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在古镇观光的组合就由两人变成了三人。
凤姐虽然至终至终向着自家兄弟,但腐女的口味你懂的——在保证弟弟的爱情能开花结果的过程中,她本人并不介意看到诸如两攻争一受的狗血场面。
容家姐弟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关于容玉曜爱恋苏半夏的事情不适合在这个时间段向父母提出来。当事关家族大计时,个人的爱情往往会被牺牲,这同样是腐女容玉凤看多了各种小黄*书、小成本电视剧得出的结论。
这一次的结论,容玉曜深以为然。
吉日到来,扶乩没有想象中的隆重。有些事,闹太大动静反而会引起大众百姓的恐慌。
所谓扶乩,其实就是俗话中“请神跳大神”的一种。
这种古老的法术源自于上古洪荒部族巫师通灵与天地沟通,某些原始部落的萨满法师便擅于此道。
只不过,扶乩就法术效果而言体现了人类急功近利的本质思想。因为扶乩已经不再是与天地自然沟通,而是与神魔仙怪打交道。更多的时候,扶乩之术会引得一些魔妖附身,许以功名利禄种种诱惑,使人类失去本心沦为邪魔之仆从。
容家家主道行高深,当然不是那些未开化偏远农村的神棍,只消一炷香、一道符、一往篇咒,他就能与三界鬼神沟通。
这本事,大约就相当于神鬼界的卫星电话。
符化香燃,青烟袅袅直上;咒文颂毕,再念那位天狐大人尊号。
众人期待之中,容中兴紧闭的双目终于缓缓张开来:“……怪事!怎么联系不上呢?”
千呼万唤等来这样一句话,真有点无厘头综艺节目的味道。
容玉凤很想问一句“老爹,你这么调皮你家里人知道么”,可想到自己就是家里人,也就强忍着没有说出口。
性格不同处事不同的真理再一次展现出来,容玉曜问的是:“爸,出什么事了?”态度十分严肃,没有半点搞笑的意味。
容中兴先是抱歉地看了苏半夏一眼:“狐族飞升为天狐,都会得到相应的封号,可我施法报出封号之后竟没得到回应,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
苏半夏眼珠子转了转:“这样啊?那明天再试一次吧!天界的神仙们也并不都是闲而无事,也许她正忙没空回复吧。”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悦,转身就走了。
以容家家主的道行,施法居然有失效之时,这件事简直可以成了一段自黑历史。容中兴一面再次抱歉,一面又百思不得其解。
哪怕是与容家绝无关系的诸天神魔受这法术感召也要出声一二,这次到底怎么了?
明天,这件事就能成功么?
不用等到明天。
因为当晚,容家几位长老就匆匆过来找家主:“狐妖苏半夏潜入后宅、突破法阵,抢走了藏宝阁的玄铁锁魔匣!”
容中兴大吃一惊,一边和长老往后宅赶,一边问:“就算他法力再强大,也不可能瞬间破了我容家法阵!历代家主的加持竟如此不堪一击么?”
“那狐妖……根本没有触及法阵!”
容中兴脚步一滞,长叹一声,悔之晚矣。
他早应该想到,苏半夏之所以接近他的女儿和儿子并且在毛元寿一事上尽心帮助容家,目的绝不简单。
因为和容家姐弟长期接触,身上就会沾染容家人的气息,从而覆盖收敛本身气息。
在平时,苏半夏一定收集了容玉凤的头发之类,制成护身符带在身上。
而且,千万别忘记,苏半夏曾经帮容玉曜处理过伤口,那时可能有意保留了容玉曜的血液。
综合上述几种原因,再加上苏半夏原本绝强的法术,说是抢宝,不如说成是盗。因为容家自以为傲的护宅大法阵根本没有对那妖精做出半点反应。
果然,后宅藏宝阁,独独丢了那件封印了苏金婴的玄铁锁魔匣。
即使怒火中烧,容中兴也不得不庆幸苏半夏目的明确,否则那妖精一把火烧了阁中古老经咒、又再顺走其它除魔的传世法宝,那容家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可是,敢在容家偷东西,这种行为绝不能容忍!
