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墨- 第37部分

“大哥想太多了。”永夜一笑，“大哥可不要忘了，永夜遇见十二，可是远远早过大哥。”

“嗯。这倒也是。”赤玉点点头，觉得永夜说的有理，“那永夜既是真心喜欢十二，就更加该设身处地为十二着想，不该让他为难才是啊。”

“大哥，你当真以为十二和族长爹爹在一起，是件好事吗？”

“永夜为何有此一问？”

“我的意思是说，以族长爹爹的脾气，真的会对十二用情吗？我们这么多孩儿的娘亲们都没能留住族长爹爹的心，大哥以为十二又是凭什么能够让族长爹爹深情以待？”

“那么永夜又是为何喜欢上十二？”

“当然是因为十二与众不同的脾性很有趣。”永夜理所当然的说道。

“……”

“怎么？”见赤玉沉默不语，永夜挑眉问道。

“永夜对十二果然只是兴趣，更胜于喜欢。”赤玉微蹙着眉，轻声说道。

“兴趣又如何？喜欢又如何？对于永夜，没有什么差别。”永夜满不在乎的说道。

“永夜若是如此想，便永远胜不过族长爹爹了。”赤玉淡淡叹息一声。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最后的结果？”永夜再次挑眉。争强好胜这一点，永夜在众兄弟姐妹之中，可是首屈一指。

“永夜还不知何谓‘爱’如何与深爱十二的族长爹爹相争？”

“爱？”永夜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失声笑道：“爱？大哥你是说我们那位族长爹爹？他‘爱’十二？哈哈，我们的族长爹爹？‘爱’？”

“那我问你，若是换做永夜你，可会为了天生双目残疾的十二，不顾众长老反对，以神羽石为十二换来光明？若是换做永夜你，可会为了年幼的十二甘愿留在宗族之中三年、朝夕陪伴？若是换做永夜你，可会义无反顾陪着十二前往充满未知艰辛的地底？若是换做永夜你，可会愿意为了十二抛下族中事务，半年没有音信？”

“……”听了赤玉一番话，沉默的不仅是永夜，还有站在一旁的红炎。

“永夜，你处处争强，身为族长爹爹的孩儿自是没错。只是这一次，你还没战，便已经输了。所谓‘爱’，两人之间是容不下一粒沙的。而族长爹爹与十二之间的感情，早已生根发芽，更是容不下别人，更加不会轻易动摇了。”赤玉微笑着说完，牵着红炎的手双双朝祭坛深处离去。

“——呵。”看着赤玉远去的背影，永夜轻笑出声，“大哥，你此时令我开窍，也不迟啊……”

永夜话音未落，笑意倏地敛起，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我儿最近似乎对为娘很是不善啊。”纹琴的透着一丝晦暗的声音在永夜背后悠悠响起。

“如果母亲没有时不时来监视一下儿子的动向的话，儿子应该会对母亲再客气一些。”永夜缓缓转过身来，笑意吟吟，说出的话却明白表示着不满。

“怎么？我儿对那个‘怪胎’动了真情？”纹琴似笑非笑的看着永夜。

“真——情？呵。”永夜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轻声笑着，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看到永夜竟然笑成这个样手，纹琴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很好笑么？”

“是很好笑啊，母亲。”永夜好不容易直起身手，勉强收起笑意，戏谑的看向纹琴，“母亲以为，被你那样抚养长大，儿子我还会有什么‘真情’么？”

想起小时候被纹琴用尽一切办法逼着修灵力、学心机、养野心的日手，永夜眼中一片冰寒。

看着这样笑得没有半点温度的永夜，饶是曾经杀人不眨眼的纹琴，也生出几分胆战心惊。

“啊呀，母亲可是害怕儿子了？儿子可是你亲生的、亲手一出来的，有什么好怕的？”永夜忽而魅惑一笑，上前一步逼近纹琴，而后低声说了一句，“不过母亲还需记住，儿子已经长大，很多事情，不必母亲再费心惦记了。否则……儿子可是会觉得很难办呐——”

