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江东军虽大败士燮兵马,但却被其首脑士燮逃脱。周瑜知士燮在交州深得民心,唯恐士燮再聚兵士,连忙教孙策四处打探士燮的消息。当孙策、周瑜听得士燮在南海,数夜之间又聚得异族精兵数万,两人皆是惊骇,暗想士燮在交州名望如此之高,若不将其击杀,交州难定。
于是孙、周两人杀士燮之心更为迫急几分。孙策不日,提兵大进,前军已至黑河,哨马飞报说。
“黑河之内,并无船筏,又兼水势甚急,隔岸一带筑起土城,皆有异族兵士把守。”
时值六月初,天气炎热,南方之地,分外炎酷,如同一个人间火牢,军马衣甲,皆穿不得,大军难行。
孙策和周瑜自至泸水边观毕,周瑜在河岸观了一阵,教孙策如此如此。后来两人回到本寨,聚诸将至帐中,传令道。
“今士燮兵屯黑河之南,深沟高垒,以拒我兵。我军既提兵至此,眼看攻略交州在即,如何能空手而回?你等各引部众,依山傍树,拣林木茂盛之处,与我将息人马。”
孙策吩咐落毕,即遣周瑜离黑河百里,拣阴凉之地,分作三个寨子,使周泰、陈武、潘璋各守一寨,内外皆搭草棚,遮盖马匹,将士皆在阴处乘凉,以避暑气。
江东大将周泰在大寨外看了一阵,眉头深锁,心中多有疑虑,即入问孙策。此时在孙策帐中,孙、周两人正在商议。周泰施礼过后,便是问道。
“某看这营寨皆建立在林木茂盛之处,甚是危险。倘士燮引兵偷渡黑河,前来劫寨,若用火攻,当下天气炎日,颇增火势,那时我军必将尽葬身于火海之中!”
周瑜淡然一笑,笃定而道。
“幼平不必多疑,这等道理我岂会不知,我自有妙算。你且安心守寨便可。”
周泰不晓其意,但心知周瑜谋智极高,非常人能想其所想,当即便辞退了孙、周二人。
数日后,周瑜早前派人,往江东索取之物皆到。江东将领,蒋饮押解暑药并粮米到寨。周瑜召入蒋饮。蒋饮正教兵士将米药分派三寨,忽闻周瑜召见,连忙奔赴去见。
蒋饮参拜毕,周瑜先问。
“不知蒋将军带了多少兵马来?”
蒋饮复道。
“有三千兵马。”
周瑜微微颔首,淡笑问道。
“我军累战疲困,欲征用蒋将军的兵马,不知可否?”
“我等皆为主公效力,何分彼我?军师要用,虽死不辞!”
周瑜轻抬步伐,走了数步,忽然又道。
“今孟获拒住黑河,无路可渡。我欲先断其粮道,令彼军自乱。如此便可解我军当下窘境。”
“军师之计是妙,但黑河水势甚急,无路可渡,如何断得彼军粮道?”
周瑜心中早有思量,当即回道。
“我早前先派人打探,得知离此一百五十里,黑河下流沙口,此处水慢,可以扎筏而渡。蒋将军你提本部三千军渡水,直入南海境界,先断其粮。不可有误。”
蒋饮重重一拱手,接令欣然而去,领兵前到沙口,驱兵渡水,因见水浅,大半不下木筏,木筏难过,蒋饮唯有令兵士裸衣渡河。哪知兵士渡河不到一半,纷纷倒下。蒋饮急令兵士将倒下之人救往傍岸。见之,那些人面貌黑紫,口鼻出血,须臾而死。
蒋饮大惊,连夜回告周瑜。周瑜亦是惊异,随唤先日所抓的,向导土人问之。土人相告如此。
“这黑河有毒,时下正值夏季,天气酷热,毒聚黑河表面。在日间最热,毒气正发,有人渡水,必中其毒,若饮此水,饮者必死。若军师要是渡河,须待夜静水冷,毒气不起,快速渡之,方可无事。”
周瑜得之渡河方法,重赏土人。当夜遂令土人引路,又选精壮军五六百,随着蒋饮,来到黑河沙口,扎起木筏,半夜渡水,果然无事。
蒋饮领着二千壮军,令土人引路,径取南海运粮总路口的一处山峪而来。这山峪甚是奇异,两处是山,中间一条路,路极为狭窄,止容一人一马而过。
蒋饮占了夹山峪,分拨军士,立起寨栅。士燮押粮兵马不知,正解粮到,被蒋饮兵马前后截住,夺粮数百余车,溃散异族之兵,报往南海。
此时士燮正在南海内,与各异族首领议道。
“今靠此黑河之险,我以深沟高垒以待之。蜀江东军受不过酷热,必然退走。那时我与你等随后引大军掩杀,便可擒住那孙氏小儿!”
