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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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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到来了，又是新的一天。
昨天一天的劳苦奔波，使荼蘼的身体变得软绵绵的。一般来说，当人们的精神处于高度集中时，是没有空闲的精力去关注其他事情的，包括身体上的不适。一旦危机解除了，精神也会松弛下来，那些身体上的酸痛便会如此雨后春笋般一一出现。
以上的情况是对荼蘼现在状态的最好描述，高强度运动后带来的酸楚使他连翻个身都觉得力不从心，好想就这样一直躺着啊。算了，就这样睡下去吧，永远都不要醒来了。这样想着，荼蘼闭上双眼昏睡过去。
当荼蘼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不知道睡了多久。不过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比刚才更沉重了，胸口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好痛苦。。。喘不过气来。。。虽然还是很累，但身体的不适迫使他强行睁开了双眼。
睁开双眼后看到的第一幕是一个男人熟睡的面容。希幔就这样侧着身子紧紧抱住他，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暖暖的气息从荼蘼的脸颊扫过，好痒。他觉得自己脸部的温度正在迅速升高，大概是被抱得太紧，缺氧了吧。原来，眼前的男人正是扰了自己好梦的人。
不过希幔的脸确实很好看，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腻。好看的眉头微微紧锁，让荼蘼不由得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不过他立刻打消了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两个男人这样睡在一起已经很奇怪了，如果再做一些奇怪的举动。。。。。。
一边这样想着，荼蘼察觉到自己的脸部还在持续升温，心脏的跳动也开始加速。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胸口闷得就要喘不过气来，希幔呼出的气体扰的他心烦意乱，莫名的焦躁在身体里流窜。荼蘼想要摆脱眼前男人的束缚，但又不想吵醒他，只得慢慢的将手臂从自己的身上移开。不过，一旦荼蘼有轻微的动作，那手臂好像抱得更紧了。
“嗯？早上好My birdling（幼鸟）~”希幔慵懒的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动人心魄的微笑。
“嗯。。。早上好，Birdling？”荼蘼看到希幔的笑容，心跳更快了。他甚至能够听到“咚咚”声充斥着自己的耳膜。
“是啊。。。Birdling，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希幔用手掌轻轻捧起荼蘼的下巴，注视着荼蘼发烫的脸颊。
“别叫我Birdling，听起来好恶心！”荼蘼猛地挣脱了希幔的怀抱，转过身去。刚刚真是太丢脸了，一个大男人被叫做什么Birdling。而且，脸为什么会这么烫？被他发现什么了吗？
“干嘛背对着我啊。”希幔从背后搂住了荼蘼的腰部，眯着眼睛轻声说道，“好温暖，就这样不要动好吗？我还想再睡一会。。。”
“。。。。。。”荼蘼沉默着，听着自己的心脏近乎疯狂的跳动着。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听着身后希幔均匀的呼吸声，荼蘼也渐渐闭上了双眼，确实这样睡着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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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当荼蘼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被人绑在一叶小舟上。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做梦。不过，如果真的是梦，这梦也太过于真实，真实到让人恐怖。传遍全身的疼痛感让他不由得发出阵阵呻。吟，这难道不是梦？！
“救命。。。”他想呼救，却发现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发出声音。
此时的天空阴沉沉的，分辨不出到底是白天还是傍晚。一片片灰黑色的厚重云朵死死地遮住天空，仅有几丝光线通过狭小的缝隙艰难的射出。但那光线竟然是红色的，像鲜血一样的红色笼罩在自己身上。
他艰难的像四周望去，发现自己身处的小舟被一群奇怪的人团团围住。那些人的脸上涂满了古怪而诡异的花纹，像是戴上了一层厚厚的面具。身材魁梧粗壮，留着披肩长发，赤着脚，身体被藏青色的袍子裹得紧紧地。他们的衣着打扮是荼蘼从未见过，甚至连史料上都没有记载过，很可能是上古时期的打扮。
那群人看到荼蘼睁开了眼睛，立马围了过来，带着骇人的笑容。那笑容恐怖到让荼蘼不敢睁眼去看，他只好逃避似的闭紧了双眼，听着窸窸窣窣的草叶摩擦声，他知道那群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荼蘼屏住了呼息，现在的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无助的等待着厄运的降临。等待的时间是那样的漫长，就连几秒也像度过了几个世纪。突然，声音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住了，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恐惧到痉挛。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惨白的鬼脸，距离他只有一指的距离。鬼脸正弯着腰注视着他，甚至要贴在他的脸上了。鬼脸对着他狞笑着，嘴里呜呜的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一种早已失传的人类语言。
