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轻易地将我这招避开去,以为我依样画葫芦,我却使了一个虚招,突然往他身后一绕。攥紧手里藏着的砖头,朝着他的脑门就砸下去。他受疼之后,整个人往前扑倒,回身不忘先给我一脚。我没来及防备,一哆嗦,倒地。马上又立起身来,又扑上去。
龙亥儿见我来势汹汹,此次提高防备,一个前攻转成后攻,从身后扫出一腿,将我撂倒。月亮之夜,一个反光,我看到明晃晃的刀子带着血腥,心里一阵疼,大叫一声,张口就咬他。他以为我禽兽,什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哪还有招数应付。
这个男人阴狠毒辣,我吃亏在脑子太直。
突然他扔了刀把,左勾拳打到,我总算不识套路,被重重的打得鼻青脸肿。他恨我不给山经云不惊,我恨他杀了江玉杉,双方出手都是十八相送。
又在电光火石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抬起右腿,自下而上,从右至左,向龙亥儿踢过去……
第244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是龙亥儿大意,还是我的侥幸,又或者是这招雪花六出有如斯威力?我竟然又踢到他的胸口。这一脚仿佛力气不小,龙亥儿吃了一腿,生生的被我踢退好几步。
“我可真是小瞧你了!你这是什么狗屁招数!”
“雪花六出!”
我一语未毕,龙亥儿趁机扑上来,跟刚才的攻击方法不一样,我吓了一跳,已经来不及选择我应该怎么抵御。我二话不说,转过身依样画葫芦,抬起右腿,自下而上,从右至左,雪花六出。——着!
没想到这次龙亥儿再次被我踢中,我自己都感觉有点见鬼了。文老伯所教的这招真有这么强大?我突然觉得这一招很像郭靖初学降龙十八掌的亢龙有悔,就单只打这一招已受用无穷。难道我的雪花六出也可以如此?
见我这一招有点邪门,我以为他会知难而退,龙亥儿突然从怀里又掏出一把明晃晃的东西。我听到吱的一声,跳出刀柄,是刀子!
该死,文老伯说这一招威力虽强,却只限于在与对方空手格斗的情况下。我退了几步,正暗暗的为难,龙亥儿全部看在眼里,笑了笑说:“我看你能不能连同我的刀子也一起招架!”
龙亥儿作势要扑过来,外面的鸟儿突然哇哇哇叫起来。原来一直有人在外面,好像不止一两个。我心中一紧,只听从某个角落发出的声音:“里面的人全部放下武器,警察已经将这里全部包围!里面的人听着,快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争斗!”
是司萍的声音!难道有人报警了?我心里一阵窃喜,却给了龙亥儿一个空挡,他突然上前,一里面之距,对我冷笑一声。我看见他的脸,有如南极冰冷的冬天。
“我会回来的,只为了《山经云不惊》”
他出手很快,一招过来,我突然脑门一阵顿重,整个人体力全无。突然隐约听到哐当一声,有类似铁片的东西掉在地上,声音跟外面的雨水声交融在一起。
我躺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江玉杉躯壳冰冷,泪水中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第245章 江山美人
早入秋了。
我昏迷了足足有两天,梦里我见到无数的樱花扬扬洒洒飘落而下。尘世间一片黯然,伤人伤心伤人心。
第三天,我突然睁开眼,只见窗外雨下得窸窸窣窣。殊不知在我不省人事时,雨一直陪着下到方今没有个消停。
“玉杉,玉杉,玉杉。”
视线还未恢复过来,我伸着手四处抓空,嘴里只会呢喃她的名字。突然我抓到了一双滑腻的手,一阵错误的欣喜,最后更加疼痛。“不,你不是她,玉杉呢!玉杉在哪!”
“叶子,是我。”
司萍的声音带着歉意。
我的视线渐渐清晰,眼前的她脸色苍白。氧气罩下,我的呼吸一重一浅。
“其他事情先不用担心,你要好好静养身体,不能乱动。”
“玉杉呢!你告诉我啊,司萍,玉杉怎么样了!”
我的脑部似乎缺氧,感觉整个世界在晕眩。
“她——她——”
司萍叹了一口气,视线转移,不再说话。
我早已明白的,应该有这个心里准备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仅仅听到一个“她”字,胸脯突然剧烈颤动,我大声咳起来。氧气罩在大幅度的动作中被我甩掉,司萍在一旁匆忙扶住我,吓了一跳:“叶子,你怎么样!叶子!快来啊,医生!医生!”
泪眼中,我再次被推出了留观室,几个护士慌忙推着我进入手术室,手术灯就在我的头顶上方亮起来。好清晰的光芒,犹如一场浩大的白雪。我朝其睁眼望去,想起的人并不是白雪,但不是因为和她没有了爱情,只是这段时间来与玉杉形成了的习惯。这个女孩,不知觉,已成了我的习惯。
随着麻药注射,一阵更加浩大的眩晕冲进的我的脑海,我在迷糊中念起江玉杉的名字和那首纳兰词,仿佛玉杉在我身边——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
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
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第246章 江山美人
人与鬼,会拉开多少距离呢?我们会不会在梦里相见?
