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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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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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衣当时总是觉得他很像,像某种动物。
  眼下他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握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
  盛衣眯着眼睛笑看他。兀自走了进去。
  是猫。炸毛的小猫。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扩大了笑容,却引得对方更加火大。
  早晚有一天有你好看!
  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呵呵……
  不过……
  想起下午的情景,他难得一见的皱起眉。
  ……
  不瑶回来了。
  却是受了伤回来的。
  结界被触动的刹那,他们就感应到了。盛衣和霄刑第一时间冲过去,在结界边缘的丛林里找到她。不瑶靠在树上,她的肩膀被刺穿,不停地冒着黑血。所幸没有直接刺穿心脏。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她慢慢滑下去,在树干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
  立刻将人抱了回去。整整一个下午,盛衣亲自为她清理伤口,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什么邪门儿功夫。
  “这手法……”
  霄刑皱起眉看向盛衣。
  后者没说话,只一门心思放在了不瑶身上。终于包扎完毕。澜裳端来银盆为盛衣洗手。
  “盛……衣……”
  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简直可以说是气若游丝。
  “别说话,好好休息。”
  “不……”
  不瑶脸色煞白,冷汗直往下流。
  “不瑶,别说话了。你身子太虚弱。”
  “不……霄刑……我……”
  ……
  “盛衣……她……她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回

  “为何要留下我。”
  那天琴徊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道。
  “因为你的伤还没好。”
  “你会有这份好心?”
  “呵呵,你很有趣。”
  盛衣歪着脑袋靠在榻上,看着对面一脸阴郁的琴徊,笑的欢畅。
  但是琴徊并未抗拒这份际遇。这让他自己也相当诧异。
  他的内心泛暖。
  和澜裳一起下棋的时候。看着她坐在自己对面,黑白棋子,两个人,对方时而皱眉时而窃笑的娇憨明艳。
  淮尘过来串门的时候,一样的沉默,一样的安逸。偶尔说上两句话。无关清圣法理,无关人间世事,更无关三界轮回。
  被霄刑叨扰了清净的时候。那家伙一脸俊秀,却有着不符相貌的张扬。一脚将殿门踢开,抱着碧色的小摊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澜裳早已摆好了琥珀琉璃盏。霄刑每每看见便贼笑一声,将自己面前的精巧酒杯藏进怀里。
  “我向盛衣讨了好几千回了,他死活不给。看我一个一个全都搬到我那儿去!哈哈!”
  可没过几天。琴徊就见那壁柜上,杯子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变得完整齐全。
  ……
  如此至情至性。怎么不叫我也不知不觉融入其中?
  ……
  自然还有那人。一脸不谙世事淡若清风。
  就算悄无声息,也让他不自觉的就酱目光投射过去了吧……
  琴徊苦笑一声。
  ……
  ……去或不去,都是逃不了的劫难。
  ……
  是啊逃不了。
  那样的一个人,怎能让人狠下心逃开呢?
  这几天,盛衣都未曾露面。
  “哼,不露面才好,免得扰了我清修!”
  琴徊垂下眼睛吐出这句话。
  但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天里体内的惴惴不安。每每闭目凝神,脑海中却总是闪过那一抹残影。是他。全部都是他。这点认知让琴徊不由自主的恼怒烦躁。
  真他妈是个混蛋!
  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他下了这样的妖蛊!
  那只孽障!
