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墨- 第32部分

“爹爹，人类真是一种很健忘的生物。”银墨抬起头对擎苍说道。　

“墨儿，不只人类如此，有智慧的生物都会以自己的利益为最优先，传说虽是如此，但凤凰浴火，必定也不只是为了人类谋福祉，凤凰自身不也得到了重生和更加美好的躯体吗？”擎苍揉揉银墨头顶的银发，沉声说道，“有得必有失。”　

“嗯，爹爹说的对。”银墨点点头，“就像爹爹对墨儿好，墨儿同样也对爹爹好。有付出就会有回报，想要回报也同样需要付出，对不对？”　

“呵。”擎苍为银墨可爱的举例逗得轻笑出声，“不算错，但也不全对。”　

“哪里不对？”　

“娃娃，擎苍说的那种‘有得必有失’，是指建立在利益交换至上的得失。有智慧的生物天生都有劣根性，比起付出，大家更喜欢索取。”冥血也跳出来插话道。　

“哦，那墨儿和爹爹之间不是这样的。”银墨点点头，思考一番又说道，“爹爹对墨儿，比起索取，更多的是付出。墨儿很喜欢爹爹，很爱爹爹，也想对爹爹付出，可是不知道该怎么付出呢。”　

看着银墨有些懊恼的模样，擎苍心中的不安感稍稍淡去，被一阵暖意取代，弯下腰在银墨脸颊上轻轻一吻，柔声说道，“墨儿对爹爹付出的爱，可是天底下最最宝贵的东西，什么都换不来的呢。”　

“爹爹——”听到擎苍的话，银墨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软软的呼唤。　

“千万年，对于生命短暂的人类拉说太过漫长，远古的神禽，对于被现代文明充斥了的人类社会，早已成了不切实际的传说。”瑶伯看着墙上的壁画，难得带着满是沧桑的语气深沉地说道。　

“……”银墨沉默不语地背着双手继续向前走，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儿怎么了？”擎苍跟上银墨的脚步，有些担心的问道。刚才稍稍淡去的不安感，再一次袭上心头。　

“墨儿感觉有个声音在呼唤着墨儿。从到了这里以后那个生意就一直在墨儿耳边回响。”银墨抬起头对擎苍如实回答道。　

“墨儿为什么早些对爹爹说？！”擎苍有些急切的蹲下身，双手握住银墨的两个肩膀，声音微微上扬问道。　

“刚刚那个声音并不清晰，墨儿还以为是地底的杂音，但是刚才声音变得清晰了许多，墨儿才在想要怎么跟爹爹说的。”银墨明亮清透的眸子看着擎苍，“爹爹不要为墨儿担心。墨儿没有感觉道有什么危险地。”　

“呼——”擎苍听了银墨这样一番话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么墨儿，现在那个声音还有吗？”　

“嗯——”银墨仔细感觉了一下，　又摇摇头，“虽然还有，但是又变得很不清晰了。”　

“擎苍，你有点紧张过度了。”冥血在一旁抱着一双小胳膊，漂浮在空中说道。　

擎苍冷冷看来冥血一眼。　

“爹爹，我们继续向前走吧。墨儿有种感觉，等走到地心腹地，我们就可以跟声音的主人见面了。”　

“嗯。”擎苍点点头。　

……　

“爹爹，这个又是什么传说？”走了一阵，银墨又指着旁边一幅壁画问着擎苍。　

“狐媚惑主。”擎苍一面说着一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咦？”银墨听说转头再次仔细打量，随后疑惑问道，“这不是玉扇吗？”　

“不对不对~”冥血的闹到摇得像个拨浪鼓似地说道，“那个是玉扇的主子——狐人族的首领——九天。”　

“九天？就是在y星时，和豹人族族长躲在一边的那个比较强的人吗？”银墨想了想，问道。　

“没错。”擎苍点头说道。　

“那这幅壁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银墨继续问道。对于那个实力高深莫测的九天，银墨还是有一些兴趣的。　

