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虽敬其母,但吴氏连番与于吉求情,孙策误以为其母受于吉蛊惑极重,恨声而喝。
“此乃妖人,能以妖术惑众,不可不除!”
吴氏见孙策执意要为,再三劝解,孙策仍是不从,更且说道。
“母亲勿信妖道妄言,孩儿自有区处。”
于是孙策乃赶去牢狱,连夜唤狱吏取于吉来问。哪知牢里狱吏皆敬信于吉,于吉在狱中时,尽去其枷锁,更有好酒好肉招待。
恰巧孙策唤取,狱吏方与于吉带上枷锁而出。这一幕正好被孙策看得眼切,于吉能蛊惑人心之事,更为确信不疑。孙策当即痛责狱吏,仍将于吉械系下狱,明日准备下斩。
此事传出,张昭等数十人,连名作状,拜求孙策,乞保于神仙。孙策以为江东大臣,皆被于吉迷惑,更为动怒,大喝。
“公等皆读书人,何不达理?昔交州刺史张津,听信邪教,鼓瑟焚香,常以红帕裹头,自称可助出军之威,后竟为敌军所杀。此等事甚无益,诸君自未悟耳。我欲杀于吉,正思禁邪觉迷也。”
孙策一心将于吉视为如同张角之流的祸国妖人邪道,非杀不可。众官无奈,征虏中郎将吕范心起一计,拱手告曰。
第六百三十七章 于吉之怒
“某素知于道人能祈风祷雨。方今天旱,何不令其祈雨以赎罪?若是当能,祈雨之举亦为福民之举。将军,应当以礼贤。”
吕范此言一出,众官纷纷附和。孙策不信于吉有此能耐,冷哼一声。
“我且看此妖人若何。若是不能,当场就杀!”
孙策遂命兵士于狱中取出于吉,开其枷锁,令登坛求雨。于吉救民无数,受天下人之爱戴,此番却连遭孙策耻辱,心中自然怨怒。
于吉怒而领命,即沐浴更衣,取绳自缚于烈日之中。百姓观者,填街塞巷。于吉谓众人曰。
“我求三尺甘霖,以救万民,若孙朗再是反悔,即得天怒人怨!”
众人见仙人发怒,皆是唯恐,有人发言。
“神仙息怒,若能灵验,少将军必然敬服请罪。”
于吉听罢,与押行兵士大笑而去。少顷,孙策亲至坛中下令。
“若午时无雨,即焚死于吉。”
先令人堆积干柴伺候。于吉披头散发,手舞桃木剑,道符飞散,在坛施法求雨。将及午时,狂风骤起。风过处,四下阴云渐合。在场军民无不惊叹。
孙策见状,亦多有忐忑,怕真有雨来,难杀于吉。当即起身大呼。
“时已近午,空有阴云,而无甘雨,正是妖人!”
孙策随叱左右将于吉扛上柴堆,四下举火,焰随风起。忽见黑烟一道,冲上空中,一声响喨,雷电齐发,大雨如注。顷刻之间,街市成河,溪涧皆满,足有三尺甘雨。
此足可谓之神迹。孙策、孙权两人皆急立而站,见雨势而露惊骇。于吉仰卧于柴堆之上,大喝一声,雨势骤猛,狂风不停,雷霆暴落。
众官及百姓,见雨势真来,共将于吉扶下柴堆,解去绳索,再拜称谢。孙策见官民俱罗拜于水中,不顾衣服,乃勃然大怒,叱曰。
“晴雨乃天地之定数,妖人偶乘其便,你等何得如此惑乱!”
孙策说罢掣出宝剑,就欲往于吉亲自杀来。于吉怒目而瞪,声随雷电,暴声而吼,震人灵魂。
“孙朗屡屡出尔反尔,妄加罪祸,诬蔑好人,岂不遭天谴所罚!”
于吉一吼,如神发怒,狂风忽袭,雨势陡大,竟是吹得孙策举步难前!孙策怒声咆哮,在雨中挥剑,言必杀于吉。于吉忽然纵身一跃,于高空之上,身边闪起无数雷霆,官民见之,再是齐齐罗拜。
“孙朗若不知罪,祸害江东,全乃你之过!老道去也!”