  琴徊抹了把脸,这一日的修行又白费了。
  他在生自己的气。
  ……
  琴徊没有刻意去问,但是从澜裳偶尔提及的话语里,他还是听说了些事情。
  鹂不瑶重伤。
  琴徊无法感同身受,但是说话间,澜裳眼中闪过的一丝黯淡却让他心口一跳。眼前莫名浮现出他的样子,独立崖边,不复往昔,表情淡漠低眉垂眼,无限悲凉。
  ……
  “吱呀”——
  大门轻启。
  琴徊转头,无数次看到过的画面,似乎每一回出现都环绕着新一场的暗自悸动。
  盛衣走进来,对上他的眼,一阵邪魅的浅笑。走至面前,修长的手指抚上来,触碰到琴徊的脸颊,后者身子一僵,惊得瞪大眼睛。
  “你可知我何等的喜欢你。”
  眉间气息浓重,双眼流光轻晃。一身的脂粉气让琴徊皱起眉头。
  “咦?主子回来了?你们俩在……”
  澜裳从房中出来看到两人对峙般的站在院中,有些茫然。
  “退下!”
  “琴徊公子……怎么……?”
  琴徊侧过脸喝道。澜裳一愣,止了步子。
  “盛衣,你的串珠呢?”
  “在这里。”
  将紫荆串珠从袖子里掏出来。他始终挂着一抹浅笑。
  “怎么今天关心起这个来了?”
  “因为……”
  琴徊后撤一步,冷下脸道:
  “因为你根本不是那个混蛋。大胆妖孽!还不速速现出真身!”
  呵斥间,明显感觉对方笑意僵在脸上。
  “呵呵,不愧是你。怎么发现的?”
  琴徊没有回应。
  怎么发现的?
  因为他从来不会用那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因为他身上从来不沾染这令人厌烦的味道。
  因为他从未让自己认认真真的叫过他的名字。
  ……
  把剑挥下,干净利落。
  后来,琴徊也时常在想,那时候出手为何如此不留余地。
  并不是因为眼前的妖孽戏弄了他,更是因为对方玷污了那人的容貌吧……
  “你到底是谁?!”
  隔开对方的攻击,琴徊冷冷问道。
  “你这么在意,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冒充了他?”
  那人脸上荡起一个邪笑,在琴徊的剑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既然得不到,那就索性全都毁掉!”
  声音自琴徊背后响起。只觉一阵剑气袭来,连转身都来不及了。
  “琴徊小心!”
  澜裳大喊一声就准备冲上来。
  突然“当”的一声脆响。脚步声由远及近。
  刚才千钧一发,盛衣弹指一点,那人劈下来的剑身被劲气猝然折成两截。
  “不瑶!你疯了么?!”
  不瑶?!
  琴徊转身向后一跃。
  此刻,哪里还有之前盛衣的影子。面前的女子浓妆艳抹,华衣锦袍,裙摆层层叠叠,扬起千层残花。深红色的嘴唇勾起来,邪魅非常。
  “你说我疯了?”
  媚眼如丝,斜斜看向霄刑。
  “若是疯,也早就疯了千百年了。”
  她笑着将实现转向一旁。
  盛衣的表情很静,不急不缓。
  “盛衣……盛衣……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女人说着,睁大的眼睛充满一种无辜和爱恋。
  “从不瑶身体里滚出去。”
  盛衣淡淡说了一句,自始至终都只说了这么一句。
  “盛衣,为什么?”
  女人缓缓摇头,一步一步走向他。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明明那么温柔……是不是因为他?!他是你的劫难!早晚会害死你,会害死你的!”
  盛衣抬手一样,紫晶珠子发散出明亮的光芒。不瑶的身体被淹没在亮光里,尖叫一声倒下了。
  霄刑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把接住。
  “盛衣,这是……”
  “妖咒。控制不瑶的思维。”
  盛衣将一枚珠子取下压进不瑶嘴里。
  “先抱她回去。”
  霄刑点点头,抱起不瑶离开了。
  挥退了澜裳,盛衣走过来,微微垂首看了他半晌。
  “你怎么发现那不是我的?”
  “……”
  琴徊侧过脸垂下眼睛。
  “我说我很开心,你相信么?”
  “混蛋你到底……”
  板着脸抬起头,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后话索性被憋了回去。
  盛衣抬手,琴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指尖滑过肌肤,滋生一番落寞。
  微风寂静,落花无声。
  两人沉默而立,却不知各自内心到底作何念想。
  “琴徊。”
  “什么事?”