士燮言讫,阴声而笑,仿佛已经见到自己大军,在肆意击杀江东兵马的一幕。忽然有一异族首领问道。
“沙口水浅,倘江东兵马透漏过来,断我粮道,我军危矣,当分军守把。”
那异族首领话音刚落,另一部落首领便笑道。
“你是本处土人,如何不知黑河有毒。若是江东军强渡黑河,渡则必死于水中矣。到时,我等趁夜,发往强攻,亦可大败江东军!”
正言之间,忽报将东北不知多少,暗渡泸水,绝断了粮道。
“这岂有可能!!!!!难道有人将夜渡之法告之江东兵马!?”
士燮大惊失色,各异族首领皆劝士燮快快派军去救。士燮急令诸异族将士,引军一万赶往山峡去救。哪知待士燮兵马赶至,蒋饮早将数百余车粮草尽数烧毁,洒然逃去。兵士回报士燮,士燮听之粮草尽烧,而当下城内余粮不足维持半月,粮草乃军中命脉,绝不能断,断之大军必乱。
士燮心中惶急,无计可施,哇的一声,喷血一口,竟昏死过去。众人连忙唤来大夫,欲将士燮救醒,不在话下。
待士燮醒来时,已是数日之后。士燮脸色惨淡,面容衰老,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一众异族首领,见粮食缺失,个个急躁,纷纷向士燮问计。
士燮受逼,心中又想起自己兄弟,在这交州只手遮天,百族敬服,过着如同帝王一般的日子。如今却被这江东军逼得兵败将亡,兄弟皆死,士家家业亦难保多久。
士燮双目渐渐赤红,满脸疯狂之色,扯声喝道。
“那江东军以为我等借黑河之险,只知据守。若我等此时,率大军强行渡河,趁其不备,偷袭其营,听闻那江东军营寨,皆立在林木茂盛之处,此时天气炎热,此乃兵家大忌。一旦有人在其寨纵火,火势定将一发不可收拾。
到时我军趁势放火,必能大获全胜!!你等当下速令各部兵士,各做整备,今夜我等便引大军,强渡黑河!!”
士燮欲要与江东军拼个鱼死网破,各个异族首领领命而去,纷纷安排。是夜,士燮点起三万异族精兵,分为三队。传令吩咐各军尽带火具,今晚到了江东大寨时,纵火烧寨。
到了夜里三更,士燮引三万异族精兵强渡黑河,三千象兵先是赶至,往江东大寨里轰然奔去,紧跟而来的异族精兵,手持火具飞往江东营寨四处纵火,迅疾之间,整个江东大寨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张天,直盖天地。
话说那三千象兵,破门撞栏,纷纷冲到江东寨内。在后紧跟的异族精兵,亦争先恐后地狂涌而入。
而此时,无比诡异的是,整个江东大寨内,竟不见任何人影。
士燮心脏猛地一跳,脑里顿时想到。
“不好!又中那周公瑾的奸计了!!!”
