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夜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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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夜话2-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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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一份工作、是个称职的「上班族」,但上班族不等於领导者、不等於有能力往上爬,他的个性安逸,他觉得小人物本该过平静的生活,他不是领导大公司、左手一个秘书、右手一个女伴的「命」。
  席间,珍娜适时插话,她的注意力在马丁和葛利路之间流连,就是没有飘到沈书枋身上,沈书枋也意识到这点,可能珍娜把他当成不重要的人。
  「葛利路,你喜欢地球吗?」马丁一边切著他的煎鱼,一边问。
  「无所谓喜不喜欢。」
  「总是有点想法的吧?」马丁极欲跟外来客分享本国有多好。
  「不需要。」
  「对了,你来地球的目的是什麽?」
  葛利路停下刀叉,他本来就没什麽表情,但沈书枋觉得,此时他的脸变得更冰冷了,「无可奉告。」
  「你不是来毁灭人类的吧?」马丁喝多了,玩笑越开越直接。
  「……」葛利路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
  沈书枋察觉到他的表情不太对。
  「你住的星球在哪里?你愿意飞这麽远来地球,一定是地球有什麽地方吸引你吧?」
  「……你问太多了。」葛利路起身,推著沈书枋,两人离开沙发座,葛利路头也不往的往门口走。
  「葛、葛利路?」沈书枋疑惑地跟上。
  马丁也追了出去。
  在餐厅门外,葛利路回头,「现在我知道书枋怕什麽了。」
  「葛利路,如果我说了不恰当的话,我道歉。」
  葛利路一手按著沈书枋的腰,一手举高,在他指尖形成一颗光球,「人类……天性好奇,我无法判断,你们不具威胁性。」
  光球从葛利路的左手被抛出,在马丁头上爆开,形成刺眼亮光;葛利路张开翅膀,盖住怀里的沈书枋;亮光持续不到两秒,在场所有人——包括马丁、侍者和其他客人——彷佛变成了蜡像,他们定格在原地。
  葛利路趁此时,走回餐厅,拿走桌上的红酒和两只玻璃杯。
  待他回到门外、收起翅膀,亮光的效果消失。
  马丁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绿发男子和他怀里的黑发青年,想起自己原本是在跟某制作人介绍的模特儿吃饭,他要拐模特儿上床不是问题,他的妻子分居义大利,占据豪宅,那个「老巫婆」让他很伤脑筋……他走回餐厅。
  门口侍者想起自己的工作,问:「先生,您们两位有订位吗?」
  餐厅内的客人、服务生和附近的路人、计程车司机也纷纷想起自己原本做的事,并继续做。
  葛利路搂著沈书枋,转身离开。作家的话:

  第九章……3

  餐厅内的客人、服务生和附近的路人、计程车司机也纷纷想起自己原本做的事,并继续做。
  葛利路搂著沈书枋,转身离开。3。
  他们走了两条街,沈书枋才敢问:
  「你做了什麽?他们……没有昏倒,但……」
  「我用微量电流,在他们脑袋里制造一段『空白』。」
  「那表示……罗佐先生会不记得你?」
  「不,他记得,但仅止於早上和下午的记忆,人数和范围会影响作用效果,施展起来也很花力气,我们做过实验,一旦记忆出现空白,正常人会以为有问题的是自己,是自己在作梦。」他把一只玻璃杯递给沈书枋。
  「就、就在这里喝吗?」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一直喝。」葛利路将玻璃杯倒了半满。
  「你这样算偷窃……」
  「没有人会知道我拿走它。」
  「你确定?」不守规矩,有时候也有某种快感,就像青少年爱闯祸,多半为刺激。
  「我确定。」
  玻璃杯轻敲,他们站在铺著石砖的巴黎街头、喝著高级餐厅的红酒,仿古街灯亮起,夜晚气温下降,街上行人潦潦,沈书枋觉得这样别有情调,比坐在高级餐厅里、吃鱼子酱、聊些故作风雅五四三好多了。
  他们坐在附近公园的长椅上,红酒瓶身的标签印著年份:1946。
  「为什麽改变主意了?」沈书枋问,「罗佐先生问你为什麽会来地球,让你不高兴?」
  葛利路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拿著酒杯,动作优雅地喝著红酒、又随性把手臂搭在椅背上,配上立体五官和西方人的长手长脚;沈书枋心想,如果这男人生在地球上,应该也是占尽优势的吧?
