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听到这里,不由大惊:“你说的那石头,可就是那赵真人所说的能救嫣儿的‘玉魂’?”
王员外紧锁眉头:“想来十分相似。父亲嘱咐我,便是至亲至近之人,也不能把这玉在他面前拿出来,否则便易招惹祸事。只待自己弥留之际,方可将此玉传给后代。你我夫妻同心,我岂会信不过你?不过此事非同小可,你又一向体弱,我这才隐瞒不说。如今那赵真人说嫣儿的病唯有‘玉魂’可医,如今我为难的,便是此玉之事。”
李氏迟疑道:“你担心拿出来会给我王家带来祸事?”
王员外叹气道:“你我夫妻二人常年来修路搭桥,造福百姓,可怜我王家却无半点子息。唯有这一女,却是淘气的,如今又得了这病!罢罢罢,便是倾家荡产,也要治好嫣儿的病啊!那玉被我埋在祠堂之中,明日便再请那赵真人过来罢。只恐苦了你们母女啊!”一番话只听的李氏泪如雨下。
再看两个妖精这边。两人既然决定管了这桩闲事,便在那屋里开始商量怎么去气气那赵真人一伙。胡若非跳到房梁上,用腿倒勾住那房梁,身子在空中晃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道:“有了!小晨啊,你跟我去做一回梁上君子吧。”
赵瑾晨迷惑不解道:“你是说去赵真人那里?现在去找他有什么用?咱们又不知道那玉魂是什么,再说他现在也没有拿到手。”
胡若非贼笑道:“不是,我说的是王大小姐那里。她又不是得病么,只是脸上长了棵草。反正都是植物,我去跟那草说说话,也许它愿意自己下来呢?”只要王嫣病好了,那牛鼻子也便骗不了王善人,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他两个再去牛鼻子老道那里捣捣乱,估计他在这也呆不了多久了。
赵瑾晨托着腮帮子嘟囔道:“我才不想去那些小姑娘房间呢!还是偷偷摸摸地去,丢人!”
胡若非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戳小狐狸的腮帮子,嘿嘿笑道:“陪我去吧,我们是妖精二人组么!”
两人换了一身深色衣服,待到三更时分听的四周安静了,顺着那树木潜到了王嫣房内。这千金小姐的闺房,两人还真是头一次进来,都是看的目瞪口呆。外间有个小丫头在那里瞌睡着打盹,两人踮着脚,悄无声息走进内室,果然王嫣正在那里盖着锦被闭目安睡。
胡若非小心撩开床帏,虽无月光,两个妖精一双绿眼一双银瞳在那屋里飘来飘去,足以将屋内事物看的清清楚楚。胡若非定定神,开始用植物之间的交流方式哄王嫣脸上那棵草儿:“那个,草兄有礼有礼,我是核桃妖精胡若非。嘿嘿,你是什么?我还没见过你这种草。”
那草叶子在王嫣脸上伸展一下,然后就不动了。
胡若非挠挠头,接着对它说:“我是从张家村来的,你是哪里来的?”
那草叶子又伸展一下,胡若非以为它要理会自己了,忙凑得更近些,哪知道那草叶子晃动一下,又停住了。
胡若非呲呲牙:“我说草兄啊,你莫不是哑巴?……”
……
“啊我知道了,你没名字。我给你起一个可好?我看你的样子像毛毛虫,不如就叫做,啊,毛三旺?”
……
胡若非气的把双手握住,咬牙切齿朝那边正满眼鄙视看着自己的小狐狸道:“看来这草是吃硬不吃软!看我把它揪出来!”他说着,毛手毛脚凑过去,朝那草的根部拽了过去,嘴里轻声念叨着:“斩草除根!我看你这个毛三旺有什么好得意的!”——自然,触手一片光滑柔嫩,却是王嫣的脸庞。那草长在王嫣体内,哪里会那般容易就被他拽住?