纹琴被永夜逼得不禁倒退一步，却到底是经验老道的杀手，并没有因为永夜警告意味十足的几句话而乱了方寸，口中不禁问出一句话，“为什么？”

“嗯？”永夜听到纹琴一问，不知所指。

“为什么你会对那个怪胎如此相帮？为娘的还记得，你小时候是那样的敬仰族长。每次被为娘的责罚到忍无可忍时，都会跑到翔天阁外，偷偷看着族长的背影。为娘的以为，那个怪胎被族长如此独宠，心中最是不服的，当是你——”

“呵，难为母亲还记得这些陈年旧事。”

听到纹琴这一席话，永夜脸上并没有现出半点异色，只是轻笑着说道：“只是母亲也说那是永夜小时候了。长大了，心智成熟后，自是该明白哪些是无望的幻想，哪些才是可以一搏的希望。”

永夜笑意盎然的目光落在纹琴脸上来回逡巡审视，凉凉的话语，使得纹琴红艳欲滴的唇顿时被咬得煞白，“母亲也是，这么些年了，还不明白哪些是无望的幻想么？”

“既是如此，为娘的倒想看看，儿子是如何为了希望一搏的——”纹琴放下一句话，转身离去，错过了永夜复杂的表情，还有，紧握的双拳。


卷二　旅程初始　第七十五章　相思之苦

“赤玉，哥哥半年没有消息，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红炎和赤玉携手一同走向冥想堂，红炎开口问道。

“是啊。”赤玉握着红炎的手微微紧了紧，仿佛这样便能得到更多的力量与信心。

“赤玉不用为哥哥担心。哥哥很强，比红炎还要强。所以哥哥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也一定会轻松克服的。”红炎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

“红炎说得对，十二和族长爹爹，定会安然无恙回来的。”赤玉微笑着回答道，这一回，眼中满是信心。

“赤玉，刚才你说你喜欢哥哥，是真的吗？就像红炎以前喜欢爸爸那样？”红炎问出心中的疑感，却并没有注意到，自已在“喜欢爸爸”之前，加了一个时间的限制。

“爸爸？”赤玉疑感片刻，猛地记起，“哦，是说那个叫做金的科学家吗？”

“对。他是制造红炎的人，所以红炎叫他爸爸。但是爸爸已经死了。赤玉是给红炎取名字的人，所以现在赤玉是红炎最重要的人。”

“呵。”。

刚刚虽然已经听红炎说过一次，但是这番好像“告白”的话，却是无论听几遍都不会觉得腻呢。

“赤玉在笑吗？”红炎侧着头问道。

“是啊，赤玉在笑。”赤玉脸上现出柔和的表情，轻柔的举起手中牵着的小手，放在自己唇边，“红炎能感受到赤玉在笑的动作么？”

“嗯，虽然红炎对温度没有感觉，但是对形状的触觉还是有的。”红炎语气平淡的说着，只是在陈述一项事实，一项好像与他无关的事实。

“……”

赤玉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瞬，心中涌起许多怜惜的感触，一部拥有自已意识的人造人，不知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情说出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的呢？

“红炎也是赤玉最重要的人呢。”赤玉唇边的笑容逐渐扩大，淡淡的说出一句话，却觉得心跳不禁加快了速度。

“嗯。”红炎点点头，他的红外线扫描眼，再一次观测到赤玉心脏周围的温度在升高。

“红炎，陪赤玉去看看九和十的情形去吧。”

“好。”红炎点点头，和赤玉肩并肩继续前行。

“那，赤玉，你有没有想念红炎？”渐渐远去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个有些僵硬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祭坛上空突兀的回响。

“呵，当然想念了。”轻柔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笑意，久久不曾散去。

“大少爷来了？”

赤玉和红炎一路有说有笑，闻声抬头，正看见冥想堂门口站着白衣飘飘的金阳。

“大祭司好久不见，一切安好？”赤玉对着金阳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很好。”金阳点点头，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能令这位不苟言笑的大祭司变色的，目前似乎就只有银墨一人，“大少爷这番回来，可是为了九少爷与十少爷的伤势？”