  「我不会解释那种感觉,」葛利路说得很诚恳,「但我大概知道……你在担心什麽了,」他偏头望著沈书枋,「如果太多人类知道我的身分,会引来注意,人类永远会把我当成外来者,不论一开始友善与否,最後他们都会有相同的疑问:我这个外来者来地球做什麽?我上网查到电视节目,它说,你们把外星人当作侵略者。」
  「我觉得那太超过了……」人类只是用自己的立场去推估他人……
  「没错,我是来侵略你们的,」葛利路说得很平淡,「身为侵略者,我们早就预期被侵略的文明会积极反抗。」
  「所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嗯,而且解释起来很复杂,没必要浪费多馀的力气。」
  「也是。」你根本是懒吧……
  沈书枋附和,心里却偷笑,他抬起头,看到漆黑的天空和路灯,「两亿年後啊……等你们飞过来,咻——一大堆的天使像流星一样飞过来,我早就入土为安了。」
  他望著葛利路,微笑。
  「你知道『入土为安』的意思吗?意思是我早就死了,人类的平均寿命是八十岁!」
  「……」葛利路替自己的酒杯倒满,喝著。
  「我不期待自己会结婚生子,会将家族什麽的延续下去,所以我很珍惜,珍惜现在跟你相处的每一刻。」他有心理准备,他没办法过父母期望的生活,他会让他们失望、让他妈妈哭泣。
  「我们的时间计算方式和你们不一样。」葛利路把话说得含蓄,却触动了沈书枋敏感的神经。
  「你的意思是……?」沈书枋心里有个模糊的概念,但他说不上来。
  「我会活的比你久。」
  「不,你不是这个意思……」沈书枋觉得,葛利路好像在「暗示」他什麽,但一向有话直说的异星天使,会懂得「暗示」吗?
  「一切都得仰赖议会的决定。」葛利路把杯中红酒喝完,结束这个话题,「和以往的侵略行动不一样的是,我们的科学家在人类血液里发现了相似的基因,科学家的研究会影响议会,也许到时候……并不是『侵略』这麽简单。」
  沈书枋笑了笑,缓和严肃气氛,「侵略本来就不简单……」
  「我猜……这是我个人的猜测……」葛利路一反常态,欲言又止。
  「嗯?」
  「议会的决定,应该会分为两类:一种是消灭地球,一种是消灭人类。」
  「有、有什麽不一样吗?」沈书枋皱眉。
  「你是人类,但那个不是,」他放下酒瓶,指著公园里的树,「那个不是,」他指著停在喷水池前的鸽子、路过的野猫,「那些也不是。」
  「葛利路,我可以问你……跟『侵略』有关的问题吗?」沈书枋试探,因为在乎,他不想让对方不高兴。
  「可以。」葛利路很乾脆。
  「为什麽你的母星要侵略其他星球?」沈书枋一边观察葛利路的表情,葛利路猫眼石般的眼珠,眨了一下,「托里说的没错,我们人类是地球上唯一会侵略自己人的动物,但那是因为资源不够、人类要扩张生存地盘。葛利路,难道你的母星……出了什麽问题?」
  「……」
  「没关系,你可以不用回答。」沈书枋轻易地放弃追问,因为他觉得没必要,与其打破沙锅问到底,他能和与这男人保持和谐才是最重要的。
  但葛利路只是在思考。
  葛利路第一个想到的,是议会。
  一般公民不知道,但议会一定知道每一恦决定与行动背後的理由。
  他们认为理性思考和逻辑很重要,但为什麽偏偏搞不清楚「理由」?
