眼下这个成了精一样的东西也是不好解决的主儿,男人冷哼一声,再次卷起一阵阴风,带着其他的人消失了。
只留下它站在银色的月光下一身的威武。
“干娘!”我从林入画的身后闪出,朝它跑去,噗通一声跪在它的面前,这段不得相见的日子里我真的好想它。
它转过身,望着我,眼睛里似有金色的流沙飞转,它靠近我然后伸出温热的舌头舔了舔我的受伤的手,眼睛里突然蕴出一大滴眼泪掉了下来。
我刚想伸手去抱它,可是它往后退了一步,仰天长啸了一声,紧接着爹周围的小黄鼠狼也跟着仰天相叫了一声,我干娘便带着这群黄鼠狼飞快的蹿回后山的方向。
我的手还保持着前伸的状态,可我触碰到的就只剩下了空气。
它再一次的离我而去了。
“别担心,它在时时刻刻关注着你,它在保护你。”林入画上前将我拉起:“它不会丢下你的,先去看看你爹的情况。”
我点点头,我相信,只要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它一定会挺身而出的,它在时时刻刻保护着我,履行着它作为一个娘的义务和职责。
第二十三章:死因()
爹还处于昏迷的状态中,林入画说先让我把爹背回家去。
进了门儿林入画先是到奶奶的屋里问了她的情况李大川说奶奶情绪稳定下来了不少,吃了点稀饭睡下了。
我突然很感谢李大川,这个平日里好吃懒做的人一旦认真起来真的是很尽心尽职。
我支支吾吾半天都蹦不出半个谢字来,毕竟对我这个大男人,这种有点肉麻的话我还是说不出口。
林入画倒是对李大川的性格司空见惯了,告诉我别多想,也不用愧疚:“他吃了你家那么多只鸡,你不用跟他客气,现在就当他出出力。”
李大川翻着白眼瞟了瞟林入画,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爹有了动静。
爹直勾勾的盯着天棚,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喘的气都是只有进的没有出的。
看着爹这样我有点怕了,我怕爹也死了离开我,那种失去亲人的撕心裂肺的痛苦我真的再也承受不住了。
“师傅……我爹他……”这是我第一次开口叫林入画师傅,在我的眼里,她是个可以为我遮风挡雨的大树。
听到我这样叫她,她明显不太适应,可看她的脸,她明显是很受用的。
她应了声,然后挽起袖子准备去检查爹的身体,可还没等她的手触碰到爹,爹就突然伸出手狠狠的掐住了林入画脖子,眼睛突然瞪的猩红。
林入画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明显的没有防备,被爹那双劳作有力的大手狠狠的掐住,她呼吸开始困难起来,我见状,连忙使劲儿的去试图掰开爹的手。
可爹钳的死死的哪里掰得开。
看着林入画憋的开始涨红的脸,我立刻转头跑出去喊李大川帮忙。
“火中之精,南方之灵。随吾三气,焚灭邪精。敢有拒逆,摄付魁罡,尊吾号令,定身定神,敕为号令,不得有误,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李大川挪动着肥胖的身体从怀里抽出了张符纸一下子就摁在了爹的眉心上,而后大喊了声:“敕!”