至少等我再次醒来,我的脑子空白一片。第二次醒来,我是哭醒的。白雪就坐在床边,我看到她心里更加难受,侧了侧身,眼泪朝着一边拼命的流。白雪坐在身后,我听到她的抽泣声,我突然回过身,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们二人面对这一次的重逢,只有饮泣。
窗外下着雨,小小的。
“病人脑部恢复情况良好,余下的都是皮外伤,留院再静观几天很快就会康复,请放心。”
护士向司萍报告完我的病情,便细步退了出去。司萍走过来,帮我把床头摇起来,“这次感觉好点了没有?你整整昏迷了三天。”
我点了点头,脸上、手上、脚上全部麻了,心也麻麻的说:“我想一个人静静。”
白雪劝我:“叶子,你别难过了,玉杉她——”
身后的司萍似乎示意了她一下,她们小心翼翼的离开病房。我听着点滴跟心跳仪器的声音,带着节奏的悲伤,所有与她共有的画面,犹如幻灯片,一张一张的放映。突然我翻过身将整个脸埋在枕头里,将所有悲伤全部闷在里面,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再次见到为爱我倾其所有,到头来却为我而死的江玉杉。
那天晚上,我溜出医院,徒步往地铁走。我知道要去哪里,可是我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真能够走那么远。到地铁旁那家小餐馆时,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一点钟。
那餐馆似乎正准备打烊。
我湿淋淋的冲进去,硬是说:“我想吃点东西。”
老板只得再次起火,为我一人服务。
那天出狱时玉杉就是带我来的这里,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人物,却有不一样的风景。我叫了和那天同样的饭菜,一样的两副碗筷,又坐到外面靠路边的桌子上。
凉风习习中,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望向对面没有人的座位,我笑了笑,然后仰头喝下去。喉咙一阵热感,我抓起筷子夹菜,菜刚放进嘴里,突然眼泪就流出来,这个味道跟那天的不一样。变了,一切都变了。
第247章 江山美人
老板见我吃个菜都会哭,赶紧跑来招呼我:“不好意思,先生,菜哪里不对吗,太辣了还是!”
“没什么,对不起,老板,是我心里难过,念及往事,不由得伤心。”
“那还好,可别难过了,一切都看开点。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桥,没有打不赢的架。”
于他的鼓励,我说:“谢谢。”
老板正欲转身退去,突然认出我来,指着我叫了一声:“哦!难怪觉得你面熟,你不就是那天吃饭很暴力的那个家伙吗,我总算认出你来了!”
“呵呵。”
我干笑两声,岂止有点感伤。
“我还记得那天你带了个女的,头发有这么长,穿着有这么性感,很漂亮的!不过这次怎么没来?呵,说起她呀,我记得那个女孩可真是细心,知道你不喜欢在菜里放蒜,特意吩咐我不要放。这不你看,可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我给放了一点蒜下去。”
难怪味道会不一样。我的情绪再次上来,眼泪绝提得更加夸张。
“你怎么啦?”
我擦着泪水,摇手慌称:“对不起,可能是给蒜呛到了。”
店家笑我太过夸张,小小的蒜能够把我呛出这么多眼泪。那小小的爱情,竟还能够伤我这么深呢!
我举杯,饮进了风雪。
风雨呼啸而来,我在一片迷离之中,自斟自饮。我知道,就在马路对面第四棵柳树下面,白雪就藏在那里。我知道她爱我。我知道江玉杉也爱我。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爱的是谁。
江玉杉死了。
这样饱满的夜,注定千疮百孔。
夜里,是白雪送我回来。我不知道何时到了医院,但是我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白雪心疼得难受。我靠在她的肩膀上,分明碰到她的眼泪,灼伤我的皮肤。可是我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失去意识的时间里,我只知道心里还很疼。
几乎是凌晨,天刚蒙蒙亮。我听到了阵阵哭声,我睁开眼睛,小心的唤她:“白雪。”
第248章 江山美人
她转过身匆忙拭泪,“醒了?头会疼吗?”
我看着她,脸色苍白。
她说:“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粥吧。”
我拉她的手,问:“白雪,怎么啦?”
“叶子,我突然很害怕,很怕。”
“怕?”
我推开她的怀抱,看着她:“怕什么?”
白雪一直躲闪我的目光,我心仿若死掉,几日来一直无暇顾及她,并不知道她离开这段时间经历了多少东西。死者已矣,我应该关心她才是。白雪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对我说:“叶子,我们离开这里好吗?求你了。”
白雪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对医院这个地方到底有多恐惧,简直像花粉过敏者之于花粉,胆小的人对墓地一样。
“你要我和你离开医院吗?”
白雪点了点头。
“可是你的伤也还没好,不如等伤好了以后我再带你回家好吗?”