容中兴面沉似水,很快部署下去追查方案。
这时容玉凤哼哧哼哧跑了过来:“爸!我都听妈说了。那个谁……张云歌也不见了,玉曜已经追出去了!”
家主点点头,脸色未见任何好转。容家灯火通明,古镇之外的山里却是漆黑一片。站在藏宝阁楼上,他将眼光远眺过去,根本看不到平时熟悉的风景:“但愿不要天下大乱……”
张云歌恰好玩失踪,并不是他与苏半夏串通好,而是偶然看到苏半夏神色慌张直往外跑,怀里还抱着个黑乎乎的怪盒子。
因为这山里被一层一层布下结界,不能施展飞行法术,所以光靠两脚狂奔的苏半夏才显得这么狼狈。
容家的诸多法阵,也并非全是摆设。
因为被隐瞒而不知道五百年前的旧事,张云歌好心情地打趣苏半夏:“哟,这是怎么了?容家要逼婚么?”
苏半夏直冲过来将黑盒子往他手中一放:“拿好!什么也别问,快跑!”
作者有话要说:
☆、黑玄铁 锁魔匣
那玩意儿一入手,张云歌就觉得硬邦邦冰冰凉,死沉。
他也来不及细看,接过之后就真跟着苏半夏跑动起来:“这是什么玩意儿啊?容家的镇宅之宝么?看着不大,得有二三十斤吧?”
“哪这么些废话,快跑!”苏半夏是真不希望被容家人追到,“你帮我把这玩意儿弄开安全的地方,我会重重谢你!”
尽管负重越野跑很累人,张云歌还是美得直冒鼻涕泡儿。
太好了!到时就可以拿谢礼为借口一步一步把苏半夏拐上床……
生活就是这样,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张云歌原以为逃走也就算了,哪知苏半夏领路不走正道,专往那林密草深的地方钻,这一路行径的难度可想而知。
“大晚上的那么黑,就算从盘山路出逃容家人也追不上啊!我就不信这样的时间点还有谁敢在那路上飙车!”
张云歌边低头走路边嘀咕,忽然鼻间撞到一个硬物,痛得他眼泪花直转。刚要骂一句脏话,却分辨出是苏半夏的后脑勺。
“怎么……我擦!”
到嘴的问句直接变成了脏话,苏半夏之所以突然停下来,是因为前边有人挡住了去路。
山里的夜远比城市黑,月魔先生一双天生夜视眼却从那人的站姿和浑身散发出的气质认出——容玉曜!
老熟人,苏半夏自然也已经认出来了,双手暗捏成拳问容玉曜:“你是奉命来追的么?好快呀!”
容玉曜没有回答问题,只说:“跟我走!”旋即转身。
张云歌正要叫嚣“凭什么跟你走”?苏半夏已经抬步跟上。
“你……你们……”月魔先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此去对他来说是一个坑爹的圈套。可他因为色字当头已经沦为苏半夏的同伙,只能跟着去。
不愧是生于此长于此的人,容玉曜在这山间行走几乎达到了闭目可视的便捷程度。
如果没有人类过多干预,环境的变化并不会呈现得特别明显。容家古镇被开发成旅游景点,周围的山河却得到很好的保存,这在天朝算得上是个小奇迹。所以,这山里的每一条小溪、第一棵大树的位置,一如容玉曜儿时没有改变。
这里是他童年的游乐场,自然熟门熟径。
大约过了一刻钟,容玉曜带领两人转过一块巨石之后进到一个山洞,这才将随身携带的手电推开,回头对苏半夏说:“好了,这里安全了,你抓紧时间。”
苏半夏还没答话,张云歌抢着问:“什么抓紧时间?入洞房么?那,请你这个闲人回避。”
要不是张云歌帮忙抱了一路的玄铁锁魔匣,苏半夏真有一巴掌拍死这货的心。
这都什么时候了满脑子还想着这些肉肉汤汤的事!
饱暖思淫|欲最讨厌了!