挨上了黄符纸的爹瞬间就被弹了出去倒在了床上再度昏迷。
我给林入画端了碗水过来,林入画喝了几口以后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重新端坐在炕梢儿上。
“我爹他怎么了?”他刚才突如其来的反应把我吓坏了,如果不是李大川念了的什么东西我真的怕林入画就这么被我爹给活活掐死了,现在想来还是浑身的汗。
“被控制了。”林入画伸手招来李大川:“把他翻过来后背朝上。”
李大川明白了林入画的意思,还动手把爹的上衣给解开了,露出了爹的后背给我们看。
一个奇怪的图案被画在我爹的后背上,弯弯曲曲的红色字符像个咒印般的写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果然。”林入画一脸的意料之中。
“这是什么?”我仔细的打量了下那个像图腾一样的图案,倒更像是林入画符纸上印的那样的东西。
“控魂符。”林入画释然的笑了:“我们真的是离真相越来越近了,看来有人是不想我插手这件事。”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家的事情三番五次牵连她跟着吃苦受累,就算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我怕她就真的这样撇下我,我不知道除了林入画和李大川我现在还能依靠谁与谁为伍。
“可我偏偏要管。”林入画一甩衣袖,脸上显露出来的表情虽然轻松倒是这一句她说的是充满挑衅的,好像是在向谁宣战一样。
爹是在两个小时以后才再次苏醒的,见到我,爹低下了头,不再看我。
“爹,爷爷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爹开口说这件事,我觉得这对于我爹来说是堪比天塌的大事,我已经做好了爹将要给我的任何的反应。
可是爹,并没有我如我所想般的爆发,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我以为是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让爹看透了生死,可林入画的一句话让我彻底陷入了崩溃。
“你爹他当然知道,恐怕你爷爷就是你爹害死的吧。”这不是疑问句,林入画说出的话表明她证实了这个观点,她不是在询问是不是爹杀了爷爷,而是直接肯定的说,就是他杀了我爷爷。
爹没有反驳,犹豫了一下,然后木讷的点了点头。
我发疯了似的大喊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什么,我只知道自己被这个消息压的喘不过气来,胸口就像要炸开来一样,我使劲的揪着头发在屋子里大喊着,那种感觉就像下一秒我就会疯癫。
爹痛苦的看着我,半晌才讷讷的张开口,用沙哑的声音哽咽着说:“伢,你走吧,是爹对不住你,别再回来了,和林丫头进城去,好好的生活,莫在回来了。”
我感觉无数的原子弹在我脑袋里爆开,爹杀了爷爷……
是爹杀了爷爷!
爹杀了他自己的亲爹!
难怪奶奶对爷爷的死表现出那样的反映,原来是她的亲儿子亲手了结了与她走过大半辈子的老伴儿的生命。
“为什么!”我发了疯似的大叫着,我真的难以接受这一事实!平日里连鸡都不敢杀的他居然亲手杀了他的亲看爹。
林入画看着我发狂的样子,心疼的用手按住我的肩膀:“还不是因为你。”
我被这个回答噎住了,所有的话都咽在了嗓子里再也说不出什么,直愣愣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我的天都塌了。
奶奶闻声赶来,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又掉了眼泪,她跪在地上抱住我,大叫着:“我的伢子你说话啊!你别吓奶奶啊!伢子!你别吓唬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突然瞬间冷静了下来,我问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真的藏不住了,也许是被我的反应吓着了,爹和奶奶对视了一眼,全盘托了出来。
爹说:“前几天有个黑衣人找上我,他说我的伢子是个背时短的命,因为天生身上就带着彩凤儿的怨气冲了他的魂儿,如果想要我的儿活下去,必须要以命洗冤。”
“说到底还是他娘不放过我们啊!”奶奶这辈子做的唯一的最后悔的事就是愧对了我娘:“以命偿命就罢了!我们老两口老了!也蹦哒不了几年了!死了是我们应得的!可结发夫妻啊!为什么长生他娘就那么狠心连自己的男人都不放过!还要害了自己的娃啊!糊涂啊!都是我糊涂啊!”
林入画是一个果断的人,听话只听重点的人:“黑衣人。”
“对,就是一个黑衣服的男人,那可是我的伢子,我怎么能看着他去死,还不如我死了啊!”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还能说什么,如果我死了就能一了百了,那我真的绝对不会含糊立刻拿头就撞上墙。
“那个黑衣服的男人到底他娘的是谁?”李大川摸了摸下巴,满脸的怒气:“娘的,撺掇人家去死这他娘的是教唆罪!”