“正是。听说辰阳、汐月一直在冥想堂面壁思过？”提起这件事，赤玉刚刚在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眉头微微蹙起，“永夜责罚他们的伤势，还没好么？”

“大少爷还是亲自进去瞧瞧吧。”金阳沉静的脸上同样掠过一丝复杂的色彩，低声说着，侧开身为赤玉推开了冥想堂的门。

“吱——”冥想堂的大门被推开。

门外的阳光投进昏暗的室内，赤玉站在门外看得分明，蒲团之上，半坐半躺着两个少年，身后六片墨色羽翼黯然无光，身上单薄的衣衫上血迹斑斑。

“这——”赤玉眉头锁得更深。

“呜——”

还不等赤玉开口，门内的两人听到门口动静，不由自主由口中呜咽一声，两双眼睛却依然因为突然而来的亮光照得睁不开，口里只是喃喃的说着，“辰阳（汐月）错了，知错了，二哥放过我们，饶过我吧……”

“黑部的刑罚，大少爷该知道厉害的。半年了，九少爷、十少爷身上的伤还没有愈合——”

“唉……”

赤玉叹息一声。或许这少族长之位给了十二，永夜并非没有想法。对于辰阳、汐月，永夜动用如此大刑，明则帮十二立威，却更像是发泄心中怨气——毕竟，十几年来，永夜一直是众族人心中下任族长的不二人选。

确实，依永夜这冷酷的性子，或许比十二更加适合翼人族族长的位手。只是，族长爹爹将少族长之位给了十二，谁也无法说一个“不”字。

况且十二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再加上方才永夜说的那一番话……如今，赤玉真有些想不通永夜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唉，真不知日后十二长大成人，继任族长之事，是否又会横生枝节。毕竟听说当年——

“大少爷不必太过担心吧。”

仿佛看透了赤玉的心事，金阳语气平淡的说道：“毕竟族长正值年轻势盛，族长交替之事，来日方长。”

“大祭司说的是，赤玉太过杞人忧天了。”

赤玉释然一笑，对于金阳大祭司，赤玉一向敬重有加，如今大祭司既是如此说，确实有道理。

“看起来大少爷忧心之事，并不止这一件。”金阳端详了一下赤玉，再次说道。

“呵——”赤玉听了金阳的话，却是侧过头去看了看站在身旁的红炎，粲然笑道：“赤玉相信族长爹爹与十二，定会安然归来。”

“……”　并没有放过赤玉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金阳眼中划过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

地底迷宫中。

“本座进入冥想状态多久了？”擎苍缓缓张开双眼，勾魂的凤眼之中并没有冥想结束后本该有的神采奕奕，反而似乎多了一抹疲惫。

“不清楚。在这地底，实在没有办法准确估量时间。但是，确实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元诺依然沉着冷静的回答道。

“呼，老子真是好好的睡了一觉啊！”随着擎苍一同由冥想中清醒过来的冥血却是不同于擎苍，精神矍铄的伸了个懒腰。

冥血又四下打量一下，发现周围似乎已经几乎看不到火灵的踪迹了。

“喂，洛贤！地底岩浆内的火灵是不是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冥血问道。

“嗯，据孤感应，地底火灵，已所剩无几。”洛贤点头回道。

“……”得到元诺和洛贤的回答，擎苍再也不去理会其他，视线直接落在怀里人儿的身上，眼神中的疲惫被一丝苦意取代，“墨儿——还是沉睡？”

“如果娃娃有了动静，我们一定就会叫醒你了啊。”一旁瑶伯已经不再为银墨施以治疗术。

既然只是沉睡不醒，没有任何异常，施以治疗术也只是徒劳无功。

“擎苍，怎么你从冥想中醒来，看起来却更累了。让瑶伯我来帮你检查检查！”瑶伯看见擎苍脸色不佳，也不再像平时一样对擎苍吹胡子瞪眼睛，不免有些担心的建议道。

谁知擎苍却是摆摆手，淡淡说道：“不必。”