“这个应该是华夏民族历史上商周时期的事情，算一算，距今也有四千多年了。”元诺接着说道。　

“四千多年？那那个九天到底多大了？”银墨微微扬高声音问道。　

“所以擎苍才叫他‘老狐狸’嘛~”冥血一脸坏笑的说道。　

“可是——九天是女人吗？”银墨再仔细看看壁画上面那张和玉扇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有些疑惑的问到。　

“不。他是男人。”擎苍说道，“不过狐人族一向不很重视性别。生性顽劣、喜算计、爱恶作剧的狐人族，常常喜欢使用幻术玩弄世人，这就听身为狐人族首领，到底活了多久，谁也不知道，但是这老狐狸偏偏喜欢四处作怪，这壁画上的商朝灭亡，就是他的杰作。”　

“因为这个大王是男人，所以九天才幻化成女子的姿态去诱惑他，害他亡国吗？”银墨指着壁画问道。　

“大概是的。”擎苍点点头，又补充道，“不过因为狐人天生妖艳，所以无论化身雌雄阴阳，都可轻易魅惑众生。”　

“对了爹爹——”听到擎苍的话，银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中写满疑惑，“爹爹，到底什么事‘媚术’啊？以前墨儿跟着阳阳学习的时候他说让墨儿自己问爹爹，后来二也说过他娘亲的‘媚术’没有人可以抗拒——”　

“呃——”面对银墨突如其来的提问，擎苍一时语塞，“这个——”　

“这个？”银墨抬起头期待地看向擎苍，之前一直不明白的事情，今天爹爹终于可以给他讲清楚了吧？　

“咳——”擎苍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墨儿，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些，爹爹再告诉你何谓‘媚术’……”　

“爹爹！”银墨有些不悦的喊道。　

“墨墨，你看！前面出现了好几条岔路！这就是所谓的迷宫吗？”　突然舞灵一惊一乍的呼喊声解救了擎苍的窘境，擎苍从来没有觉得舞灵的声音这样悦耳过。　

“嗯？”银墨的注意力果然成功的被岔路口吸引了过去。　

“墨儿觉得觉得走哪一条路才对？”擎苍问道，“刚才墨儿不是说听到有声音在呼唤你？能够分别分辨出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吗？”　

“嗯——”银墨闭上眼睛认真聆听，半晌，指着其中一条岔路，说道：“应该是这边。”　

银墨说罢，率先走上了自己指出的那条路。　

……　

“没有路了？”擎苍疑惑，四下看一看，最后指着面前截断了去路的一堵墙说道，“方才我们走过的地方都似人工修建的。可是这堵墙却好像是天然形成的——”


卷二　旅程初始　第六十六章　地底迷宫　

“这堵墙似乎是天然形成的——”擎苍若有所思地说道。　

“啊对了对了——”突然间，玉扇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在几人耳边回响，“刚才忘记说了一点。这地下迷宫虽然是人类初到I星时建造的，但是几百年来因为I星地壳运动频繁，迷宫早已和当初大不一样，很多本该通着的道路被截，着地下迷宫如今到底还有没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地心腹地，谁也不知道。好了该说的，玉扇都交代了。二位，再——”　

“等等！”银墨阻止了告别的话。　

“少族长还有何吩咐？”玉扇的声音再次响起。　

“地下迷宫最初的图纸给本少爷。”银墨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实在抱歉，地下迷宫的图纸，只有我家主子才有，而他——现在‘下落不明’。”玉扇的声音中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说完这句话，玉扇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墨墨，你确定他是想要你帮忙而不是想要陷害你？”舞灵有些怀疑的问道。　

“……”银墨没有回答，转回身顺着原路返回。　

“墨儿有何打算？”擎苍问道。　

“既然顺着声音的来源一路走过去不太可能，那墨儿就想先找到一部玉扇所说的机器人，得到了地下迷宫的图纸再作打算。墨儿认为，那只老狐狸，丢进来的机器人里总该有迷宫的图纸的。”　