  他们被主塔议会指派「行动」,和背後的「理由」,好像中间有个断层。
  他第二个想到的,是拉依奴。
  拉依奴是犯人,犯人被军官猎杀,他是军官,所以他猎杀犯人;但他从不知道,犯人成为犯人的理由。议会送来的报告分析犯人在坏地的行动,他们成双成对,只要抓到一个,另一个也会跟著落网,但报告上写的是方法,不是理由。
  他脑中,首次放任疑问萌芽。
  卡珊拉!
  他想起了拉依奴的姓氏,希望托里有查到消息……
  沈书枋看葛利路表情越来越沉重,拿起酒瓶,倒了最後一杯,并送到葛利路面前,「想不出答案就算了,反正再怎麽想也不会有结果。」
  沈书枋喝得双颊微红,葛利路却一点事也没有。
  「你的体质是喝不醉的吗?」
  葛利路接下酒杯。
  「早知道,就叫你多偷一点东西出来!」沈书枋笑著说,他把头靠在葛利路肩上,葛利路把最後一杯送还给他,「喝不下了吗?」
  「你喜欢,所以给你。」
  「……嗯。」沈书枋并不是喜欢喝红酒,方才在餐厅,他没话聊,只能吃喝,但葛利路单纯的小动作,就让他觉得很开心。**********(第九章完,下接第十章)

  第十章 遣返(本集完)

  第十章 遣返1。
  沈书枋喝醉了,酒精在他体内、脑内作用,让他一回到饭店房间,就急著脱掉衣服,亲吻葛利路。
  葛利路放任他的举动,每个人都有和台面上相反的一面,不是每个人都像表面上那般温文儒雅,越压抑的人反差越大,沈书枋就是一个例子。
  他把葛利路拉进浴室,热水从头顶往下冲,他想把这男人好好舔一遍……2。
  闭著的绿眸在夜里张开,在他怀里的人儿熟睡。
  他直直坐起,看了房间一眼,被砸坏的液晶电视和电话,在早上客服清理房间时,就换新的了,帐单记在付住宿费的公司名下。
  他摇醒沈书枋。
  「嗯?」
  沈书枋被晃醒,半眯著双眼,看见葛利路像圣母院的雕像,在墙上投下线条鲜明的侧面剪影。
  「怎麽了?」
  葛利路摇醒沈书枋的动作,是非常急促、粗鲁的,「他们来了。」
  「谁?」
  「穿好衣服,他们要来了。」葛利路说完,翻身下床、著装,他的动作迅速、表情刚毅,彷佛在军营。沈书枋感觉不对劲,慢慢地把衣服披上。
  穿好衣服的葛利路站定不动、张开翅膀,沈书枋觉得此时的他,像没有生命的战机,在等待他的「驾驶员」发动引擎。
  沈书枋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你说的『他们』……是谁?」沈书枋有个不祥的预感,「到底是谁?」
  「……」葛利路的沉默让沈书枋加快穿衣服与清醒的速度。
  不久,门铃响起,让沈书枋的疲倦与睡意一扫而空,他还吓了一跳。
  这麽晚了,会有谁来找他们?
  葛利路要走过去,但沈书枋先一步跑到门前,透过门板上猫眼窥视;门外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穿著行李小弟的制服,女的穿著清扫客房的女佣制服,而且两人都是绿发、绿眸!
  叮咚。
  门铃又响了一次,葛利路要转开自动锁门把,但沈书枋直觉地压住葛利路的手。
  他摇头,他用嘴型说:不!
  他的手在颤抖,却十分有力地抓住葛利路,他有预感,这门一开,就完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麽想,但他不认为来者是善。
  拜托,不要!