  “明天我就除了你元神上的锁。你可以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自己看到这里都觉得郁闷。
  于是这就是传说中擦肩而过的美学?【踹、、
  默默滚走。

  ☆、第十一回

  
  ——你可以离开了。
  可以离开了……
  ……
  不知为何,当这番话缓缓流进耳廓,琴徊立在当场。院子里的微风徐徐,天边火烧云颜色很浓,赤红一片压抑壮烈。飞鸟逡巡,鸣叫徘徊。只是这些琴徊都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愣愣的看着盛衣,对方只垂手而立,串珠戴回到手腕上,晶莹剔透,安静无声。
  盛衣微微垂着眼看他,表情依旧淡淡的。
  “啊啊~怎么了这是?”
  “……”
  琴徊眼睛一闪,回过神。
  “终于良心发现了?”
  “呵呵,对于你,我可是随时都很善良呢。”
  “哼……”
  冷哼一声,琴徊垂下眼睛,袖子一甩错身而去。
  ……
  ——你可以离开了。
  ……
  是啊……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么……
  ……
  随风浮动的白色衣角扎进眼里。夕阳的赤金太晃眼,所以才会有轻微刺痛的感觉吧。
  他不着痕迹的深深吸气。
  这样也好。
  这样最好。
  琴徊抿着嘴,却不想手腕被人握住。
  “你怎么了?”
  眨眨眼,却对上盛衣没有笑意的脸。
  这还是琴徊第一次看到他不带任何表情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神情一滞。
  盛衣眉头微皱,眼神清冽。
  琴徊抬眼不由自主的看了进去。那一片漆黑洋洋洒洒漫无边际。直教人彻底沦陷,毫无反抗挣扎。
  ……
  无论如何,都要坚守自己的心。
  然而如今看来,怕是已经在这样的日积月累中,毫不自知的沉沦了。
  ……
  “难道是舍不得离开了么?”
  盛衣笑道。
  “你想多了。”
  琴徊挑眉看着他道。
  “哈哈,果然我是自作多情了呐……还以为会有一段日久生情的故事发生呢……哎……”
  说着甩了甩手腕,身子一晃到桌前坐下。
  时光绕过两人身侧静静流淌。夕阳投下淡色的阴影缓慢偏移。身影相叠,恍然有一种依偎的错觉。
  “啊~ 啊~ 对面的赤玉樱该熟了吧……”
  他扬起下巴,眼神望着一侧飘忽模糊的方向自语道。
  ……
  天幕落下来,遮蔽了希望还有天地间闪烁的明亮。
  琴徊挑起灯火,坐在窗口。
  澜裳轻轻推门走进来。她抿着嘴,眼睛红红的。
  “包袱已经收拾好了。”
  “嗯。”
  琴徊将视线收回来。对上澜裳的时候,眼神闪烁出一丝温柔。
  对于她,琴徊满心感激。
  感激她的照顾,感激她的陪伴,感激她的纯良。
  “琴徊……这里不好么?”
  “不,这里很好。”
  “那你干嘛要走啊?不是和大家玩儿的很好么?”
  琴徊不答。眼神飘忽,看向窗外一席星斗。
  ……
  “哐啷”——
  房门被大力推开。
  “琴徊,我给你带了新酿的酒!”
  霄刑大大咧咧的走进来,臂弯里抱着两个白玉坛子。
  “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琴徊皱眉看着他。
  “哈哈,看着你终于要滚了,来给你送行啊!哈哈哈~”
  “……”
  “今儿晚上喝一坛,然后这一坛给你带走。”
  霄刑边说边走到桌边,把坛子放下。
  “大小姐别愣着啊,拿几个杯子咱们开窗赏月!”
  “就你大晚上闹腾!”