容玉曜直接没睬这位情敌魔族先生,只看着苏半夏:“这里是容家的地界,你是不可能逃出去的,不如直接在这里将玄铁锁魔匣的封印解开。我在洞口帮你设好法阵,以免灵力波动引起长老们的注意。”
这种最实质、最有效的帮助就像是颗棉花弹,一下子击中苏半夏原本忐忑的心,让他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软柔舒服感。点头应了声“嗯”,然后伸手去接张云歌手里的黑盒。
张云歌听到“玄铁锁魔匣”这个名字时吓一跳——我靠!我怀里这玩意儿竟然有这么牛X的名字啊!能被苏半夏惦记上的宝贝一定不同凡响,不会直接把我收了吧?
待容玉曜在洞口布好法阵,苏半夏对他说:“这匣子一共有两层,第一层不难开,第二层还得你帮助。”
得到容玉曜点头允诺后,苏半夏打个响指召出数团拳头大小的各色狐火。
狐火属于妖火,杀伤力远远大于普通火焰。这种大杀器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本身没有温度,所以用来照明再好不过,这洞里多放几团都不会太热。
狐火自行飘散贴到洞壁,苏半夏又化出庚芒剑,挥手一道金光过去,放在地上的铁匣表面出现一个大裂口。
玄铁坚固无比,庚芒剑却是庚金之精所炼,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斩破并不困难。
容玉曜蹲身从裂口处往两边轻轻一拨,外面那层黑色玄铁就如蛇蜕皮一般脱落下去。
苏半夏拉住张云哥的胳膊往后轻轻一带,就见第二层玄铁锁魔匣闪出宝光。
那光吞吐不定,沾在容玉曜身上并无特殊,但张云歌却能从光中感到深不可测的正道灵力。要不是苏半夏拉他一把,也许他已经被光芒灼伤。
光芒耀过一阵之后,终于渐渐内敛收缩下去。
再看时,容玉曜手里那个如文具盒大小的匣子上贴满了各种神画仙写的符箓。有些符箓上朱砂已经不那么鲜艳,纸张也有枯干痕迹,显然是很有岁月的古符。
容玉曜小心地将那些符箓一张一张揭下来,再小心翼翼随身藏好。
整个过程苏半夏不出一言,张云歌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妈妈咪呀!这些古符想必都是容家前代高手所画,杀伤力与防御力非凡,在这狭小的山洞里,容玉曜可千万别手抖把符弹过来啊!
良久,面瘫君终于将最后一张符揭掉,玄铁锁魔匣露出它的真面目来。
同样的黑色玄铁所铸造,这一层却没外层那么粗糙。
匣身被打磨得很平滑,通体宝光。
上下两面各刻有天书古篆蝌蚪文,又刻神兽麒麟镇之;四面则刻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四灵。
容玉曜将玄铁锁魔匣递给苏半夏,后者微笑以示谢意,然后说:“你们俩退到洞口去!”
面瘫君和月魔先生依言而退,都知道苏半夏这是要奋力解开封印。
两人刚站定,洞内灵力搅动气流如飓风一般喷涌而出。
以手掩面向内看去,就见苏半夏身处风暴中心,不如何时已经变身披发仗剑的古装模样。美男子衣袂飘飘、青丝飞扬,恍若惊鸿谪仙。
容玉曜明白,这玄铁锁魔匣原本就非同小可,当初又是天狐施法封印,苏半夏这一击只怕要拼尽全力。
庚芒剑上灵力吞吐,忽然所有外放灵力急剧回缩,就如涨潮之后又潮落,容玉曜和张云歌感觉气流又迅速往洞中涌入。
庚芒剑越来越亮,那光芒耀得让人无法直视。
“喝!”