胡若非手一贴上去,心里就大叫一声不好。王嫣身子一震,惊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顿时看见自己房中飘着两双诡异的眼瞳,吓得“啊——”一声就大叫了起来。胡若非眼疾手快捂住她嘴巴,狼狈地逼粗了声音安慰道:“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王嫣听到是男声,更是惊恐,哪里会听清对方说的什么?她是练武之人,虽然现在身子虚弱,却也反应极快,一口朝胡若非手咬了过去,痛的胡若非抖着手小声惨叫:“小晨,快来救我,呜呜,痛死我了!”
赵瑾晨可不管那么多,跳上床去粗鲁地扯住王嫣的头发往后拽,王大小姐疼的被迫松开口,不待胡若非退开,又一头撞过去,正撞到胡若非的鼻梁上。胡若非痛的连退几步,一时间鼻子眼睛都酸了。王大小姐得了自由,虽然背后被人拽着,还是扯开嗓子尖叫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有采花贼啊!!!”一边叫,一边朝后面扭打着,赵瑾晨手忙脚乱中被她一掌拍在脸上,气的七窍生烟。
外面那小丫头一下子被惊醒了,吓得直接跑出去大叫救命,一时院内鸡飞狗跳,数十个火把都朝着易竹轩赶来。赵瑾晨情急之下一个手刀把王大小姐打晕,骂声“死核桃”后忙从后窗跳了出去,胡若非哭丧着脸也跟着跳了出去。天地良心啊,他们是来做善事的,如何就成了采花贼了?
一夜王家那数十个护院把院子翻了底朝天,自然也搜到了胡若非的房间。敲开房门时,却见一个俊秀的少年一手揉着惺忪的睡眼,一手抱着只小狐狸来开门,哪里还会起疑?他们自然看不见一关上房门,那狐狸便变成一个小少年,把那大点的少年骂个狗血喷头。
可怜王家夫妇,惊得一夜未睡,守在女儿床前暗暗拭泪。只有王大小姐最是精神,指手画脚把那两个采花贼的形状好好描绘了一番:“嘿,那两个妖人!还点着鬼火,本小姐我可不怕!一头撞得其中一个推开三尺多远!在这么翻手一掌,哼,我的八卦掌岂是吃素的?……”
王嫣咬的甚狠,胡若非惨兮兮看着自己往外渗着血的伤口,唉声叹气道:“这怎么办?明日王大小姐还要看咱们表演,要是看见我这伤口不是该怀疑了?”其实妖的恢复能力甚强,这点小伤他到了白天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在小狐狸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只能装装委屈转移一下话题。
赵瑾晨气的把身体一翻:“哼,采花贼采花贼!都是你这死核桃!这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还是不要当妖精的好!”他堂堂狐狸妖精,现在猴戏也耍了,采花贼也当了,脸都给妖界丢干净了!
“别生气了!”胡若非垂头丧气道,“就算现在去给那王老爷说,估计他多半也不信咱们。现在咱们也治不好王家小姐的病,只能先这么走一步看一步了。看看那赵真人下来是怎番动静,才好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忙的焦头烂额,居然还码出三千字……果然时间就是海绵里的水……
内牛满面。
小狐狸来卖萌:都当了采花贼了,球留言的说。
挠头,推荐葡萄大人的《七宝项链》。里面有个算命的先生,预言无所不准,但是有报应,他儿女都是残疾。王员外的富贵也是这般,只是他行善,所以结局会好些。肿么说,出来混都要还的。
☆、审讯
外面逐渐平静下来,胡若非翻来覆去却再也睡不着了,索性盘腿趴在那窗前开始看星星。那些护院留下几个守在王嫣楼下巡逻,其余人等多半回了房间休息。胡若非托着下巴心里有些愧疚,都是他贸然前去,连累这些人都睡不好。他正内疚着,忽然看见一个极小极轻的小孩身影,从远处慢慢潜行进来。胡若非一愣,赶快推推赵瑾晨,两人缩了头趴在窗户下,可不就是那赵真人的弟子青儿么!