收回手，擎苍低头轻抚银墨的脸庞，脸上浮现一丝温柔笑意，低声说道：“墨儿，长大了呢。”

轻柔的声音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对那个沉睡不醒的人儿低语着。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说得几个羽灵心底一阵泛酸。

“汝儿，狐尾、狐耳已是不见。”一旁的洛贤声音也软了些，再不似之前一般趾高气扬。

“——”

正如洛贤所说，银墨身后的狐尾、头上的狐耳，已不知何时褪去。而银墨原本六七岁孩童的身形，此时已经是十几岁少年模样。

身体脱去了孩童的稚嫩，逐渐成形，身上的肌肉，奇迹般的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缺乏运动而呈现半点松弛的迹象，反而较之沉睡之前更加富有弹力和爆发力。

只是那张精致得让创世神都不禁妒忌的小脸，依然如初，毫无防备的睡颜，不染一丝尘埃。

擎苍的视线在银墨身上流连，来到地底时银墨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显得太小，伸长的手脚，大片肌肤锞露在外面，衣襟也被宽阔了许多的胸膛撑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使得春光乍现，甚至一颗小红豆顽皮的跃入擎苍的眼审。

还好他们翼人族的衣服都由持殊材料制成，才没有因为银墨身形发生如此变化而紧紧禁锢在小东西身上。若是如此，小东西怕是先会因为衣服大小不合适，而觉得不舒服吧？

想到这里，擎苍眼中的意味更加深邃，解开自己的上衣，想要帮银墨换上。

“嗯——”一声轻之又轻的嘤咛却好似天籁之音。

“墨儿！”

“墨墨！”

“娃娃！”

“——”

众人的目光一齐聚向声音的主人……


卷二　旅程初始　第七十六章　腹地温情

“嗯……”一声嘤咛，使得众人的目光齐聚在那个银发的小人儿身上。

“墨儿！墨儿可是醒了吗？”擎苍微微颤抖的声音在地底的狭仄空间中不住回响着，好像宣告着声音主人此时激荡起伏的心情。

“——”众人屏住呼吸，注视着银发少年的一举一动。

擎苍紧紧握住银墨的手放在自己裸露的胸膛之前，似要带着那只小手将他自己的心掏出来交到那只小手之中。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擎苍来说，却好似过了千百年。怀里的少年刚刚只是嘤咛一声，便再也没有了动静，心中原本升起的希望正在一点一点的褪去，紧握着抵在胸膛的小手似乎丝毫没有对擎苍快速的心跳有半点回应。

一时之间，擎苍心底突然有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难道他的小东西就一直这样沉睡不醒了吗？不！不可能！他的小东西不可能忍心让他一个人受着这种永无止尽的煎熬！

刚刚有些松开的手再次握紧，擎苍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低沉又有些危险的说道：“墨儿，若是再不醒来，爹爹可是要生气了。爹爹若是生气，你该知道会怎样吧？——”

“咛——”轻轻一声，擎苍勾魂的凤目之中划过一丝光亮。

“小东西这一回可是醒了？不准再考验爹爹的耐性了！”不知为什么，擎苍认为只有这样说，他那任性的小东西才会早些醒来。

“墨儿不过是睡了一下下，爹爹为什么又要生气？爹爹生气，又要不理墨儿了么？”长长的睫羽扑簌簌扇动着，却迟迟没有现出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眸，樱桃小口中发出比昏睡前稍稍低沉了些的声音，悦耳依然，只是带着一丝初醒时的沙哑。

明明是责怪的话，却满是撒娇的意味。

没有看到银墨张开眼睛，擎苍依旧紧紧握着手中的小手，生怕自己刚才听到的天籁之音只是梦一场。

“睡了一下下？墨儿若是再睡这么一下下，爹爹的命恐怕都要去了半条了——”擎苍苦笑着举起那只长大了许多、放在他手掌之中却依然小巧的手，靠到唇边，一面说着无奈的玩笑话，一面在那只小小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