作者有话要说:
☆、苏家兄 何弃疗
所有光华凝聚成一个点,正在庚芒剑尖。
苏半夏举手挥下,光点随之而落,庚芒剑劈在玄铁锁魔匣上。
剑有攻之气、匣有守之力,两股无上灵力正面交冲相撞,容玉曜惊觉不妙,左手一把拉过张云歌,同时右手一张古符向前打出。
符中灵光刚织成盾形,就听轰隆一声,天塌地陷。
原来这石洞经受不住灵力碰撞产生的绝大冲击力,崩塌了。
一切,都是瞬间的事。
古符防御威力非凡,容玉曜与张云歌丝毫未损;声音归于寂静后两人迅速从石堆钻出,又拨开石堆去翻找苏半夏。
狐火已灭,幸而容玉曜带着手电,张云歌一双魔眼又能夜视。
妖族美男安然卧于一堆碎石中,半截身子被埋。
他表情没有痛苦,似乎只是安然睡过去。
没有谁在意那个玄铁锁魔匣,无疑,此时苏半夏才是最重要的。
容玉曜在苏半夏脉上搭了一下:“灵力使用过度,虚脱昏厥了。”
张云歌刚要说一声万幸,就听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抱着我弟弟做什么?”
声音一落,四周骤然大亮,青色狐火悬坠半空,将这一片区域照得妖气森森。
容玉曜心里一紧,已知来者何人。
苏金婴!!
苏金婴双手拢袖,眉目与苏半夏神似,却又不似苏半夏那般慵懒柔和,而是带着凌厉杀气。
他身量骨架都较苏半夏大了一号,却依然保持了苏家人特有的那种似妖若仙的气质。
如果说苏半夏多少带着些媚魅,那么苏金婴就是完全的俊挺;如果说苏半夏是半熟带着些许中性美的少年,那么苏金婴就是利落成熟的青年。
张云歌回头看苏金婴时觉得这人有些面善,挤了挤旁边的容玉曜:“这家伙是谁啊?”
苏金婴上前两步,以睥睨众生的目光扫过去:“我是青丘狐族苏家嫡长子苏金婴,苏半夏的亲哥哥。”但当目触及张云歌容貌时,苏家哥哥明显声音一颤:“张百穿!?你还活着!?”
容玉曜扶额在心里叹了一回,这种剧情展开他那颗耿直的心实在承受不了啊!
五百年前的旧事,苏家姐弟三人好歹有画像传世,可月魔张百穿却只留下一段传说。谁能想得到,张云歌的容貌会与老前辈相像,就连张百穿当年的相好苏金婴也一眼认错。
当然,这可以理解,五百年的思念很容易形成执念的同时又让记忆模糊。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显然没那么多时间解释,容玉曜将苏半夏打横抱起,对苏金婴说:“这里是容家镇所在,半夏为了帮你解开封印耗尽灵力,我要带他到安全的地方疗养恢复,你最好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言简意赅,同时暗示:这里是容家地盘,你别缺心眼儿刚出来就闹事!
苏金婴很聪明,眼珠子转了转挥手收了狐火,一把抢过张云歌来:“半夏醒来之后自然能找到我……不过,百穿必须跟我走!”
张云歌心里面那个烦啊!想骂脏话的心都有:“什么穿不穿的?苏半夏哪里又冒出来个亲哥哥?不要因为长得有一点点像就乱认亲戚好不好……唔……”
月魔先生说不出话来,容玉曜的三观被秒速刷新。
苏金婴竟然捧着张云歌的脸亲了上去!
尼玛还伸舌头了!不要以为天黑就看不见!
“张哥,你就跟着苏前辈去吧!反正你也正被容家追拿,有苏前辈保护你,我和半夏都放心!”容玉曜果断放弃张云歌,抱着苏半夏风中凌乱地匆匆离去。
“容玉曜你——你救救我啊——”
与苏半夏的哥哥比起来,张云歌那点儿道行根本不够看;最要命的是身在容家大结界中,无法变身飞遁逃走。
更可气的是,苏金婴完全不像苏半夏那样时常笑眯眯、凡事好商量。他这身宽袖汉服随便卷了卷就把张云歌弄了个天旋地转,扛着就走了。
等容家众人追到崩塌山洞时,除了手电探照光里的一片狼籍,哪里还有什么大活新鲜人(妖精)让他们抓?
擦!瞎激动一场,手里的灵符都被汗水打湿弄皱了。长老们说有个多年得道的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