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我比较叛逆,对于告白或者追求者一般都很不客气。
“真的喜欢我?”我笑眯眯的问眼前的人。
眼前的女生惊恐的看着我手里摆弄的折叠式水果刀。
“怎么了,刚才不是说喜欢我吗,我就是这样的人啊。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故作疑惑的问。
女生低低的抽泣起来,没有说话。
“啊……我知道了,”我指着自己的脸,说,“其实只是喜欢这张脸吧,早说嘛,别让人误会啊。”
女生还是在害怕的抽泣。
“快滚吧,”我恶语相向,“回头别对别人乱嚼舌根,不然我划花你的脸。”
她颤抖着,步子有点不稳的跑掉了。
不过是看到我稍微真实点的一面就吓成这样,她所谓的喜欢不过如此。
当然,当年也有那种固执的以为自己真的喜欢我的白痴。
是同班的一个老实巴交的男生。不知道他是怎么鼓足勇气跟我表白,而且无论我表现得多刻薄,他都很坚持自己的感情。
别搞笑了,先不论性别,这种家伙有什么资格追求我啊。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吧。”我说,“对了,干脆割腕给我看吧,这样我就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
没想到那个蠢货还真的这样做了。
他父母还以为他是因为学习压力大,一时想不开。
几天后,他又找到我,对我说他已经按我说的做了。
虽然我觉得他很恶心,但我还是抱住他的脖子吻了他,然后对他说。
“最近我的手头很紧,很烦恼,所以根本没有心情去谈恋爱。不过,如果能有点钱的话,我就有心情考虑和你交往了。”
他从家里偷拿了一笔钱给我。
“就这么点吗?用不了几天就花光了吧。”我握着钱,不满的说。
“可是……我真的只能找到这么多了。”他说。
“真的吗?”我说,“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吧?你瞧,那两个女生,看起来挺有钱的样子。”我用下巴指了指路人,“还有那个四眼田鸡,衣服也是挺贵的牌子,这不都是活生生的钱嘛。”
“你,你是要我去……”男生又惊又怕的看着我。
“喔~你不敢。”我恍然大悟的说,“对不起啊,虽然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事,但是我果然还是对胆小鬼没兴趣……”
这个傻蛋在我走后大概自己思想斗争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下手去抢劫了。
可惜他太笨,又没经验,很快就被抓住了,被判了一年多。
“那孩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啊?”
“是啊,平时明明是很听话的学生啊。”
“唉,真不明白现在的学生都在想什么,他还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啊。”
当时到处是这种议论。
以后该怎么办?那是他自己的问题吧,外人操什么心啊。
最可笑的是,那个蠢货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我。不过就算他提了,他也没有证据。
我可不觉得他无辜或者可怜,谁叫他那么蠢啊?我可从头到尾都没有逼迫过他。
后来,我遇到了沈正初。
那是在一个商场的拐角处。
我们两人不小心相撞,他后退了几步,我摔倒在地,口袋中的折叠水果刀摔了出去。
“你他妈——”我正准备骂他瞎了,抬起头却看到他穿着昂贵的西装,黑框眼镜后面的双眼深邃而有神,身后还跟着一个冷艳的女秘书和一个戴墨镜的黑衣男。
我识时务的把后半截话吞了下去。
那时,沈正初像没有听到我的脏话一样,他捡起地上的折叠刀,递给了我。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前面有人。”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手上的百达翡丽手表闪瞎了我的眼。
“啊……没……我也有不对……”我接过折叠刀,支支吾吾的说。
他顺势抓住我的手腕,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他身上有昂贵男士香水的味道。
“我赶时间,先走一步。”他说着,领着那一男一女离开了。
他走了,空气里还残留了一些他的味道。
那是让人有些眩晕的,高高在上的奢华味道。
原本和我的人生毫无关系的味道。
两天后,他的女秘书找到了我。
“我的老板沈先生想请你吃晚餐,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她说。
“我有。”我笑着说,“我没钱,但有的是时间。”
“不想问我为什么请你吃晚餐吗?”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沈正初问。
“你姓沈,对吗?”我没有回答,反而问他。
“我叫沈正初。”他说。
“噢,我叫林瞳。”我说。
“我知道。”沈正初说,“我对你已经有一定了解了。”
我看着他。
“包括欺辱同学,随身携带利器,教唆犯罪等。”沈正初慢慢的说。
“你听谁说的?”我警惕的看着他。
“想调查一个人的过去是很简单的。”他说。
“你还知道什么?”我问。
“没有了。还有什么我应该知道的吗?”沈正初透过黑框看着我的眼睛说。
“没有。”我移开了视线。“……你该不会想要挟我为你做事吧……”
“我还没有什么事需要一个初中生帮我做。”沈正初说。
“那你是……”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你也是喜欢我这张脸,是吗?”