“嗯，有理。”擎苍点点头，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　

决定好后，银墨和擎苍继续前行。　

……　

在地底不知走了多久，擎苍一行人终于明白何谓“迷宫”。他们所在之处应该距离地心腹地还很遥远，周遭温度并不很高，最多只算温暖适宜，就算是走直线，也不只需要多久才可以到达目的地。　

而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几乎是三步一岔路，五步便见绝路，不仅如此，看来I星的地壳运动可不是一般的频繁，被断墙隔开的道路随处可见，使得原本就已经复杂万分的迷宫更加成了谜样空间。　

“墨儿可要歇一歇？”擎苍有些心疼的拭去银墨额头渗出的细汗，柔声问道。　

“墨儿不累。”银墨随着擎苍的动作仰起小脸，微微摇摇头。　

“——”擎苍正要再劝银墨休息片刻，却听到身后有动静。　

“爹爹！看！是机器人。”银墨指着擎苍身后，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　

擎苍顺着银墨的手指回身看去，果然看到一部机器人“哐啷哐啷”的向他们这边慢慢的移动着。　

“爹爹，我们去看看。”银墨一边说着一边牵起擎苍的手朝着机器人走去。　

“……”银墨走到机器人面前，从机器人头部的暗门里取出微型操作面板按下按钮，一个三维图像投射在墙上。　

“还好，机器人的电力还足够。”银墨一边说着，一边一双手在小小的操作面板上飞速敲打着。　

片刻过后，三维图像显出一副立体图纸。　

“爹爹，这个应该是地底迷宫的地形图了。”银墨看了一眼墙上映射出来的图像，对擎苍说了一句，又继续低头敲击操作面板。　

又过了几分钟，墙上投射出一排又一排的数据，偶尔还会出现一些等高线之类的图谱。　

“墨墨，你在做什么？”元诺看着银墨忙碌着，开口问道。　

“我正在调出I星三百年内的地壳运动记录。”银墨一边注视着墙上不断变换的数据和图谱，一边回答者元诺的问题。　

“……”擎苍紧紧盯着银墨专注的神情，银墨的双眼一动不动看着墙上好像过电影一般飞速进程着的复杂数据和图谱。这样快的速度，就是以他高超过热的动态视力都很难跟上，而银墨此时看起来却好像全不费力。　

擎苍心中不安定的情绪再次潮水般涌出，一年前霍切利的话再次回响在他耳边。　

“变异”——他的小东西这是激发了狐人族心算能力的基因吗？那么小东西会不会像冯那样，因为承受不住变异的副作用而出现危险？　

只是想象一下，擎苍就觉得心如刀绞。不！他是不会让他的小东西遭遇任何危险的！无论让他付出任何代价！任何代价！　

攒紧双手，擎苍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咻——”机器人身前的一个绿色光点闪了一下，随后熄灭，机器人也没有了动静。　

“墨墨？”舞灵疑惑出声。　

“这部机器人本来的电力就剩不多了，我刚刚调取了太多数据，所以他就电力耗光，自动关闭系统了。”银墨淡淡的解释道，随后把操作面板放回机器人体内。　

“啊？那我们不是又没有迷宫的地形图了？”舞灵有些沮丧的说道。　

“没关系，我已经都记在脑袋里面了。”银墨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骄傲地说道。　

“爹爹，我们继续走吧。”这一回，银墨是自信满满的对擎苍说道。　

“墨儿知道朝哪里走了？”听到银墨的话，擎苍收回心思，挑眉问道。　

“嗯！”银墨没有一丝犹豫的点点头。“摩尔刚才记下了地底迷宫的地形图，还有300年来I星地壳运动的数据。然后经过推算，墨儿现在心坎里已经有了一张新的地形图，根据这张新的地形图，我们就可以找到一条路通往地心腹地。好险，如果再晚来几个月，恐怕这地底迷宫就真的无解了——”　

