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柏是因为习惯了酒色财气的潇洒生活而放弃了杀手的尊严和信仰;而向北,则要感谢童馨儿这位热情的魔女融化了魔男坚冰心。
向北的脸色很难看,他脑中翻过几页记忆,回想起那些曾经做过的任务时,细细咀嚼,确实都如容玉曜所问,原来那一切都只是为了毛元寿个人的利益。
就连他曾经袭击容玉曜,也只是为了带回这位容家天才的身体,以供毛元寿续命延寿之用。
向北是一只有决断的魔,在遇到大是大非问题时会有冷静的分析和判断。他是知道的,毛元寿如今所酝酿的一切,不成功便成仁;是以整个魔族聚落为赌注,换独自一人的命元延长。
然而,向北的城府显然要较古柏为深:“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可要我背叛毛元寿……恐怕不那么容易。”
容玉曜胸有成竹:“三言两语就被策反,的确显得你没气节。不如,我们痛痛快快战一场?上一次因为各种意外没有尽兴,这一次全力以赴,怎么样?”
向北看向容玉曜的眼中瞬间就充满了赞赏。
君子之交,投其所好;容玉曜无疑已经将向北的性格琢磨得一清二楚。两人约战,算是给了向北背叛毛元寿一个最好的台阶和借口;同时,能与容玉曜尽兴打一场,也完成了向北的夙愿。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已毕!!!
☆、顺台阶 高学书
室内篮球场,外人透过巨大的玻璃墙朝里看时空旷无一人。
事实上,球场外围已经被布上了一圈扰人视听的幻阵,普通人到了近前又会糊里糊涂、莫明其妙绕走。
球场中心站着两位冷峻的男子,正是容玉曜和向北;魔女童馨儿和妖族美男苏半夏远远坐开观战。
相比苏半夏的从容淡定,童馨儿就很担心:“前辈,他们不会真拼吧?”
“废话!不来真的怎么分出胜负?”
“万一有人受伤怎么办?”
“看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么没脑子?”苏半夏端着大前辈的架子,语气不耐,“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之所以约在室内相斗,那就要求两人在最大化攻击的同时又要极尽克制收敛,如果一方能力不济损坏了公物,那也算是输了。”
童馨儿这才明白,原来这里头还有道道呢!
高手斗法就是不一样,真文明!
“文明”两个字刚刚出现在脑中,场地中央的两人已经动了起来。
向北右手持九节鞭,左臂上缠着如蛇般晃动的黑烟;容玉曜右手握着的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左手掐诀。
两人速度奇快,眨眼间已经换了数招,招招惊险。
童馨儿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这哪是文明的比拼,这是真正的搏命啊!
容玉曜手里那柄剑可不是电影里的道具没开光的钝器,那剑一看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刃,要是被伤着那还了得?向北左臂的黑烟是可以将血肉腐蚀溶化的魔烟,只要沾在身上……
一开始场中两人还只是见招拆招、兵刃相接,难分胜负之下又各自跳出圈外祭起法术来。
童馨儿一见容玉曜的动作就心念——完了!完了!
向北的魔烟魔功之厉害不消多说,容玉曜剑身骤然亮起的北斗之光更是非同小可。
童馨儿看得不错,容玉曜手中正是北斗七星剑,是施展天雷法的不二媒介法宝。
面瘫君掐诀引剑,灵力暴吐:“雷兽招来!”
空气中响起不明颗粒摩擦引起的兹兹声,声音渐大忽又闪起小小电光。原来竟是容玉曜施法让空气中原本微弱的静电聚合,要不借天力生生造出雷电。
向北只觉得头顶发根开始发麻,立刻催动黑烟飞袭而去。
“嗷”吼一声!