于吉威声再喝,消失在雷雨之中。于吉一走,雨势再增,大风闪雷势愈狂烈。一场暴风雨狂袭江东之地,连连五日,水位急涨,多处连发洪水,百姓苦不堪言,皆说孙策得罪神仙,以致洪祸,因此江东怨声四道。
孙策声望集聚而下,虽连日皆有带兵抗洪,但百姓却无半分好脸色,就连军中兵士亦是对孙策不觉冷淡。
孙策暗恨于吉,令他失去民心,其母吴氏,其妻大乔皆劝他于坛上,与于吉赔礼道歉。孙策执意不愿,后来更是紧闭房门,谁也不见。
三日后,雨势仍无丝毫减少。在吴会城外,一队快骑飞速而进。为首之将,穿烂金虎头金甲,火红披风虽风而飘,两鬓发白,却仍是虎威过人。城内军士见那将一来,急忙赶来,跪地迎接。
“我等见过主公!”
军士齐声而喝,原来此将正是江东猛虎,整个江东之地的主人,孙坚,孙文台!
孙坚虎目凝光,大手一张,示意军士起身。其中将领,急意一涌,告道。
“主公此大雨!!”
“无需多说,我已得知。你派一兵士,速速唤我那愚儿来殿内见我!”
孙坚凌然一喝,说毕拍马就走。在其身后,一身穿红金火焰纹锦服,俊俏潇洒的绝世美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与那将交付几句后,急忙随孙坚而去。
此绝世美男子,正是孙策结拜义弟,周瑜。一个月前,江夏黄祖在长江多有举动,欲要攻打江东。孙坚闻讯,带同周瑜急望长江赶去,与黄祖交战数阵,黄祖见江东军势大难挡,故而退去。
哪知就在此时,孙坚收到其妻吴氏之信,得知孙策欲杀于吉。孙坚本欲乘势追击,攻占江夏。不过却因孙策之事,不得不暂且收军,且连忙先领一部兵马往吴会赶回。一路上,孙坚又是听闻孙策得罪于吉,于吉原为祈雨,后却变为暴雨,江东四处洪灾。
孙坚震怒,马不停蹄,星夜赶回吴会。
在吴会大殿内,江东大小官员齐聚一堂,孙坚于大座上,不发言语,但浑身聚有的火气,几乎将整个大殿内的温度,急剧提升。
周瑜站于武官首位,见孙坚含怒如此,心中不觉有几分忐忑。
“伯符啊,伯符,你此番万万要依从我之吩咐。否则,孙父大怒难消啊!”
周瑜正在腹诽,忽有兵士来报,孙策于府中负荆而出,于近日于吉施法之坛,跪而请罪。
此言一出,殿内众官一片哗然。可知孙策生性倨傲无比,从不愿轻易低头,更别说下跪请罪。而且还是他极为痛恨的妖术道人。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这些江东官员仿佛听到铁树开花水倒流般奇异之事,个个都似一脸的不可置信。
孙坚听罢,怒容好转几分,一双锐利有神的虎目暗暗地瞟向周瑜,心中暗道。
“能劝我那大郎做如此之事人,天下只怕也只有周公瑾一人了。”
周瑜见孙坚望来,洒然一笑。孙坚瞪了一眼周瑜,随后收回眼神,在殿喝日。
“愚儿自是知罪,为时不晚。诸位,随我一行。看大仙是否原谅我家愚儿。”
孙坚说罢,从大座走出,众官紧随其后,走出大殿。殿外兵士见孙坚走出,连忙拿来稻草雨衣,孙坚大手一推,走入雨中。众官见此,也不敢穿衣,淋雨随去。
孙坚领众官赶至法坛,果真见孙策负荆在跪。待孙坚走来,忽然风势一停,暴雨猝然止住,云收雨住,复见太阳。
艳阳之上,一黑影飞过,待众人反应过来时于吉已现身在孙策身前。
“少将军天下英豪,如此大礼,贫道岂敢受之。只怕日后少将军记起,又要对贫道起杀害之心。”
于吉脸目冷然,他一怒,几乎将江东捣得天翻地覆。孙策此时,亦不敢放肆,跪地再拜。
“大仙出手相救,伯符才免去病难。如此大恩,伯符不知回报,却背弃承诺,三番四次反加来害。伯符自知罪不可赦,望大仙大人有大量,莫要加害江东百姓。伯符自愿受大仙一切责罚!”