听到“鬼脸”的声音，后面围着的其他人立刻跪了下来，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回应着前面的“鬼脸”，看来“鬼脸”应该是他们的头目。他们向荼蘼所在的方向叩首作揖，样子很虔诚。而紧接着“鬼脸”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向荼蘼慢慢靠近着，荼蘼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他的身体像触电一样剧烈颤抖着，扭动着头部想要逃避。
滴着血的指尖停留在了荼蘼的额头上方，一只冰冷惨白的手撩开了荼蘼额前的刘海，指尖在额头上游走着，像是爬行动物冰冷的舌。冰冷滑腻的鲜血粘在额头上，让荼蘼身上不由得升起一阵恶寒。
“鬼脸”像是在他头上画着什么图案，终于指尖从荼蘼脸上移开了，他像是在欣赏一件伟大的艺术品，带着肃穆的表情打量着他。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匪夷所思，“鬼脸”对他拜了几拜后用红色的缎带蒙住了他的眼睛，失去了视力的他只能用听觉来感知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听到了呼呼的风声和脚踩在草丛中发出的窸窣声，还有整齐地拍掌声和欢笑声，听起来那些人好像在欢呼的拍着掌围着自己转圈。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呢？荼蘼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但很快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嘴巴惊讶的半张着。
这就像是他和鸢尾小时候玩过的游戏，一种不知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古老游戏。中间的一个孩子蹲下身来蒙住双眼，其他的孩子围在他周围笑着，拍着手，转着圈圈，一圈，两圈，三圈。。。。。。
他就像那个被蒙住双眼的孩子，看不见周边的情况，那些奇怪的人围在他身边一圈一圈的转着，转着，一圈，两圈，三圈。。。。。。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空灵的响铃声，那些人停下了脚步。荼蘼觉得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甚至连虫鸣声都听不到的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恐惧占据着他的身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被绑在这里，他记得刚刚的自己明明还在温暖的床铺上，身边还有温柔可靠的希幔，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样的鬼地方？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但他并不想认命，可是。。。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手臂传遍全身，浓稠而温热的液体从手腕处流淌下来，嘀嗒。。。嘀嗒。。。接下来是另一只手腕，钻心的疼痛让荼蘼奋力挣扎着，但痛苦还在继续着，接下来是两只脚腕。。。。。。血腥味充斥着荼蘼的鼻腔，是自己的鲜血。
“救命！谁来救救我？！”疼痛使荼蘼发了狂，他终于发出了声音，那声音像是来自深渊的绝望呼喊。
“谁来。。。救救我。。。”荼蘼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感到那粘稠温热的液体开始失去温度，又有其他液体漫过身体，自己正在渐渐下沉。。。
天上厚重的乌云散开了，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球体，是月亮？！
被用长钉死死钉在小舟上的少年身穿华美的衣物，小舟在一个圆形的大湖上飘荡着，渐渐向中心驶去。当小舟漂到湖心时，少年的眼中开始向外渗出鲜红的泪水，额头上用血液勾画出的鲜红印记发出耀眼的红光，甚至映红了头顶的明月。
月亮像是吸血的恶魔一样，红色越来越深。少年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的下沉，血液从湖中心开始向外扩散，湖水被染成透明的粉红色。
围在湖边的人们虔诚的跪下，朝着湖心的方向一次一次的叩首，呜呜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森林。。。
“会死吗？就这样结束了吗？”荼蘼感到冰冷的湖水将要没过自己的头顶，好冷。
“叛徒！去死！去死！去死。。。”耳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的哀嚎。
从湖底伸出千万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荼蘼，将他向下拖去。
荼蘼的身体渐渐沉入了水底，带着血腥味的冰冷湖水灌进了他的鼻腔。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一只强壮而温暖的手抓住了他，带他脱离了死亡的湖底。
“啊！！！”眼前一阵白光闪过，荼蘼大叫着猛的从床上坐起身来。
“喂！！！你怎么了？！”希幔紧紧抓住了荼蘼的手臂，满脸的惊恐。
“我这是在哪儿。。。？”荼蘼揉了揉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原来自己还是在温暖的旅店里，而刚刚的一切是。。。
“没事吧？你刚刚做噩梦一直喊疼，真把我吓坏了！”希幔一把将荼蘼拥入怀中，抱得死死的，像是在守护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荼蘼刚刚枕着的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其他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的梦境场景就是【沉月君】中【沉月】的由来。灵感是电影短剧《沉月》
☆、Chapter 21
所谓的文明时代的“活祭品”，指的是那些用于进行科学研究而失去生命的人，作为试验品的他们，为了公众的生命健康而牺牲，简直就像是远古时期的“活祭品”。像这种用个别人的利益换取多数人利益的行为，也可以说是一种“功利主义”。