容玉曜背后的空间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一只形如雄狮、鬃毛根根直竖的白色尖牙利爪兽从那大口子中扑出,直向如蛇的黑烟咬去。
空中静电受那雷兽感召,仿佛小喽啰要随大哥征战一般兴奋起来,越加明亮具化。
向北不甘示弱,魔力催动,黑烟陡然增大三圈,滚地化成一条黑蟒,吐信扭身缠向雷兽。
童馨儿看得肝胆欲裂,她可以将魔气具化成兵刃,可将魔气具化成活物战斗,她仍然做不到。容玉曜和向北本领之高,已经远远超越了她所在的等级,只能望而兴叹。
力量,是一个人(魔)生存下去唯一能自倚的工具。弱者不择手段想要变强,强者又制霸而独孤求败;当棋逢对手之时,内心里有的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蟒蛇的绞杀力绝强,可用在这白色雷兽身上似乎不太有效。
最初雷兽被缚住而不能动弹,可当四周空气里那些电光源源不断注入其身体之时,雷兽猛然发力暴喝一声,耀眼的电光激刺得人目不能直视。
光亮过后再看时,雷兽威风凛凛立在原地,一副舍我其谁的王者风范。
向北捂着胸口颓靡道:“好厉害的雷兽……我输了!”
黑蟒已经断成数节,散落在雷兽四周,的确胜负已分。
童馨儿快速纵跃过去,面带关切伸手去扶向北,对曾经暗恋的容玉曜则不看不管,亲疏立判。
向北摸摸她的手示意没事,同时运转内息再次发动魔功。
那些黑蟒的残骸又恢复成似烟如雾的气态样子,被慢慢吸收进向北的体内。如此一来,他脸色转好,精神也为之一振。
苏半夏凌空飘了过来,冲向北赞道:“了不起!这是魔族秘术的一种吧?”
向北并不否认,这种秘术只有魔族才能修习,并不担心妖族觊觎:“让前辈见笑了。” 又看向羸了之后一言不发的容玉曜,“我艺不如你,从此有容玉曜出现的地方,我向北再不为战!”
虽然料想过容玉曜一定实力非凡,上次偷袭只是胜在趁其不备,可向北绝想不到自己会如此完败。
不过也好,这结果他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是一个现成的台阶,有了“艺不如人”这个借口,他总算规避了夹在两大势力之间两头不讨好的风险。
自然,为了感谢容玉曜主动提供了这样机会,向北“一不小心”吐露了更多:“聚落杀手彼此之间也有竞争,古柏算是外围离心的,我算是中间中立的,只有第一高手高学书是死忠于毛元寿的。如果你们能够收服或者除掉高学书,就相当于断了毛元寿的左膀右臂。”顺势说道出关于高学书的其它消息。
魔族聚落第一杀手居然取了“学书”这种与武力完全不沾边的名字,不可谓不奇葩,听者无不窘窘有神。
奇葩分两种,一种是脑子不太清醒易出格的;另一种是脑子太清醒显得与庸俗格格不入的。
笑归笑,容玉曜和苏半夏都在心中将还未谋面的学书兄归为第二种奇葩。
见到高学书,是在同城的一个艺术沙龙上。
砖家各种家、叫兽各种兽人模人样地hold着造型、面带微笑、三五成群、侃侃而谈,实则在心里拿捏着对对方装*逼的极度鄙视。
□□有位很有名的青年作家说过,什么圈到最后都是花圈,什么坛到最后都是祭坛,其中道理,你懂的!
正如几个下*流*粗*鄙的暴发户组了个淫*乱趴,然后自诩为上流人士——真正的上流贵族低调得很,从不屑于做这种村干部喊喇叭的事。
在这样的纯*装*逼沙龙上,高学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个子不高、服装不刻意中式不利落,自然卷的刘海遮住了眉毛,一副大框眼睛更是直接盖了他半张脸。
与那样初次见面就能装出多年老友之感的各种“家”不同,高学书是落寞而孤单的,至少他身边五步以内,再没第二个人形生物。
他双手抱胸捧着厚厚的文件袋,里边装的应该是他写好的稿子。
他眼带渴求与委屈,偏就没人多看他一眼。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那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容玉曜几乎要认为高学书是混进来找关系求指导的死宅文学男。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毕,YES!!