士燮脑中念头刚起,猝然间寨外暴响起无数兵戈马蹄震动之声,只见江东兵马往四面八方蜂拥杀来,对士燮的兵马疯狂强攻,将其逼入那正化作一片火海的营寨之中。士燮兵马大乱,江东军奋勇冲杀,逼得彼军不得不往后方的火海退去。
火势愈渐浩大,那三千象兵的坐下大象,被火焰惊吓,皆数暴走,往前方胡乱冲撞。撞死无数异族兵马。同时,不少被异族兵士驱动的野兽,亦纷纷失去控制,往四处乱冲而去。
士军乱势可谓是一发不可收拾,大半兵士被江东军直逼入火海,活活烧死。不断地高涨的火势,冲天而啸,士燮见前有杀军,后面滔滔火海,此时此刻,他已深切地明白,自己再无退路。
“我恨呐!!!!!!!!”
士燮悲愤欲绝,大吼一声,猝然掣出腰间宝刀,持刀往自己的脖子一割,一道红艳的血液飞出,士燮当即身首分离。
而此时,周泰正往士燮杀来,忽见士燮自刎,脸容微微一变,眼中涌出几分不忍之色。不过周泰很快就将这情绪压住,令一部兵士通知孙策,士燮已死。
在此乱世,你真我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败者从来都没有说话权。
士燮一死,那些追随他的异族兵马见状,立即不再抵抗,纷纷跪下投降。有兵士来报孙策,孙策却是冷着面目望向周瑜。
周瑜虽是脸色平静,但双目却是聚满极其恐怖的杀意。
第七百零二章 司马懿算计江东
只听周瑜缓缓说道,言语尽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
“交州自张津,舍前圣典训,废汉家法律,以致这些异族之民不知大汉之威,今番正好扬我大汉圣威。”
孙策默默颔首,即冷酷脸目喝道。
“传我号令,尽不受降,将这些异族尽数逼入火势!!!”
孙策此令一喝,顿时原本缓缓停止冲杀的江东大军,又开始狂涌起来。那些跪地投降的异族兵士,见江东军遽然杀来,当即明白江东军欲要将他们置之死地。异族兵士仓促应战,但又哪是士气如虹的江东大军对手,只见一波又一波的异族兵士被江东大军逼入那不知吞噬了多小条生灵的火海之中。
凄厉的惨叫声,响不绝耳。四周火势不断迸发,席卷。一时间,此处仿佛变作了人间地狱。
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那滔天的火势渐渐消失、熄灭,四面八方,眼前可见,遍地都是黑乎乎地一片,那浓烈的硝烟味道,刺鼻难闻,同时还夹伴着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此时,在场上已不剩一个异族的士兵。孙策冷着面目,望着眼前的尸横遍野,竟无变点动容。
至于周瑜则仍是那副平静安然的面貌,仿佛昨夜被大火活活烧死的三万异族兵士,不过是一群无足轻重地蝼蚁罢了。
就在此时,一队轻骑火速拍马赶来孙策、周瑜面前报道。
“报!鲁参军和吕司马分别在合浦、九真两郡,发来捷报,合浦、九真已被鲁参军和吕司马的兵马攻破了!”
“哦?子敬竟是分兵齐下?吕司马?是那吕子明吗?”
“是也!”
周瑜脸上微露惊疑之色,早在他收到鲁肃战报,得知交趾已落鲁肃之手时,他便修书一封派其来使回复,让鲁肃趁交州兵力空虚,在交趾火速出兵,攻伐合浦、九真两郡。
鲁肃才能丝毫不损色于自己,周瑜对合浦、九真的战事,并无多大的担忧。不过按照周瑜的预料,以鲁肃谨慎的性格,大多会选择各个击破。而鲁肃此番竟然会分兵,与他那谨慎的性格颇为不合,如此看来那吕子明定然有天大的能耐,使鲁肃足够放心让他统领一军攻伐九真郡。
“哈哈,看来我江东又得之一员将才!”
孙策朗然一笑,当下可谓是连有喜事,交趾、合浦、九真三郡已被自军攻占,而南海郡亦是囊中之物,举手可得。交州九郡,江东已得四郡,而这四郡皆由交州霸主士家所占有,士家乃交州实实在在的掌控者,其余五郡太守,皆听从士家,也就是说只要除掉士家,整个交州便落于江东之手。交州所属,已成定局。而这期间吕蒙的活跃,也让孙策异常惊喜。
“非也。听先前子敬情报所述。那士黄有、张旻皆死于吕子明之手,并且吕子明为震慑彼军,将两人首级悬挂马上,四处奔驰,士黄有、张旻兵马见之,无不骇然,纷纷投降。因此我军不但不费吹之力击败士黄有、张旻的兵马,更收得近七八千降兵。也因如此,子敬才有足够的兵力,分兵攻往合浦、九真两郡。令交州的战事,早成定局。这其中,吕子明功劳甚大。依瑜之见,此人日后必能成为一员帅才!”