——希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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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餐后，荼蘼他们一行对鹰儿爷道了谢，离开了那家旅店。
“怎么样？谈谈对所谓‘黑店’的看法？”希幔笑着问荼蘼。
“嗯。。。怎么说呢。。。总觉得老板和老板娘都是亲切的好人，你叫那家店‘黑店’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荼蘼不知道怎样描述那种感觉，挠了挠头发接着说道，“本以为在‘黑店’里会发生些更刺激的事情，不过那里的人却意外的亲切。”
荼蘼想到了早餐时老板娘给自己准备的热腾腾的白粥，顿时一股暖意涌向全身。老两口用那种看待亲生儿子样的表情看着他们，总觉得自己得到了陌生人给予的爱是一种奢侈的幸福。而且在临走前，老板娘还特意送给他一大包开了花的甜栗子。“天冷，留着暖手也好。”老板娘这样笑着说。
“哈哈，那是因为你和我一起住店，鹰儿爷好歹要给个薄面。如果是你一个人，说不定早被扒光卖到‘花街’去了。”希幔看着荼蘼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忍不住想要坏心眼的打击他一下，“你以为曾经的女大盗会给你煮粥，送你栗子吃？”
“女大盗？！”荼蘼剥着栗子的手颤了一下，手中圆鼓鼓的栗子“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是啊，鹰儿爷是曾经威震四方的走私头子，他的妻子当然也不会‘好’到哪去。”
说到这里，荼蘼开始幻想那个满脸慈祥的老婆婆年轻时的样子。不过无论怎么想，都无法把她与大盗联系在一块。现在他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穿着紧身衣，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扛着一把自动步枪的老婆婆，身后跟着一帮带着黑墨镜的小弟。“怎么越想越离谱了？”荼蘼猛地摇了摇头，想要驱散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总之，世界上的人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好，当然，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只要你和别人间不存在利害冲突，而且相互间看着还算顺眼，大家都可以是朋友。”
“唔。。。总觉得。。。你是个不可思议的人。”荼蘼一边听着希幔传授人生感悟，一边将栗子向嘴里送。栗子甜甜的，带着一股天然的香气，荼蘼禁不住诱。惑多往嘴里塞了几颗，现在他的嘴里已经完全塞满了，只能默默地点着头艰难的咀嚼着。
“不过你今天做了什么梦，怎么叫的这么恐怖？害得我被这小子审问了好半天。”希幔指了指身边一直瞪着他的小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原来在荼蘼做噩梦时，不自主的发出了什么“好痛啊！”、“不要！”、“放开我！”之类奇怪的惨叫声。搞得希幔和荼蘼一出房间就吸引了那些住店旅客各式各样奇怪的目光，但大多是对希幔的鄙夷和对荼蘼的同情。荼蘼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旅客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是在可怜一只受伤的小猫。
当然小九也听到了那些惨叫，一大早就把希幔堵在厕所里兴师问罪，足足搞了半个小时。导致等在门外排队上厕所的旅客看到希幔和小九从厕所里出来后，那种对希幔鄙视的视线更加强烈了。老板娘也在早餐时默默地叹了口气，心痛的给荼蘼多加了一个煎蛋。
“呵呵，我的叫声有这么夸张吗？”荼蘼讪讪的笑着，心里却暗想这次丢人可丢大发了。
“主人，这小子没对你做什么吧？受了委屈说出来，我帮你杀了他！”小九凑了过来满脸认真的说道，就连那个“杀”字都说的无比正经。好像只要荼蘼一声令下，他就能轻松拧下敌人首级。
“没什么，是我自己做噩梦。”荼蘼抬手拍了拍小九的肩，他害怕小九真的一会错意把希幔杀了。“是我经常做的那种噩梦，不过今天的梦却特别真实，而且。。。真的感觉很痛。”
“感觉很痛的梦？”希幔的眉头微微一皱，关切的追问道，“能仔细说说是个怎样的梦吗？”
于是荼蘼就将自己做的那个噩梦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由于隔得时间还很短，那个梦又异常真实，所以他很清楚的还原了当时的场景，包括自己的感受以及推测，甚至连微小的细节都没有放过。
“嗯。。。真是个不吉利的梦。。。”希幔的脸色沉了下来，“最近有看过类似的书籍和电影吗？”
“没有，完全是原创的梦。”荼蘼的口气中稍稍带着丝得意，“我是不是有当作家的天赋啊？”
“如果按照你的叙述，那些奇怪的人当时应该是在进行一种宗教仪式，而‘鬼脸’是大祭司，所以你就是他们的。。。活祭品！”推断到这里时希幔的心里微微一颤，脱口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文明时代的‘活祭品’吗？”
但当希幔问出这句话时，他就立马后悔了，也许不该让荼蘼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过关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善也罢恶也罢，荼蘼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自己想要保护他，让他不受到外界的伤害。
但这种保护能持续多久呢？
所谓的文明时代的“活祭品”，指的是那些用于进行科学研究而失去生命的人，是单单作为试验品的人类。早在远古时期，人们为了祈求风调雨顺而选中一些少男少女用于祭祀，那些活祭品是为了大家的生存而牺牲的。而到了文明时代，那种野蛮无人性的行为早已禁止，但取而代之的却是用活人做实验，这和活祭的性质是相同的，是为了公众的生命健康而牺牲其他人的生命。
总之归结为一点，就是用个别人的利益换取多数人的利益，也可以说是一种“功利主义”。
就像是很古老的一个故事：一群猴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