孙策说毕,从后背递上一荆棘到于吉面前。于吉缓缓接过,俯视孙策一阵。孙坚等人在旁紧紧看住。
少顷,于吉甩手一扔,将荆棘扔去,扶起孙策言日。
“世间万物皆有好坏两面,道者修得法术,可救济苍生,亦可祸害人间。少将军若是只看一面,未免太过轻率。还望少将军日后能善待救世道者,若是遇到祸世妖人,少将军自当诛杀。少将军若能如此,实乃江东道者之幸也。”
“大仙之言,小辈自当谨记。”
孙策拱手一拜,甚是谦卑。于吉终露一丝笑容,笑声而道。
“好。如此你我之事,就此揭过。”
“哈哈哈哈!大仙胸襟广阔,孙某实在敬佩。我家愚儿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大仙莫怪!”
就在此时,孙坚朗然笑声顿起,望于吉、孙策两人走来。走近时,孙坚瞪了一眼孙策,怒斥道。
“愚儿!你母先前为了救你,愿赠半壁江东之地予大仙,大仙毫不动色。如此之人,岂会是妖孽之道。他要仲谋之血,定然如他所言,只为救人!此等道理,你也不识,日后你教我如何将江东交予你之手中!”
孙策不知此事,但此时却知非是追究时候,连忙先是认错。于吉呵呵一笑,望向人群内的周瑜,笑道。
“大司马无需担忧。有周公瑾此人辅佐少将军,两人一主一臣当乃昔年高祖与张良之合,江东只会愈加强盛。”
“哈哈哈。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大仙既有救民安邦之心,何不留于江东。孙某必以国师相待。”
孙坚忽然话锋一转,虎目骤起精光。于吉道术如此高深,若是能为之所用,用于行军打战,江东军必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于吉岂会不知孙坚所想,当下毫不犹豫摇头拒绝。
“我等道者,从不插手于天下争乱,凡有出举者,必然遭之天谴,死无葬身之地。天下所归,自有命理。还望大司马莫要为难贫道。”
孙坚虎目一眯,顿时思虑万缕,于吉在旁静立,不作声响。一阵死寂过后,孙坚又是大笑,顿时让这诡异的气氛一扫而空。
“哈哈哈!!既然大仙不愿,孙某岂敢强迫。我家二郎何在!?”
孙坚凝声一喝,在人群内一直默不作声,神色多变的孙权忽地一震,连忙走出,赶来孙坚身旁。
“既然我孙家有约,给予大仙滴血酬劳。今你兄已是痊愈,你还不快快完成你之承诺!”
第六百三十八章 孙权怪病
“父亲之命,孩儿岂敢不从!”
孙权一副极为依训的样子,拱手领命。回罢,孙权大手一张,一个兵士速速掣出一柄匕首,递向孙权的手上。孙权碧目直视前方,面容毫无表情,与于吉的目光交接。坛下一众文武,皆有紧张之色,紧紧看住。
孙坚虎眉略略跳动,面容亦是毫无表情,孙权与他的表情尤为相似。至于孙策,虎目带有亏欠,欲言又止,急时不由向周瑜望去。周瑜微动眼色,示意孙策莫要再轻举妄动。
“大仙!我孙家还礼呐!”