  葛利路转开门把,门锁开了。
  沈书枋退到後边。
  那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先环顾房间一眼,接著,男的对葛利路道:
  「议会要求你亲自向他们报告。」
  「报告什麽?」
  「卡珊拉——」男人回答,「托里被发现在搜寻被议会管制的档案,他说,是你叫他这麽做的,你叫他搜寻一个家族姓氏:卡珊拉。议会要你亲自向他们解释你的『理由』。」
  「我们被派来护送你。」女人说。
  「……我知道了。」
  葛利路这麽说,但沈书枋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为什麽事情发生地这麽突然?
  ——为什麽葛利路临危不乱,或他根本视作理所当然?
  「他是谁?」女人的视线射向沈书枋。
  「一个人类,」葛利路回答,「他提供我不少协助。」
  「我们很少获得他星种族的协助。」女人点头,那动作和葛利路几乎如出一辙,连角度也差不多。
  沈书枋不懂的是,这两人为什麽穿著饭店的制服?
  葛利路也注意到了,「大气层?」
  女人点头,「我们的科学家应该做得更好。」
  「他们需要时间。」葛利路话锋一转,「这个人类给过我帮助,请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一男一女互望,显然议会没有指示他们这点,他们自然也答不上允许不允许。
  葛利路走向沈书枋,弯腰、凑近耳边、压低声音,他的话只要沈书枋一人听:「他们还会派更多人来地球,别相信他们。」
  沈书枋被那一男一女盯得浑身不对劲,好像警察盯著嫌疑犯,他以为葛利路会说些离别的话(他不敢奢望是「情话」),但没想到,听起来却是如此凝重。
  「怎麽回事?」沈书枋低声问,但葛利路没办法回答,因为他没时间了。
  「去找拉依奴。」
  「!」沈书枋很惊讶葛利路会这麽说,他们不是敌人吗?
  「你听好,去找拉依奴,如果发生什麽事……在地球上,只有他能保护你。」
  「葛——」
  葛利路按住沈书枋的唇,从大衣口袋拿出沈书枋写给他的纸条,上面的地址被雨水糊掉,但多了两行沈书枋看不懂的字,他把纸条交给沈书枋。
  「这是我住的地方。」
  ——噢……
  沈书枋深吸一口气,忍住徘徊在眼眶的泪,把纸条揉在掌心——葛利路给了他「对等」的东西,那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他希望自己的付出获得回报,他希望自己的爱能有等价的收获,这张纸条,是个象徵。
  葛利路走回那一男一女面前,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一男一女张开背後铁锈色的翅膀,男人推开房间里的落地窗,晚风吹进,沈书枋拉紧了披在肩上的毛毯。
  男人先飞出去,接著是葛利路,最後是女人。
  沈书枋等了一会儿、隐忍著什麽,才跑上阳台,抬头往上望。
  但他什麽都没看到,除了揉在手中的纸条、身体上的记忆,葛利路好像不曾存在过。
  眼泪崩盘,他趴在床上大哭,不是因为又一个男人离开他,而是希望对方——平安无事。3。
  翌日,沈书枋还有一天的空档,少了陪他的男人,他相信自己也能过得很开心,他放任自己睡到中午,把体力补满,梳洗过後,恢复精神下楼。
  在一楼大厅,他遇到马丁·罗佐先生带著身材曼妙的女秘书。
  「终於等到你了,沈先生!」
  「执行长先生!」沈书枋很有礼貌的和对方握手。
  「沈先生,葛利路没跟你在一起吗?我记得你的飞机是明天,表示你们还有时间待在巴黎,要不要我把班机时间延後,招待你们去乡间别墅玩?你放心,我会通知你公司,说你有会议要开,你的薪水会照付——」
  「执行长先生……」
  「叫我马丁就好!」
  「执行长先生,我听不懂您在说什麽。」
  「我的法文讲太快了吗?」
  「不,我的意思是,我是一个人来的,」沈书枋微笑,马丁·罗佐愣了一下,彷佛猜不透对方在玩什麽把戏,「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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