林入画瞪了李大川一眼,然后扶起了奶奶:“去给老人家冲一碗定神符水,好好看着她。”
李大川嗯了声就扶着奶奶回屋了。
“你还想问什么,你说吧。”爹看着奶奶离开的背影,目光恍惚了起来。
“你怎么会被黄鼠狼抬回来。”林入画站到了我的身边,伸出手想要拽我起来,可我并没有想站起来的意思,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力气,我只想让自己在这刻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样是不是就不用再牵连无辜的人了。
“长生他干娘叼走了赵家祖宗,那个男人说赵家所有人都不能活,不然死的就是我的儿了。既然我老爹老妈都死了,还留着祖宗有什么用,如果祖宗不一起死,那死的就是我的儿了啊!”爹满脸的绝望,连声音里都透出了死气。
我不懂,为什么这所有的一切都能和我扯上关系。
我抱着头,痛苦的问林入画:“为什么我要出生?是不是我不生出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林入画抱着我,轻轻的摸着我的头,她的声音带着种说不出的魔力,让我随着她的呼吸安定了下来:“别怕,有师傅在。”
对,我不用怕因为有她在,有李大川在。
第二十四章:李大川死了()
“可是我不懂……为什么要全家人来赔我一个人的命。”我真的想象不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天理何在。
爹叹了口气:“那黑衣人告诉我,因果循环,善恶报应,长生他娘在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生下了长生,天地不收,活不下去,只有我们老赵家全家惨死才能息了天怒人怨,我伢子才能活下去。”
天怒人怨,那个人指的是我娘么?
可是我不相信。
“伢子,你走吧,别惦记我们,窝囊了大半辈子了,也算是能给你做点事了。”爹的眼睛浑浊了,积淀了这几十年的苦乐哀愁:“我也能去找你娘了,我得去陪她啊。”
爹的心里终究是有娘的,可是我不能看着爹和奶奶去送命,这样代价换来的一条命我真的要不起。
“您放心,有我和大川在,长生不会出事的,只是虚无的谗言,不要轻信那个男人,你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别让长生的下半辈子活在痛苦和自责中。”林入画安抚着爹说道。
是啊,别让我下半辈子都活在痛苦和自责里。林入画这一句话就击碎了我的心。
爹终于还是哭了,我知道没有人想死的,只不过在生命和我之间,他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前者而选择了我,因为在父母眼里,孩子的命就是天。
晚上的时间,林入画让我陪着我爹,她说她和李大川去守着我奶奶,临走之前还给了我张符纸,她交代如果睡不着就把这张纸烧了,拿符灰冲水喝可以安神。
她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是极其不好的,我也没有拒绝。
我很累了,长大后的我第一次躺进了爹的怀里,这种久违的温暖让我格外的踏实,我真的怕哪天就这样失去了我爹,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了。
不知不觉地就入了梦了。
杂草丛生的荒凉之地之中,我环顾四周失去了方向,我站在原地突然迷失了自己。
远处,一座墓碑孤零零地在杂草之中,我慢慢的走过去,扒拉开了碑前的杂草。
这墓碑,是我娘的名字。
“我的伢子。”一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循声望去,见得一个女人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温暖。
“我的伢,我是你娘。”那个女人张开双臂做出了迎接我的样子。
“娘?”这十几年来这个字眼对我来说是多么的渴望但却又陌生,看着这个女人,眉眼之间的柔情和那与我几分的相似神态,我不顾一切的想要冲上去抱住她。
“我的乖伢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她紧紧的抱住我,亲昵的叫我的名字,我正享受着这十几年来的渴望的温暖,可是她突然推开了我。
眼前的女人完全改了温柔慈爱的模样,一脸狰狞的冲着我大喊:“长生,快跑,你们斗不过他们的,快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村子!”
她发了疯似的大喊:“快离开!”然后她一把推开了我,恍然间我感觉自己掉进了无尽的深渊……
我猛的坐起,也惊吓了爹,他连忙起身,问我:“伢,你怎么了?”
我摸了下满头的汗,想起来梦中的那个女人,嗓子酸涩起来:“爹,我梦到娘了。”
爹叹了口气,搂着我重新躺了下来,就像小时候那样哄着我,有节奏的拍着我的后背,哄我安稳下来。
脑海中,除了我娘的温柔,还有她歇斯底里对我喊的那句话:
“长生,快跑,你们斗不过他们的,快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村子。”
我不知道这是我最近压力过大做的单纯的噩梦,还是真的是我娘投进了我的梦里想要给我们预警什么。
思来想去以后,我还是把这个梦告诉了林入画。
林入画陷入沉思,她皱着眉不知道再想着什么,我没敢打扰,等她眉头稍微舒展开了点时,我才问她:“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娘说的他们是谁。”
爹在这个地方觉得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踩着鞋下了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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