孙权凝声一吼,忽发一股滂湃的霸气,一手执刀,一手掌心打开,刀在掌心中狠狠一划,当即血痕顿现。坛下江东众官多有惊色,不少人更是赞叹孙权颇有王者风范。
人群内,唯有周瑜蓦然眉头紧皱。予血于道者,乃是极为忌讳之事,纵观历史,不少诸侯帝王受妖道所控,而令天下大乱,势力覆没。就如昔年交州刺史张津,就是被妖道蛊惑,以致身败名裂。虽说这于吉颇有仁德之风,但若是这于吉藏匿极深,那可就后患无穷。
以孙权之智,岂会不明这等道理,但他却仍能如此面不改色,从容不迫,此等坚忍之性,甚是难得,正是一个王者最为需要。纵使是孙坚,当年亦是连遭重创,几乎被袁术歼灭后,痛定思痛,才一改以往暴烈的脾性,塑造出坚忍的性格。
孙氏四子,策、权、翊、匡。唯有孙权有这坚忍性格,而且处事冷静,为人谦卑知善,礼贤下士,名望声威之高,仅存孙坚、孙策之下,若是当说孙坚退居幕后,孙权比之孙策更为适合做统领江东之主。周瑜此念头一起,脸色连变,心中暗暗跳动,不知在思索什么。
血液从孙权掌心汹涌而出,于吉迅疾伸手一窜,大手一抹,飓风猝来,血液顿时随风而去。不知何时,于吉另一手出现一个葫芦,血液倏然飞进葫芦之内。众人看得惊异连连,随后再回过神来,看向孙权之手,骇然发现孙权掌心的血痕早已不见,好像刚才割掌一幕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谢孙二郎赠血之恩。贫道于江东使命已是完成,诸位豪杰多多保重,贫道去也。”
于吉将葫芦收入袖内,作揖施礼,正欲离去。就在此时,周瑜忽然走出,张手喝住。
“大仙且慢!”
于吉咧开一丝笑容,仿佛早知道周瑜会有此举,淡淡地向他望去。周瑜挂着一抹潇洒笑容,如此俊美之人,一看就让人好感顿生。周瑜不快不慢,走近施礼,笑声而问。
“不知大仙可问解公瑾一疑?”
“但问无妨。”
“孙氏人人豪杰,我家主公,孙司马,乃当世猛虎也,虎踞江东,无人可争锋。孙大郎,如同项籍再世,霸王风范,天下诸侯无所不畏。孙三、四郎,虽是年幼,但亦是英雄少年。为何大仙却只取孙二郎之血,此中莫非大有玄机?”
周瑜如同艳阳般璀璨的皓目,刹然曝光,直逼于吉。周瑜此问一出,当即在场所有人仿佛都醒悟过来,对周瑜之问兴致大起,纷纷望住于吉。
特别是孙坚,仿佛亦在其中发觉莫大的玄机,暗暗觉得这与江东未来的所属,有着莫大的关系,虎容当即一紧。
众目睽睽之下,于吉神色微微收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淡漠。
“此乃天机。若贫道有所泄露,必遭天谴。恕贫道无能为力,望诸位豪杰莫要为难。”
于吉话音一落,一阵飓风猝起。周瑜脸色大变,疾声喝道。
“大仙,此番莅临江东,我等还未曾好好招待,何须如此急着离去。黄老将军,幼平!”
周瑜令声一起,周泰、黄盖立马从人群中冲出,如同两头蓄势爆发的猛兽般往于吉扑去。与此同时,孙坚和孙策两虎子,亦齐齐出手。
“大仙,孙某尚未与你痛饮一番,且留数日!”
孙坚、孙策皆伸手往于吉抓去,哪知于吉身边飓风诡异,竟逼得孙坚、孙策大手难以前进,周泰、黄盖随即冲来,亦被飓风而挡。
“缘尽即散,能天道之理。诸位豪杰,无需多留。贫道去也。”
飓风轰地往天一冲,于吉随风飘起。孙权目光阴冷,向一边某个心腹投去眼色,孙权城府高深无比,自从他听到其父孙坚赶回吴会,就知道会有当下之事。因此他早有安排,令一支弓弩手埋伏在城外,但见于吉出城,立刻将他乱箭射死!
“呵呵。碧眼儿,隐藏得好深呐,若非贫道修得几分眼神,几乎不知你有此等高深的城府。碧眼儿,欲成大业,还需多多收敛,特别是那周公瑾只怕已对你起了几分警惕。
你可要好生藏住你的狐狸尾巴,否则遭人发现。那帝王之位,与你此生无缘矣!”
突兀之间,一道戏谑的笑声,从孙权脑海中响起。孙权脸色刹地剧变,好似被人发现,绝不容忍察觉的莫大秘密!
孙权如遭雷劈,身体连连颤动,哇的一声,瘫痪在地。
“二弟!!!”
孙权忽然惨叫,顿时引起在场众人的注意,孙策见孙权脸色煞白无色,还以为是于吉取血之因,当即怒容爆发,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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