“帅才!?”
周瑜双目烁烁发光,孙策听罢,不由惊呼一声。周瑜挂起一抹淡笑,微微颔首。孙策当即信了几分,心中对吕蒙更是无比重视起来。周瑜脾性倨傲,一般人物难以入得其法眼。吕蒙得周瑜如此盛赞,必有过人之处!
周瑜设计,一把火烧了足足三万异族之兵,不日江东军又攻破了南海。交州各地异族无不震惊,人人自危。士家已亡,代表着交州将要变天。江东军继而出军,凡到之处,军威浩荡,震慑一方,交州另外五郡太守,纷纷率众投降,自然不在话下。
交州战事将定,孙氏一族势力又得以暴涨,势力扩张至整个南方一带。而就在孙策、周瑜攻伐交州之时,在江东却是发生了剧变。
此事且当先从江夏说起,话说黄祖欲要与孙坚决一死战久矣。昔日黄祖派麾下大将黄忠,在荆州截杀取得了刘备精血的童渊。当时黄忠却未有成功击杀童渊,但却是把童渊身上持有装着刘备精血的竹筒射破,让精血流失于大地。这样一来,黄祖亦算是完成了与水镜先生司马徽的交易。而司马徽亦无失信,派出了一个神秘人来协助黄祖。
江夏郡城,西陵。
此时黄祖正在城郭亲自迎接一全身上下皆用黑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
“哈哈哈。原来是司马贤侄,有你助我,那孙文台必死无疑!”
那身穿黑袍正是司马徽座下徒弟兼旁亲,司马懿。司马懿目光极其深邃,深邃得让人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出其丁点想法。司马懿拱手作揖微微施下一礼。
“孙文台,麾下智者无数,特别是那周公瑾才能更胜于小侄一筹,且其麾下猛将多如牛毛。黄伯父欲与其决一死战,当得小心行事。否则,小侄亦不敢保证笑到最后的人是黄伯父亦或是孙文台。”
司马懿的话,如同一盘冷水,立即浇灭了黄祖原本颇为兴奋得意的心情。黄祖神色微变,不过很快又用笑脸遮掩自己刚才情绪的变化。
“哈哈。仲达贤侄休要妄自菲薄。水镜先生,常言你腹中藏有天宇之机,其谋智之高,连水镜先生亦自叹不如。对了,听闻水镜先生先前患了一场大病,以致双脚残疾,不知水镜先生当下病情如何?”
“有劳黄伯父担忧。家师忽患恶疾,先前病情虽重,以致双脚残疾,不过数月前家师病情已是稳定许多。”
“哦。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黄祖眯了眯眼,表面虽是在笑,但心中却是明亮。那司马徽哪里是犯了恶疾,他早有听说,河东安邑在数月前,曾一连异象天灾迸发。而黄祖通过先前司马徽与他的交易,很快便是发觉到司马徽针对的就是当今名震天下的冠军侯‘文翰’。如此一推算,司马徽定是与其部在河东安邑展开了一场恶战,最后败退而走,落得双脚残废的下场。
黄祖和司马懿又是虚情假意了一阵后,黄祖便将司马懿引入城内,来到了西陵的郡治大殿。原本黄祖欲要设宴为司马懿先是洗尘,再商议后事。不过司马懿却是婉言拒绝,欲先为黄祖与孙坚的战事先做定策。
黄祖也乐得如此,当下便与司马懿在大殿商议。
“不知司马贤侄有何高见,教我击败那孙文台!?”
司马懿起身拱手施礼,深邃如万丈深渊的眼睛不起丝毫涟漪,轻声言道。
“若要击败孙文台,必要将其身边两人调开,方可事成。”
“哦?是何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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