  霄刑闻言大笑着点头,挤了挤眼。澜裳也“扑哧”一声笑出来,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小跑进去了。追随着澜裳的背影消失在纱帘后,霄刑再度转回来道:
  “琴徊。我们虽然见面不到两三次,我也知道你看我们不怎么顺眼,但就冲盛衣和澜裳这么待见你,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盛衣的话我从来都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你这个朋友,我霄刑想交!”
  说完咧开嘴,洁白的牙齿和一脸的笑意真诚。琴徊看着他,半晌之后偏过头去。
  “谁说我看你们不顺眼了?”
  这下轮到霄刑愣住。随后不顾形象的大笑声就已经响彻这半大不小的桐花小院了。
  “呵呵,这话真该让盛衣听一听。”
  淮尘踏进门槛,听着这放肆不羁的笑声,也淡淡的扬起嘴角。
  “你怎么才来?”
  “找盛衣去了。”
  “那个禽兽又跑哪里鬼混了?”
  “我哪知道……”
  “……”
  ……
  四个人。一张桌。一坛酒。一轮明月。
  然后就听他们东拉西扯。淮尘的淡然自若,澜裳的笑容灵动,霄刑的嚣张豪爽,最后还有琴徊,他的低垂眉眼,他的浅饮沉默。鸟儿栖息,蝉鸣彻夜,明月当空。
  然后就听霄刑大笑着嚷道:
  “那天上有什么好?嫦娥指不定还没有不瑶漂亮呢!”
  “一口一个不瑶姐姐、不瑶姐姐的叫着,你面前的这个就不漂亮了?”
  “漂亮漂亮!不漂亮盛衣岂会留你在身边?哼……”
  “混账东西!嘴里没点正经的!”
  “哈哈!”
  “琴徊。”
  看着身边的两人冤家见面似的互相斗嘴,淮尘一阵汗颜,想了想突然转向琴徊道:
  “琴徊,你真的想走么?”
  杯子递至唇边,却稳稳停住。
  “你想说什么?”
  “不瞒你说,当初你无意闯入,我告诉盛衣不能留你。但是他留了。这小洲之上,不是所有的妖均属善类,觊觎你的大有人在,但是盛衣锁了你的元神,除了你的气息。他在护你。我跟他在一起太久了,从没有见过他这么不着痕迹的注意过一个人。还是一个‘敌人’……”
  淮尘笑了笑继续说:
  “盛衣是毒。他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抵挡。”
  盛衣是毒。
  没错。他是毒。早已在最短的时日里侵入到五脏六腑,心神浸染。
  “你已经跳下去了,琴徊。”
  淮尘淡然一笑,微微举杯,一饮而尽。对面琴徊看着他一阵错愕。
  ……
  “呐呐~偷偷跑来小聚也不知会一声。我说你们这些混蛋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朋友啊?”
  “应该是我们问你死到哪里鬼混才对吧?”
  霄刑斜着眼哼了一声。
  “呵呵,美人难拒。你们可要原谅我哦~”
  “你这副嘴脸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淮尘无奈的摇头叹道。
  “你不是说过么,我这是本性难移啊~”
  霄刑闻言仰头长啸:
  “要美色不要朋友啊~你心上人明天都要走了,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知道我心上人要走了你他妈还不快滚,让我们俩说说话。”
  盛衣眼睛眯起来,邪笑着骂道。
  “凭什么啊?我们也是来给琴徊送行的。”
  “行了行了,夜色深了也该回了。”
  淮尘最先站起来。
  “偏不!有什么话,也给我们听听呗。”
  霄刑说着挤挤眼。
  “无妨。反正不瑶的伤势也就那样了,就算误了换药的时辰也不打紧,顶多晚好上个把月。来来来,咱们继续。”
  一脸漫不经心,然而眸子里溢出的顽劣早已暴露无遗。话音刚落,身边一阵劲风扫过,再看过去,霄刑早已为了人影。
  淮尘扶额笑起来,也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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