胡若非使个眼色,两人悄然推门出去绕到青儿后面躲了起来。胡若非心道,这倒是个机会,看看赵真人这伙人到底要使什么古怪!那青儿走路极轻,他躲到树后一看,看见王嫣房间尚还灯火通明,楼下还有人走动,犹豫了半天蹑手蹑脚开始往回走去。
那青儿到了府门前,纵身一跳跃上了围墙,一路往东去了。胡若非咋咋舌,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有两下子!赵瑾晨不服气,也跳将上去,胡若非忙抱着树三五下也窜了上去。胡若非眼珠一转,凑到赵瑾晨耳边道:“我们跟上去,看看那赵真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赵瑾晨朝他点点头,看着那青儿进了一户大宅,也跟着进了去。想来,这便是那刘玉郎的府邸吧,虽然处处锦华,但也隐约有一种陈旧腐朽的气息。胡若非顾不得看风景,看着那青儿进了一个房间,忙凑到窗户下听墙角。
青儿走进去犹犹豫豫叫道:“师父,那王员外家今晚十分古怪,还有人巡逻,难道他们察觉了?弟子怕被人发现,只好先退了回来。”
刘玉郎一惊,大声道:“什么?不会吧?师父,你看这如何是好?那绿萝若是一个月不去施法便会自行枯萎,今天也快临近那日期了,若是明日王员外发现嫣儿大有好转,不肯把那玉魂拿出来了,那可如何是好?”胡若非听到这里,心中大喜,看来王嫣的病根本不用担心,只要等待些时日,估计自行便会痊愈了。
赵真人骂道:“废物!慌什么?这可怪了,按理说,他们不可能发现端倪的。如果顺利的话,估计那王员外明日便会乖乖将那玉魂送到我这里。这玉认主,若非他主人心甘情愿送过来,得到也没甚用处。”
“嫣儿病一好,肯定不愿嫁给我了!”刘玉郎惊慌失措道,“师父,你快想想法子啊!”他越想越是沮丧,怨恨地看了青儿一眼,定是这小子报复他说谎!要么就是他打草惊蛇,这才没有得手。
青儿怒道:“你瞪我做什么?我跟了师父五年,师父您最晓得我的手段,我绝对不至于被人发现。莫不是这姓刘的讨好那王家小姐,说话的时候鬼迷心窍漏了马脚?”
刘玉郎大怒道:“呸!你这混蛋小子说什么?……”
“都别吵!废物!”赵真人训斥道,然后挥手叫那大些的道童过来,“越儿,你行事最为稳重。你拿着这迷魂伞过去,若是被人发现,便用这伞对那人一照,保管他头昏眼花,醒来全忘。青儿把那葫芦汁交给越儿,哼,到时候那王员外若还不答应,我们就捉了他妻儿,看他交不交!”
刘玉郎大吃一惊,呐呐道:“师父,嫣儿是我所爱,你可要手下留情……”他看看赵真人脸色,吓得再不敢做声。
那越儿接了几样东西,点头道:“师父宽心。”说着走了出去。
两人忙跟在他后面。这越儿果然行事稳重,虽然不过十一二岁模样,一路上却不急不缓,全不像那青儿那般冒冒失失。他走到王家不远处的一个小巷,猛然回头道:“跟着我的仁兄,请现身吧。”
胡若非看看赵瑾晨,两人都是满脸惊讶。他们脚步甚轻,如何这越儿就发现了呢?胡若非按住赵瑾晨肩膀,自己跳了出去笑道:“幸会幸会,呵呵。”
越儿脸颊现出个浅浅的酒窝,笑的倒是十分可爱:“嘿嘿,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你跟着我做什么?”他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随,但是却察觉不到任何声息,这才出声相试。他看见胡若非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不免暗暗惊讶。
胡若非一愣,笑道:“你这小孩蛮聪明啊。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是要去哪里啊?”他看看越儿手中合着的伞,暗暗提高警惕。以前几次碰面,那青儿跋扈任性,这越儿却是一直默不作声,他便对这小孩没怎留意过。现在怎么看这越儿都比那青儿厉害的样子……村里传着一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么。
越儿握着伞的手并没有动,只朝胡若非点头微笑道:“你要朝哪边走?莫非我们顺路?”