“不,我现在就想走,我真的很怕,求你了。我……”
白雪说着话眼泪兀自留下来。江玉杉已经死了,我应该包容那些爱我的人,假如我能做到的话。我妥协,“好,咱们走。”
凌晨,我们离开了医院。
我犹豫是否应该给司萍去个电话,如果不是她,我与白雪玉杉三人恐怕现在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又明白,要是给她知道,伤势未复原的我就没办法离开得了。
跨出医院大门,但见那天色蒙蒙,街上寂寂。我这才知道此刻的夜,已经彻底走到了尽头。蛋黄色的晨阳浮起,将路旁的香樟拉出很长的影子。
我与白雪沿着路边缓缓而行,一直走到三岔口才拦到一辆出租。不该出现的时间段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司机的眼神像是误会了什么,以为我们要去快活,连看着白雪的眼神尽是不正经的元素。白雪双手护着胸口,路上一直心不在焉。
回到家已凌晨六点,听说这是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段。就像当初她离开一样,这个家没有一丁点的人气。
第249章 江山美人
我握住她的手问:“白雪,你自己有没有哪受伤?”
“我倒没事。”
白雪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了无惧色。
这次再见,她一副心事重重,我该问不该?“可你看起来并不好……白雪,我们还是回医院去吧。”
“不,不是这个问题。”
白雪看着我,欲言又止。她之于离开我之后去了哪里,如何过活,之后又如何遇上龙亥儿都没有告诉我。我亦没有讲到关于江玉杉的出现以及我与她这段时间萌生的感情。
江玉杉的出现,就像她的突然离开,如风过处,不留痕迹。——真的是这样吗?
不,她一直在这里,在我的心里!
她有话,犹豫半天才说:“叶子,我走之前你跟我提起的那个建议现在可还作数吗?”
我捧起她的脸,看着她,“当然。我跟你说过的每句话随时都能兑现。”
“真的吗!”
她喜形于色。
“嗯。”
见她因为我依旧可以离开这所城市而开心,我不敢打搅这份喜悦。我问她:“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离开了,又能去哪里?”
“这个——”
她整个脸再次恢复刚才的惨白,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最后忧心忡忡地对我说:“叶子,我好像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你是说——你记起以前的事情?”
我看着白雪,脑子里全部都是疑问,有太多太多。
“我想起了无数的画面,尽管没有全部记起来,但我想——我想起来了。”
“那你还记得我吗?”
我指了指自己,深怕白雪失忆复原却将我忘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如此在乎这个。
“当然记得。”
我舒了一口气:“那你记起了什么?”
“很乱,有一些,亦真亦幻,我现在乱成一片,我不知道它们是否真实的存在我的过去。”
白雪一手按住太阳穴,使劲的想着,看来她还没有完全复原。
“慢慢说,想起了什么,就说什么?”
“有一个人——”
第250章 江山美人
“一个人?”
白雪像是历经世事的老人在回忆儿时的往事,只是这些往事已经因为年老变得凌乱:“是一个男人,不是,是两个人。他们对我很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要挟我,我不知道,他说要那本书,好像叫《山经云不惊》……”
“是《山经云不惊》”
又是这本书!难道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因为它而来,“他”和“他”又是谁?是龙亥儿?还是除了龙亥儿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觊觎着这本书?那一个人是不是白雪回忆起的“两个人”中的一个?
“白雪,你到底记起什么?你记不记得那两个人是什么人?或者有关他们的外貌、姓名?”
白雪使劲摇了摇头,“我记不起来了。至于其他的,对了,我好像能看到很多的杨梅树。”
“杨梅?”
我只知道这种果实多产于南方,除夕之夜开花。白雪怎么会记起这种东西。
“叶子,你知不道有一个叫高山边的地方,是不是我在乱想,我好像隐约记得有个叫高山边的地方。”
我想了想,把白雪的话综合起来,或许她凌乱的记忆就是——真有一个叫高山边的地方,并且那个地方出产杨梅!
为什么白雪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想起这些来?大谷在电话里明明叫我不要去高山边的,可玉杉死前,她用最后最最宝贵的遗言告诉我,要我去那个叫高山边的地方。为什么,难道那个地方隐藏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窗外的黑夜只有纺织娘的叫声,像在回答我:是的!
我突然热血沸腾,抓住白雪的手,对她说:“白雪,我们去高山边吧!”
我以为今天司萍会打电话过来,质问我为什么不在医院好好呆着。但是直到将近中午,司萍的电话一直没有来。也许她还未发现我跟白雪已经回到了家?——不管那么多了,我现在必须确定另外一件事情。
第251章 江山美人
下午,爸爸的那位姓唐的朋友终于给我打来电话。上次,我托付过他查询有关高山边的讯息。我一知道是他,心里热血沸腾起来,他对地理一向颇有研究,找一个地方并不困难。尽管我不知道白雪记起来的高山边到底是个市,或者只是一个镇,再或者只是一个小村落……但我想它一定跟白雪的身世有如丝如缕的关系,甚至还有关龙亥儿。我就像是一个考古者,发现一件古代文物,我迫切的要研究它的所有故事。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值得我去深究的地方,不单单只是会给予我更多的写作灵感。
其时,我跟白雪正准备吃晚餐,电话突然响起,如有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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