沈正初笑了:“我对你的脸确实很感兴趣,同时,也对你这个人很感兴趣。”
“你继续。”我说。
“你是个恶劣的坏孩子,这样很好。要不是这样,我会因为自己教坏小孩而内疚。”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忍不住问。
“你喜欢钱吗?”他问。
“喜欢。”我说。
“我的钱,能不能买到你的时间?”他又问。
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然可以,”我说,“我能卖的不止时间。”
他满意的笑了。“那么我把话先说在前面。我很忙,没时间陪你,更没时间照顾你的情绪。但是,你把相应的时间卖给了我,你就要随叫随到。作为回报,你会有很多张卡可以随便刷。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你能明白吧?可以接受吗?”
“我明白。”我说,“成交。那么,你对我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今后不许说脏话,还要听话。”他说,“其他的以后想到再说。”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交往。
沈正初的确如他所说的那么忙,找我的次数并不多。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是个相当理想的金主,我只需要偶尔的满足他的要求,就能长期随意的消费。
这年头,梦想值几个钱。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次性花掉那些苦读书读到毕业然后每天为工作奔波的那些人一整年的薪水。我对物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我只是喜欢凌驾于别人的感觉,哪怕这种凌驾只来源于钱。
上了高中以后,我收敛了很多,也不再随身带着折叠刀了。
对于前来告白的人,看着顺眼的就随便玩玩,不顺眼的也只是干脆的拒绝掉。
我很乐于扮演现在的我。热心,好说话,喜欢交朋友,而且有点色。
全都是假的。
扮演一个和真实截然不同的自己,很有趣。
偌大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
我躺在沈正初的床上,回忆着初识的情景睡着了。
半夜沈正初回来了。他没有叫醒我,而是直接趴到了我身上。
我拿了他的钱,他怎么索取我的身体都心安理得,从相识开始就是这样,他从不会因为我未成年而考虑我的感受,压抑自己。
我感觉到了他的侵入而醒了过来。尽管从睡梦中被吵醒的我很不愉快,但我还是顺从的迎合他。
第二天早上,我打车回家。
家里空无一人。
那两个人不是出去打麻将,就是在家里睡觉。二者根本没区别。
他们只要时不时的知道我还活着就行了,才不会管我在哪过夜。我也乐得自在。
回家换了T恤,又睡了一会,然后背上书包出了门。
路过邻居家,看到秦朗正在院子里浇花。
我对他露出阳光高中生该有的笑容,说:“早啊,秦朗哥。”
秦朗听到我的声音,回头笑着说:“早啊,准备乖乖上学去了吗?”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少跷课的。”我说。
“那快去吧,路上小心。”秦朗说。
走廊里的储物柜总是塞满了情书和卡片。
就算我的名声那么差,也还是会有人前赴后继的表白。
“今天也被塞了很多信啊。”明辉感慨的看着我的柜子说。
“长成这样我真的很困扰,明辉你是不会懂的。”我说。
“……不能体会你的心情真对不起,”明辉毫无歉意的说,“不过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完全可以像星河那样处理掉嘛。”
像景星河那样一脸不耐烦的全都甩到地上,然后就有了“给景星河写情书反而会被他讨厌”这样的说法,渐渐就没有人敢给他写东西了。
“呵,那么没绅士风度的事我可干不出来,”我把信塞到书包里,说,“景星河是个死书呆子,他哪里懂女生们懵懂纯真的心?我可是很怜香惜玉的,我要认真的读每个女生的感情。”
说着这种令我自己都作呕的违心话,也别有一番乐趣。
“死书呆子?”随着身后温度的急速降低,景星河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和明辉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张阴沉的脸。
景星河最讨厌别人这样称呼他,如果想惹怒他,这个词的效果最有效。
“像你这种满脑子交配的人有资格说我吗?”景星河说。
“哈,我又没说错什么,你难道不是书呆子?除了读书你还会什么,你交过女朋友吗?”我反问。
“我并不需要,只有低等生物才满脑子原始欲望。”景星河说。
“无脑的偏见。”我说,“难道你认为女朋友就是用来满足欲望的吗?”