“嗯,说不定。”胡若非抱拳笑道,“我现在是王善人家的护院哦,按老爷的吩咐来巡逻大街,保护小姐的。你是要去哪里啊?”就算这道童动作再快,也快不过他两个人的,小狐狸在这说话之间已经悄悄绕到了越儿身后,嘿嘿,小狐狸的嘴巴可是很厉害的。
越儿笑道:“我猜,还有个小孩子现在我背后吧?是也不是?”他说着缓缓移步贴近墙角,免得自己两面受敌。
胡若非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他是真的惊讶了。这小孩怎么这般聪明伶俐?只是拜那阴险狡诈的赵真人为师,真是太可惜了!
越儿一笑,并没有回答。他隐隐觉得胡若非音容笑貌熟悉,一转念顿时想到了,可不就是他们前些日子在路上碰到的那两个少年人之一么?这两个少年相貌都是出奇的好,他也有些印象。既然这少年在此处现身,料得另外一个孩子也不远,便出言一试,果然被他猜到了。他心里忖度着,估计这两个孩子都习有武艺吧,所以身子如此之轻。
赵瑾晨满脸不服气跳了出来:“你听见我声音了?”若是如此,那可丢脸丢大了。他在那山中捉麻雀撵兔子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发出让猎物听见的声响的。
越儿仔细看他两个衣着,果然是王家家丁统一的服装,对他们的话倒有了几分相信。他抬头笑道:“我是赵真人门下弟子,我师父担心那王小姐病情加重,特地让我送了特制的汤药过去。”他说着晃晃手中葫芦,那葫芦咣咣咚咚发出一阵声响。
“是吗?这倒怪了,哪有大半夜到别人家拜访的?”胡若非笑的十分开心,“这样吧,我把这葫芦提进去,禀给老爷夫人,你看可好?”
越儿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伸手把那葫芦递了过去:“好啊,那就麻烦这位大哥了……”他见胡若非笑嘻嘻伸手过来,迅速打开那迷魂伞朝胡若非当头一晃,便见胡若非“咕咚”一声跌倒在地。
赵瑾晨怒道:“你干什么?”他忌惮那伞,脚下一点往后跳开几步。
越儿笑道:“这个大哥真是奇怪,来接人家的东西,怎么自己就突然晕倒了?你这小哥还不赶快来扶了他回去?”他说着,却一步一步逼近赵瑾晨。
“哦,这伞名叫迷魂伞,对人一照便能让人晕倒了记忆丧失,对吧?”越儿听到这声音,不免一惊,再朝地上看去,只见胡若非趴在地上用手支着下巴笑的十分灿烂:“可惜啊,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类!”
胡若非说着猛然伸手握着他脚踝,往后一拽,越儿就当头栽倒在地。还不容他挣扎,胡若非已经叠罗汉一样死死压住他背,还高声招呼赵瑾晨:“小晨,别傻愣着啊,赶快来帮忙!”
赵瑾晨一呆忙跑过去,把上衣撕成碎条布塞到越儿口中,又把他四肢捆的粽子一般。胡若非得意洋洋把那葫芦里的汁液倒在地上,把那葫芦一脚踢飞,又把那伞塞到自己后腰,笑嘻嘻朝地上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越儿道:“小孩啊,你,还是太嫩了!哈哈哈哈,哪里斗得过我核桃仙人!”
看看四下无人,胡若非把越儿扛到自己肩膀上,然后示意赵瑾晨:“小晨,走,我们审问审问他,看那赵真人什么来头!嘿嘿,若是像他这般,我们可不怕了!”
审讯场所……是两人在王家的住所处。急切之间也找不到地方,只能把这越儿带到这里来了。胡若非找了段麻绳把越儿紧紧捆在床板上,威风凛凛把从厨房偷来的菜刀架到他细嫩的脖子上:“一会不准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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