☆、纸纷飞 来拥抱
同样是魔族杀手,古柏和向北身上多少都会流露出那种职业的萧杀之意,可这位高学书身上则完全没有。
高学书所表现出的一切,不似在做伪,而是浑然天成。
苏半夏离容玉曜的距离很近,近到容玉曜不用刻意就能闻到他的发香。
面瘫君正自心中暗爽,苏半夏已经开口:“魔族多能人呐!那家伙的演技真是一流!比童馨儿那丫头强了百倍!”
这么小声的一句话,又隔着相当远距离,居然立刻引起了高学书的注意,他将头微侧看了过来。
从这个角度,容玉曜和苏半夏只能看到对方大镜片反射出的光,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眼神表情。可就在那道镜片反光里,带着浓浓的桀骜之气,让容苏二人不由得将警戒心瞬间提高。
高学书似乎觉察出这边的人对他不怀好意,紧了紧手中抱着的厚文件袋,转身便走。
“呀——”一声,正巧从高学书身后经过的中年女子冷不防手中红酒泼洒,淡色衬衣的前襟立刻开门红。
号称第一杀手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容玉曜眉头微蹙,表示不能理解。
正要快速上前将人逮住,却被苏半夏拉住衣角:“别动!是我干的,等着看好戏吧!”
原来,高学书压根就没有触碰到那女人,是苏半夏巧使了隔空摄物法打翻了女人手中的酒杯。
坏事我做,黑锅你背——这是妖族美男惯用的戏弄人的手段,这时使出来,真可谓恰到好处。
果然,生性谨慎想要离去的高学书立刻被女人发难:“你怎么搞的?走路不长眼睛啊!”
旁边一众男男女女火速上前围观,开口说公道的全都向着那个女人:“咦?这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这是谁的助理吗?都不认识他吗?说!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进来想干什么?”
是啊,高学书的穿衣打扮以及气质与这里完全不搭,起初大家以为他是被谁带进来的助理才没理会。这时见高学书是无主无背景的弱势少年,谁不乐意赶来踏两脚?
只有在这个时候,高学书才表现出了几分杀手应有的气质。
他换了冷冷的眼神对上质问他的男人,脸色如霜,不解释,也不争辩。
你可以将这理解成傲骨,但这种表情动作无论何时都是让观者恼火不已的。
于是质问渐渐演变成谩骂,谩骂又升级成推搡,高学书那小身板被淹没在一群高大上的文艺流人潮中,仿佛随时会被生吞活剥。
苏半夏叹息一回:“这些人看着光鲜正经,骂起脏话欺负起人来却丝毫不客气。看来,高学书今天过来,是收割灵魂的……这些人活该倒霉!”
正说着,高学书怀中的文件袋冷不丁被人抽走。
“哟!丫还是一文学青年呢!”那人直接撕开纸袋,傻了——纸袋里整整齐齐厚厚一摞A4白纸,在强光下亮花花挺刺眼。
那人随手一撒:“什么J*B玩意儿!”白纸如雪片般纷散开来,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白纸落到地上,立刻被那些肆意的脚踩脏,那个撒纸之人更是恶作剧连踩了十数张。
就在人们将这小小插曲当作一次小小狂欢高潮时,高学书立在原地神经质反复念道:“白纸白灵魂,纸污糟灵魂,白纸被沾染,再无往生人……”
容玉曜听后大呼一声不好,只来得及护住身旁的苏半夏,室内陡然生起一阵邪风。
这风封锁了整个空间,教人呼吸移步都困难。
容玉曜将苏半夏紧紧圈在怀里,就见邪风卷起满地白纸,制造出一场离奇的“暴风雪”。
空气高速流动,带来了人们恐惧尖叫的声音,也带来了刺鼻的血腥。
那些不久之前还端着派头的人们,此刻正受着被白纸切割血肉之苦,场面惨不忍心睹。
高学书站在最安稳的风眼,双手掐着魔诀;大大的眼镜后边,一双血红赤目正盯着容玉曜这边。
他在笑,笑却如带血之刀。
容玉曜周身有金钱护体,白纸不能攻击到他;可眼前这一幕,教他怎么能不出手?