“至少在你身上,我看到的就是这样。”景星河说。
一时间,走廊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喂喂,你们两个别争了……”明辉无奈的劝着。
“哼。”我和景星河齐刷刷的别过头,各找各的教室门去了。
第3章 03
课堂上,我坐在最后一排,哼着小曲拆着情书。
这些东西也足够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用的了。
那些幼稚的告白,肉麻的语言,娟秀、严整或蜿蜒的文字都很有意思。
我想象着写这些东西的家伙们一脸认真的蠢相,就觉得很好笑。
这一堆信件卡片中,有一个难看的蓝黑色信封。
真是奇特的品味。
我好奇的拆开了它。
里面有一张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得破烂的白纸,依稀能看到上面有一行深红色的,歪歪扭扭的字。
' 去死吧,贱人 。'
我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环顾教室。
所有人都像往常一样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小动作,没有人在看我。
明辉也像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着,口水都流到了桌子上。
这种幼稚可笑的恶作剧,大概是哪个嫉妒我的人,或者被我甩过的人的报复吧。
我无所谓的撕掉信,把碎片扔到一边。
第二天,我又收到了一个同样的蓝黑色信封。
里面是几张写满了去死的纸。
那些恶毒的字又丑又扭曲,密密麻麻的,令人恶心。
真无聊。
等到第三天,再看到同样的信封时,我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这种无聊的把戏重复三次也太没劲了。
我连打开看的欲望都没有,直接撕了起来。
可是,这次的信封有点撕不动,里面好像放了什么硬质的纸。
我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照片。
把照片翻过来的一刹那,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久违的痛苦情绪一瞬间都重新涌入了我的大脑。
这是一张处理过的照片,很多重点部位都用黑色遮挡住了。
照片中的我赤裸着身体,被迫看着镜头,身上沾了很多白色的浊液。隔着照片,仿佛都能闻到那种淫靡的气味。
我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拼命强迫自己不断发抖的身体平静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还有人有这照片。
当年的那四个人早就死了。
是谁。究竟会是谁?
我靠在厕所隔间的墙上,撕掉照片,用马桶冲走。
可是我知道这件事没有结束。
既然那个人已经把照片拿给我看,他就一定不会让我好过。
他打算做什么,把照片散布出去吗?
我心乱如麻,在洗手台上用水泼着自己的脸,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思索着对方可能是谁。
“你没事吧?”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猛的抬头,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到景星河站在我的身后。
他眼神惊讶的看着我。
“我没事,”我说,“我看起来有什么不对么。”
“你脸色很差。”景星河说。
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双眼通红。
我了解自己,每当我露出这种脸色都不太妙。
这是失控的前兆。
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我会做出连自己都不能预料的事。
不过,现在应该没事,因为招惹我的人并没有直接出现在我面前。
“没事,只是中午吃坏了东西。”我说。
“不舒服就请假休息吧,别太勉强。”景星河说,“反正你在学校也从不学习。”
“谢谢关心。”我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这就收拾一下回家。”
“请假的步骤就直接省掉了吗?”景星河问。
“我从来不请假。”我说。
“好吧,等我。”景星河说,“我去请个假。”
“什么?”我疑惑的问。
“我送你回去。”景星河说。
“……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上课了?你脑子烧坏了吗?”
“我不能放着朋友不管。”景星河说,“看你的状态,也许会昏倒在半路。”
“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等我。”景星河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请假去了。
我们两个打车去了我家。
一路上,景星河都很关注我的状态。
其实我的不适只是情绪引起的,但他以为我乱吃东西导致食物中毒,所以很紧张。
回到家,开了门,我随手把书包扔到沙发上。
“……你干什么?”景星河皱着眉头问。
“什么干什么?”我疑惑的问。
“书包可以那么乱扔吗?”他认真的问。
“哈,我每天都这样乱扔。”我说,“你该不会有什么古怪的强迫症吧。”
景星河叹了口气,没有和我争辩,反而问:“你父母一般什么时间回家。”
“一般?”我歪着头看着他,“很难说,他们回家的时间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为什么?”
“他们整天打麻将,打累了就在那睡,那里没地方就回家睡,睡好了再去打麻将。”我很无所谓的说。
“那你吃饭怎么办?”景星河问。
“自己做啊。”我说,“我很擅长做饭的。怎么,你该不会是什么从不做家务的少爷之类的吧。”
“不是。”景星河说。
“也未必,”我从上到下扫视着他,“你从来不说自己的事,说不定身世离奇得像个谜。就算你是什么古怪王国的什么王子我也不觉得奇怪。”
“你不难受了?”景星河眯着眼睛看着我。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明辉。
我一接起电话,就响起了他高分贝的声音:“林瞳,你去哪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你该不会……该不会掉到厕所里了吧!”
“你白痴吗!”我吼道,“用不着这么大声我也听得到!”
“呜啊——你才是不用这么大声吧,我的耳朵!”
我扶住额头说:“你不用找我了,我不太舒服,回家休息了。景星河送我回来的。”
“是吗,星河跟你在一起啊,”明辉说,“你们居然不带我,我也要去找你玩。我先回家取游戏机,我们……”
“——你以为他是来找我玩的吗!”我说,“不准来,不准出现,我要休息了,别吵我!就这样,再见!”我说完,摁掉了电话。
为什么我的发小会是这种白痴。
“真是累死了……”我抱怨说。
“回房间休息吧。”景星河问。
“不用了,”我说,“我就在沙发上躺一会。”
也许光线有些暗的客厅容易让人犯困,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大概到了晚上放学的时间,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手机屏幕。
是沈正初。
我看了看坐在我身边的景星河,他在有些幽暗的台灯下专注的看一本书。
我的手机响着,他却安静的看着书,并没有一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