擎苍听着银墨毫无知觉的说出能令一般人听了一定会以为是天方夜谭的发言，帅气的眉蹙成一团。　

“爹爹？你怎——”银墨注意到擎苍的表情变化，正要开口询问，却被舞灵夸张的叫声打断。　

“天啊！墨墨，你说你已经把刚才那张比蜘蛛网还要复杂的地图记在心里了？而且而且！刚才那些看得我舞灵眼花缭乱、快要睡着的数字，你也已经记下了？而且还算出了一张什么‘新的地形图’？墨墨！吹牛可不好哦，我们现在还是在四处转一转找一台电力充足的机器人，然后跟着地图慢慢找出路吧！”　

擎苍的视线微微转向舞灵，没错，这样的反应和提议才是正常生物会得出的。而银墨刚才的发言——心算——这就是狐人族能将其他几大亚族和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　成千上百年的理由吗？那么他擎苍输给老狐狸九天，就不算丢脸！　

但是擎苍此刻更关心的看，并不是他和九天之间的“老交情”。而是银墨的身体。冯那样健壮的中年人尚且负荷不了变异的副作用，那么银墨呢？他这副小小的身子——　

“墨儿。你现在可有什么不适？”擎苍语气平和的问着，但是一旁的冥血却是不动声色的看了擎苍一眼。　

和擎苍建立血契的冥血，哪里会感觉不到擎苍此时忐忑不安的心情。　

擎苍到底在担心什么？竟能让他如此心慌意乱？冥血心中疑惑的想着。　

“不适？”银墨不明所以的看向擎苍，“墨儿没有哪里感到不适啊。爹爹，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墨儿觉得爹爹今天有些怪怪的？”　

“没什么。”擎苍目光有些闪烁的回答着银墨的疑问，“爹爹只是担心墨儿累坏了身子。”　

“——”银墨疑惑的看着擎苍游移不定的眼神，他的爹爹，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目光。　

“爹爹，你是不是在担心墨儿会像冯那样产生变异，然后受不了副作用？”银墨突然想到当初在Y星上叔叔拿出金的研究记录时说过的话，再联想几个月前冯的状况，爹爹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些不对劲的。　

之前银墨没有太过注意，但是今天所有的事情串连在一起，他终于明白了，让爹爹露出这样不寻常模样的，正是自己！　

“墨儿！爹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爹爹的墨儿不会有事！不会！”一直以来搅扰着他心绪的话由小东西的口中说出，擎苍有些激动的用手掩住银墨的小嘴，声音微微提高的说道。　

“爹爹——”银墨心中一阵感动与幸福，他的爹爹，竟是如此的在乎他，看重他，为他竟然显出脆弱的一面，为他，一直独自承受着不安的情绪。　

想到这里，银墨突然张开双臂，用并不算宽阔的小小胸膛，费力的环抱住擎苍宽阔的肩膀。　

“爹爹，不用为墨儿担心，墨儿很好，很好，墨儿不会有事。墨儿不会让爹爹伤心难过的。”　

“伤心难过？”　

听到银墨好似安慰的软软话语，擎苍愣了，“伤心难过”？原来自从进入到地底之后一直烦扰他的这种躁动不安的情绪，是因为一想象到小东西有可能像冯一样痛苦难当，心底涌出的那种悲痛欲绝、心快要绞到一起的感觉。　

将头深深埋进银墨分明显得十分弱小的肩膀，擎苍却觉得一直悬空的心终于有了依靠。　

……　

沉默半晌，擎苍终于缓缓抬起头。　

“墨儿，爹爹无事，我们继续前进吧。”擎苍再次看向银墨的眼神又深邃了几分。


卷二　旅程初始　第六十七章　腹心熔岩　

见擎苍恢复了往日的神情。银墨才放下心来，心中惊叹于淡淡竟是如此在乎他，也暗自下定决心，今后要让自己的实力变得更强，只有自己不会受到半点伤害和威胁，他的爹爹才不会再露出那般脆弱的表情。　

刚才看到爹爹那样的表情，银墨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心痛多过喜悦，他不要爹爹因为他而觉得难过，他喜欢爹爹温柔的笑脸，或者是有些狡黠的精明计算……想起平日里爹爹种种魅力十足的表情，银墨白嫩的小脸上又不禁飞起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