想动,却被怀里人拦腰抱住:“不许去!只要他没祭出抽魂的魔器,这些人就死不了!他这是在诱你动手,他好后发制人!”
这一抱,容玉曜就真的安然不动了。艺高人胆大的腹黑面瘫君哟,居然在这危险的当口享受起第一次互相拥抱的温暖起来。
苏半夏刚说完,四周狂风突然暴啸起来。高学书已经通过风力清清楚楚听到了对方说话内容,他恼怒,是因为苏半夏所料半分不假。
正如上一次古柏用一条带着女人阴血的内裤抵消了容玉曜凭血祭召唤来的天雷,高学书手里也扣着一件可破正法的厉害事物。
他早从毛元寿那里看过容玉曜的照片,一眼便认出对方,故意装出各种模糊对方的呆蠢状态,为的就是突然刺激到容玉曜使其动手,然后再一举打败容主曜。
可现在……可恶的妖族,都是些长得好看就乱勾搭人的下*贱玩意儿!
高学书的情绪与室内风的强弱相关联,他兴奋、他发怒……只要激动,就能催使风也跟着狂化。
然而,他鄙视妖族,却忘记了妖族才是真正隐而强大的一族。上古之神,女娲伏羲人首蛇身,炎帝生有一双牛角,这些都是三界至圣;一代妖王蚩尤更是堪与炎黄联军作战……
与妖族相比,魔族也只有在臭名昭著这一点上远胜而已;要论真正实力……
高学书想利用狂风制造一个蜗旋,抽走蜗旋中的空气使容玉曜和苏半夏窒息就范。哪知刚变了魔诀、魔咒念到一半,狂风陡然回头反刮。
这一下,正如海浪拍在巨岩上,被冲击力反弹而回。只是,这股将风弹回的力量更为诡异。
高学书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个立定不稳,立刻被风倒卷着狠狠摔退。
狼狈起身再看时,就见容玉曜玉树临风站在那里,淡漠气质那叫一个超凡。
容玉曜身边的苏半夏嘴角勾着笑,既魅又媚,手上轻轻摇着一把印着海绵宝宝图案的塑胶小团扇。
那一刻,一向头脑清晰的高学书有些糊涂了,他居然分不出刚才到底是谁施法阴了自己。
那股反弹的灵力使得很巧,似乎与他控风的要领如出一辙。可就是这股灵力,没有带半分妖气,所以才让高学书困惑。
如果说是容玉曜出手,魔族聚落第一杀手绝不能相信一个刚刚成年的嫩小子能使出这么精妙微精的老道法术来。
可如果是那个妖族男子出手,为什么又没有妖气呢?
难道,这附近还隐藏了更厉害的容家高手?
作者有话要说:
☆、你变身 我骂人
高学书猜不到,同样身为控风高手的妖族美男苏半夏已得仙气护体,自然可以不露妖气。
猜人心思这种事情,对峙的三人中苏半夏当之无愧是第一。他看到高学书眼神迟疑了一下,立刻明白对方在担心什么。
妖族美男并不出言提醒,直接挥动手中小团扇冲高学书连扇几扇。
这动作虽轻快却无灵力溢出,在外人看来无外乎是“臭美妖族拗造型”什么的。
可高学书有一颗杀手谨慎心,目光死死盯着容玉曜和苏半夏方向,生怕对方又使出什么暗招。
小心使得万年船,他这番较真还真救了他的命。
在高学书与苏半夏之间这段不长距离的中途,空气忽然发生扭曲,几道接近于透明的圆弧形刃露出它们并不反光的芒,正对着高学书切过来。
“风刃!?”
不可置信的语气从一个顶尖杀手的嘴里说出来是多么困难——高学书不仅说了,还脸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